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想再看见有人死亡了。
也希望,有人能拯救像她这样的亡魂。
眼神空了空,女人脑海里浮现一道高挑冷冰的身影。
那是最初拯救了她、让她得以保持智和干净的人。然而那个人被庄园主所害,在四十年前就已死去。
庄园主的餐厅自然不可能和员工在一起。
员工们的餐厅是独立的一栋房子,建在宿舍和城堡的必经之路上。
庄园的餐厅就在城堡里,城堡有五层楼,餐厅位于一楼右手边的廊道尽头,和厨房刚好一个‘南’一个‘北’。
夏灵泽是第一个到的。
而梁琪舒在送他到达后就离开了。
此时房间里除了他以外并没有第二个人,闲来无事,夏灵泽干脆打量起这个据说是餐厅的房间的样子。
天花板极高,装饰着精细的壁画,似乎是各种神话传说里的场景。吊灯由纯金打造,镶嵌着璀璨的水晶。墙壁上悬挂着厚重的枣红色织棉,上面绣有繁复精美的图案。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长桌,桌子由上等木材经由人力纯手工打造而成,表面光滑如镜,有六个位置面前放得有精美的银质餐具与高脚杯。
靠着长桌长的方向两侧各摆有四个花瓶,花瓶中插着的花妖艳美丽,与花园种的不知名红花是同一种,花瓣薄而长,边缘向内弯曲,茎叶呈现出深绿色,与妖冶夺目的红形成鲜明对比。
......整个房间可以用金碧辉煌四个字概括,充满金钱的气息。
对夏灵泽来说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杂’了,眼睛有些疼,是自己即使有钱也不会这么装修的样子,他还是更喜欢简洁大气的(中式)风格。
刚收回目光,房间的门便被打开,转头看去,是好兄弟他们。
“娄赢......”话还没说完,夏灵泽突然卡住。
第一个进门的狼尾青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里面的衬衫被撕扯得乱糟糟,好几处明显的污渍和灰尘。袖口和衣领处的线头仿佛炸毛的猫,四叉八仰的支棱着。裤子膝盖位置蹭满了泥土,让人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狠狠摔了跤。原本整齐的发型也变得凌乱不堪,几率发丝随意地散落在额前。汗与灰尘混合在一起,在脸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第二个进门的是李颢然,他的情况不比娄赢乾好多少,下颌处有一道划痕,溢出血液,留下一条红痕。
第三个、第四个依次进来的是沈槿安和宋绮薇。
前者身上穿的园丁装到处是口子,还有擦伤,眼镜也不见了。后者受伤最严重,手臂上有一条皮开肉绽的长达十厘米的伤口。
这、这都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个宋绮薇进来后房门自动关上,也可能是带他们过来的人关上的,夏灵泽因为视角问题并没能看见关门的是谁。
不过他也不在意,他现在超级担忧好兄弟等人的情况。
“你们这是怎么了?和人打架了?”回过神来,夏灵泽赶忙走到四人面前,眉头紧皱,关心的询问。
“遇到了点小意外。”娄赢乾露出两排大白牙,语气轻松的笑道。
原意是不想让夏灵泽忧心,可他越是这样,夏灵泽的心越沉。
少年的眉眼渐渐蒙上一层郁色,语气沉重的开口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
不然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特别是宋绮薇,手臂上这么大条又长又深的伤口,愈合了也是一道疤。
“是我们自己不小心。”宋绮薇苦笑道。
“什么不小心能伤成这样?——难道你不小心主动撞刀上了?”夏灵泽难以认同。
四人不说话了,一副受了欺凌、不敢开口的样子。
夏灵泽生气了。
经过前些日子和好兄弟等人的相处,他知道四人绝不是会惹是生非的性格,相反他们乐于助人,是好人。
更何况,如果不是他们,村子也不能改变得这么快。至于脱贫,听说集市已经在修建了,说不定等他回去家乡又是另一幅样子。
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四人的帮助。
可以说他们就是他夏灵泽的恩人,恩人受辱,他怎么能视而不见。
夏灵泽平日里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和煦温暖。然而此时,他的表情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是一种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严肃与冷峻。他嘴唇紧抿,仿佛实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波动,不让任何感情轻易流出。
