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技术怎么可能穷困潦倒, 秦瀚洋半信半疑:“他是怎么做到的?”
迟晓想了想,不太确定道:“你听说过……阴阳调和吗?”
阴阳调和?
这个古文明的生僻字眼, 现在确实没几个人知道。但秦瀚洋还真听过。
一开始, 是某次发育体检结束后, 江怀意语焉不详地提到过。
之后, 是家族议事会上,长辈们对兄长和他耳提面命过。
意思很简单,要他多和Omega接触, 借由阴性的Omega信息素促进他分化成阳性的Alpha。
甚至暗示,对象合适的话,发生亲密关系也可以。
这不就是把人当活体激素吗?而且,等于说他是靠别人才能分化,心高气傲如他,当然嗤之以鼻,不愿配合。
可从迟晓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另一种意味。
他知道,这个家境贫寒,等级低劣的Omega打着家教的幌子,其实就是兄长为他找来的活体激素。
而激素本人为了钱完全不在意尊严。
能面不改色地对他说出“阴阳调和”这几个字,不就是赤.裸裸地诱`惑他吗?
刚被欺负就抓紧机会诱`惑他。
真是小瞧这小子了。
迟晓还等着秦瀚洋回答,却见少年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呵,怎么个阴阳调和法,你倒是说说?”
迟晓仍陷于记忆中,敏锐地感到气氛瞬间降温。
记忆中的自己并不明白为什么,被秦瀚洋讽刺又尖锐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错开目光。
吞吞吐吐道:“其实,我也不太确定这个词的意思……”
“行了。”秦瀚洋不耐烦地打断他,“不就是想做吗。”
“上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腿。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打算一旦迟晓真的坐上来,就毫不留情把人推开,答应的课酬也全部取消。
靠心机上位,他见得太多,也最是厌恶。
上来?什么意思?迟晓一时间没解,懵了一下。
然后,脸一下子烧起来。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他羞得没好意思看对方的脸,因此没注意到秦瀚洋鄙夷的视线。
“这是个医学术语!”
他生怕秦瀚洋误会,于是一股脑解释。
“我爸他是医生,对古华夏文明的医学很感兴趣,收集了很多古代的医书。他从书里读到了阴阳调和的论,认为可以通过草药调,改变人体的阴阳气场,帮助适当体质的人分化成Omega。”
原来,是医学吗。
秦瀚洋听着听着坐直身体,眼里的鄙夷也逐渐被专注取代。
察觉对方有认真听,迟晓语速也慢下来:“他收集了很多草药,熬成药剂,找合适的病人试验,也让我也喝。你或许知道,药物试验的周期很长,投入巨大,那些草药也都是非常稀有的珍贵物种,他曾跑了好几个星域,寻找一种快灭绝的真菌,高价买回来种植。我的父亲,他狂热的沉迷于此,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历史,为此不惜变卖资产,一次又一次地借贷。”
“这就是我们家欠债的原因。”迟晓最后说。
秦瀚洋不解:“但是你分化成了Omega,他成功了。这种药会有无数人愿意购买。”
迟晓摇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喝了药的病人很多,只有我一个成功了。而且,我初中时,他的实验室发生了一场火灾。那些种了草药的温室,他的笔记,所有医书,都被烧没了,他也……”
迟晓没有说完,他抿紧嘴唇,用力眨了眨眼。
空寂的沉默环绕在室内。
秦瀚洋默默注视着他,不知在想什么,这让他很不自在。
当复古座钟的钟声响起来时,迟晓深吸了一口气。
“所以,就是这样。如果……如果你还愿意帮我,那些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不用还,就按课时算。”秦瀚洋说。“你的劳动所得。”
可是,那样的话,课时就太多了。迟晓已经算了个大概。哪怕一周上五天,到秦瀚洋军事学校毕业也上不完。
