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去庄园吗?”薇林的声音有些局促。
周时野看着她,“您愿意让肖砚看到您吗?”
“请您原谅我的失礼。”周时野一字一句道,“我不希望肖砚再看到您,他可能会想起携带着和您在一起不好的回忆。”
“我知道您也没有错,但肖砚他更加没有错,您知道他活的很辛苦吧,因为皇室,因为帝王,还有您。”
薇林的手握的更厉害,她低着头,不去直视周时野的眼睛。
周时野忍住颤抖的声线,像是要将霍肖砚这几年的委屈全部说出来。
宣泄口一旦爆发,好似洪水,再也没有收回的可能。
“您离开后,应该没有也没机会向人打听到他的事情,或许您也根本没想过他。”
“但我还是想告诉您,您脱身后,他被皇室送到外区的庄园,他坐着轮椅,没有一个人在他的身边,前期基本都是睡在地上的,饭没吃饱过,手上和脚底都是爬着拿东西磨出的伤痕。”
“肖砚就算遭受了那么多不公平,只会埋怨自已不好,他是个特别好的人,如果没出生在皇室,他一生都会过的很幸福。”
“可是他被迫得来的一切都不是他能选择的。”
周时野知道自已不能再往下说了,接近失控边缘的他只好握住了秦亭的手。
秦亭用另一只手覆盖他的手背,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掉了下来。
“……”薇林的眼睛通红,她没说话,浑身在颤栗着。
周时野看不清她此时此刻的样子,缓了缓站起身。
“不该轮到我说这些。”周时野对着薇林鞠躬,“谢谢您能愿意帮助我们。”
“明天我会派人让她和您的家人到蒙格中心区酒店,研究古老字体的过程中我们会全力协助您。”
薇林还是沉默。
见状,周时野又鞠了一躬,接着和秦亭离开客厅。
走出门外,楼下,孟卓抱着孩子碰巧回来。
阿看见他们礼貌道,“哥哥,阿姨你们好。”
周时野顿住脚步,“你好。”
“你们要走了吗,还回来吗,我第一次见有人来找我的妈妈,你们是我妈妈的谁啊。”
周时野揉揉他的头发,“我们还会见面的。”说完,他和秦亭离去。
孟卓看着他们的背影,牵着阿的手上了楼。
进了门,薇林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孟卓把孩子哄到房间,返回来坐在她的身边搂住她,“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让我破译挞温家族的古老文字。”薇林靠在他的怀里,肩膀耸动,“孟卓,我害了肖砚,我对不起他。”
孟卓抚摸她的手臂,“薇林,你当时如果不离开,你在某一天就会真正的死去,抑郁症和整日的囚禁,已经让你成了一个不受控制的人。”
“是,像个疯子……”
薇林刚脱身的那几年一直都在接受治疗,把自已关在房间里不出门,每天不说话,如同哑巴。
后来孟卓把她带到了这里才慢慢恢复。
“不管怎么样,我都有罪。”薇林直起身子,“现在能帮到他们我很高兴。”
孟卓亲了亲她的额头,“薇林,你还记得我们收养阿的那天吗。”
“记得。”
“那时候阿脏兮兮的,被人丢弃在雪地里,当时你可怜他又抵触他,抵触的一部分就是觉得对不起肖砚,但最后我们还是收养他了。”
“薇林,普通人会做出许多错误的决定我们终究都是普通人,没有能力将所有的东西都顾全。”
“我们尽力去偿还。”
薇林:“知道了。”
自私的恶欲和愧疚就让她死后下地狱得到惩罚,受尽折磨吧。
暮色渐浓时,队伍解散。
精英队以及吕朝和刘止潇全然垂头丧气的样子,一个个累得直不起腰,没说几句就回了侧屋休息。
霍肖砚打开通讯器,手指按在耳麦上,过了会儿,还是放下了手。
他缓慢地关掉通讯器,转而打开手机,在周时野的消息页面划来划去。
这时,突兀的声音响起,“肖砚哥哥。”
霍肖砚抬头看向来人,他想了几秒,僵硬的开口,“霍、恩、行……”
霍恩行笑得温和,“你失忆之后真是变了很多啊。”
“……”霍肖砚说,“有什么事吗。”
“想找肖砚哥哥你聊一聊。”霍恩行语气带着恳求,“可以吗,我和你太久没一起说话了。”
霍肖砚停顿片刻道,“好。”
“去后院吧,我让佣人准备些茶水。”说着,霍恩行做出请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向后院,在白色的亭子下落座,佣人们端来茶水和甜点,随即便离开了。
宽大的后院只有他们。
“肖砚哥哥,你知道达迩哥哥想要帝位吗。”
霍肖砚:“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其实按照第一顺位,你才是最有资格坐上帝位的人,肖砚哥哥你也有这个能力。”