但也正是这隐忍的动作,反让人感到紧张与压迫。
平时如同三月细雨绵延的桃花眼眼尾下压,平白生出几分冷意。
空气中突然弥散开一股不同寻常的氛围,这种变化不来自于外界的任何威胁,只来源于少年自身散发的气场。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从未见过夏灵泽这般模样的四人身体紧绷,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在他身上。
“我的家人、朋友、乡亲......”他缓慢说道,“都告诉我,受欺负了要还回去。什么也不做,只会让加害者变本加厉的欺负你。”
“你们不告诉我,是怕我受到殃及,还是没有把我当朋友。”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落。
一只眼睛破开虚空于夏灵泽的头顶显现。
眼眶里的眼珠四处转动了一圈,最后落在面前四个人类身上。
一股恐怖的气息如池塘里的涟漪往四面八方荡开,瞬间填满了整个屋子。
......夏灵泽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尤其是他头顶上的那只眼睛。
等等。这眼睛格外眼熟,他们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对了,是在归一村修路的时候见过。
电光石火之间,眸光微闪,沈槿安抬头看着那只眼睛,语气平静的道:“请不用担心,夏灵泽没有受到伤害,他只是太担心我们受伤。”
眼睛冷冰冰的看着四人,审视的视线如同能穿透灵魂,四人冷汗涔涔。
而后,它才低垂下眼睫,看向下方的少年,似乎在确认少年的状态。
确认完毕,少年的确没有受伤,眼睛这才合上眼皮消失不见。
眼睛消失的刹那它之前所待的位置附近的空气发生了一阵扭曲,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仿佛从没出现过。
夏灵泽眨了眨眼睛,眸子又恢复了清亮,眼尾下垂,低落的说:“真的不告诉我吗?”然后不等四人回话,憋着气道:“你们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知道。”
四人:“......”
娄赢乾:“好吧,其实我和队长是遇到了坏人,他非要强闯庄园,我们是在和他搏斗的时候受的伤。”
沈槿安:“种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花的根茎长的有刺,衣服是被刺划烂的,擦伤也是给刺划的。同时眼镜摔飞了出去,掉地上折断了一条腿,戴不了了,我把它放在衣服口袋里。”说着,从园丁装的背带裤胸前的大口袋里拿出的确少了个镜腿的眼镜。
宋绮薇:“呃,我的话,是拖地的时候没注意地上有滩水,一时脚滑下意识伸手去拉旁边的雕塑,那个雕塑侧面很尖锐,我没能扶住,手还在上面划拉了一下。”
“是吗?”夏灵泽怔了下,“可我怎么觉得不像呢......既然如此,你们刚刚又为何不愿意说?”
宋绮薇忙道:“这不是不想让你担心吗,以及我们受伤的方式太丢人了。娄赢乾他们也是,他和队长好歹是练过身手的,没想到两个人被一个小偷搞得这么狼狈。”
夏灵泽还是不太相信,他一一扫过四人身上的伤口,娄赢乾和李颢然就算了,身上的伤的确是打架打的。
宋绮薇和沈槿安,后者那个伤很像归一村山上长的荆棘造成的——荆棘吸血,它捕捉猎物的方式是把猎物缠绕在一起,将刺扎进猎物的体内。
这种进食方式导致每一个被它们捕捉的猎物身上都是划痕和血洞。
吸完血后,荆棘会散开,死亡的动物落在地上,腐烂后又成为它们的养料。可以说榨干了猎物的一切价值。
......沈槿安身上不仅有划痕,还有一个个血点。
夏灵泽偏头看向离得最近的一盆花。花上面的刺并没有被拔掉,和荆棘比起来,红花的刺更短更小更细。
这一结论令他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接着他又转头重新看向宋绮薇,他动刀子的次数不少,家里的鸡鸭鹅等基本都是他处,有时候朱叔(屠户)没空,他还独自包揽了宰猪的活。
——意思就是夏灵泽对刀子留下的伤口十分熟悉。
“雕塑是什么材质?”以防万一误会人,夏灵泽盯着宋绮薇的眼睛问道。
宋绮薇反应不可谓不快,她瞬间猜到了夏灵泽会这么问的原因,谨慎的答道:“金属。”
闻言,夏灵泽脸上浮现失望的神色。
他进城堡的时候经过前厅,而之前奇先生说过宋绮薇的工作地点就在前厅。
他可是清晰地看见了前厅的雕塑是石雕的。
要知道石雕的雕塑再尖锐,也不可能如刀子一样锋利。石雕的材质特性就说明它是钝的,是无法打磨的,打磨得再精细也是粗糙的,而粗糙说明摩擦力大,摩擦力大,又如何锋利?
