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很快传来脚步声,随后是路呈星的声音:“乔乔?”
乔息颤抖着打开门,他觉得自己寻常地开了口,听在路呈星耳中的声音却如小猫一般:“抑制剂,哥哥……帮我拿一下抑制剂。”
路呈星脸色微变,弯腰将乔息抱起来,发现怀里的人肌肤温度已经不寻常地升高了。
“现在很难受吗?乔乔,和我说话。”他低声哄着Omega,将人小心地抱到床上,用被子仔细地裹好。
乔息一沾到床就钻进被子里蜷缩起来,在温暖的棉被中才找到一丝安全感。
他的发情期来势汹汹,整个人迅速地发起热来,耳边一阵阵地嗡鸣。
“哥哥……”他从被窝里伸出手,下意识想寻找路呈星。
空气中弥漫着信息素甜腻的气味。
路呈星用力地握了一下乔息伸过来的手,才强迫自己从Omega的气息中冷静下来,起身去拿乔息的抑制剂。
在乔息看不见的地方,他迅速地给自己打了一针Alpha抑制剂,才转身回到卧室。
乔息浑身难受,身体无意识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抱着被子难耐地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只无助的小兽。
他觉得自己仿佛要烧起来了,浑身如有密密麻麻的针刺一般疼。
对信息素的渴望在体内汹涌着,乔息急切又害怕,眼角流出生性的泪水。
“哥哥,哥哥……”
少年一声声无助地喊着。
路呈星俯下身用力地将乔息抱进怀里,安抚地细细吻他滚烫的肌肤。
“我在,乔乔,别怕。”
可路呈星的怀抱没有让乔息清醒过来,反而是熟悉的气息让他体内的渴望达到了巅峰。脑袋里一片空白,乔息下意识在路呈星怀里扭动着身体,想寻找纾解的契机。
他混沌的脑袋无法思考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渴望身为Beta的路呈星的味道。
明明Beta是没有信息素味道的。
熟悉的大手安抚着在自己肌肤上游走,滑过光洁滚烫的后腰,乔息整个人颤抖着,将脸埋进路呈星的胸口。
路呈星的呼吸沉重起来,紧紧闭了闭眼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但没有一个Alpha能在心爱的Omega的味道里冷静。
怀里人宽大的领口滑到了肩下,露出正片白皙的肌肤,而罪魁祸首还在拼命往他怀里钻,急切地索要他的亲吻。
路呈星几乎要将手中的抑制剂握断了。
“哥哥。”乔息带着哭腔,“我好难受。”
路呈星低下头,咬住乔息的唇,修长手指耐心地抚摸过少年颈后发烫的腺体。
鼻腔中全是乔息信息素的味道,几乎将路呈星淹没。
青年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乔息几乎要被他折断在怀里。
即使这样,他也几乎忍不住,低头凑近乔息的颈后,差一点就要吻上此刻充满了渴望的腺体。
他是一个Alpha,此刻,他心爱的Omega在他的怀里。
他只要轻轻张口,就能在对方的腺体中注入自己的信息素,让少年染上自己的味道,拥有只属于两人之间的标记。
只需要一步。
在甜腻的信息素气味中,路呈星几乎失去智。
怀中的乔息痛苦地动了动,伸出手来无意识地抓着什么。
“哥哥……”少年混沌的脑海中还记着重要的事,“抑制剂……”
路呈星在滚烫的温度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紧绷的肌肉得不到放松,他用了许多力气才从乔息颈间离开,用拿着抑制剂的手与乔息十指相扣。
“在这里,宝贝。”他吻住乔息的唇,呢喃着安慰,“别怕。”
乔息手心碰到抑制剂,更加难受地往路呈星怀里钻。
路呈星温柔又强势地吻着怀里人,单手折断抑制剂的封口。
“好了,好了……很快就好。”他低声安慰着,轻轻咬着乔息的唇,手上却用了些力气,将针尖刺入对方发烫的腺体中。