霍肖砚端起茶杯,矢口否认,“我不感兴趣,也没那个能力”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霍恩行道,“肖砚哥哥,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成为你和达迩哥哥的亲弟弟,可惜我是先皇室的孩子,你失忆了,应该不知道这些事了。”
霍肖砚没喝,又放下了茶杯,他看着霍恩行,发现他的眉眼低垂着。
“先皇室帝王也就是我的父亲是主动退让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没能力,他知道他自已是个废物。”霍恩行的声音突然变得生硬起来,不过很快又平和。
“我的omega父亲是被迫嫁给他的,他没进入皇室前,是最优秀的研究者,是那一届联邦考核的第一名。”
“他被禁锢了自由,便从小开始让我学研究,可我不喜欢研究,她就用鞭子抽我,把我吊起来打,拿我做他新药剂的试验品。”
“所以我的身子才坏了。”霍恩行红了眼,“我恨他,也爱他,他去世的时候好在是安详的,帝王也是安详的。”
“小时候不好的回忆明明我已经忘掉了。”
霍恩行的泪不受控制地滴落,“在阿玫特我知道有先皇室的徽章的时候,真的很害怕,怕是我们先皇室的人做的,我真的特别害怕。”
霍恩行紧紧握住霍肖砚的手腕,“肖砚哥哥,不是先皇室对吧,我真的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牵扯,如果是,那我怎么对得起你和达迩哥哥。”
霍肖砚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管苺兰药剂是不是和先皇室有关,都不会对你有影响。”
霍恩行收回手,抹去眼泪,“希望如此。”
“肖砚哥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喜欢你吗,因为你和我太像了,都是被家人抛弃的人。”
霍肖砚眼底一怔。
“你的母亲薇林王后害你荒废了那么多年的时光,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和我是一样的,既爱她又恨她,要不是她,你一定会是帝国最厉害的研究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霍肖砚眉心微蹙,“我母亲她……”
霍恩行愣了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和你母亲的关系……”
霍肖砚握紧双拳,“我知道。”
“肖砚哥哥,你没事吧,我可能说错话了。”
“你没说错,虽然失忆了,但我能感受到我和她的关系并不好。”霍肖砚站起身,“我没事。”
霍恩行也站起来,“肖砚哥哥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
“别客气。”霍肖砚扯了下嘴角,随后抬脚离开了亭子。
霍恩行微笑着看着他,那抹身影随着时间消失在视线范围。
少年的嘴角放平,冷漠的神色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拭去泪水,仿佛将它作为最不堪的东西用手帕包裹,丢在地上。
周时野和秦亭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主屋门前,秦亭研究古籍的心迫切,先一步回了侧屋。
周时野则站在原地,他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霍肖砚,明明他们之间不该有欺瞒,那段回忆他自以为是的帮对方藏起来真的是正确的吗……
“周时野。”
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周时野抬头看见亚泊娜和宋泊闻。
他问,“你们的进展怎么样。”
“我们对庄利德的身体进行了检查,发现他几乎可以不用进食,有时候感到饥饿吃东西也会不久后吐出来。”
亚泊娜说,“他被注射苺兰药剂,身体接近坏掉了,它会带来强烈的饱腹感,抗拒食物以及一切外来的东西。”
“今天晚上,我和泊闻给他注射了配置好的药剂,勉强可以进食。”
周时野淡淡的嗯了声。
宋泊闻看着他,“怎么,有心事?”