而且,“我之前为什么没有在前厅看见你,你去哪了?”
宋绮薇快速转动大脑,“我去另一个地方打扫了,我说的雕塑就是那个地方的。”
事实上是她逃命跑出了城堡,和猫捉老鼠一样恶劣的追杀自己的菲莉女士玩了一圈追击战。
中途菲莉女士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停下,皱眉不悦的道:“庄园主召请你。”
她才逃过一命。
“哪里的雕塑?”夏灵泽缓慢的问道,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宋绮薇:“......”
致命题!她说不说都完蛋了——说,夏灵泽会去验证。不说,直接默认撒谎。
这时房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了眼五人,爽朗的笑道:“你们就是昨天奇管事新招的人吧,来,快坐下!”
宋绮薇松了口气,看着男人的眼睛不由得充满感激。
中年男人迷惑了下。
这人类什么情况?傻了?还是把他当成了同类?
中年男人毫无疑问地坐在餐桌的主位上,女性和男性面对面坐。因为女生少一个,刚好可以穿插在男生们的中间,形成一种有序的排座方式。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座庄园的主人,你们可以叫我艾利克。”
和以往遇到的诡不同,庄园主表现得很和蔼,没有刻意伪装却假得明显给人一种劣质的感觉,确让人感受到一股如沐春风的亲切。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装的逼真。
毕竟是S级诡域的诡域主,从他身上已经看不出非人的部分。
五人也一一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等他们介绍完,房门刚好在这时被敲响,中年男人说了声“进。”
‘咔嚓’
屋门打开,首先进来的是一辆餐车,接着才是推车的人。
此人穿着黑色燕尾服,身材挺拔,举止投足间透露出一股优雅的气质。它身高适中,步伐稳健,每一步都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匆忙,也不会过于缓慢。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握着餐车的把手,轮子在地面滑动发出轻微的声响。
然后,停在餐桌前。
像极了一位得体的绅士。
如果忽略它脖子上顶着的是一颗羊头的话。
——弯曲的犄角闪烁着锋利的光芒,两个眼眶里镶嵌的并非眼球,而是两团青色的火焰。
脸上没有皮肉,阴森的白骨裸露在空气中。
“这是羊管家,庄园上上下下一切事务基本都是由它打。”艾利克笑呵呵的介绍道。
“你们好。”杨管家颔首,语调华丽。同时轻轻揭开餐车上的银盖,将一盘盘精心准备的佳肴稳稳地放在长桌上。
——没有人知道它平静优雅的表现下惊恐到如海啸爆发的内心。
它看见了谁?
夏灵泽!
这个小祖宗怎么会在这儿?它不过是到外面出差了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化名杨墨的羊头诡硬着头皮假装不认识夏灵泽。幸好它出门时都会将脑袋上的皮肉长出来,夏灵泽这会应该不认识它吧?
所以别再盯着它看了!
“怎么了?你一直盯着我的管家看?”
在杨墨无比煎熬的时候,庄园主的声音犹如天籁降临。
“只是觉得杨管家有些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更巧的是我那位故人也姓杨。”
“哦?”庄园主来了兴致,“哪个yang?”
