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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条狗的替身(时不待我)


他也承诺过,自己会给他们看顾楚的弱点,会让他们抓住顾楚的把柄。
可现在事情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眼瞅着顾楚即将离开,章瑾心下一横,他的人生已经这样了,再差劲能差劲到哪里去。
于是他放下手怒吼道:“你装什么装,当时那盆狗肉你不是也吃了吗?”说到这里,章瑾哈哈大笑起来,他眼中满是恶意:“你忘了吗?你中考结束的那晚,就是那晚,我们吃的那条狗……”
顾楚站在那里,章瑾的话像是一道道暗箭,扎在他身上,他都忘了自己该要有什么样的反应了。
江盏不由自主地看向顾楚,看到顾楚的表情,他垂下眼扶着顾楚坐下。然后转身一步一步走过许总走过陆沉最终站在章瑾面前:“你真是让人恶心。”
说完这话,他的拳头狠狠落在章瑾脸上:“你仗着什么来欺负他?仗着你不要脸吗?”
章瑾痛苦地叫一声,他捂着脸,血从他的鼻子和嘴巴里流出来,染红了手。
江盏这一拳的力道很大,感受到疼痛,章瑾恶狠狠地看着江盏:“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卖屁股的玩意儿……”
“你找死。”顾楚厉声道,如果不是他腿受限,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弄死章瑾。
与此同时陆沉一脚踢在章瑾的肚子上,一脚把人踹在了地上,陆沉踩着章瑾的手指重重碾压着:“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敢这么说他?”
江盏拿起餐桌上的纸擦了擦手,他看向许总双眸冰冷:“这是你的客人,你可以帮他告我,找我要赔偿,我等着。”
许总站在那里十分不安,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他想算计顾楚拿捏顾楚的弱点。
事情本来都朝着预计的方向来,谁知江盏蹦了出来。这种被养起来玩的人物蹦出来就出来了,没想到他对顾楚的影响那么大,顾楚突然从神经质就变成了正常人。
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陆沉在抽什么风,为什么也加入了里面。
许总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不,比那更严重。
顾楚可不会给他反击的机会。
想到自己未来要过的日子,许总脸上的笑终于保持不住了,他连忙解释道:“我和他不熟,我只是……”
江盏嗤笑一声:“熟不熟不用说,你自己心里明白。”
这时陆沉看向江盏,固执道:“不是我。”
江盏轻描淡写道:“是吗?重要吗?”
“你不相信我?”陆沉沉声道。
江盏看向他,神色冷然:“我怎么相信你?你做过什么值得我信任的事儿?他不是你们找来故意给顾楚添堵的?”
“不是我。”陆沉抬着受伤的眼睛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不要再说了。”江盏垂眸道:“我不想听,我只知道你们在伤害我喜欢的人。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在耍这种阴毒的手段。”
陆沉被他这话刺得脸色一白,不自觉地后退一步,他愣在那里,模样看起来有点可怜。
江盏没在看他。
他走到顾楚身边道:“我们回家。”
顾楚点了点头。
回去是秦礼开的车。
顾楚如同一座雕像一样坐在那里,江盏握着他的手,他的手一片冰凉。
江盏把人揽住。
回到家中,顾楚看着同样下车的秦礼彬彬有礼:“今日麻烦了,年终奖金翻倍。”
秦礼:“……”他并不是很想要这份奖金,他有点担心顾楚的情绪。
江盏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秦礼深吸口气:“多谢老板,那我先回去了。”
顾楚嗯了声。
等秦礼离开,顾楚转身往房子里走。
他走的很匆忙,踉踉跄跄地走着,他没有让江盏搀扶。
