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信息素中躁动的气味分子丝毫不受金银花舒缓成分的影响,依旧充满活力。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恣意,狂傲,为所欲为。
迟晓心烦意乱,把试验结果随手搁下,忽然察觉到什么,猛地回头。
秦瀚洋不知何时靠近了他,山一样的压迫感笼罩住他。
“那是很普通的一个地方,离这里也不远。迟老师,你愿意陪我去看看吗?”
虽然是询问, 男人语气里依然是绝对的强势。
上次被他压着轻薄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迟晓慌忙后退,逃离他迫人的气势。
“我不觉得是那个地方有问题, 你应该去问心医生。”
秦瀚洋哂笑一声:“迟医生,我确定我的心非常健康。倒是那个地方, 说不定有什么东西影响到我的腺体。磁场,辐射什么的,您是研究这方面的专家, 您比我懂。”
人类的腺体对辐射敏感, 导致信息素紊乱症确实是可能的。
迟晓抿了一下唇。“把地址告诉我, 我自己去。”
“为什么?”
“Omage不能和Alpha单独出去,这是常识。”
“是吗?”秦瀚洋勾了下唇角,露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可你和Alpha同事也单独相处过。这有点双标了,迟老师。”
迟晓无言以对。他和陆恒山独处过不止一次。
“就当作是环境调研吧, 说不定有新发现呢?”秦瀚洋语气一转,从吃冷醋的阴鸷模样又变成了竖耳龇牙的大狼狗。
“我已经和所长打了招呼, 仪器也申请好了, 随时可以出发。”
“你今天,应该也没有别的工作了吧?”
话说到这, 迟晓实在没有由拒绝。
反正试验没有进展,不如看看那所谓的奇怪地方。
迟晓坐上秦瀚洋开的飞行器, 在城市中穿行, 从繁华大街到萧瑟小巷, 景色越来越熟悉。
当车辆在一栋陈旧小居民楼前停下时, 迟晓手心里已经微微冒汗。
这是他曾经租住的小楼!
“前面路窄,开不进去了,我们走路过去吧。”秦瀚洋说。
见迟晓没动, 他看过来。“怎么了?”
迟晓:“没什么。”
他心里砰砰直跳,脸色险些保持不住。
太阴险了!秦瀚洋竟然带他来这里!
这里充满了他们两人的回忆,是他最不愿回想的地方!
一定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对这里有记忆。
他镇定地下车,没有表露出一丁点异样。
车旁立着一根电线杆。
迟晓恍惚了一下。
眼前闪过一副副画面。
——大雨滂沱的夜晚,被亲人抛弃的少年将手臂狠狠砸在电线杆上,皮开肉绽,只为了砸碎皮下的光脑,与家族决裂。
那时,少年人脸上的决绝让他心惊,动容,直到现在都难以忘怀。
“在看什么?”秦瀚洋的声音把迟晓唤醒。
迟晓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没什么,等你带路呢。我们是要去哪?”
秦瀚洋看了他一眼,拎起辐射检测仪,“这边。”
老旧居民楼里住户不多,电梯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呀声,空气里是熟悉的潮湿窒闷的气息。
迟晓自从和秦瀚洋参加塔图拉比赛后,就没有再回来。
这里已经和他本该被删除的记忆一样,永远不能回来。
但秦瀚洋打开屋门,把他拉进回忆里。
“就是这里。进来吧。”
迟晓深吸一口气,踏进房间。
他知道秦瀚洋在注视他,一直控制着表情,可只看一眼,就被彻底震惊了。
他以为许久没人来,屋里会又脏又闷。
窗台上种的紫苏和甘草会枯萎,所有东西都落了一层灰。
可神奇的是,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小植物们长得更高了,窗户开着,绿油油的叶片在微风中摇摆,离开时绑在枝条上的祈福签悠悠晃动。
铺着绿格子布的沙发,放着一小摞纸质书的书桌,唯一崭新的空调。——那是专门给怕热的某人买的。
一切都干净整洁,好像主人从未离开。
甚至桌上他的智能笔记本还是开启的,就像读书的人刚刚走开,随时会回来。
时光在这小屋里凝固了一般。
他环视四周,鲜活的记忆就这样猝不及防,汹涌而来。
那张沙发上,曾经少年如受伤的兽,把他的信息素当做救命的药,疯狂索求。
狭小的厨房里,他舀起刚做好的鲜虾竹笋汤,在棉花糖一样的雾气里递到少年嘴边,让他品尝,收获一个甜甜的笑和“学长做什么都好吃”的夸奖。
卧室里,绣着麦浪的床品颜色鲜亮,仿佛还裹着当年的金黄热烫。
曾经,他躺在那麦穗下,躺在炙热潮湿又硬实的怀抱里,被还未分化的少年撩拨得情.潮泛滥,愉悦到哭哑了嗓子。听着染满欲.望的嗓音在他耳边呢喃,“学长,你好香……”
让他麻了半边身子。
那时的秦瀚洋说的是真话吗?
