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生着一片亮紫色的猫头刺,很多、很密,艳色的花朵拥挤在一起,根系发达,花茎上多分支,看起来一簇一簇成团而盛开。
这些猫头刺单个看起来很一般,可当它们大片大片错落分布在灰褐色的裸岩山体上时,却又成了另一种叫人惊艳的景色。
瑰丽的蓝紫色相互交错着,灿烂又惹眼,对比丁香的柔美和野花的清淡,猫头刺更有一种肆意生长的野性。
它们的枝叶略尖,比较扎手,并不容易采摘,但对于戈尔来说并不成问题,他折咬时的力道很巧,大抵是经常给他心爱的小豹子摘花练出来的,很快就折下一簇漂亮的紫色,转头替换掉了小竹筐里的枯枝。
顾祈安看了全程。
他的眼睛控制不住地落在黑狼的身上,瞧着对方摘花,又瞧着对方插花,直到小竹筐略窄的口端盛满了漂亮的蓝紫色,愈发有艺术气息的黑狼才结束工作,带着咬断花茎的甘涩味儿而来。
他喜欢猫头刺。
也喜欢给他摘猫头刺的狼哥。
下一秒,仰着脑袋的小雪豹被戈尔舔了个正着。
狼牙咬断花茎的涩味儿通过舌面的接触而传递,隐隐有种清苦的滋味,味道并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顾祈安忽然很喜欢。
他没忍住。
又蹭着、追着舔上了黑狼的嘴巴边缘,细碎的短绒毛上甫一舔在舌尖上,还有些轻微发苦,可等舔到了口腔里后,却是甜滋滋的。
戈尔被舔得高兴,他绕到小雪豹身侧卧趴,前肢自然而然地伸开,而早就养成习惯的小雪豹也低了低脑袋,挨着黑狼前肢、胸膛间的绒毛挤了进去。
等真的被彻底拢着抱住后,戈尔和顾祈安同时发出舒服的喟叹,两个毛茸茸贴在一起,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他们非但不觉得吵,反而觉得很安心。
有熟悉的怀抱在,困意再一次涌动,顾祈安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偏头枕上黑狼结实的“胸肌”上,嘴里含含糊糊嗷呜了一声。
狼哥,午安呀!
戈尔的回应是温柔的低吼,以及落在小豹子鼻头、嘴巴上的舔舐。
他总是习惯先盯着、哄着小雪豹睡,直到对方呼吸声渐沉、渐稳,才偏头在一侧,开始酝酿自己的睡意。
高山裸岩之上,那巨大的岩石夹层之间,插在竹筐上的猫头刺鲜艳又醒目,蓝紫配色出奇得漂亮,偶尔迎着交错的威风而细细晃动。
另一边则是两个抱在一起的野生动物。
体型更大的黑狼姿势呈现出一副保护的姿态,四肢微拢,尾巴盖在前方,尽可能地将怀里的小雪豹搂在中间,似乎能为其遮住全部的风雨。
山间微风簌簌,同样饱食的三只乌鸦拍拍翅膀,落在了不远处的云杉树上。
他们降落的位置很高,足够将这片草甸一览无余,并将其刻在记忆里,等这一年的冬季再重新到访。
不过这一次,在离开前,他们会记得与小雪豹告别的。
微哑的嘎嘎声在云杉林间交错,在离开之前,他们准备先好好修整一番。
睡沉了以后,时间便过得很快,尤其是睡在黑狼怀里时,顾祈安更是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等他终于清醒时,天边已经橘红一片——
被当做床的裸岩位于东方,广阔的草甸和溪流则在西方,当太阳东升西落,行至他们的正对面时,大片的草地被染上浅橘,就连那条安静流动的小溪,都披上了金光。
草原盛景,大概就是如此。
顾祈安愣愣地打了个哈欠,恰到好处的清醒时间,没有让他错过这场自来新领地后的第一场美景。
他安静盯着远方的落日,睫毛微颤,连带着眼瞳都被染成了另一种颜色。
然后,那被洒落金光的睫毛,被戈尔轻轻舔了一下。
小雪豹回神,他偏头,对上了黑狼的视线。
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上个冬天时的情景——他和狼哥也是这样,蹲坐在半山腰,一起欣赏深山里的日出。
真好啊。
顾祈安心里发出感慨,他希望今年冬天,也可以继续和狼哥一起欣赏日出!
希望以后的每一个冬天都可以!