“没有,就是最近搜查太累了。”
亚泊娜:“我已经派人加大力度查了,会有结果的。”
又聊了几句,他们告别。
伴着寂静的夜色,周时野推开了卧室门,他没有开灯,但一转身还是被暖黄色台灯映射出的影子吓了一跳。
霍肖砚坐在床上,穿着睡衣,看见他后两只眼睛瞬间明亮。
周时野换了拖鞋忍不住打趣,“殿下是在扮鬼吓我呢?”
霍肖砚张开双臂,不言而喻。
周时野走过去抱住他,“都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你早睡了。”
“你不来我睡不着,为什么去那么长时间。”霍肖砚埋怨道。
“有点远。”短短一句,周时野不敢用任何前缀,生怕多说一个字就会被对方怀疑。
“殿下,这是闹小孩子脾气了。”周时野一只手捧起他的脸,“这么黏人,要是哪天分开了殿下要怎么办。”
“不会分开。”霍肖砚皱起眉,“不许说分开。”
他深嗅他的气息,“时野,我最近的心跳的很快。”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可能是你离开我太久了,心慌。”霍肖砚搂紧他,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知道过去的记忆有很多是被其隐藏的,他也知道周时野在刻意瞒着什么,可他不想在乎,他知道周时野是真心对他好,是愿意和他共度一生的人。
以前、过往、曾经……他都愿意让它们成为一粒沙,一片叶,随着风飘远。
“不用担心我,出去一天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周时野亲亲他的脸,“殿下要是这么讨人喜欢,以后我连一分钟都不舍得和殿下分开了。”
“一分钟。”霍肖砚轻笑,“半分钟,不,一分一秒都别分开了。”
“殿下,你是在逗我呢吧。”
“不是。”霍肖砚拽着人躺下,“我要把你关起来,锁在这里,永远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好害怕。”周时野抿紧嘴,双手合十,“殿下,你可千万别这么做,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怎么了,害怕了。”霍肖砚掐住他的下巴,“告诉我,你爱不爱我,不爱我我就……”
霍肖砚眨眨眼,“接下来该怎么说。”
周时野笑道,“会不会演啊,要是按照这类虐恋情节,你该说,别反抗,你一辈子都别想逃离我,你只能属于我。”
“这么霸道?”
“还有更霸道的。”周时野反压,“殿下要不要试试。”
霍肖砚难得戏精上身,“那你可要温柔点。”
信息素散发的一瞬间,属于s级alpha的信息素抢先占据周时野四周的空气。
夜色浓稠,撩人,不知几时。
第90章 再自私一次
薇林和孟卓,还有阿一起被护送到了中心区酒店,阿年纪小,许多年没出过镇,看见陌生又新奇的环境,吵嚷着要去玩,孟卓只好带着他去了中心街道。
在帝国,薇林虽然没怎么露过面,但在挞温境内,自然是有人认识她的面容。
避免节外生枝,进入酒店房间的薇林一步也不敢踏出去,她挽起头发,戴起头巾,坐在桌子上就开始翻看古籍。
周时野和秦亭来的时候就看见女人正有序的查看和书写。
听见动静的薇林放下手里的笔,刹那间,她的眼神透出惊讶。
就在周时野和秦亭的身后,亚泊娜走了出来,紧跟着就是冉诺。
相对间,亚泊娜不堪重负地落泪,冉诺更是早已泪流满面,他们走到一起,抱在一起,长期的思念在此刻交融,化作了朦胧的细雨。
“好久不见,薇林阿姨。”亚泊娜将头埋在薇林的肩膀处,仿佛一瞬间成了会撒娇和不懂事的小孩。
“您过的还好吗。”冉诺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在这个时候,他倒是成了一个小大人。
看着这一幕,周时野松了口气,他原本打算谁也不告知,但最终还是没能做到彻底狠心决绝,让许久不见的人,在一处地方却无法相见。
