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师匠手册(飞光渡洲)

“你说呢，种田？”
老狐狸，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还不就是想让他们异能特务科用一些异能力或者其他的特殊手段来保障合作。
你问我怎么看，我的意见是不批经费就没有办法干活。
种田山火头在内心微微腹诽。
当然，表面上还是要作出很为难的样子来拒绝，“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部门使用异能力都是要存盘记录的，这种把柄如果被别人拿到手了，又是下一次竞选的黑料。”
副议长很不满意他的说辞，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在这玩什么聊斋。
在座的人谁不心知肚明你们私下偷偷使用能力的次数多了去了，也没见哪一次写过存盘报告。
“算了算了，我也不为难你，这种事之后还可以再谈嘛。”他们今天聚在这里，当然不是为了思考怎么拉拢市议长，而是为了谈一场重要的合作。
副议长笑笑，“相信来之前咱们大家都对灵幻新隆做了一些调查和了解，有什么建议大家都可以说说嘛。种田，这个话题你总该有些了解了吧？”
他先点了种田山火头。
种田山火头自然是毫无保留的把昨天找坂口安吾回溯记忆的文字版给他们人手发了一份。
“异能特务科这边保留的档案资料大部分都跟他的徒弟有关系，喏，就是这个孩子。”种田山火头指着档案上龙套的照片，“这个孩子曾经有过超能力暴动，在我们档案上有记录，观测到的能力爆发的最大范围是三条街区。”
“他很看重这个徒弟，不过我们擂钵街的线人确认过，在他和本土势力谈判的时候，这个孩子并没有出现过，可能是被保护起来了。”
至于被谁保护起来，与谢野晶子的档案还是福泽谕吉找他亲手封存起来的，这种足以极大影响政客判断的异能力就没必要特意提出来了。
种田山火头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门，非常憨厚的笑了一下。
“你能这么说，那么他谈判的时候身边应该还带了其他弟子。”从他的话里很容易得到这个结论。
“是的，他身边另外两个人是夏油杰和五条悟，一个是他的弟子，另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也叫过他师匠，都是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
“那个宗教高中的家伙？”佐藤有所耳闻，但并不是很了解。
“没错，就是那两所咒术界直属高专之一的东京咒术高专，专门输送咒术师的那种。”同样都是里世界的体系，种田山火头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至于副议长就了解的更清楚了，毕竟咒术界高层一直无偿给许多政府高官提供服务，没有人比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更害怕诅咒和咒灵这种说法了。
更何况许多时候咒术界需要遮掩现场的意外爆炸，或者其他突发情况，都是要跟政府相关部门进行联系的。
他们和咒术界有联系很正常，但是灵幻新隆又是怎么跟那边搭上线的？
“这个灵幻新隆野心不小啊，收的弟子一个两个都是能力者，种田，你确定他是个普通人吗？”
在座翻看资料的成员里还是有人无法相信，毕竟大部分他们接触到的异能力者或者咒术界的人，几乎都是眼睛长在太阳穴上的家伙。
这些人面对普通人的时候傲慢的紧，连最起码的尊敬态度都拿不出来，更别说给普通人当徒弟了。
种田山火头暗自嘟囔了一句：“这才是我最怕的。”
没想到吧，他还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别说强大的能力了，就是连掰弯勺子他也做不到。
然而他也真的收到了这样与众不同的徒弟，所以他作为普通人的人格魅力和能力一定十分的突出。
“他确实是普通人。”站出来解释的人并不是种田，而是佐藤哲平，他这边是关于灵幻新隆个人更详细的资料。