心情出奇愉悦的小雪豹转头,嗷呜一声舔上了黑狼的嘴巴,那股亲昵劲儿毫不掩饰,看得戈尔眼热,没忍住在漂亮的夕阳下,按着他的小豹子从头到尾舔了一遍。
熟知小家伙气味的舔舐过程中,黑狼眸光幽幽,暗色一闪而过。
他心爱的小豹子,什么时候才能彻底长大呢……
这场等待偶尔会显得太过漫长。
猫头刺常开在五月到六月之间,如今裸岩山体上大片的蓝紫色极其亮眼,而山林里的丁香花也没了影子,顾祈安看着植物猜测,眼下大概是将近六月的时节——春末夏初。
领地选得好,山中的升温对顾祈安的影响不算太明显。
尤其山石寒凉,贴着厚实细密的短绒毛,倒也能起到降温的作用,就好像睡了一张小龙女的寒玉床似的。
不过睡觉的时候凉快,并不意味着日常活动时也凉快。
夏日的变化在山中到底是明显的,草甸更绿、夏花灿烂,高山之上的冷风愈来愈少,连带着日照也灿烂了很多。
最开始的几天顾祈安还觉得一切正好,可当时间又往后推移,升高的温度越来越明显,以至于近来他和戈尔的作息完全颠倒了顺序——
白天躺在岩壁缝隙的阴凉下散热、睡觉、休养生息,等到了即将落日、气温逐渐降低的黄昏时,这才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山坡上走下来,开始在草甸之上活动、猎食。
这样的晚间活动通常会持续一整晚,或许是奔跑,或许是跟着戈尔熟悉周边的领地环境,也或许是将藏在岩缝内的猎物马鹿拖出来,迎着满天星光填饱肚子。
这只成年的雄性马鹿很耐吃。
常年的奔跑令其肉质有韧劲、肌肉密度大,如果不是因为气温升高、肉质会加速腐坏,顾祈安推测这猎物至少还能吃一周多。
不过他和戈尔,再加上三只乌鸦的饭量,这般吃一吃、缓一缓,在猎物的肉变味儿之前,也消灭掉了将近70%的量。
狼是杂食,没有食物的时候也会接受腐肉;雪豹口味挑剔些,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对腐肉向来是无视的态度。
而今新领地尚在探索中,猎物并不稀缺,因此在戈尔发觉马鹿肉变了味儿后,便将其拖着扔到了草甸边缘,不多时就引来了一只盘绕在高空的高山兀鹫。
在高山兀鹫降落开始享用食物的同时,已经做客够的三只乌鸦则拍拍翅膀,准备与黑狼和小雪豹告别。
贺兰山广袤富饶,乌鸦们的行程可能落在深山内的任何一个地方,叫他们老老实实一直生活在一处,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已经记住了戈尔和顾祈安的领地位置,只待下一个、或者下下个冬天再来搭伙过日子。
不过这一回,乌鸦们记得当面告诉小雪豹这个与离别有关的消息了。
乌鸦和雪豹的语言本是不通的,但当顾祈安看到他的三个乌鸦小伙伴整整齐齐落在自己面前时,却隐约感知到了什么。
小雪豹歪头,蓝色的虹膜里倒映着乌鸦们的身影,随后张嘴嗷呜了两声。
今年的冬天,你们还会来吗?
白脖乌鸦也学着小雪豹的样子歪头,圆溜溜的黑眼珠格外晶亮,在嗷呜声落后,回应似的也嘎嘎了两句。
等冬天来了,我们再来找你玩!
