他那初上岗的男朋友急得大冬天额头都冒了冷汗,见他终于睁开眼睛,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手臂一揽,将他牢牢抱在怀里。
季言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但姑且还记得双手圈上男人的肩膀,在他的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好了好了,我没事了。”
这个拥抱终于给足了王尔德安全感。金毛大狗在季言秋的预窝处赠蹭,声音里的焦急也退去了不少,更像是撒娇:“你又吓到我了……刚才怎么叫你都叫不醒。”
季言秋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挂钟,上面的指针正好指向了“12”。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象吗?季言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想将手机掏出来,就看见了手背上的抓痕,不由得顿住了。
“这是……雪花干的?”东方人疑惑地问道。
手背上的抓痕有点像猫,但又比猫更大些,能够跳到客厅里来挠他的手的小型动物也就只有雪花一只狐了。
说雪花雪花就到——不远处的门后传来了挠门声,以及隐隐约约的狐狸嚎叫。虽说两人都听不懂其中的意思,但也能品出这狐狸一定骂得很脏。
季言秋忍俊不禁:“你怎么把雪花锁到外面了?”
王尔德有点尴尬,但还是理直气壮道:“它一上来就对你的手又抓又挠的,我去拦住它还咬我呢,为了你的手,我就直接把它锁到外面了。”
说完,他又扯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牙印,配上那双漂亮的金眼睛,当真是可怜极了。
季言秋只觉得好笑,凑上去揉了揉王尔德的脑袋,为雪花辩解:“雪花是想叫醒我才这么做的。”
“那也不用这种方式吧?你的手之前已经伤过一次了,可受不起第二次。”王尔德握着东方人的手腕,轻轻在那纤长的手指上落下吻,声音逐渐低沉。
“作家的手,可是很宝贵的。”
季言秋只觉得心头的弦被人碰了一下,刚想说什么,门外的狐狸叫声便徒然凄惨起来,挠门板的声音也更快了,简直像是在刨木花。
再好的氛围也被这声音给打断了,季言秋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推了推王尔德的肩膀:“快去开门,不然小心门上多个狗洞。”
王尔德满脸写着郁闷地起身,将那好巧不巧前来打扰的狐狸给放进来,收获了一枚狐狸的白眼。
“啾!”雪花瞪完“坏男人”后便撒开四只爪子朝自家好白菜跑去,一个飞扑便栽进了东方人的怀里,担忧地舔了舔他的脸颊。
季言秋梳理着狐狸的毛发,温声道:“抱歉呀,让你担心了。”
确认他没有事之后的雪花又叫了一声,明显开心起来,团成一团缩进了东方人的臂弯中,还对着沙发上的王尔德龇牙咧嘴。
王尔德一边在心里重复自己千万不要和狐狸计较,一边问道:“既然你醒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不,不用去了。”东方人摇摇头,嘴角带着压都压不住的笑,掏出了手机,将一分钟前收到的邮件展现给王尔德看——
【您的长期休假申请已通过。】
第85章 缸中之物
王尔德在看清邮件标题那一刻便愣住了:“长期休假申请?你什么时候……不, 应该说,他们怎么可能会批?”
以季言秋目前的情况,别说是休假了,钟塔待从恨不得让他24小时都待在时钟塔里。
“这可不是我申请的。“季言秋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打开了下一封邮件, 语气相当雀跃,“乔治.奥威尔先生因事而暂停对外活动……看来莎士比亚先生的心理治疗势必要伊丽莎白小姐姐来接手了。”
王尔德先是茫然了几秒, 紧接着很快便将一切线索所串联起来, 灵光一闪道:“【1984】……你方才是被拉进了【1984】里?”