“男，24岁，出生日期xx年10月10日，出生地位于……”他干巴巴地念着材料，“曾就读于东京大学人文社科系社会学专业，毕业后的经历……”
“毕业后，他的父亲死于一场离奇的车祸，从此他远走他乡，几乎没有跟母亲再保持联系。”
“这些年他一直陆陆续续干了不少工作，凭借自己的能力攒下了很大一笔钱，然后不知道为什么选择来到横滨，买下了一套临街的商铺，开起了除灵事务所。”
副议长总结了一下，“也就是说，我们所有能够抛出的对他有吸引力的东西都要从他的徒弟身上着手？”
“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想着对这两个人动手。”种田山火头苦笑。
昨天完全不了解情况的坂口安吾也提出了这个想法，灵幻新隆的徒弟们几乎都是孩子，想要通过他们拿捏灵幻岂不是容易的多。
种田山火头立马否决了他的想法，坂口安吾的保密等级还是不够，他只知道龙套是超能力者，却不知道异能特务科曾经对他散发出来的能量波动等级进行了详细的测量。
这是一个有可能成长为超强者的孩子，甚至连为他做检测的实验员都不可思议他竟然能控制住自己的这份力量，不伤害到普通人。
然而他从第一次开始学着控制自己力量，到后来已经能够合理的释放压力，每一步都有灵幻新隆的身影。
如果动了灵幻的这个弟子，他真的暴走起来，先发疯的绝对是需要安抚他的情绪，并且进行收尾保障的异能特务科。
咱们会先凉啊安吾，还是不要打这么危险的主意了。
我知道你想让我赶紧退休给你腾地方，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我还想安安稳稳多活几年呢！
第037章 不识好歹
门又被推开了，刚才还交头接耳的众人纷纷噤了声。
来人并不是市议长，而是一位头发挑染着三花猫配色的优雅绅士。
他一面客气地摘下帽子向众人问好，一边收起手杖坐在桌子的主位相对的位置，就和他一直以来的立场一样，一位超然独立的政府顾问。
种田山火头有些愕然，“夏目老师，今天的会议您怎么也来了？”
传说中的最强异能者夏目漱石的到来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横滨曾经发生的一系列具有重大影响的事件，背后都有夏目漱石的推手，这位穿着打扮颇有英伦风的老绅士现身于人前，本身就意味着一场风暴即将到来。
今天的谈话到底是两场风暴的碰撞，还是如云助雨，掀起前所未有的波澜？
种田山火头一边带着笑意问候他的近况，一边也不免升起几点心焦来。
没过多久，仿佛刚刚结束活动，带着一身还未换下的尘土气的市议长和幕僚们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他差点要直接在主位上落座，还是身边的幕僚提醒他了一把，才让他坐到主位左手边的位置上，正巧就和副议长四目相对。
副议长没什么敬意的点头示意，随即冷淡地移开了视线。
市议长也不在意他怎么想，让跟在身边的助手把一些基础数据分发给在场的所有人。
“我相信大家都对今天的议题有些耳闻，不过大家了解到的情况应该都是跟擂钵街改革相关的内容。”
他低低看了一眼数据，“很可惜，我们要谈的并不是……或者说并不只是擂钵街。”
“具体的议题就由灵幻新隆先生先来介绍吧。”随着他伸手的动作，在场众人的目光集体转向门口的青年。
灵幻新隆依旧穿着他那套经典配色的西装，只是特意熨烫了一遍，看起来既服帖又合身，配上他那头金发，倒有些像矜贵的大少爷。
跟在他身后的自然是他的两位弟子和五条悟，他们三个人并没有穿校服，也换了一套比较正式的常服，看上去倒没有那么格格不入。
太宰治并没有跟来，身上的烙印太显眼了，不管是站队还是支持，港口mafia的态度绝不能由他来代表，所以这次跟着一起来的人只有龙套他们。
如果非要苛求人选，其实连他们三个也不应该一起来。
混在一众穿着深色正装的政府头脑里，他们简直就像三头稚嫩的小羊，既不能像幕僚一样给上司提供帮助，又不是能够平等坐上桌子对话的对象……
但是灵幻新隆执意坚持他们一起来，“这种场面听听看对你们有好处，不管是将来跟烂橘子们掰手腕，还是在没有我的时候独立的为自己争取利益，都有用哦。”
这是他为了他的徒弟们所预见的未来做的准备。