哪些是做戏,哪些是真心,他到现在也分不出来。
大概,从来就没有真心吧。
相比之下,想起这些还会胸口酸闷的自己真是太没长进了。
迟晓挺直脊背,把心绪从回忆和短暂的软弱里抽离出来。
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布置了这一切。
那个人现在就站在他身边,打从进来之后,眼睛就粘在了他身上,他的一举一动,一丝表情都不放过。
他不得不格外小心,藏好情绪。
迟晓假装四处查看了一番,说;“就是一间普通的老房子而已,比起你在这里腺体会酸痛,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
迟晓语气冷漠,配合着表演,一边想着脱身的办法。
“如果我说我住在这里,你信吗?”秦瀚洋目光有些沉重。
当然不信。迟晓感到无趣。
肯定是为了骗他,临时布置的,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那可不合您的身份啊,秦将军。”迟晓不冷不热地笑笑,事不关己。
秦瀚洋的眼睛鹰一样锐利地盯着迟晓,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丁点异样,有些失落地转开目光。
停了一会,他走到窗边,自然地拿起喷壶,给植物浇水。
“那是因为,某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曾经住在这里。”
是腺体对你很重要。迟晓在心里补充。
“这么说来,还是心问题。”迟晓手指搭上辐射测试仪点了点。 “您大费周章把我叫来,完全没有必要。”
“我治不了这个。”
秦瀚洋只低头看着甘草白色的小花,不说话。
他目光柔和,指尖轻轻拨开缠绕的叶片,抚去祈福纸条上的水珠,又拂过那字迹,像对待珍爱的人。
阳光落在他肩头,落在每一朵花上,英武的军人和娇嫩花朵奇异地和谐,纱质窗帘在他身后被风掀动,像一幅忧郁的画。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本性,迟晓都忍不住要欣赏一会。
秦瀚洋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似乎从进小屋开始就态度古怪,让迟晓焦躁。
这个地方满是不堪回首的回忆,迟晓实在待不下去。
不过在走之前,他忽然起了报复的心思。
——既然你要假装深情人设,我就奉陪到底。
“给您个建议吧。”他抬了抬下巴,用无比职业的语气道。
“我在新闻上看到,您和纪家的公子正在谈婚论嫁。如果您说的重要是指感情方面,那么,对您未来的伴侣,未免太不公平。”
“这种情况呢,最好是清除和那个人有关的记忆。不记得的话,也就不会有任何烦恼和麻烦。”
话音刚落,秦瀚洋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他唇线绷得死紧,目光却灼灼似熔炉,烧熔无数无法说出口的言词。
“你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他咬着牙问。
“对这间屋子,这里的一切?”
糟糕,刺激到他了吗?
迟晓脸上装傻,心底警惕起来。
——他不会把过去的事直接说出来吧!这是要逼他记起来吗?
“呵,我,我能有什么感觉?就是普通的屋子。”迟晓边说,边往门边退。“没什么问题,我要回去了。”
他拉住门把手。
可Alpha向他大步走来,门只来得及开了条缝,他就被扣住了腰。
大门重重砸上。
眼前一晃,一下子天旋地转,他被扔在沙发上。
厚重的男人的身体压了上来,带着蓬勃的热力,就像当年暴雨中孤注一掷闯入的少年一样,蛮横,粗鲁,情绪失控。
“你真的不知道,那个重要的人是谁?看看这些古代医学的书,看看这些药草!”