过了会儿,薇林对着周时野道,“谢谢你。”
“不用谢,您和他们本来就该见面的。”
他们坐在沙发上,亚泊娜握住薇林的手,“找到您是为了古老文字,关于苺兰药剂的事情您知道了吗。”
“我已经知道了,周大人什么都告诉我了,我会尽力而为,如果进展顺利,三天内我和这位秦女土就可以把墙壁上的古老文字破译出来。”
“过去那么多年,你和冉诺真的成长了很多。”
冉诺笑笑,“薇林阿姨,以后常见面吧,我和我姐都很想你。”
薇林摇摇头,“等破译好文字,我不会再回来了,那个小镇是我和孟卓最终的会所,我和他没资格再去其他地方。”
亚泊娜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不禁感到难过。
眼见气氛不对,秦亭转移话题,“破译文字不好再耽误了,我们开始吧。”
薇林忙道,“好。”
见状,亚泊娜和冉诺不好打扰,他们和周时野抬脚走出了客厅,可没等出门,手机铃声便响了。
周时野接通,不知何时按了免提的声音。
“老大,你在哪儿,霍肖砚殿下晕倒了。”
冉诺皱起眉,“肖砚哥怎么晕倒了。”
闻言,秦亭和薇林同时抬头。
秦亭急切道,“发生什么了,时野,我们快回去看看吧。”
周时野心里急的不行,点了点头就和秦亭出了酒店房间。
亚泊娜也想赶过去,反应过来后停住脚看向薇林,“薇林阿姨,你想去看看他吗。”
“我答应了周大人不和肖砚相见。”薇林落寞道,“我不配和他见面。”
“您别这么说。”冉诺牵起薇林的手,“薇林阿姨,我们挞温家族和你都对肖砚哥有愧疚,但没有谁能担起全部的责任,走到今天无法避免不是吗。”
“不,是我的错。”薇林后退一步,“肖砚该恨我,我也恨我自已。”
“但您真的不想看看他吗。”亚泊娜说,“别再做让自已后悔的事了。”
许久,薇林沉下心,她捏紧袖口,眼里是不曾见过的渴求。
能看他吗,就看一眼,偷偷的,不让任何人发现……
再自私一次。
卑劣的她,求得上帝的饶恕。
蒙格中心医院,霍肖砚坐在床上,他脸色苍白,双眼是不易察觉地混沌。
宋泊闻观察着他后背的藤蔓花纹,眉头皱得极其紧,“它怎么变得更深了。”
一旁的刘止潇问,“殿下,你最近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今天去搜查,我的心口一疼然后就晕了,之前并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霍肖砚沉思几秒道,“就今天早上手腕处有点胀痛。”
刘止潇低下头,握住了霍肖砚的手腕,那里平滑洁白,没有什么异样。
门被推开,匆匆跑过来的周时野看了霍肖砚身侧的人一眼,随即走到他的旁边,担忧道,“怎么突然晕倒了。”
宋泊闻让出位置,满脸思虑,“殿下的花纹变深了。”
“有什么问题吗,对身体有什么伤害。”周时野惊慌道。
“检查了身体,没有问题。”刘止潇说,“或许就是随着药剂的越发融合,出现了花纹颜色加深的情况,殿下之所以晕倒,可能是最近每日跟着队伍搜查太累了。”
周时野放下心,四肢因为刚刚刘止潇的话变得松软起来。
“就是太累了。”秦亭摸了下霍肖砚的头,“都瘦了。”
霍肖砚:“我没事,您别担心。”
“今天回去好好休息,等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秦亭笑着说。
“好。”霍肖砚问,“秦姨,你去哪儿了,白天是有事情要忙吗。”
秦亭看向周时野,故作镇定,“没有,就是去书店找一下有用的书籍。
霍肖砚了然的点点头。
半晌,周时野道,“止潇,吕朝他们还在搜查吗。”
“嗯,他们还在搜查。”
霍肖砚握住周时野的手,“你去忙吧,不用在这陪我。”
“没事,今天我就在这陪着你,哪也不去了。”周时野坐下来,温和的注视他。
见状,刘止潇和宋泊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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