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奈尔德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克莱德。
因为克莱德料的刺激味道, 感官敏锐的罗奈尔德现在的眼眶还有些泛红。
虽然他皮肤偏深, 乍一看的话,那一小片红晕其实不太能看得出来,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克莱德。
而被这种模样的公爵殿下看着,克莱德感觉自己确实有点招架不住。
他叹了口气:“我和我的雌君一会儿会到森林深处去。”
克莱德看着索格诺说道:“我们不一定会什么时候回来, 能请你帮忙看管下这里的用具吗?”
意识到对方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后, 索格诺高兴极了。
“请交给我吧!需要我准备晚餐吗?”他有些激动, 还有些沙哑的嗓子都破了音。
克莱德想了想, 把一个装着餐具和部分储备食物的收纳道具交给了索格诺。
“最好不要离开这片营地,烹饪需要的东西这里面大概都有。”
注意到罗奈尔德已经不动声色地把几只水桶都装满了,克莱德又加了一句:“水桶里都有水, 所以还不需要去河边。”
等到克莱德和罗奈尔德离开后,索格诺找到了那几只六七十厘米高的水桶,他看着里面满当当的水,有些疑惑。
他记得今天早上的时候,这里还没有这些水桶。
想着大概是对方刚从收纳道具里取出来的,索格诺就也没再多想。
他按照克莱德教他的方法把那只收纳道具彻底打开,原本只有两个巴掌大的麻布袋子就瞬间扩展,变成了长度近一米的宽大麻袋。
索格诺清点了下袋子里的食材种类,很快就决定好了晚饭的菜单。
............
一直两米高的虫兽倒在地上,黑白相间的甲壳间渗出粉红色的体.液。
在它前方四五米处,克莱德正气喘吁吁地半跪着。
确定虫兽已经死透后,悬浮在克莱德肩膀上方的冰锥才尽数落下。
“动作还是太慢。”
动作轻巧的雌虫出现在他身前。
雌虫就像一片羽毛,在说话之前没有发出一点儿动静。
他朝地上疲累不已的雄虫伸出手。
克莱德深吸了一大口气,才挤出点力气把手搭上对方的手掌。
“你好严格。”克莱德小声地念叨了一句,既像抱怨又像撒娇。
罗奈尔德把雄虫搀到旁边阴凉处坐下,半跪着拿自己的衣袖擦了擦雄虫脸颊的泥渍。
他的语调没什么起伏,但表情却很温柔:“在这等我,处完我们就回去。”
克莱德应了一声,又在对方即将站起来之前抓住对方的手腕。
他从随身携带的皮革袋状收纳道具里取出一双手套,给罗奈尔德好好戴上后才松开手。
虽然雌虫的体质强悍,抗毒能力也非同一般,但克莱德还是怕对方受伤。
罗奈尔德看了看手上的雪白手套。
这种道具对他而言没有什么作用,但他也没拒绝克莱德的好意。
虫兽身上不断有寒气冒出,是克莱德之前钉进去的冰柱。
罗奈尔德仔细检查了虫兽的伤口,对克莱德如今的实力有了了解。
他一边想着之后该让雄虫怎么锻炼,一边从绑在大腿上的环带上拔出匕首。
银色的匕首在他的指尖翻飞,刀身反射出亮眼又冰冷的光。
罗奈尔德对虫兽的结构非常熟悉,没几下就把那只虫兽翅膀根部的两块嫩肉剥了出来。
他切下虫兽坚硬的口器利刺,又把匕首尖端一旋,挖出了那对黄绿色的眼珠。
把这些分别装好后,他才朝克莱德走去。
或许是觉醒了精神力的原因,克莱德的体质相比起以前已经好了太多。
刚刚已经耗尽了耗尽,但休息了一会儿后克莱德已经能正常活动了。
“明天得往里面再走一些,”克莱德伸了个懒腰:“火焰蝶还是没有踪影。”
罗奈尔德想了想,说:“或许我们可以换个营地。”
现在的营地周围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的材料了,如果要继续深入的话每天往返太费时间。
毕竟营地里还有一只基本没有自保能力的亚雌,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去。
体格偏瘦的索格诺,在野外的适应性却很强,只用了一天就习惯了在弥尔勒姆森林的生活。
因为他不擅长战斗,所以这么多天以来都没跟着克莱德他们行动。
而在每次离开之前,克莱德都会再检查一次周围的驱逐药剂。
这片森林里大多数生物都有毒,有了驱逐药剂,索格诺只要不离开罗奈尔德当初出来的那片营地,基本就没有什么危险。
所以在迎着夕阳回到营地,看到草丛间散落的血迹时,克莱德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罗奈尔德朝四周环顾了一下,朝克莱德比了个手势。
克莱德点了下头,缓缓释放了自己的精神力。
缕缕微风从他身侧向四周散去。
看不见的风像发丝那样延伸开,不过几秒就以克莱德为中心,形成了一片类似于蛛网的风阵。
“臭女表子!”