冰凉的抑制剂液体流入体内,乔息痛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去抓自己脖颈。
路呈星扔了针管,再次握住他的手。
“味道……”乔息哭着扭动身体,“味道好奇怪。”
这次抑制剂的气味明明与从前是一样的,但莫名有一种令乔息感到不安的压迫感。
那气息是冷冽的,明明应该早已习惯,却冻得乔息不断颤抖。
路呈星动作一顿,艰难地收回自己不受控制溢出的信息素,伸手轻柔地为乔息按摩疼痛的腺体。
抑制剂生效并没有那么快,乔息紧紧抱住路呈星的背,想寻到一些安慰。
路呈星细细地吻着身下人,伸手从床头拿起乔息的防咬圈,仔细地戴好。
“不要这个。”乔息神志不清地去扯卡扣,“不舒服。”
“乖。”路呈星声音沙哑,“戴上对你好。”
乔息睁开茫然的眼,不明白路呈星的意思。
路呈星没有说话,将乔息两只手都禁锢在手中,让少年不能再乱动。
夜深了。
因为打了抑制剂,乔息的发情期持续时间并不长,只是连续两日都觉得浑身酸痛,比以前更难受一些,尤其是腺体始终隐隐发疼。
难道是这次的抑制剂买错了吗?可明明也是从前用的那款,连味道都是一样的。
乔息抬手闻了闻,只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味。
他翻个身下了床,如往常一般跑进厨房抱住路呈星的腰:“哥哥我睡够了。”
路呈星的身体一僵,没有立刻回身抱住乔息。
乔息有些疑惑,探过身去抬头看路呈星:“哥哥?”
路呈星唇角挂起一点笑,握着乔息的手腕将人拉开,语气仍然温柔:“去坐着等吧,饭就快好了。”
乔息没有得到路呈星的拥抱,心下有些奇怪,又很快抛去了脑后,笑着朝料台上的大碗伸手:“那我把这个端出去。”
“别碰!”
刚伸出去的手却被路呈星拦下来,乔息猝不及防一抖,将碗打翻了。
做好的菜混合着汤汁流淌出来,乔息愣了愣,又连忙动手想收拾。
路呈星也罕见地愣了一下,旋即将乔息轻轻拉开:“小心烫,我来吧。”
乔息迟钝地点点头,看着路呈星迅速将料台收拾干净。
有点奇怪,路呈星对他从来轻言细语,即使是情急之下也没有出现过刚才的情况。
“哥哥。”他小心地问,“你心情不好吗?”
路呈星的手一顿,很快恢复如常,摸摸乔息的头:“没有,怎么了?”
乔息没说话。
“刚才是怕你烫着,有点着急。”路呈星耐心地解释道,“抱歉,乔乔。”
乔息使劲摇摇头:“没有,哥哥,是我不小心。”
说着他笑起来:“那我来拿碗筷吧,我好饿呀,什么时候开饭?”
路呈星和他一起将饭菜端出去,看着乔息在餐桌旁坐下,说:“你先吃,我去洗个澡。”
“啊?”乔息微微一愣,不明白为什么吃饭前要洗澡,路呈星却已经一言不发地走进了卧室。
乔息犹豫着,还是起身跟过去,浴室的门却已关上了。
直到将乔息隔绝在门外,路呈星紧绷的肌肉才骤然放松下来。
他伸手将额前的碎发撸向脑后,摸到了一手冷汗。
从早上起床时他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心里像总有一团燃烧的火,灼热得令人烦躁,头疼无处纾解,只能艰难地强忍着。
连一向冷静的自己都升起了一股无处发泄的烦闷。
——他的易感期提前了。
在乔息睡着时他就果断地打了易感期专用的抑制剂,原以为能像从前一般冷静下来,但乔息一醒来靠近他,心里的火又重新燃烧起来。
抑制剂在他对乔息的占有欲面前,没有任何作用。
路呈星的手用力撑着墙,缓缓呼出一口气。
易感期的Alpha易怒暴躁,需要Omega的信息素才能缓解,但在当下的情况里,他只会伤害到乔息。
路呈星闭了闭眼,用冷水强迫自己平复下来,才换好衣服走出浴室。
乔息还坐在餐桌前,碗里的饭却一口没动,见到路呈星出来后欲言又止,像是在思索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路呈星的心像被割成了两半,一半是温柔的爱,一半是暴烈的破坏欲。
他俯身将乔息搂进怀里,安抚着吻吻少年的耳后:“怎么不吃饭?”