咒术界那边自不用说，夏油杰和五条悟必须学会政治智慧，了解这种手腕。
而龙套……不出意外，他将来会成成长为十分十分厉害的强者，成长到所有人都要仰望他，也都只能仰望他。
但是与强者的实力相匹配的，必须有一颗慈悲心和属于强者的三观和智慧。
如果不能对世人心怀怜悯，力量只会是坏孩子的玩具，带来难以遏制的灾祸。
而没有相应的智慧，无法认清自己的处境，无法理解这些人藏在话里话外的别有用心，那就只能是一把无知无觉的刀，被利用，被威胁，被拿捏在政客手里。
所以就算他们现在根本听不懂，也不妨碍灵幻新隆从现在开始熏陶他们。
从现在开始一点点教，总能把徒弟们教懂吧！
老父亲一般的师匠流下了心酸的泪水。
言归正传，灵幻新隆迎着在场诸人或是期待，或是打量，或是沉思的目光，泰然自若的走了进来，坐在了桌子上明显为他空出来的主位上。
“承蒙厚爱，诸位。”
他笑着落座，一点也不见推辞或怯懦，也丝毫没有为坐在这张桌子上的各位大佬动摇自己的信心。
他确信他今天抛出的利益，有足够的分量让他成为在场所有人的座上宾。
“不知诸位是否有所耳闻，前不久我在擂钵街开展了义诊活动。”
“让人难以想象的是，在21世纪的横滨，竟然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地方，贫穷，落后，混乱，无处不充斥着以暴力为基础的人间惨剧。”
政府的工作人员稍稍有些皱眉，却也不好说什么，这话明面上是在批判擂钵街的现状，实际上是在暗示他们的工作不到位。
“但是这种事不管对于谁来说都很痛心，我相信诸位也一样，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没错，我们不是不想管，我们是不敢管也不能管，政府人员情不自禁地点头，他们也很为难的好吧！
“在我和弟子们为期不长的义诊时间里，我们发现了一个拥有着极大恶劣影响的走私流通链……”
走私而已，说到底在港口城市横滨，走私这项业务比其他任何一项地下业务都要猖獗，众人其实见怪不怪了。
有些人甚至皱眉，如果只是要搞掉一条走私链，他可没必要过来参与会议。
灵幻新隆的讲述还没有结束，“……和正常的走私链不同，在这条线路上流通的‘商品’，是来自擂钵街底层的普通孩子和异能力者，而接收商品的上线正是咒术师。”
简而言之，有咒术师走私普通人和异能力者作为实验品。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座的所有人都拥有敏感的政治嗅觉，他们敏锐地察觉到这件小事背后的意义。
这将会是一件牵扯到多方所属势力，造成极大的政治动荡后果的——小事。
市议长首先站出来义愤填膺的指责道：“竟然有这种事！咒术界对咒术师的监管实在是太不严格了，他们到底有把普通人的命当命吗？”
副议长接话：“是啊，如果依靠他们自己的能力只能监管到这个力度，连这么伤天害理的事都能做出来，呵呵，似乎需要一些来自他方的帮助呢。”
佐藤哲平这时候也不沉默了，他打蛇随棍上，赶紧补充道：“需要增派处理相关事件的专业人士，警视厅可以提供援助。毕竟，保护每一位横滨居民的人身安全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他们甚至对异能力者下手，”种田山火头的语气也很严肃，“异能特务科会就此发出严厉警告。异能力者并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在手心把玩的实验品，这是严重侵犯了异能力者的人身权利的恶性事件！”
他们谴责的对象自然是咒术界高层，也就是总监部那些家伙。
现在的咒术界和过去很多很多年一样，依然将自己固步自封在那个小圈子里，从未发生过改变，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古旧的腐臭味。
哪怕他们也建设了学校，引进了论坛，使用电子设备，都只是给这颗内在已经被蛀虫蛀空的百年大树刷上了一层新漆。
凭着这层新漆，远远望上去，这棵名为咒术界的大树似乎还是年年常青，繁茂不已。
有些人早就对这棵装模作样的大树不满意了。
不能融入现代社会政治体系的官方组织，哪里谈得上是真正的官方组织。