江盏也没有强求,他跟在顾楚后面,跟着他穿过客厅走到房间。
回到了私密之地,顾楚朝卫生间走去,他走得很快,差点摔倒。
卫生间的门被狠狠推开,没过多久里面传来干呕的声音。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严实,江盏站在门外,他没有看顾楚此时的模样。
江盏站了多久,顾楚就在里面干呕了多久。
他吐不出来,只是徒劳地干呕着。
又等了一会儿,江盏终于推开了那扇门,他走到顾楚身边把人拽起来拽出卫生间把人摁在床上。
他给顾楚倒了水,来到床边给他漱口。
顾楚像是一个木偶一样任由他摆弄。
等收拾好自己,顾楚坐在那里不动了。
他额头上眼睛上都是水汽,他难受地抠着自己的喉结,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多年前那些被迫吃下去的东西给抠出来。
“顾楚,看着我,顾楚。”江盏捧着他的脸。
顾楚看着他,眼睛被水汽糊住了,看人都看不清楚。
顾楚抹了把眼,看清人后他笑了下,笑容比哭还难看:“真是一个糟糕的除夕夜,我都不好意思祝你除夕快乐了。”
“为什么说糟糕。”江盏亲了下他的嘴角:“有你在,怎么会糟糕。”
“江盏……”顾楚张口。
江盏道:“我在啊……不要多想,我在啊。”
顾楚抱着他的肩膀,有湿润的液体落在他的脖子上。
江盏把人紧紧抱住。
他都不敢想这些年顾楚是怎么过得。
不管什么原因,顾楚都曾把一条狗当做了一个人,他当时也许不喜欢那个人,后来喜欢了。
而那条狗被人当着他的面给吃掉了……
午夜梦醒顾楚是不是要被折磨疯了。
“顾楚,我在。”江盏亲吻着他的额头,一点一点亲吻着,一遍一遍重复着:“我在。”

顾楚心里恍然,处在失神中,又因江盏的呼喊声回神。
江盏很认真地亲吻着顾楚,在他身上留下暗红色的印记。
亲密接触让顾楚暂时忘掉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盏带给他的快乐中。
“江盏……”顾楚用力抱着江盏,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需求。
江盏有点凶,力道有点重,顾楚感到了疼,眼角有液体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边,舌尖微微一抿,咸味十足。
江盏把他眼角的液体舔走:“我轻点。”
“不要。”顾楚拒绝:“这样就好。”这个时候轻柔对他来说就是折磨。
江盏叹息:“顾楚。”他今天叫顾楚的名字比三年多来加起来都多,平时他一口一个顾总玩闹着,现在却是不行。
顾楚第一次在他面前流眼泪。
江盏的心很硬,旁人在他面前掉眼泪他内心根本不会起半分波澜,可江盏的心又很软,顾楚无声掉落下来的眼泪就像是一颗颗坚硬的石头,砸在他的心上,砸得生疼。
他在顾楚眼角擦了又擦,可还是擦不干净。
时光匆忙,光阴日来月往,那些憋在心中无法诉说的过往,终于借着今天的机会发泄出来了。
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江盏有些恍惚,那时他有点茫然满心荒唐。所以看到明明势在必得却在自己面前故意人突然起了心思,那时他哪里会想到两人会有这一天。
“顾楚。”江盏在他耳边低语:“今天是除夕,不要难过了。”
顾楚攀在他肩膀上闷闷地嗯了声,他紧紧攀着身上的人。
一场结束,江盏抱着人回到床上。
顾楚安静地缩在他身边,两人紧紧贴在一起,江盏也没有说话,就那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肩膀。
无声的陪伴也是无声的安慰。
有很多话想问,应该趁热打铁解决掉横在顾楚心尖的问题。
但江盏并没有开口,顾楚愿意说就说,不愿意他也不想揭开顾楚心上的陈年旧伤。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以后伤疤还在,说不定还会被人攻击,但江盏还是决定不要那么理智。
面对喜欢的人,不需要太理智。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楚突然开口说:“我这条腿就是被我舅舅打坏的。”他向来不喜欢对着别人说往日的困难,哪怕江盏也一样。在喜欢之人提起以前悲惨的生活,有卖惨的嫌疑。