“想等你一起吃。”乔息乖巧地蹭蹭他,“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只是有些头疼。”路呈星在乔息身旁坐下,拿起筷子给他夹菜,“先吃饭吧。”
乔息连忙问:“很严重吗?那我们去医院吧。”
“没事。”路呈星微微一笑,“你等会儿不是还有课吗?快吃饭。”
“真的没事?”乔息不放心,“我可以请假的。”
路呈星牵起乔息的手,带着对方摸摸自己的脸,又缓缓从下颌下移到脖颈,最后是微微敞开的衬衫下冰冷的胸膛。
“你摸摸看。”他唇角带着笑,乔息能感受到他说话时指腹下胸腔的震动,“我很正常,宝贝。”
乔息猛地红了脸,视线胡乱地飞,不敢看他:“知、知道了。”
路呈星吻吻他的手指,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乔乔,我要请两天假。”
“什么?”乔息没反应过来,“所以真的不舒服吗?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说着就要站起来,又被路呈星拉回怀里。
“我是说,向你请两天假。”路呈星将人抱在腿上,低声说,“去邻市参加一个科研会,需要待两天。”
“啊。”乔息放下心来,“没生病就好……不过哥哥你好忙呀,每个月都有会要开。”
路呈星微笑道:“我不在,宝贝要照顾好自己。”
乔息笑眯眯地搂住路呈星的脖子:“我知道啦,哥哥你也是。”
路呈星参与的研究工作很忙,每个月几乎都有几天要待在外地,乔息已经习惯了,并没有察觉出异常。
他平时的衣服都是路呈星收拾,因此也没有发现衣柜里少了几件常穿的衣物。
发情期结束后他收假回去上课,一进教室就被谢语拉住了。
“乔息!”
乔息问:“怎么了?”
“你不是说你男朋友是Beta吗?”谢语小声问,“可你男朋友明明是路呈星啊!你骗我!”
乔息一愣,思考着怎么回答。
谢语一看他的表情就连忙说:“你别想糊弄我,那天他接你我都看到了。”
乔息懊恼地“啊”一声,他们在一起之后路呈星就很少回首大了,只有接乔息的时候会出现在校门外,但他们走的一般是离戏剧系最远的那个门,乔息便没有多想。
但他也不能说路呈星是Beta的事,只能胡乱搪塞过去。
谢语说:“我就说嘛,你最终还是要找个Alpha在一起的。”
乔息说:“我不是因为他是Alpha才和他在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谢语说,“你讨厌Alpha嘛——但是你现在怎么能忍受Alpha的味道了?哦,是真爱的力量?”
见乔息不说话,他揶揄道:“还是路学长的信息素特别好闻?”
乔息敷衍地糊弄:“唔,是挺好闻的。”
“想也是。”谢语说,“我看论坛里说,他们大一上游泳课,一堆Alpha里就路学长的信息素最好闻。”
乔息愣了愣:“游泳课?”
“对啊。”谢语看他神情有些不对,安慰道,“你放心,路学长肯定不是乱放信息素的人,只是运动的时候会有轻微信息素溢出,这很正常,生课不是都说过的吗。”
乔息疑惑地问:“谁闻到他的味道了?什么味道?”
“不是吧,这个醋你也要吃。”谢语打趣道,“就是一起上课的学长啊,至于味道我当然不知道了,不过论坛里说是很清冽的那种感觉,有点像那种性冷淡风香薰。”
他看着乔息呆愣的脸,凑上去碰了碰他:“这个问题你不是最有发言权吗?不过性冷淡的味道能不能行啊,让我闻闻让我闻闻。”
乔息连忙往旁边躲开:“闻什么,你又闻不到。”
“让我假装一下嘛。”谢语道,“唉,真羡慕你们Omega,我也好想体会一下和Alpha气息相融的感觉。”
他捧着脸叹气,没有发现乔息陷入了沉默。
两日后,路呈星将自己困在酒店房间中,独自度过了易感期。
精神上的不适并没有完全结束,但至少已过了连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时期,对路呈星来说便已足够了。
已经到了他告诉乔息的归来时间。
路呈星给自己打了一针抑制剂,刚走出酒店大门,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
那边的声音有些急切:“你好,这里是Omega保护中心附属医院,请问是路呈星吗?”