然而不管真正的政府组织对他们有再多的不满，在话语权和解释权都完全被咒术界高层总监部的那些人拿捏住的情况下，政府工作人员只能捏着鼻子和对方合作。
好歹也是帮政府稳定了治安嘛，虽然是普通人无从接触到的里世界，但是咒术师确实是将人类和咒灵隔绝开的那层护盾。
捏着鼻子认了，几乎所有的当权者都只能是这个想法。
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在和总监部打交道的时候被深深的恶心到了。
怎么会有这么一群又顽固，又傲慢，又古板守旧的老家伙们是自己的合作对象啊！
和他们对接的政府工作人员表示，痛苦面具带上了。
说到底光是他们独立在统一管理范围之外，就已经够让人为之侧目了。
神道那边甚至都态度很好的成立了专门的政府工作指导小组，甚至连选下一任住持的仪式都会叫他们来监督和观礼。
神道和政府部门，你好我好大家好。双方非常轻松愉快的避免了灵能界的分裂局面和市场乱象，极大地打击了有人利用特殊能力为非作歹的可能性。
珠玉在前，就更显得咒术界不识好歹了。
我们没打算就为了根本看不到的里世界的那点利益跟你们钩心斗角，但是你们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吧！
你们看不起人的丑陋嘴脸真的很明显啊，就算心里这么想也没必要让我们看出来啊！
工作人员真的很无语……
灵幻新隆提到了这次事件是一个好机会，让官方组织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可以对他们发难，可以狠狠的问责咒术界，甚至通过协助调查和协助改进的名头，逐步插入属于自己的势力。
毕竟除了家系有宗族的咒术师，还有更多出生于普通人家庭，与普通人社会保持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非家系咒术师。
对于这些非家系的咒术师，政府工作人员所能做的并非是威胁，只是帮助他们认清自己的立场罢了。
人是不可能没有立场的……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这件事。
但就算立场不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
这份看似送上门来唾手可得的利益，又能为他们带来多少东西呢？
建立咒术界办事处，依法展开咒灵咒物教育活动，建设和谐友好新高专。

市议长扫视了一圈桌上的众人，高兴的笑了笑，“看来大家都达成了共识，想必灵幻先生也很满意这个结果吧。”
灵幻新隆没说话，两只手臂搭在桌子上，饶有兴致的看向他正对面的夏目漱石，礼貌的点头示意。
“夏目老师应该有不同的见解吧？”
不知为何，他使用的称呼也是横滨高层人员默认对夏目漱石的称呼，“夏目老师”。
他的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夏目漱石也不好再沉默下去，“老夫倒不是有什么意见，毕竟大家都知道咒术界确实从未让其他人插手过的情况……”
他锐利的眼神抬起来，直直射向灵幻新隆，“就是不知道灵幻先生是否拿到了足够的证据来指认这件事。或者说，你如何确定拿到的证据足够让咒术界做出退让？”
证据嘛，当然是有的。
只是这个分量，“在政治上想要确定一件事的分量，凭借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想夏目老师也很清楚吧。”灵幻新隆微微笑了一下，把话堵了回去。
证据的分量从来不是由真实的数据决定的，而是由拿出证据的人，和一同进行协同询问的政治伙伴来决定的。
就算一件事从客观真理角度的重要程度不够，它也能导致一场政治谋杀，或者成为点燃全世界战火的导火索。
人类历史上多少次重大事件不是由一件小事引起的呢？
一个小小的导火索，一个巧合引发的一连串巧合，带来的是一个必将发展，定然会得到的未来。
如果官方部门的人员对咒术界越积越深的不满是一个亟待引燃的火药桶，那么无论是多小的火星，哪怕只是引线划过地面的一阵摩擦，都将引燃这份轰然爆炸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