他知道江盏心软,说了,江盏对自己的态度肯定会有变化。可顾楚脾气又臭又硬,他就是不想说。
今日被撞破完全是意外。
如果有可能,他根本不想江盏知道。
现在提起话头,他说得又快又急,像是怕慢半分就不敢再说了一样。
江盏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一顿,他把人往怀里搂了搂:“刚才打轻了。”若他早知道,章瑾挨得就不只一拳了,高低也得在他头上开个瓢才是。
明明心情很压抑,但因江盏语气中明目张胆的偏爱,顾楚还是笑了,心底的阴霾也散了一分。
他道:“后来,我为自己报仇了。”他拿着凳子摔在他舅舅腿上,也砸断了他的腿。
江盏:“那不一样。”
他盯着顾楚的眼睛认真道:“我会心疼。”
听到这话本来应该开心,顾楚心底却泛起尖锐的疼,他抬起身亲了亲江盏的嘴唇:“都过去了,早就不疼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弯起还泛着潮气的眼角:“今天也算因祸得福,以前你从来不说这样的话。”
“你喜欢听我以后经常说就是了。”江盏皱起眉头不高兴地说:“这算什么福气,遇到这样的傻逼只有晦气。”
顾楚:“遇到你是福气。”
江盏理所当然:“当然。”
顾楚又笑了,江盏仔细看了看他的表情,略略放心。
笑容变得真诚起来,终于不再是强颜欢笑。
顾楚低语:“我从小就没了父母……”
话匣子打开,他向江盏讲述着自己的过往。
顾楚从小父母双亡,爷爷奶奶受不了打击,相继离世。
他无处可去被送到了外祖父家。
外祖父和外祖母很普通人一样过着平淡的生活,只是令人心酸的是二老女儿早逝,儿子游手好闲不说还好赌。
两个老人很疼爱他,只是他们年纪大了,照顾一个孩子有些力不从心。
他八岁那年,外祖母因病去世。
两年后,外祖父因脑梗救治不及时瘫软在床上。
没过多久,舅舅把自己的家输没了,便打着照顾亲爹的旗号搬了回来。
一个不大的房子住满了。
顾楚只分到一个杂货间。
从那之后,他们的家充满了争吵、打骂、哭泣……
如果有出气筒,没人会打骂自己的孩子,所以受委屈的永远是顾楚。
舅舅每个月脾气最好的时候就是外祖父发养老金的时候,只不过那点钱都不够他在牌桌上输一天。
当然,舅舅手头也有好的时候,这是家里就和平的时候。
外祖父常常拉着他的手,让他好好学习,然后离开这个家,远远地离开。
那段日子很辛苦,他吃不饱饭,拼命干活,还要照顾外祖父给他擦洗身体。
那时顾楚很害怕,怕自己没学上,他这个年龄不上学打工都没人要,恐怕都没办法养活自己。
好在他学习足够好,义务教育期间他也不需要有太多花销。
小学毕业那年,舅舅赌输了,喝得醉醺醺地,他打断了顾楚的腿。
因为救治不及时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
十二岁那年,他看到了一只被撞得浑身是血流浪狗。
那天雨下得很大,流浪狗躺在路边,他站在那里看着,许久撑着伞走到了流浪狗身边。
他把流浪狗带到了一处干净且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他没钱带它去宠物医院,只能自己凭感觉给他绑了断掉的腿。
当时他以为流浪狗活不下去了。
第二天他再去看时,流浪狗还在活着。
只是后来那条狗也断了一条腿。
然而生命可畏。
以顾楚的条件没办法把一条流浪狗当做宠物来,只能是见到了就尽量给点吃食。
后来他们住的地方遭了贼,他就把流浪狗带回了家。
至少可以看门。
当然,流浪狗的待遇比他还要差劲。
他是一个人,流浪狗只是一条狗。
顾楚觉得自己和那条流浪狗很像,总觉得流浪狗能好好活着,他也能好好活着。
舅舅不只一次提过上完初中就不要上学了。
外祖父不愿意,用说不清的声音说让娃继续上学。
顾楚也不愿意,他都做好了计划,上了高中就负担自己的学费。那时他年纪又大了一点,寒暑假谎报下年龄可以去打零工。
还可以给人补课,总之,他自己会努力挣钱养活自己。
舅舅没有说什么,他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在他中考时,他打印好的学生证找不到了。
当时顾楚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要完蛋。
