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野面不改色:“我啊,我37岁。”
众人:“????”
白川:“……”
“哈哈哈哈你们不会以为我20岁吧,”伊野害臊地摸头发,“都怪我长得太年轻,去哪都有人喊我学生,其实我都在帝明军校待十几年了,但可惜四年级的任务太难做,每年都得赶我去一趟先驱军团杀虫子。你们懂的,林佩将军嘛,是很严格的啦。”
伊野谎话张口就来,短短两分钟,完美给自己塑造出了一个37岁延毕半生,在先驱军团当牛做马杀虫族导致精神状态异常,于是专程趁暑假期间带着自己的乖巧弟弟来主星放松心情的悲催形象。
很扯,每个词听起来都很扯。
但他说得过于理直气壮,而且连林佩的喜好特征都能精准描述,一般人谁能做到这地步?
这群流浪汉在主星四处为家,居无定所,很少有看直播的机会,没认出来这两张脸就是曾在几个月前轰动众人的帝明军校生,这才给了伊野唬人的可能性。而且能进先驱军团的家伙,他们惹不起也不敢惹。不管是真是假,要是真抢劫错了人下场就是枪毙,他们就是穷也不敢拿命去赌,纷纷收起心里的抢劫计划。
“看在你们给我们送西瓜的份上,想问什么?”刀疤脸拿起另一边西瓜,继续肯啃啃。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主星最近有什么好玩的活动吗?除了陛下的诞辰庆典。”
“最近?”
他们面面相觑。
“主星能有什么好玩的,庆典跟我们又没关系,说到头来还不是那群贵族的自我高潮。”
话音刚落,那人猛地被刀疤脸踹一脚,警告:“吃你的瓜,不该说的话别说。”
“……我又没说错。”
“你他妈的——”
伊野连忙制止他们:“说老实话,我和我弟弟是偏远星球出身的,并不懂这些。以后顺利毕业后能找份工作就不错了。这年头,钱难挣屎难吃啊,我们也害怕在这么繁华的地界不小心得罪人,所以才专门来问问几个兄弟。”
“你们军校生也有烦恼?不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吗?”
伊野摆手,向他们展示那间破破烂烂的房子:“我和我弟弟要是有钱,还能住这种地方,早就订帝国大酒店去了,看着光鲜而已,以后说不定也去当流浪汉。”
流浪汉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看到两名军校生未来可能过得和他们一样差,瞬间扯平了心里的那点不愉快,说话语气随意许多。
刀疤脸吐掉西瓜子,翘起二郎腿靠住墙壁:“只待两个月的话,你们记住别招惹三种人:戴红色菱形徽章的,穿普鲁士蓝色军装的,还有穿金色长袍的。这仨分别是帝国法院、中央军团,还有圣教的信教徒。”
“为什么?”
“知道元老院吗?帝国大法官和中央军团指挥官分别位列元老院第六席和第七席,这两个阵营矛盾很厉害,每天都能听见他们的人在法院门前吵得你死我活,你们不想死的,就别掺和进他们的战争里,否则第二天的太阳都看不到。”
“那圣教呢?”
“教皇是元老院首席,这群信教徒狗眼看人低,惹到他们,当晚就可以把你抓去教堂以侮辱宗教的名义火化烧死。”
“他们特别凶残!我之前一个兄弟就被他们抓去烧死了。”旁边的流浪汉附和道,“就因为他靠近了教皇雕像,那些人说他身上的臭气是罪,是对教皇的蔑视,最后死得好惨。”
伊野拧眉:“陛下不管吗?”
刀疤脸嗤笑:“陛下自己都是信教徒,管什么?”
伊野了然,难怪圣教能在帝国横行霸道。他怼怼白川的胳膊,发现后者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
白川回神,摇摇头:“元老院圆桌会共有哪些人,可以告诉我们吗?”
“首席就是教皇,还有第六席位和第七席,刚刚都和你们说过了。”那人掰着手指算,“第二席是林佩将军,这你们应该知道。”
“知道,还有第五席是我们军校的霍德华校长,那其余的呢?”