要不然,先还一部分,渡过月底的危机再说,剩下的他以后再想办法。
那时的迟晓还有着倔强的自尊。
其实,他可以说出数额,请求秦瀚洋把课时外的也帮他还掉,可另一方面,他不愿意欠秦瀚洋太多。
他已经被这个男孩瞧不起,不想因为金钱再成为附庸,低人一等。他依然相信靠自己的努力可以还完剩下的。
于是,他分出一部分债款,换算成一周三次课时,报给秦瀚洋。同样也是一笔不菲的数字。
“就这么点。”
秦瀚洋嘴角勾了下。他靠在柔软的金丝绒靠背上,打了一个电话,语气随意地像谈论晚餐吃什么。
迟晓觉得后背被针扎了一般。
一分钟不到,光脑响起提示音,钱已经打到了他的账户上。
“全还完了吧?”秦瀚洋冲他轻松一笑。
迟晓艰难地点点头。
其实还有四分之一左右,但已经足够了。
对他来说山一样沉重的数额,在秦瀚洋看来不过一片羽毛,随手一挥,轻飘飘施舍给了他。
多么随意。
数年后的迟晓从记忆导入仪中清醒时,仍忍不住感慨命运的参差。
记忆导入仪器的盖子缓缓打开。
“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江教授扶着迟晓从导入仪中下来。
迟晓摇摇头。
这次导入的时间有些久,他有点疲惫。
除此之外,他记起中间有一段画面很奇怪,有多个视角,似乎出了故障。
告诉江教授后,小老头转了转眼珠。
“是的,我用瀚洋的回忆引导你恢复记忆,情绪不稳的情况下会这样,注射稳定剂后就好了,对吧?”
确实很快就恢复了。
迟晓放下心,没有看出江教授的谎言。
回房间的路上,记忆的脉络继续延伸,当他坐进蓝花壁纸房间的柔软沙发时,记起了更多的事。
那天后来,他没能回学校。
秦瀚洋叫来家庭医生帮他检查伤口。
家庭医生顺便看了看腺体,认为他被多个Alpha的信息素刺激,意外进入情`热期后还不稳定,需要观察,于是秦瀚洋叫人收拾出一个房间让他住下。
第二天一早,秦家的司机送他回了学校,医生的诊断证明和秦瀚洋亲笔签字的假条也开好了。
他没有再看见那个少年,也无法问他为什么愿意帮自己还债。
这个问题他躺在栖夏别墅舒适的客房床上时,想了一晚上也不明白。
还有秦瀚洋的那一句“想做就上来。”
他超长的反射弧终于反应过来,难道这位贵公子真的愿意和他……?可那态度也够侮辱人的,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他还不愿意呢。
在这种感激夹杂着酸涩,又有点憋屈的情绪里,他辗转反侧,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又做起了恶梦。
梦里他被那三个Alpha抓住,三个人先是要强迫他,又变成了债主的模样,要他还债,撕扯和咒骂困住他,好似地狱。
梦里他走投无路,手中再次出现了一把刀。
那一刻的绝望到现在都让他感到窒息。
但不知怎么,梦的后半段画风突变。
他手里的刀忽然消失了,变成了软软热热的一团,他低头一看,是一只大黑狗。
大黑狗勇猛地保护他,把坏人一口一个,咬成了七零八落的渣渣,好像他们是陶土捏的。又骄傲地咆哮了一声,英雄一样回到他身边。
他抱住大黑狗,沾着泪痕的脸埋在它鬃毛里,嗅着它好闻的气味,就这样睡熟了。
迟晓怀念梦里温暖安全的感觉,不过味道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喜欢抱着大型狗狗玩偶睡的习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能找回这段回忆,迟晓很欣慰,因为梦里的大狗很温暖,还因为他记起了重要的事。
——秦瀚洋帮他还了大部分欠款,救了急。
他们的过去,似乎有许多牵扯,他忍不住好奇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哪怕心底的警钟在鸣响。
异种被快速摧毁, 但盘古受损的右手也到了负荷的极限。
巨大的核子发动机刚停下轰鸣,医护们就一拥而上,守在驾驶舱前。高大的男人一出来就被团团围住。
江教授一马当先, 用便捷体检枪对准秦瀚洋额头。
“我没事。”秦瀚洋脸色发白,几滴汗珠凝在眉梢, 声音干哑。“记忆导入结束了?”
教授没有马上回答,他一把拉起秦瀚洋的右手。——刚愈合的伤口再度撕裂,整只手发红肿胀, 不可控制地颤抖。
又仔细看体检枪数值, 眉头立刻皱出深褶。“早就结束了, 你给我乖乖进手术室!”