虽然语言不通,但好在一问一答莫名接通到了同一个频道上。
乌鸦拍着翅膀逐渐起飞,在小雪豹头顶上方绕着飞了两圈,鸣叫声响亮,几乎是向太阳升起的方向飞走了。
顾祈安的眼神、脑袋追随着乌鸦们离开的方向,在身体差点从“床”上栽倒时,又被眼疾嘴快的戈尔叼住了后颈,将偶尔有些马虎的小豹子给扯到了自己的面前。
小雪豹幽幽叹了口气,远方的乌鸦叫声也已经远到了听不清的地步。
戈尔感受到了小豹子身上的低落。
他松开叼着对方后颈的嘴巴,转头用吻部轻轻蹭着顾祈安的侧脸,温热的绒毛相触,被太阳晒暖后的味道散发着淡淡的青草味儿,那是哺乳动物经常奔跑在草甸上而留下的痕迹。
短暂伤春悲秋的戏精小雪豹还没开始自己的表演,就被安抚心切的戈尔掀倒在石面上,一整个仰头露出了肚皮,长长的毛绒尾巴夹在双腿之间,在肚子上盘成蚊香,却又被黑狼叼着放在旁侧。
不出所料,这是一场戈尔专用来安抚小豹子的舔舔舔。
或许是因为舔得多了,顾祈安早就丢开了最初的不好意思,可以大大方方躺平了享受。
也同样是因为舔得多了,戈尔的吸豹经验愈发丰富,很是了解舔哪个部位,可以让他获得一只软乎乎、几乎要化成水的小豹子。
小雪豹的耳朵内侧很敏感。
那里绒毛短且相对稀疏,每次用滚烫、粗糙的舌面去舔舐,任是上一秒的小豹子再活蹦乱跳,下一秒也都瑟瑟缩缩、团在黑狼的怀里打着哆嗦。
像是舒服到有些受不住,可偏偏那圆耳朵又贪,即便抖成了筛糠,也要再凑上去再好好享受一番。
小雪豹的肚皮很软很绵。
这里的毛发看起来又绒又白,相较于背部的毛更柔软可亲。
每每戈尔舔着用吻部蹭过时,都能感知那片肚皮肉一颤一颤的,像是紧张地在收缩,也像是被他的呼吸给刺得发痒,几乎比放在面前的猎物还有吸引力,让戈尔经常如两脚兽吸猫一般,将整个脑袋埋进去,使劲儿吸他的小豹子。
小雪豹的整条尾巴都很娇气。
这种娇气体现在各个方面,甚至有逐渐加重的趋势——
不论是蹭过还是舔过,亦或是用獠牙垫着轻咬,那条尾巴都会瞬间紧绷,像是安装了某种会自动触发的开关。
每当那个时候,这条长长的毛绒尾巴就会下意识去圈住什么。
有时候是戈尔的吻部,有时候是他的脖子、四肢,还有时候是那条更加粗壮的狼尾巴……
那缠缠绕绕的模样,看得戈尔更加愉悦,最终他总是会忍不住将小雪豹的尾巴也狠狠吸一顿。
然后,他会拥有一只迷迷瞪瞪、连粉红色的舌头尖都吐出来的小豹子。
眼下,熟知小雪豹每一个部位,以及其对应反应的戈尔动作很轻缓,他慢条斯理地一寸一寸掠过,正是从小雪豹敏感的耳朵尖开始,直到那根娇气的长尾巴上画上句号。
等这一场充满战栗感的舔舐版SPA结束后,顾祈安已经晕晕乎乎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他仰躺在黑狼的前肢里,如同躺在谁的臂弯中一般,尾巴蜷缩被狼尾缠着,胸膛和柔软的肚皮交错起伏,眼神迷茫,只耳朵尖还时不时颤一颤,彰显着他尚未睡过去的事实。
戈尔愉悦地眯眼,他轻舔对方的鼻头和嘴巴,在如此近的距离里交换彼此的味道,直到十多分钟后,被舔的那个才慢吞吞缓过神来。
耳朵、尾巴上的酥麻缓慢褪去,顾祈安赖在黑狼怀里懒得起来——主要是太舒服了。
他以前还不太能理解被人类撸的猫咪为什么会发出呼噜声,有那么舒服吗?如今,正式成为猫科动物的他在黑狼的“蹂躏”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那股舒服劲叫豹回味无穷,要不是耳朵和尾巴根麻到发颤,他还想再体验一下。
小雪豹喉咙里发出娇气的呼噜声,他躺在黑狼怀里,缓过劲儿后的脑袋逐渐清醒,颇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便伸开前爪,扒拉着戈尔胸前乌黑的毛发玩。
从和这头黑狼相遇的第一天开始,顾祈安就曾为戈尔身上那黑亮的毛发而惊叹——
在大多数动物的身上,不仅鼻头上的潮湿度可以反应动物的健康程度,而他们的毛发也有相同的功能。
毛发越是顺滑、有光泽度,就越是健康有活力;相反如果毛发干枯毛躁,会说明这只动物的身体其实没有那么健康。
毫无疑问,不论是黑狼还是小雪豹,他们身上的绒毛都是一等一得好,这也充分说明戈尔真的很会养崽。
此刻,仰头拨拉着黑狼毛发的顾祈安升起来了新的坏心思——、
雪豹善于攀登的肉垫比其他猫科动物更加宽大,以便于稳固自己的身形,而今摩擦在黑狼的毛发间,这对肉垫则有种异样的感觉。
就像是拿着梳子梳理一般,顾祈安顺着狼毛的生长方向捋了捋,正准备继续将爪子埋进去时,忽然目光顿了一下。
察觉到小雪豹动作的静止,戈尔有些疑惑,他停下了落在顾祈安脑门上的舔舐,偏头看了过去。
然后,在戈尔和顾祈安共同的视线里,他们看到了一大把粘在小雪豹肉垫上的黑毛。
戈尔:……
顾祈安:……
这一把毛,少说也得几百根,黑黑一团落在小雪豹的肉垫中间,着实让顾祈安有点心虚。
他掩饰性地轻咳一声,爪子放松些许,黑色的狼毛就被晚春温柔的风给扬着吹落到不远处的裸岩上,停顿片刻,随着春风又一次拂动,这片黑色才彻底远离。
戈尔对于自己的掉毛情况并不在意,只继续低头舔着小雪豹的脑袋瓜子。
而顾祈安以为是自己玩闹间不小心薅下了狼哥的毛,便也乖了身前的一对前肢,老老实实放在自己身上,不再去霍霍戈尔身上的毛。
最开始小雪豹并没有把这一茬放在心上,只当是意外,毕竟毛茸茸玩闹间蹭掉毛再正常不过了,这是常有的事情!