“正解。”季言秋关闭手机,随手将这台伴随着写作“长假”名为“停职”的通知发来后便失去了70%功能的砖头扔进柜子里, 转身主动抱住了金发男人。
“我没想到从早餐后开始就是幻境了……我的受洗脑程度比我预估的要深, 但好在,我赌对了。”
在暂时屏蔽了部分【1984】的影响后, 他也终于想起了十年后的“他”的计划。
说实在的,让乔治.奥威尔主动进入他的精神世界无疑是一步惊险万分的棋, 只要出一点差错, 便没有回头再来的余地。
可那毕竟是另一个自己啊。若是这个世界上有谁值得他无条件信任的话,那一定是他自己, 而事实证明,十年后的【季言秋】并没有辜负他一步又一步装作无助的退让与忍气吞声, 成功得手。
谁又能说羔羊无法将猎人引入陷阱之中呢?
不过……乔治.奥威尔先生后面到底和“他”谈了什么, 季言秋就不知道了。
虽说是同一个人, 可不同世界里的两个同位体精神世界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季言秋】是将乔治.奥威尔要连接的精神世界替换成了他自己的, 没有相关异能引导的季言秋根本进不去。
他一切的记忆都只停在了街道崩塌那一刻,接下来……就到了【季言秋】为他精心挑选的“防骗小课堂”。
想到那些面容模糊但一个个都激情昂扬的大家长们,季言秋的脸上真切地浮现出了几分无奈。
他说的有些含糊,但与钟塔侍从斗智斗勇许久的王尔德却马上提取出了关键信息, 激动地将东方人抱紧了些。
“所以,你已经摆脱【1984】,摆脱时钟塔了?”
季言秋向后退了些,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灿金瞳,笑着点了点头。下一秒,金毛大狗过于热情的亲吻便向着他的脸而来,如同雨点那样落在他的脸颊、鼻梁与额头,比雪花还要没有章法。
“好了好了。”季言秋双手抵住他的脸颊,直接将人制止住,半是警告半是哄地说道,“别亲了,我脸都被你亲红了。”
其实这是不可能的事,王尔德虽然情绪激动,但落下的每一个吻都是轻轻的,像是在吻一 颗易碎的珍珠。
王尔德当然听出了这不过是个借口,不太满意地又亲了两口东方人的手腕,到底还是乖乖缩了回去。
季言秋看着他的动作,克制了许久才将那一句“好狗狗”给咽回去,又倒过来去哄对着王尔德炸毛的白狐狸。雪花已经气到连装都不装了,还在季言秋怀里就张牙舞爪起来。
“雪花,别这样!”季言秋皱起眉头,轻轻在狐狸头顶拍了一下,语气不免得重了些。这一下可不得了,白狐狸瞬间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紧接着便大声哭嚎起来。
季言秋被刺耳的狐狸哭声吓了一跳,刚要手忙脚乱地去哄,客厅门便被一把推开了。三双眼睛齐唰唰看向门口,只见管家先生立于门外,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我刚接到诺莱的通知,说听到了消防警报的声音——客厅有事吗?”
季言秋与王尔德同时瞥了一眼突然噤了声的狐狸,有些心虚地摇头:“什么也没有,或许是诺莱听错了。”
“是的,我才刚刚醒来,还没做什么呢。”季言秋也附和道。
管家有些疑惑地离开了,临走之前还嘀咕了几句:“是警报坏了吗?看样子得叫人来检查检查……”
两人紧张地目送管家离去,等那扇门合板的那一刻,他们对视一眼,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雪花,你以后可得哭小声点了。”季言秋笑够了,抬手捏了捏狐狸的腮帮子。
雪花显然是有些恼羞成怒,一溜烟钻到了沙发底下——这是字面意思。季言秋无奈地扒住沙发边缘,往底下看了看,试图把闹脾气的狐狸喊出来:“雪花?沙发底下脏,你先出来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白狐狸像球一样的毛茸茸背影。
季言秋叹了口气,开始四处张望有没有什么“哄狐神器”,却在一下一刻被自家恋人握住了手腕。
“别管那只臭狐狸了……我们还没说够话呢。”王尔德以一张俊美到锋利的脸顶着一双水蒙蒙的灿金色眼睛贴了上来,一下子就把季言秋给哄住了。
东方人将那张脸看了又看,还是忍不住感慨自己的好眼光:“王尔德,你真好看。”
他刚认识王尔德时还会不自觉地因为对方的脸而出神呢。
王尔德先是呆住,紧接着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一脸紧张地说道:“秋,你不会只是因为我的脸才答应我的,对吧?”