秦瀚洋刚被抽取大量的信息素原液,身体状态根本不适合上战场,加上右手伤上加伤,情况十分严重。
江教授把人推上平车, 不由分说运走了。
秦瀚洋倒也没反抗。
记忆导入结束了,迟晓应该已经记起了那天晚上的事。
他原本想和迟晓一起重温, 为此不顾伤痛速战速决, 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秦瀚洋躺在手术台上,回想起来仍忍不住翘起嘴角。
那天晚上, 他的颈后突然又热又痒,难受得他直接清醒。
一开始, 他以为是训练受的伤, 去装备室拿药, 可涂了药也没用, 他这才记起江怀意的生卫生课。
这是快要分化的征兆!
他惊喜不已,立刻就要打电话咨询江怀意。
就在那时,他听到了那个声音。
细弱的哭泣声, 歇歇停停,像飘在暗夜中的丝线。
他莫名地被吸引,被那丝线牵过去。推开房门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小小地惊住了。
窗帘没有拉上,银白的月光正落在床上。
光线最亮处,珍珠色薄被微微鼓起,被子外面露出一张绝美的脸。
纤长细密的睫毛像停歇的蝶翅,发丝柔软轻盈,垂在淡樱色的唇边,月光下的面容散发着光芒。
一瞬间,他以为那是夜晚的精灵。
他放轻脚步走上前,这才认出是白天那个不起眼的Omega,于是想起留他住宿的事。
此时,这个人侧身缩在被子里,面庞被泪水打湿,亮闪闪的一片,像雪做的娃娃,正在融化。
他本该离开,却定定地在床边立了好一会。
“……呜呜……”
Omega又哭了,用力攥紧被角,更紧地蜷缩起来,似乎在呢喃什么。
做恶梦了吗?秦瀚洋想。
他本该出门离开,却忍不住好奇,屏住呼吸凑近,再凑近,终于听清了。
“……救命……救……救我……”
破碎的声音,无望的求救,让他想起白天时自戕的抗争,仿佛求救的人自己都不相信有人会救他。
从没感受过这种痛楚的秦瀚洋,心底被狠狠扯了一下。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按上Omega的肩头。
他本是想安慰,可像是感受到什么,Omega探出手来,捉住了他的胳膊,拉向自己。
他立刻就想抽身而去,但那只手那么冰冷,那么用力,仿佛他的手臂是汪洋苦海中的浮木。
他忍不住就顺着那手伏低身体,靠近了床上的人。
他从原本站立的黑暗中被拉出,身上和Omega 一样,落满月光。
Omega 的呼吸急促起来,噩梦没有结束,泪水也没有停止。
秦瀚洋附在床边,与床上人只有一个呼吸的距离,一手支着上身,一手被拉进薄被,贴着Omega柔软但不算温暖的身体。
到这个时候,少年秦瀚洋终于后悔了。
如果迟晓醒来,他要怎么解释眼前的情况?
大半夜偷偷溜进Omega房间,把手探到Omega的被子里……
这根本就是个变态啊!
他表情扭曲,缓慢地拔.出手臂,生怕把人吵醒了,却被一股清淡的味道定住动作。
和一般的气味不同,这股味道像氤氲的水汽,清冷的薄荷一样的水分子气息,不仅进入大脑的嗅觉中枢,更溶入血液,直涌进他的颈后,将本还可以忍受的热痛和酥痒推上了一个高`潮!
秦瀚洋的脊柱窜过一阵战栗,他恍然意识到,难道这就是Omega的信息素?
他侧头寻找气味的来源,进入眼帘的却是Omega雪凝般的脸庞。
那样美丽而生动。
他移不开眼,平生第一次,某种悸动越演越烈,强到不可思议,令他害怕!
他要分化了吗?
秦瀚洋不可遏制地想。
江怀意说过:越是强大的Alpha,分化往往越是突然,反应也越加激烈。
这反应不只是身体的变化,还有性.冲动。
秦瀚洋对着不受控制膨胀的某处哭笑不得。
这也太不是时候了!