微弱似呼吸的声音从一股“蛛丝”上传来。
克莱德集中注意力,把精神力沿着那股风探了过去。
“阁下,他是艾瑞族的虫族,您最好下手轻点儿。”一个轻佻的声音出现在克莱德的耳边。
紧接着,是之前叫骂的嗓音:“不过一个平民亚雌而已,玩儿死了也没谁会管。”
林间,一个穿着黑色紧身服饰的雌虫抱着柄剑靠在树干上。
他外套上的纽扣崩裂,敞开的苍白胸膛上有几点痕迹,殷红青紫、深浅不一,锁骨处还有个还在渗血的咬痕。
雌虫一双黑色的瞳孔像是冬日的泥沼,阴冷粘稠,透不进一点光。
在他前面两米处的地上,躺着个蜷缩着身体,颤抖不止的亚雌。
而站在亚雌旁边的,是个只披着件半破衬衫、一只手还提着裤子的雄虫。
那条裤子半掉不掉地卡在他的的大腿处,小腹处还能看见一个混了泥水和血迹的鞋印。
雄虫往往地上啐了一口,抬脚往亚雌背上猛地踢过去。
亚雌疼得叫不出声,只从喉咙里挤出挣扎的气音。
“让你当侍奴是我的赏赐,下贱东西,你是听不懂吗?”
说着,他站到亚雌脸前,抬腿狠狠踹出一脚。
雄虫盯着那张满是泪的脸,表情狰狞扭曲,染上了一丝兴奋。
忽然,他重心一歪,毫无准备地往后一摔。
他刚想破口大骂,却忽然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半条腿。
迟缓的疼痛异常猛烈,瞬间席卷了他的半个身体。
雄虫疼得尖叫不止,在地上不断打滚,涕泗横流,又脏又狼狈。
忽然,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靴子。
雄虫抱着自己的腿往上看去,看到了一张美艳无比的脸。
要是以往,雄虫早就只剩那团肉会有反应了,但现在,看着面前这张堪称绝色的面容,雄虫只觉得浑身冰凉。
左肩传来剧痛,他扭头一看,是根布满了弯钩状倒刺的冰锥。
他的左手已经没了知觉,应该是已经被冰锥彻底截断。
前所未有的恐惧中,一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从哪冒出的愤怒充满了他的身体。
“你知道我是谁吗!?敢把我弄成这样,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他看着那个不速之客,尖声大骂:“我要把你扔到最底层的会场!你那张脸肯定有很多顾客会——”
“扔谁?”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雄虫的声音戛然而止。
当看到那张脸后,雄虫的嗓子里只会发出“嗬嗬”的嘶哑声音,像只漏了风的风箱在苟延残喘。
许久之后,他才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
“你怎么在这里,怎么会是你在这里......”
他的瞳孔缩得只剩针尖那么大,仿佛看见了这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半蹲下来的雌虫忽然笑了。
他伸出手,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指点上了狼狈雌虫的嘴角。
雌虫的声音轻柔:“我以前就说过,管不好这张嘴的话......”