“杨树的杨。”
“我的羊管家是咩咩叫的那个羊。”
羊头诡将餐都上完后脚尖一转面朝庄园主,右手抬起放在胸前,身体微微弯腰鞠了一躬,然后推着餐车离开房间。
等房门关上,物意义上隔绝了小祖宗的视线,羊头诡仍然觉得有种如影随形、附骨之疽的感觉。
推车拐入厨房后,它才松了口气。
都不敢太明显。
因为厨师已经没有招到的缘故,今天做饭的还是菲莉女士。
兼职厨师工作的菲莉女士看着羊头诡,挑眉,“你碰见什么了?这么慌?”
两诡是合作多年的同事了,加上等级差不多,关系勉强算是损友那卦吧。嗯,只损不友的损友。
“没有,你看错了。”羊头诡拒不承认。
“厨师你还没招到吗?”菲莉女士不置可否,转而问道,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总不能让我一直做饭吧?”
羊头诡默了默,黑漆漆的眼眶中两簇青色的火焰正对着菲莉女士。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不过是加热预制菜,和做饭没有一点关系,有手就行。”
是的,自从之前的厨子被人类杀死,这么些天里上到庄园主下到各员工吃的都是预制菜。
不过预制菜也有高低之分,庄园主吃的是最好的预制菜。
至于有手就行的事为什么让菲莉女士做,这就是技巧了——总不能告诉庄园主它们一直招不到厨师吧,老板可不看过程,它只要结果。
为了让老板满意,菲莉女士不得不站出来说她会做饭。然而事实上菲莉女士压根不会做饭,整座庄园里也没有诡会做饭!
噢,那些亡魂倒是有会做饭的,但庄园主种.族歧视,要是让亡魂给它做饭吃,它们这些‘打工仔’没有好果子吃。
第63章 彼岸庄园就像是专为夏灵泽而盛放……
庄园主似乎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体现在五个人中有四个人狼狈不已,他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就像没看见,既不‘抨击’有失得体,也不询问发生了什么。
艾利克问五人经历了一天半的工作,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娄赢乾、李颢然、宋绮薇、沈槿安自然没有问题。
实际上他也就只是随便一问,心里知道人类什么也不会说。就在艾利克准备换个话题时,一道干净清亮的声音响起:
“我们庄园的防护措施是否太简单了。”
艾利克一愣,“你说什么?”
夏灵泽颇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艾利克:?
叫你说你还真说啊?懂不懂什么叫客套话?
嘴角抽了下,眼里有那么一瞬间暴露出凶狠的恶意,但很快就恢复温和,让人看不出错来。
“哦?此话怎说呢?”艾利克假装虚心求问,对夏灵泽的感官跌到最低。
他讨厌蹬鼻子上脸的人。
“昨天晚上有人爬我宿舍的窗,还有野生动物撞门袭击。”
闻言,娄赢乾四人心下一沉,还有这种事?不知道夏灵泽是怎么触发的,当然,也有可能是随机事件。
“......那你怎么没事?”
“因为我力气大,成功制服了它们。”夏灵泽说,“以及庄园的防护栏太简易了,坏人很轻松就能闯入,娄赢乾和李颢然就是和闯入的坏人搏斗才受的伤。”
“哦,我知道了。”艾利克敷衍的说道,脸上的笑容浅淡了下来。
“那您准备怎么处呢?”夏灵泽等了几秒,没听见庄园主说解决办法,主动问道。
艾利克拿着刀叉切牛排的动作一顿,嘴角下滑,紧接着又上扬,皮笑肉不笑的反问:“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
夏灵泽想了想,真情实意的提出了好几个建议。
艾利克说好,他都记下了。
点到为止,夏灵泽不再说话。
艾利克忍了又忍,满脑子都是等会要怎么折磨夏灵泽。一想到夏灵泽凄惨的样子,他就顿感痛快,如此,心中燃烧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下来,他开口,换了个话题。
这次吸取教训,艾利克不再主动抛出问题,甚至都不说五人了,只骄傲自豪的谈论他的庄园。
什么结合了古典与现代美学,哥特复兴风格的杰作,城堡立面装饰了精细的浮雕和飞扶壁......
花园的位置也经过各种元素的考量,如果从上往下看,便会发现花园呈四个角分布,就好像是在簇拥着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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