另一个流浪汉开口道:“第四席是尼古拉·杰德公爵!陛下的老师,帝国的财政大臣,我对他印象特别深刻,因为远远见过那个老头,尖酸又刻薄,不知道为什么能当上第四席。至于剩下的,第三席是名老将军,但几年前病死了,现在席位一直空缺着。还有八、九、十、十一这几个席位都是各大家族的领头人,你们对主星的大家族有点印象就能对上。”
伊野点头:“那十二席呢?”
“十二席?马上就没有十二席了,都要——唔唔唔!”声音戛然而止,刀疤脸用力捂住那家伙的嘴巴,把脚边的西瓜皮全踢开,拽着人起来,“西瓜不错,但我们还有其他活要干,先走了。”
他们火速收拾好东西,好像后面有什么鬼在追,跑得尤其快。
“十二席有古怪。”白川看着那群背影道。
“看来是的,但目前跟我们没关系。”伊野把地上的几块皮捡起来丢进塑料袋里,“以后你如果要打探消息,不要问平民,不要问有权有势的人,问这些流浪汉是最好的。有些话平民不敢说,上位者不会说,只有他们不在乎。”
白川敛眸:“那说自己37岁,也是必须的?”
“这个……”伊野勾唇坏笑,“好玩嘛。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你要说自己是普通军校生,他们就该来欺负你了。”说完还抽出腿侧的匕首,指尖摸索过表面滑腻的液体,“偶尔用红颜料把自己装成个杀人不眨眼的坏蛋,效果十足好用。”
西瓜皮捡干净了,他抬手敲敲水果盘,转身:“走吧。”
回屋吃完饭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附近的路灯光线昏暗,透过窄小的窗户投射进来。
两人站在窗前,面临最后一个问题:睡觉。
客卧屋顶漏洞住不了人,他们只能睡在一间房里,伊野是无所谓,他就是担心白川介意。
“不然我去睡沙发吧?”
“不用。”白川声音听不出喜怒,“可以一起睡。”
“那我先去洗个澡。”伊野解开制服外套的扣子,脱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衬衫里还有布什·梅华的血渍,急忙把衣服一拢,尬笑着往浴室挪:“我,我进去再脱…你先睡!”
啪,一溜烟钻进浴室里。
浴室水雾朦胧,伊野快速洗完澡后,拎起那件衬衫走到洗手池前。幸好血渍这种东西并不难洗,揉搓两下后就消失了。把湿漉漉的衬衫拧干挂到一旁,他撑着洗手台,微微叹一口气。
镜面映出青年白皙而利落的身形,宽肩窄腰,薄肌边缘模糊,水珠滑落。
白川和艾林亚法官谈论的内容他不相信只有那些,但是白川不肯说,他便无从而知。主星的关系网复杂,从那些流浪汉口中所得知的仅仅只是沧海一粟,他该怎么帮助白川在这里立足,还有白川的亲人……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亲人就在这座星球上,他会选择回到亲人身边吗?
伊野不知道,也不愿意深想。好像一深究,分离就会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可他活了两辈子四十多年才拥有的亲人,就这样分开的话,该多可惜啊。
伊野两手捂脸,呼出一口漫长的气息,对着镜子咧起嘴角。
让白川自己选吧。反正,就算不是现在,将来他们也总有分开的一天。
“我洗完啦。”
伊野擦着头发推门出去,白川正在整理被褥,他丢开毛巾蹦到床上。
“头发还没干。”
伊野来回翻滚:“哎呀,睡着睡着总会干的,吹风机的声音太刺耳了。”
白川没说话,但很有执行力地转身从浴室里拿出吹风机,站到他旁边:“起来,吹干再睡。”
欲哭无泪,伊野艰难地爬起来:“吹风机的声音真的很难听。”
“第一档就行。”
他把伊野摁直坐好,撩起湿热的黑发,穿过指尖。
吹风机微弱的声音呼呼响过,伊野寒毛竖起忍耐着近在耳畔的声音,但白川的手法很温柔,指腹按摩过头皮,逐渐抵消掉了风声所带来的不适感,昏昏欲睡间,他想到什么突然笑得乐不可支,“小白,你以后要是娶老婆,感觉也会是个很细心的丈夫的。”
白川专注着给他整理头发:“不知道,没想过和别人结婚。”
“这怎么会没想过呢?对了,你的理想型是什么啊,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过。”