他要说出来了!
“不!”迟晓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他不要知道,他不能知道!
但秦瀚洋一把扯下他捂住耳朵的手,牢牢扣住。
“他是……!”
“别说!”迟晓几乎是喊出声来。他慌得太厉害,声音都是撕裂的,眼眶已经湿润。
秦瀚洋怔住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他扳过迟晓的脸,不许他躲藏,眼神中浮上希冀。
“你还记得?是不是?”
迟晓咬着嘴唇,闭紧双眼,就是不开口。
“睁眼!看着我,告诉我!”秦瀚洋用命令的口吻说。军人发号施令的嗓音又凶又粗。
迟晓整个人抖了一下,嘴唇也细细颤抖起来眼尾隐隐发红,可就是倔强地不说话。
他们僵持着,直到迟晓感到一根手指撬开了他的牙关。那手指粗糙放肆,揉着他的唇.舌。和男人的声音一样,冲满威胁。
“不说的话,就别想回去了。你信不信,我能把你关在这,关一辈子?”
迟晓简直不敢相信。
那是非法囚.禁!秦瀚洋疯了吗?
强迫他忘记他们的关系,现在又非要他记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逼迫他?
以秦家的势力,对他做什么不都是轻而易举,想软禁就软禁,想要他的信息素就随便抽,还这样耍弄他,很好玩吗!
委曲和屈辱本来深埋在心底,这一刻再也压抑不住,化为泪水涌出眼眶。
但即使哭泣,迟晓也是安静的,隐忍的,他愤怒到极限,整个人都在抖,却被秦瀚洋牢牢压着,待宰的羔羊般无能为力,黑眼珠泡在泪水里,无助又绝望。
可能是怕逼得太紧,伤着他,秦瀚洋松了点力道。
“说。”语气依旧不容抗拒。
迟晓眨了眨眼睛,明白自己逃不掉了。
“……协议。”
“什么?”
迟晓深吸一口气。
“我有一份协议,是失忆前签的。要求我不能恢复记忆,否则将面临巨额赔款和诉讼。”
“还有我的信息素,我必须无条件地随时提供信息素,还不能知道为什么。”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的记忆不是我的,我的腺体,我的人生,都不是我的!我不能知道那些!”迟晓几乎是控诉着,胸膛起伏。
秦瀚洋看上去很是震惊。
他深蓝的眼眸睁大,松开了钳制,坐起身。
“和谁签的?”他低声问。
“……腺研所。”
接着是一阵沉默。
秦瀚洋低着头,某种浓重的,阴翳的黑暗笼罩在他的周身。
当他再看过来时,迟晓在那双眼中仿佛看到了怜惜,心痛,还有更深沉的什么。他看不懂。
军人不善于感情外露,分化后的秦瀚洋尤其如此。他很快又变得冷硬。
他朝迟晓伸出手,迟晓瑟缩了一下,但还是被摸到了脸。
粗粝的指尖划过眉尾,眼角,拭去泪痕。
秦瀚洋:“那份协议我会调查清楚。”
“但另一件事,我必须知道……”
手从脸颊滑向颈后,掌心的热度即使隔着抑制环,都熨烫着腺体位置的皮肤。
“你被标记过,那个人是谁?”
“我怎么觉得, 这个味道很熟悉,可又不太一样,你能解释吗?”
按在后颈上的手热度烫人, 迟晓却浑身发冷。
“我以为你被某人临时标记过,可现在, 你的身边没有任何Alpha,为什么,味道依然很新鲜?”
“就像是经常被标记, 我想不明白, 你怎么说?”
秦瀚洋的语气堪称平静, 没有质问逼问,迟晓却抖得更加厉害。
信息素骗不了人,尤其骗不了最顶级的Alpha。
——被标记后无法清洗干净的腺体,分泌的Omega信息素有他的味道。
——每次情.热期不得不打的人造信息素, 是模仿他的信息素做的,又有一些添加剂的味道。
这种奇怪的情况, 到底该怎么解释?迟晓脑子发疆, 想不出来。他也不知道秦瀚洋会不会猜到,自己没有按照协议清洗腺体, 还保留着他的标记。
纷乱的设想让他像身处悬崖之上般无着无落,一双黑眼睛里盛满惶恐。
秦瀚洋却靠近他, 手指扣着他的下巴, 不许他回避。
“你的信息素里有Alpha的味道, 那个人是谁?你总不会不知道?”