他问得实在是太忐忑,让季言秋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不是了。如果我只看脸,其实莎士比亚先生会更符合我的审美。”
得到了所期望的答案的王尔德松了口气,听到后半段话心又提了起来,那双眼睛里又重新充满了水雾。
“原来你更喜欢莎士比亚吗……”
“不要给我擅自更改后辍,是脸!不是人!”季言秋扯了扯恋人的脸颊,简直要被气笑了,“你能对自己自信点吗?”
王尔德一个超越者,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扯脸颊而痛到哪去,更何况季言秋根本没有下重手。可他还是顺着东方人的力道向前倾去,同时发出了吃疼的声音。
“疼……秋,我知错了……”
季言秋虽然很清楚他是装的,但还是忍不住心软了,又松开了手,在自己刚刚捏过的地方揉了揉。
“吃到教训了,下次就不许再犯了,知道吗?”
王尔德将脸埋进对方的颈窝里蹭了增,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笑出来。感觉到本体那汹涌的暗爽情绪的影子默默波动了一下,就像是发出了一声冷笑。
呵,恋爱中的人真是可怕。
——————
与些同时,时钟塔顶楼,原本还一片安静的办公室里突兀地响起了玻璃破裂的声音,紧随其后的便是椅子侧翻后的巨响。
对这种声音相当敏感的阿加莎只是短短一个呼吸之间便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文件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向声音来源看去,发出了一声惊呼。
“乔治.奥威尔先生!”
那把对方常坐的躺椅狼狈地倒在了地上,而一向平静而优雅的智者如同被敲碎的玻璃瓶,自头部开始裂开了一条缝隙,一路延伸到了咽喉。但诡异的是,那缝隙后所透出的并非是血肉,而是一片虚无。
乔治.奥威尔本人与他的椅子一样狼狈,右手撑着一旁的花瓶,就连转头这个动作都能让那条裂隙变得更大,整个人像是处在破碎边缘。
“阿加莎,待会记得帮我把这副身体回收……楼顶那副也一样。”
金发女郎的手都在颤抖,不可置信地向着他靠近,却不敢上手触碰。
“是谁能伤到您?”
乔治.奥威尔刚要开口,但身体却又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咔嚓”,裂隙已然到达胸口,如蛛网般扩散开来。见此,他只能咽下了原有的话,换为了简短的叮嘱:“这具身体撑不了太久,来【顶楼】见我。”
说完,裂隙便蔓延到了他的每一寸肤,再一眨眼,这位老绅士便化作了一地的透明碎片,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阿加莎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通知自己的亲卫来彻底消除好这一地的“玻璃”,没有一刻犹豫地走向了乔治.奥威尔的办公室。
第八层一向被称为时钟塔的最高层,但很少人知道——这里还存在着一个真正的“顶层。”
木门被推开,从走廊泻进来的光亮照映了办公室中的家具,也掀起了一室的尘灰,洋洋洒洒地从半空中落下,标志着这间房间已经许久无人使用。
若是让任何一位曾经来到过这里进行述职的钟塔侍从成员看见了都绝对会难以相信眼前这一幕,毕竟他们或多或少都曾在那把柔软的、此时却布满了灰尘的椅子上坐下过。
阿加莎对办公室中反常的一切熟视无睹,径直来到办公桌后方的书柜,于书与书之间的空隙轻轻一拨,眼前的一切顿时被蒙上了朦胧的透明层,如同被一枚巨大无比的泡泡包裹。当视线再次明晰之时,房间中的布局又变了,变为了它原本应有的样子,而代替了书架的,是一台型号古老的升降机。
升降机的运行原理完全为机械动力,这是为了避免电力供应问题对其造成影响,也防住了许多现代手段。只是看着它就能隐隐察觉到,上面的事物一定无比重要。
而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金发女郎走出电梯,鞋跟于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这片空间里。整个房间看上去空旷无比,但任何一个异能者踏入这里的那一刻都会从心底浮现出一种本能的恐惧,证明这里的防护力度之可怕。
阿加莎通过三层权限审核,缓步来到了圆柱型的培养皿前,说道:“乔治.奥威尔先生,现在你可以说出是什么把你弄回这幅样子的了吧?”