他转身看过来,黑眸黑发,眼底映着的台灯昏黄且薄弱的光,却好似揉碎的星尘。白川喜欢在他眼底看到自己的感觉,那会让他觉得自己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个有温度,有血,会哭会笑的人。
理想型?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如果真的要说:
“我喜欢黑色眼睛的人。”
我喜欢有黑色眼睛,此时注视着我的人。
伊野愣住,眼瞳微微放大,正要说什么,忽然被他抬手推开,白川几乎是有些仓惶地转身:“头发干了。”
像急速抽离的空气的,卧室里寂静陡然下去。
“……噢。”伊野揉着发根,默默躺回床上。
台灯啪一声关掉,床另一侧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响,身边陷下去,白川规律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伊野板直躺着,目视天花板。
总觉得…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
只有他觉得怪吗?白川看起来好平静。
越想越钻牛角尖,伊野皱起眉头辗转反侧睡不着。这时,他在被褥下乱动的手倏地被白川捉住,随后十指交叉,每一寸皮肤的温度紧贴融合。他感受着白川手掌心里黏腻的汗水,胳膊绷紧的肌肉贴着自己,呼吸陡然间重了一声,又很快被仓促地藏匿起来。
“小白……你很紧张吗?”他不明白。
黑暗中看不清白川的脸,许久后他略过伊野的话题:“太晚了,睡吧。”
白川低嗯。
黑夜里,青年的呼吸渐渐归于平静,很快就陷入了沉睡。紧随而至被褥和衣物摩擦的声音,白川侧身转向伊野。
两人的手仍旧紧握着,掌心有汗,将他难得的紧张昭然若揭。
这是件很有趣的事,白川从出生到现在,所经历过的比伊野想象中其实更多,但无论是幼年尚未遇见伊野前的遭遇,还是注射腺体催化剂,亦或者比赛时面临实力相差巨大的敌人,他总能以一种漠然的的情绪去对待,极少会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可现在,仅仅是握着伊野的手,就会让他掌心冒出汗水。
但他们之间明明是最亲密的兄弟关系,从小到大的接触数不胜数,他早该从其中脱敏习惯才对。
然而,远比想象中要艰难太多。好像比忍耐注射催化剂后的痛苦还难,他要把自己当成一个演技十足的登台者,失控的呼吸,绷紧的□□,都是他拙劣演技的漏洞,都在用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式对身前这个青年说;
我想念你。
即便你就站在我眼前,我也无法抑制地想念你。
白川深沉地闭上双眼,无奈呼出一口气。随后握住青年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很轻的一个吻,将人轻抱进怀里,贴着对方的体温和呼吸。
窗外的路灯有飞蛾撞过灯泡,明灭的灯光下,蛾影像扑近绚烂的火花中,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
窗内,两个青年彼此相依。
白川听着伊野的心跳声,一字一句道:
“晚安,小野。”
翌日,恬静的街区巷内,清晨阳光洒落。
伊野一觉醒来没看到白川,刷牙洗脸后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他还穿着宽松的长袖长裤,头发翘得狂霸酷炫拽,呆呆望向客厅,发现昨天剩余没清扫完的部分已经被整理干净了。
几秒后用力一拍手,恍然大悟
——原来主角还是个隐藏的田螺姑娘啊!
换好衣服,伊野把昨天泡了整晚的沙发套拧干,一手抄着盆一手扛起架子,来到矮房前的空地准备晾衣服。主星别的不说,气候确实好,长年恒温四季如春,夏天也不热。
把沙发套和几件衣服挂好,伊野叉腰观看自己的完美作品。
“汪汪汪!”
脚边突然蹿出一只黑影,他扭头,一只长得破破烂烂的机械小狗绕着他的腿疯狂转圈。外貌形似柯基,身上的构造像是大街上随便捡来的铁块拼凑的,跑动得太激烈还会有红色锈渣和螺丝钉哗啦啦掉落,看起来质量非常之堪忧。
“哪来的小狗?”
伊野蹲下身,小狗立马傻乎乎蹭到他的手上,汪汪乱叫。
“你主人呢?”
“汪!”
“不会是走丢了吧?”
“汪汪!”