他闯入Omega的卧室,被做噩梦的Omega当安眠药捉住手臂,这时候再分化被发现,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脱身要紧。
秦瀚洋咬紧牙关忍耐,一边加快速度脱出手臂。
一着急动作大了些,Omega被惊动了,挽留一般探出手来,直接,搂住了他的头!
一瞬间,他失去平衡,整个头部被按在Omega颈窝,鼻尖正对着他散发出诱人味道的脖颈!
秦瀚洋感觉自己快疯了!
那五根手指轻轻穿进他浓密的黑发中,还很惬意地,上下来回摸了又摸!
他一动也不敢动,保持着僵硬的姿势,硬生生憋着,等待Omega停止抽泣,陷入沉睡。
这是他出生以来熬过的最漫长的时间。
好在,被抱住没多久,Omega的呼吸平顺了,信息素也变成了清幽的水气,雾蒙蒙地环绕着。
神奇的是,这清淡的味道好似安抚般,让他突然敏锐的嗅觉逐渐平稳,蓬勃的身体慢慢风平浪静。
又过了几分钟,Omega睡熟了,他终于脱身出来。
后颈的异样已经和冲动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几乎是逃跑般,离开了那个房间。
那奇异的一晚后,他的后颈再次陷入死寂。
他依旧没能分化。
迟晓站在紧急医疗区的手术室门口,冷白色的金属门倒影着他犹豫的神情。
几分钟前,江教授发来语音,告诉他秦瀚洋病情加重,手术的麻醉剂不够了,需要他的信息素安抚。
因为教授少有得焦急语气,他没多想就匆匆赶来,可到了门口又迟疑了。
只有终身标记过的伴侣才能用信息素安抚彼此,他怎么可能安抚秦瀚洋?
而且,需要他的信息素并不是简单的一句话。
获取信息素的办法有两种。
常用的是直接抽取原液。
穿刺过程非常痛苦,且抽太多会损伤腺体。好处是使用者容易控制用量,提供者不在身边也可长期使用。
他的腺体刚刚稳定,这种方法显然太过刺激,不适合。
另一种则是他自己控制腺体释放信息素。Omega 的信息素是纯粹的性激素,难以控制不说,不小心放多了不但自己出丑,影响周围的Alpha就遭了。
他刚移植的腺体还没有进行过功能评估,想来不好控制。
最关键的是,迟晓心底里对做回Omega是排斥的,他不想再使用腺体。
所以,他站在手术室外,没有进门。
外头走廊里传来滴滴声,是白泽的电子音。还有脚步声和说话声,智能中控正和几名军官讨论什么。
白泽:“这次的异种等级比上次的高出两个评级。空间探测显示,将会有更多黑洞出现,并释放异种。其中,高等级异种的出现概率是99%。”
“这可怎么办?”一个年轻声音道。“将军目前的状态无法战斗,到时候,盘古不成活靶子了。”
“相信迟老师吧,他能让将军快速恢复,就像上次那样。”又一个沉稳些的中年男声道。
迟晓脸上发热,他根本不想靠近秦瀚洋,上次秦瀚洋负伤清醒也不是因为他,只是凑巧而已。
可一句迟老师把记忆又往前拨了一些。
脑中画面涌现。
他记起后来,他战战兢兢等待的讨债人没有来,新闻里铺天盖地的是某个金融集团的总裁涉嫌资助星盗,被联盟调查的消息。
那个集团正好是他欠债的地下钱庄背后的靠山。被调查自然安分许多。
另一件事,是欺负他的那三个Alpha也被逮捕了,罪名是伤害Omega和擅闯私人领地,他无需出面,只在判决书上签了个字,还得到了赔偿金。
他想感谢秦瀚洋,但那天之后,每次去栖夏别墅都没有再看见他。负责接送他的司机说少爷即将参加军校的模拟对抗演练,封闭训练,回不来也联系不上。
对了,没有空的某人还送了他一副抑制环,是有一定地位的人才能拥有有的高端私人订制。
纤细的银色环身镶嵌着蓝水晶,熠熠生辉,精致得像艺术品,他舍不得戴。
这些事在这个节骨眼想起来,迟晓总觉得自己欠了秦瀚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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