但直到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甚至在他们睡觉的石床上也能看到一团缠绕在一起的黑色绒毛时,顾祈安忽然后知后觉——
狼是在夏季换毛的。
换毛对于有毛动物来说很常见,每一年的不同季节他们都会经历,狼主要在夏季、冬季换毛,雪豹则是在春秋,之前顾祈安从幼崽长到亚成年体,仅褪去了身上那层绒毛,还不曾真正体验过春秋的换毛。
而今,他倒是先在戈尔身上体验了一番。
春夏交替的时间过度得很快,也就是在顾祈安反应过来黑狼是在换毛后,原本轻微的掉毛症状一下严重起来——
大把大把的黑毛从戈尔身上不要钱地往下落,不仅会落在地上,就是相互贴着蹭一蹭,都有种把小雪豹染黑的架势。
毕竟毛与毛之间,可是会相互吸引的。
于是,又一次相贴拥抱地睡觉醒来后,落在鼻头上的黑色绒毛让顾祈安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而那些沾染在周身、几乎糅到自己绒毛间的狼毛,则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掉了色的小黑豹。
顾祈安:……
低头看了看自己脖子、胸膛甚至是肚皮上的黑毛,小雪豹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吹得石床上几缕黑毛飘了起来,在几秒钟后又慢吞吞落在地上。
顾祈安转头,看向换毛季褪下厚实绒毛而显得瘦了一圈的黑狼。
嗯……还是那么酷,就是新旧毛发尚未替换完全,以至于戈尔看起来有种不修边幅的奇怪风格。
睡饱的黑狼依旧如前一天般,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换毛情况,他只慢吞吞起身,撑着前肢伸了个懒腰。
或许是觉得脱落的毛发缀在身上有些不舒服,便如往常一般,扭头摆尾,准备抖毛。
还趴在一侧的小雪豹瞳孔收缩,立马张开嘴想要阻止。
不——要——啊——
嗷呜声终究比黑狼的动作慢了一步,不到两秒钟的抖毛活动后,漫天飞舞着黑色又细碎的毛发,有长有短,像是下了一场黑色的雪,将小雪豹淋了个满身。
然后——
“阿嚏!”
“阿嚏、阿嚏、阿——阿嚏!”
接二连三的喷嚏打得小雪豹摇头晃脑,一双清透的蓝眼睛几乎覆盖上一层水膜,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甚至还因为没坐稳,在打完其中一个喷嚏后,圆滚滚的小雪豹差点儿往后厥得翻个跟头,还是被戈尔用前肢抵在了原地,才避免那副翻成小乌龟的囧样。
与此同时,罪魁祸首的戈尔僵立在原地,显然他意识到了小豹子打喷嚏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因为他全身上下那一抖就能落满地的黑毛。
这边小雪豹在不停地打喷嚏,那边意识到问题的戈尔迅速靠近,小心将落在顾祈安鼻头上的绒毛拂开,并舔了舔对方的鼻头。
可怜的小雪豹,十多个喷嚏打得他两眼泪汪汪,等终于停了下来后,不管是他还是黑狼,均松了口气。
一个喷嚏打起来爽,十多个喷嚏打着太费豹啦!!!
这一次,哪怕身上替换的毛发再难受,戈尔都不敢抖毛了,只紧张巴巴盯着小雪豹,生怕对方再打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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