路呈星眸色微沉:“我是。”
“您的Omega乔息突发信息素紊乱,请您现在务必赶到医院,可以吗?”
路呈星向来波澜不惊的脸色一变:“我立刻到。”
突发信息素紊乱?可乔息才刚度过发情期,论上并不会出现这个问题。
除非对方在外受到了强烈的Alpha信息素影响,或者更严重一些的伤害。
路呈星眼底结了霜,一边拨通曲偲一的电话,一边往医院赶去。
Omega保护中心附属医院,是只开设Omega相关诊室的医院,且有一个最重要的作用便是接收遇到突发状况的Omega。
路呈星赶到时急诊处一片混乱,他刚亮明身份,就有护士急匆匆过来领着他往隔离室走去。
“是被别的Alpha信息素影响了,自身信息素爆发,这种情况下用抑制剂是没有用的,按来说我们会优先使用人造信息素进行安抚,但病人对此有很强烈的排异反应,只能由Alpha进行安抚。”
带路的护士语气飞快地解释着,皱了皱眉问:“你们是不是还没有进行过终身标记?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让Omega单独去Alpha多的地方,太危险了!”
路呈星没有说话,面色冰冷。
“到了。”护士打开隔离室的门,嘱咐道,“一定要小心地使用信息素安抚,最好是给一个临时标记,有事按铃叫我们就行。”
路呈星沉声道了谢,快步向室内走去。
沉重的门缓缓关闭,满室都是甜腻的信息素味。
乔息蜷缩在病床上,大约是打了镇静剂,他没有在信息素紊乱的痛苦中挣扎,只像小动物一般紧抱着自己,眼泪混着冷汗流了满脸。
路呈星只觉得自己瞬间被少年信息素的味道裹挟了,伸手想替乔息擦去脸上的泪水,指尖刚触到滚烫的皮肤,乔息就猛烈地颤抖起来。
“不要抑制剂。”乔息哭着,“痛。”
路呈星俯身将人抱起来:“乔乔,是我。”
乔息意识混沌,信息素全然不受控制地在体内流窜,痛得他想放声尖叫,对Alpha信息素的渴望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巅峰。
他下意识不断地往有Alpha气息的地方钻去,主动将脖颈献上来。
路呈星将人搂在怀里,缓缓释放出信息素安抚,手指轻轻按住对方发烫的腺体。
冷冽的信息素味裹住了迷迷糊糊的乔息,不断颤抖的身体缓缓平静下来。
但对Alpha信息素的渴望仍然在不断升高,他紧紧搂住身前人的脖颈,往路呈星的唇边凑。
路呈星闭了闭眼,发现自己放在乔息后颈的手在颤抖。
[你不是Alpha,对我来说反而是好事呢。]
少年清脆的声音出现在脑海。
这声音像一句魔咒,让路呈星已经靠近乔息腺体的犬齿犹豫地停住了。
Alpha在准备进行标记时,会生出两颗尖利的犬齿,用于更好地咬破Omega的腺体。
路呈星觉得自己像生着獠牙的吸血鬼,禁锢着原本生在光明中的无辜少年。
你没有后路。他想。
可同时,他也没有选择。
心爱的人因信息素紊乱痛苦万分,即使他不咬下去,对方也需要别的Alpha来缓解。
路呈星睁开眼,以从未有过的谨慎力度,吻了吻乔息的腺体。
“宝贝,是我,别害怕。”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却也颤抖得厉害。
尖利的犬齿刺破了脆弱的腺体皮肤。
怀里的乔息猛地一颤,随后下意识紧紧抱住了路呈星。
路呈星伸出手掌放在乔息的嘴边,让疼痛中的少年一口咬住,不至于因猝不及防的标记伤害到柔弱的Omega。
直至Alpha的信息素全部注入乔息体内,路呈星才拔出了犬齿。
但他仍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远离乔息的腺体。
二十几年来的冷静好像都消失殆尽,让路呈星忘记了做下一步动作。
他僵硬地抱着怀中人,却听见一道细弱的声音响在耳边。
“哥哥……”乔息睁着眼,棕色的眸子中是因信息素碰撞而生出的迷茫与朦胧,又混杂着路呈星没有看见的复杂神色。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路呈星如坠冰窟:“你是Alpha,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