舅舅说没看到学生证,说他应该是自己不小心搞丢了,舅妈看都没看他一眼,章瑾找同学玩去了。
人人都说没见过。
顾楚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要是找不到干脆死了算了。
然而他养的那条流浪狗跑了出来,它嘴里叼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准考证,一爪子上去抓花了舅舅的脸。
那天顾楚拿着准考证跑出了家,他身边跟着那条流浪狗。
他记得自己迎着风,又哭又笑。
考试期间顾楚借助在老师家,那时他想,他不会呆在那个泥潭里,他会从泥潭里走出来,迎接属于自己的光明灿烂的未来。
中考结束后,他回去了。
因为有外祖父在,他没办法一走了之。
当晚,他们家饭桌上多了一盆肉。
舅舅坐在那里看着他,让他吃。
顾楚很恐慌,舅舅把他打倒在地上,他反抗,但最终没能反抗过舅舅他们。
舅舅把肉塞进了他嘴里,强迫他咽下去。
“你不是喜欢那条狗吗?你把它吃到了肚子里就永远不会忘记它了。”
那时,没能力反抗的顾楚心头第一次升起同归于尽的念头。
那天之后,他大病一场,人都快烧糊涂了,最后还是自己强忍着不适偷偷给老师打了个电话,老师把他送到了医院。
顾楚停下时,江盏看着他,心中又空又麻。
他轻声道:“那你怎么知道它是我?”顾楚的情绪已经彻底平静,这个时候问出来正好,总不能让他心里一直留下阴影。
“就是知道啊。”顾楚道:“也是你告诉我智能领域这块很有前途,不过我能听到你说话的时间不多。”说到这里,他皱起了眉头。
当年他大病一场后,很多事都给忘了。
江盏揉了揉他的眉心,换了一种问法:“那海市你怎么知道是我?”
顾楚一顿,他其实也忘了自己为什么记得江盏的样子,他记忆中江盏明明是条狗,但好像是那条狗化作人型来给他告别,就是江盏的样子。
这话说出来挺搞笑吧,顾楚心里有些忐忑。
不过随即他又放松起来,江盏应该不会笑他,毕竟他都和江盏说过那条狗就是他的这种荒唐事。
于是顾楚认真回道:“我记得你说过这世界很操蛋,早晚有天你受不了就抛弃一切去海市,去当他们都看不起的明星。他们不要你,你也不要他们了。”
所以后来他在海市上学,他把公司设立在海市,就是想着有天也许能在大街上遇到江盏。
听到这话,江盏眉心一跳。
他道:“你以前是不是住在茗城?离枫山墓园很近?”类似的话他的确说过,在墓园说给过世的奶奶听。
“是啊,你想起来了?”顾楚又惊又喜又难受。
他的奶奶就是一个明星,她性格极好喜欢演戏,但结婚后再也没有表演过。
在他那个家里,奶奶曾被一些亲戚在背后蛐蛐是上不了台面的戏子。
她一辈子都困在家里,直到去世,她要求自己葬到自己出生的地方,要不然死不瞑目。她出生在茗城,一个离海市离京市都很远西南小城市,经济也不怎么发达。
江盏的家庭氛围很压抑,掌控欲极强的爷爷,家里他是一言堂,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话。
貌合神离的父母,他们各自玩各自的,而他是多余出来的。
奶奶去世后江盏每年都要去祭拜,一开始家里的其他人也去,两年后只有他自己了。爷爷说他重情义,别人都嫌太远太奔波,只有他愿意去和奶奶说话。
可江盏觉最喜欢的日子就是去茗城。
顾楚是当年因狗去世大病了一场,又无意中听到自己说的话,所以出现了臆想吗?
但无论江盏怎么用力想,他都想不起自己见过顾楚。
也是,当年的他高傲、冷漠,又有几个人能入他的眼。
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顾楚,江盏亲了亲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他给出了答案:“有点印象,但没完全想起来。”
顾楚:“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至少不用想起那些糟糕的事。”
“也不糟糕。”江盏咬了他一口:“它是我们相遇的缘分,改天我们好好一起祭拜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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