他指尖用力,捏着那张皮一扯。
伴随着雄虫的凄厉尖叫,他念出了剩下的半句话。
“就没有留着它的必要了。”
雌虫本来就五感灵敏, 这么近的距离下,原本就尖锐凄厉的叫声更加刺耳。
罗奈尔德用没碰过对方的那只手捂了下耳朵,难掩烦躁。
他直接掐着那雄虫的脖子把人提了起来, 准备把噪音源处掉。
“罗奈尔。”
罗奈尔德被这道声音一惊,忽然才意识到自己当着雄主的面做了什么。
他松开手, 把还沾着血迹的手藏到身后。
他看向克莱德,在看到对方皱起的眉头后心里一沉。
身材高大的雌虫低下头,身体紧紧绷着, 不知道是该逃跑还是该认错。
虽然,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克莱德不清楚罗奈尔德在想什么,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那只已经被冰封住下半张脸的雄虫,把罗奈尔德藏到背后的手抓过来。
他把对方手上的手套脱下,像个唠叨的老妈子那样叮嘱:“血很脏,不要弄到自己身上, 而且血渍弄到衣服上后会很难洗。”
克莱德是真的很喜欢看罗奈尔德穿这种宽松的浅色系上衣。
但可能是考虑到这次来弥尔勒姆森林的目的,卡普林给自家公爵准备的基本都是黑色的衣服, 浅色的就只带了两三件。
而这件就是克莱德最喜欢的浅亚麻色, 他还想多看罗奈尔德穿几次,要是弄脏了罗奈尔德肯定会嫌麻烦直接扔掉。
克莱德正准备多说两句,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罗奈尔德正紧盯着自己。
对方的眼神非常奇怪,但克莱德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他无奈开口:“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罗奈尔德沉默了好一会儿, 才缓缓俯下.身, 把额头抵在克莱德的肩膀处:“饿了。”
罗奈尔德的声音低沉暗哑, 沙哑的尾音像是带着勾子。
但, 却根本勾不住自己粗神经的雄主。
克莱德摸了摸公爵的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撒起娇来。
他听罗奈尔德那么说,于是腾出一只手来, 从收纳道具里掏出颗明黄色的不规则球体。
克莱德把粘在自己身上的公爵推开,像摸小猫那样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张嘴。”
罗奈尔德的眼睛一亮,心跳开始加速。
他忍着羞意凑过来,期待地闭上了眼睛。
在紧张的等待中,罗奈尔德感觉有什么东西闯开了微微开启的嘴唇,进到了自己的口腔里。
......触感好像有点怪。
他疑惑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克莱德正掏了个比脑袋还大的面包放到他的手里。
罗奈尔德:?
“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吧,今天的晚饭大概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吃上。”
说完,克莱德又伸手摸了几下那头漂亮的银发,然后转身就朝索格诺走去,
看着去查看亚雌状况的克莱德,罗奈尔德恨恨地把嘴里的糖咬得咔咔响。
忽然,罗奈尔德的动作一顿。
糖果外壳酸甜,内里是清爽的果酱夹心。
是他们在刚结婚不久时,他对克莱德提及过的、自己喜欢的水果口味。
罗奈尔德放弃般地叹了口气。
他用舌头把碎开的糖果推到口腔的一边,像只藏食的松鼠一样,舍不得一下子吃完。
触碰过糖果的舌尖残余着甜味。
罗奈尔德汲取着那点甜意,看向克莱德的眼睛里,有掩藏不住的深暗情绪在汹涌翻滚。
克莱德蹲下来,问正背靠在树根处的亚雌:“好点了吗?”
索格诺的体质本来就一般,刚刚又被他的前雇主灌了药,再加上来自外部的几次重击,他甚至没办法正常呼吸。
索格诺伤得不轻,好在克莱德随时都备着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剂,他连续喝了四瓶后也好了一大半。
但亚雌的身体素质确实不好,其余的伤势只能靠时间来慢慢恢复。
浑身是汗的亚雌抓住克莱德的衣袖:“他呢?”
克莱德知道对方在说的是谁,他指了指自己身后:“在那儿。”
克莱德没想到的是,看上去虚弱得不行的亚雌突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克莱德所指的方向走。
索格诺挪到那只雄虫旁边时,明显已经体力不支,双腿一软就跌坐在地。
克莱德看了一会儿才走到他们旁边,一句话也没说。
“我曾经很感激他,”索格诺突然开口道:“在我的家乡,像我这样天生有缺陷的亚雌本来是活不了多久的。”
“我和我的朋友约好了一起离开那里,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生活,但......”