——培养皿中,正漂浮着一颗“活”着的大脑。
第86章 画中人
冰冷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声音, 只能隐约听到培养皿中气泡滚动的轻微动静,似乎是过了许久,房间的角落里终于传来了微弱的叹息。
阿加莎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在看到乔治.奥威尔此时的样子时眉头紧紧皱起, 快走几步来到他的身旁。
“无实体……你的其他身体呢?”
如同幽灵一般呈现出半透明质地的智者摇了摇头, 表情平静中带了几分无奈:“全部都消散了……能留下这一个还是我特地要求的结果,不过也撑不了多久。”
“全部?”阿加莎睁大了眼睛, 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才重新冷静下来,问道, “谁能伤到你?弗洛伊德?”
“不, 不是弗洛伊德……我答应过他,不会把他的身份说出来。”哪怕是落入了如此狼狈的境地里, 乔治.奥威尔依旧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望向了不远处的培养皿。
阿加莎也跟着将目光移了过去, 语气里的凝重减轻了些:“需要多久恢复?”
只要乔治.奥威尔没有被直接攻击到本体, 那么一切都有余地。
乔治.奥威尔摊了摊手:“半个月左右?噢,说实在的, 那孩子下手实在有点狠了……这半月里我会停止一切对外工作,到时候就麻烦你和阿瑟接手述职工作了。”
“本来这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工作, 你原先并不用做这些琐事。”阿加莎安抚道。
乔治.奥威尔露出了一抹温和的微笑:“有些事情让我来会更合适, 你和阿瑟毕竟还有顾虑。”
至于他?政客再怎么狂妄, 也不会对钟塔侍从的大脑下手。
——这里的大脑既有职权, 也有字面上最基本的意思。
阿加莎抿了抿唇,再开口是难免带上了几分不甘:“你一开始就不该同意这个方案。”
说是能让【1984】无时无刻覆盖整个伦敦,能够更好的控制异能犯罪。可到了最后,时钟塔的顶楼还是变成了钟塔侍从们的枷锁。
而且, 乔治.奥威尔这么做也代表了他的生命势必要和伦敦绑在一起,再也无法分离。
乔治.奥威尔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本来就是要退休的老头子了,出不了远门也没什么损失——不说这个了,帮我把季言秋那孩子的长假申请批了。”
他的话题转移得有点突兀,也让阿加莎轻而易举便将所有线索组装在了一起,迟疑着说道:“和季言秋有关?可是……”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异能类型非精神方向的准超越者,怎么能把钟塔侍从的大脑伤到这种地步?
于是,她做出了比较符合常理的猜测:“是QIN动的手吗?来为孩子撑腰?再不济也是蒲,不过他三个小时前刚飞机落地……”
令她意外的是,乔治.奥威尔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测。
“是一个在见面之前都猜不到的人。”
说着说着,他的眼睛放空,有些出神。这间房间里没有窗户,想要看到阳光就只能依靠着化身的眼睛。可那毕竟不是真的他,用异能感受到的阳光也不是真的阳光。
他会因此感到孤寂——那孩子呢?
“阿加莎。”
回过神来后,乔治.奥威尔用极轻的声音开口说道,配合上他的外表来说更像是执念未散的幽灵了。
“你说啊,我们死后会下地狱吗?”
阿加莎先是笑了笑:“死后?您是和但丁聊久了,染上了他那套赎罪观吗——”
可说完这句话后,她又沉默下来,安静地移开了视线。
“好吧,我不信教,不过……我想会的吧。”
时钟塔的报时钟响起,与大本钟的钟声一同传到了整个伦敦。对此习以为常的钟塔侍从们头也没抬,继续投身于手头上的工作。
他们不用抬头也能知道,无形的枷锁依旧从时钟塔的顶端落下,将他们死死缠绕,直到死亡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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