“不……”
“啊, 你该不会,用我的信息素做安慰剂,给自己注射……”
“没有!我……我才不会做那种事!”
迟晓没想到, 秦瀚洋会往这方面想。
以为自己多有魅力吗?迟晓清洗腺体都来不及,打死也不会再用秦瀚洋的信息素。
“我都戴着抑制环,根本闻不到你的信息素。”迟晓咬死了不承认。“而且,你的信息素是战略物资,我怎么可能用!”
“只不过气味像罢了,我,我就算被谁标记了,和你也没关系!”迟晓语速飞快,生怕暴露一点破绽。
“是吗?真的有这么相似的味道吗?”秦瀚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紧不慢道。
“我看看到底有没有关系。”
他落在迟晓颈部的手指轻轻一钩,抑制环的指纹锁就松脱开来。
他送的抑制环,早已预先录入了他的指纹。
迟晓脖子上一凉,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汹涌而来的Alpha的气息包围。
那信息素翻滚着,沸腾着,要侵占他的每一次呼吸,强夺他的所有意识,要把他拉入大海,困在最深的海底,一起滚烫。
迟晓呜咽了一声,被标记时的回忆已经随着气息再次栩栩如生。
阴暗潮湿的洞穴里,伴随着Alpha的分化而失去掌控的身体和意识,永无止境般的痛楚……
以及,那时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抛弃的,心甘情愿的心情。
这段记忆才是他最想清洗掉的。
迟晓心里一千万个抗拒,身体却已经缴械投降。
情.热期被海潮的气味推波助澜,来得气势汹汹。
他手脚发软,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咬牙推着靠近的某人,却完全使不出力气。
Alpha的意识在这时候出现在迟晓的记忆中。
秦瀚洋明显也动情了,应该说,自从进入房间,他就一直在压抑着,他观察者迟晓,看他一步步踏入曾经温馨甜蜜的小屋,像踏入他的怀抱。
他想要的快发疯,明明是自己的Omega,却不再记得他,不能靠近,不能占有。
长期压抑的渴望如山崩海啸,让他几乎要失去智。
甚至想把不乖的Omega关起来,把那腺体上奇怪的气味驱逐,覆盖,再次标记,让一切成为既成事实。
就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让回忆重演!
现在栓住他智的只是一根丝线,他只想听迟晓亲口承认,哪怕失去记忆,还是会再次爱上他,接受他,像过去一样。
他们还能回到过去。
Alpha嗓音低哑,带着某种诱导。
“你对我有反应,迟晓,你的身体里有我的味道。至于其它怪味,你不愿意说,我也可以不在乎。”
“那该死的协议,我会把它作废!”
“我会让你记起一切!”
“这一次,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Alpha势在必得,Omega泉水般清冷的信息素一飘散出来,就被灼热的海啸席卷,被迫发热,被迫纠缠在一起,在室内起舞燃烧。
阴影笼罩下来,迟晓在意识朦胧中,感到衣衫被拉开,凉意窜上皮肤。
紧贴的身体察觉到威胁,蓬勃的,热烫的,脖颈后又有什么尖锐的东西,磨着他,又热又重。
“说呀,说你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
秦瀚洋等着他的Omega屈服。
然后,狠狠地享用战利品。
他吻上眼尾,吮去泪珠,顺着泪痕向下直到唇角,即将吻上那两瓣柔软……
“不是!”
一声清晰的拒绝。
迟晓红着眼睛,潮.红的面颊上布满泪痕。最脆弱的模样,眼神却坚定得像一堵城墙。
“标记我的人不是你!味道很像,但不是!”
“呵,那是谁?”猎物总要挣扎一阵,秦瀚洋手指游走,保留着不多的耐心。
迟晓被勾起一阵阵战栗着。
不行,他必须给出一个名字,否则他现在就会被秦瀚洋吃干抹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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