伊野摩挲下巴,机械狗应该能听懂人说话吧,不然显得他像个智障。
两手插兜起身:“小狗,知道自己主人住哪吗?我送你回去吧。”
机械狗吐着舌头哈气,随后蠢兮兮绕着自己的尾巴团团转,直到把自己差点转晕了,才停下来朝他蠢萌地大声汪,就像是个为表达感谢而故意想逗人开心的小家伙。
伊野被逗得弯起嘴角:“走吧,小宝贝。”
他掀开悬挂在架上的沙发套,跟着小狗穿过建在两座矮平房之间的栅栏,站定之后,伊野缓缓抬头,看向四周,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铁门。感情这小狗是隔壁那个坏脾气老头养的啊!
伊野可不想平白无故又被骂地落一鼻子灰,转身要走。但小狗却在这时叼住他的裤腿,发出哼哼的急切声音。
“你不会想让我进去吧?”
“汪汪汪!”
“我进去可是要被你主人骂死的,昨天送个西瓜都快把椅子砸到我脸上了。”
“汪汪!”
也不知道他和一只狗在这聊什么,伊野无奈捏眉心。他蹲下来,指尖敲着小狗的脑袋,敲一下说一句:“要是我进去没什么事,害得我被你主人白骂一顿,我就把你拆得四分五裂拿回去给我垫桌脚,知。道。吗。”
小狗委屈:“唔唔——”
“还知道撒娇。”
伊野哼笑,起身用力敲响门。
屋内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回应。他皱眉,意识到情况可能不太妙,转身看向旁边的窗户,快速抄过院子里的一把椅子,冲屋里大喊:“里面的!离窗户远点,不然小心我把你砸死了。”
话音落地。嘭嚓一声!椅子撞破玻璃,碎片炸裂飞溅,旋即一道身影利落跃进窗台内。伊野抱着小狗稳稳落地,尚未来得及开始找人,一转身,正对上躺在地上抽搐的某人。而他砸进来的椅子,就摔在那人旁边。
伊野:……好险,他差点就要以“故意杀人罪”被抓进监狱了。
“药……呕呕……”老者一边口吐白沫,一边颤抖着手指向床边的抽屉。伊野三两步过去,翻找出抽屉里的几瓶药,全部取过摆到老头旁边。
“哪瓶?”
“第二……呕呕呕……”老者翻起白眼,马上快吐过去了。
伊野快速扫过药瓶上的字眼,把老头扶起来,就着水把药给人喂进去。手掌心沾满老者吐出来的白沫,他没觉得嫌弃,看老人完全咽下去后扯过纸巾替他擦嘴。
趁老者缓神的期间,视线打量周围。房间装饰得很温馨,桌上的几盆多肉也照顾得很好,和这人昨天冲他们破口大骂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桌上堆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书籍和手札,画着他看一眼就头疼的机械剖视图。
看来还是个搞技术的老头。
药效过了将近五分钟才起作用,老者的脸色肉眼可见开始和缓。伊野等着他说句谢谢,但没想到这老家伙神志彻底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撑着地板站起来,然后指着他的鼻子:“现在,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伊野:“?”
他刚刚是救了这臭老头没错吧?
伊野气笑了:“喂,我说——”
“还不快滚出去!”老头的右腿和左臂都是机械制作,灰发卷曲毛乱,从五官依稀能辨别出年轻时也是个英俊帅哥,此时正扭动全身好像要集结全部肌肉的力量挥动拐杖,把他这个外来者驱逐出境。
伊野被他甩中胳膊,嘶一声,捂住手快步退出门。铁门在身后被狠狠关上,差点砸中他的后脑勺。
“我真是……”他无语地捂着头,瞥见门洞大开的窗户,侧步过去刚要反驳,哗啦一桶水泼出来!冰凉的水浸透全身,黑发黏糊糊紧贴脸颊。
他用力抹一把脸,睁眼对上那老头站的冷嗤。
“活该。”
“……”
人怎么可以没种成他这样。要不是看在对方是个老头,他就一拳头砸过去了!
伊野带着满腔怒火和一身的水回到屋里。
白川正在厨房处理刚买回来的早餐,撞见他湿漉漉的模样,沉下眉骨:“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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