索格诺停顿了一下后,才说完了后半句:“离开诺克斯以后,我被背叛了。”
“后来,我遇到了这只雄虫。他给了我食物和干净的水,还让我住在暖和的房子里。”
“等我恢复了以后,我哪儿也不想去了,只觉得那里就是天堂一样美好的地方,”索格诺低着头,环起手臂,紧紧地抱住自己:“但是我又被背叛了。”
“好多虫族、好多手,他们一直抓着我不放开,那些眼睛不停地看着我......好可怕,好可怕。”
索格诺的身体颤抖着,像是陷入了梦魇。
克莱德打断了对方噩梦般的回忆:“你想怎么做?”
听到这道平静的声音,索格诺缓缓抬头看向克莱德。
克莱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连平日里习惯性带上的微笑都消失了,看上去有种残酷无情的魅力。
索格诺原本慌乱又虚无的内心忽然就安稳了下来。
他瞥向克莱德的腰间,在谁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飞快地抢过那东西,用尽全身力气扎向地上那只雄虫。
克莱德和罗奈尔德在看到亚雌拿到那东西后,都反应过来了索格诺的意图,但他们谁也没有动。
雄虫从鼻腔发出痛苦地呜咽,不断摇头祈求。
但索格诺像是彻底疯了,只是重复地把那柄匕首拔出、刺入,哪怕对方已经毫无反应了都没停。
直到他脸上都溅满了血迹时,他才脱力地松开手,仰着头大哭了起来。
索格诺哭得几乎要无法呼吸,像是要把这几年的委屈全部都哭个干净。
等他终于缓过来、哭声渐止的时候,就看见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大木桶,旁边的落叶堆上放着一块还没拆开的毛巾,另一边是一套叠放整齐的衣服。
索格诺愣愣地伸出手去碰那木桶里的水。
水温刚刚好,不烫不凉,水质很清澈,能看到盆底的细小纹路。
索格诺看着从自己指尖晕开的血迹,好一会儿才像上了发条了木偶那样动起来。
他清干净身上的血迹,换好衣服后才小心地拿起那块叠成方形的毛巾,珍重地藏在了怀里。
克莱德和罗奈尔德之前在确定亚雌周围没危险,留下一个能发出尖锐声音的道具后就离开了。
索格诺一身泥和血肯定需要打,而克莱德身为雄虫不方便待在附近,就准备去找找之前跑掉的那只雌虫掉在哪儿了。
罗奈尔德不放心自己的雄主单独行动,于是毫不迟疑地跟上。
他们在树林里穿梭,好一会儿才看见远处那团冒着紫黑色烟雾的生物。
克莱德和罗奈尔德早在来找索格诺的途中就喝过解药,所以这会儿也不用担心吸入那些烟雾。
克莱德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看着那只脸部也快变成紫色的雌虫道:“都让你别跑,现在的感觉糟透了吧?”
克莱德是没有办法和雌虫近身搏斗,也追不上想要逃窜的雌虫,但他既能制药,也就能做毒。
这种毒素一开始的效用不强,中毒的瞬间甚至察觉不到,但随着时间推移会成倍叠加激活的毒性。
雌虫动作迅猛,但毒性会因为运动量的增加而加速激活。
看这样子,这只雌虫的实力应该不弱,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毒素布满了整个身体。
雌虫已经被毒素抑制住了身体活动的能力,这会儿连话都说不了,只是拿一双阴冷的黑眸看着克莱德,里面没有一丝情绪。
想到雌虫之前的行为,克莱德掏出一包金黄色的药粉撒在对方的脸上。
药粉和紫色的皮肤接触后,立刻就把紫色的毒素吸附出来,化成黑色的液滴往下淌。
雌虫发现自己能够说话后,咧嘴一笑:“怎么?舍不得杀了我?”
克莱德直接忽视对方的用词,坐到地上后甚至悠闲地盘起了腿:“身为雇佣护卫却直接抛下雇主独自逃跑,被协会知道的话会受罚吧?”
“跟我说说你雇主的事情怎么样?”克莱德想和对方做个交易:“说完我就放你走。”
雌虫闭上眼哈哈大笑:“你以为我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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