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后的低落被顾祈安天马行空的想法冲散了很多,情绪调整速度很快的小雪豹仰头蹭了蹭黑狼落在自己脑袋上,尚不曾离去的爪子,喉咙里哼唧两声,算是过了这茬。
哼,等以后再和乌鸦们见面,他一定要教会他们不止见面要打招呼,离开也要说拜拜!!!
前一晚试图叫醒小雪豹但没成功的乌鸦:好大一口锅,差点砸死鸦!!
贴在黑狼怀里好一阵腻歪的小雪豹,挥开了那点儿乱七八糟的情绪,他晃动着身后的长尾巴,歪头在戈尔的眼睛倒影上观察自己头戴金链子的帅气模样。
不得不说,乌鸦们的审美还是挺不错的,瞧瞧着大粗金链,亮晶晶,谁戴上谁就是此片山间的首富!是山大王!
新出炉的小豹发户开始臭美了,他扭扭捏捏欣赏着自己的模样,心绪彻底明媚,又紧紧贴上去舔了舔黑狼的下巴。
嘿嘿,谢谢狼哥安慰我!
狼哥真好,狼哥贴贴!
见小雪豹情绪好转,戈尔忽然起身,行走至略空旷的荒草地间。
眼下太阳已经彻底落到了西山,整个天空昏暗无光,当最后一丝金橘色的光源自山头隐没,消失不见时,戈尔已经越过草甸,一跃跳至边缘处高出一米的大型石块。
黑狼身形壮硕,动作矫健,跳跃、落地的动作分分毫毫都充满了另一种凌厉的美感。
当他撑直四肢,稳站在石块上时,如同战场上身披黑色大氅的将军,气势足到顾祈安感觉眼前的这一切就像是大制作的电影海报似的。
只是狼哥准备做什么呢?
小雪豹干脆一屁墩坐下,支棱起后腿挠了挠耳朵。
正当顾祈安等候黑狼动作的后续时,却见戈尔仰头,冲着深空那悬挂着的明月发出嚎叫——
那嚎叫声野性十足,宛若撕裂整片夜空的利刃,响彻山野,贯穿高空细密的云层,几乎能碰触到月亮。
层层叠叠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声赛过一声,寒意凛然,如同一个古老而恐怖的传说,让附近山林中的小生物都忍不住仓皇逃窜。
其他小动物们听到这声狼嚎在害怕,但顾祈安听着却满心兴奋,像是个小迷弟似的,晃动身后的长尾巴为其打节拍。
这可是能近距离感受狼嚎的现场版,简直太酷了!
嗷呜——
拉长调的狼嚎比顾祈安的小猫叫、小鸟叫更具有震慑性,荒原辽阔,声音在山石间回荡,大抵是其中蕴含的野性凉过于超过,哪怕是顾祈安,都被这震撼的狼嚎声给勾出了兽性。
发痒的牙尖在舌面上蹭了蹭,一骨碌翻身起来的小雪豹屁颠颠奔着黑狼的方向跑,他身后的尾巴晃来晃去,如同潜藏在戈壁滩上的长蛇,笼络出半截阴影。
跳跃技能早就熟练的小雪豹动作利索,等挤着站在黑狼身侧后,他偏头学着戈尔的动作,四肢撑劲、身体站直,尾巴低垂在身后,昂首挺胸抬头,目光直指苍穹的方向。
动作一比一复刻了,接下来就该声音了。
顾祈安深深吸了口气,气沉丹田,目光坚定地仿佛要入党,然后他仰天长啸出声:
喵——喔喔喔叽——咳咳咳!
小猫叫后半段劈了叉,一下子破音成了小鸟叫,再加上气息不足,小雪豹还没耍上威风,就哼哧哼哧咳嗽个不停,甚至连带着将黑狼的嚎叫声也给影响地拐了个弯。
戈尔停止了声带的震动,颇有些无奈地低头看了看脑袋咳成拨浪鼓的小豹子,银灰色的眼睛里满是纵容,似乎永远都能够原谅对方的一切胡闹。
他低头,粗糙的舌头舔上小豹子的后颈、脊背,如同在帮顾祈安顺气似的,等咳嗽终于缓解,戈尔用吻部蹭动小雪豹的喉咙,似乎在问他有没有事。
顾祈安鼓着腮帮子,一脸丢豹样儿。
谁家好豹豹会嚎叫时呛到口水啊?!这也太逊了吧!!
学习狼嚎,从开始到放弃。
选择躺平的小雪豹撅着屁股坐在戈尔身侧,他抬着肉垫拍了拍黑狼的脖子,嘴里嗷呜几声,便眼巴巴盯着对方不放。
狼哥,豹豹还想听!
心有灵犀一点通技能再一次上线,戈尔福至心灵,就那么自然地get到了小雪豹的意思。
只是原本顺从本能张嘴嚎叫的动作,在此刻被顾祈安充满期待目光的有意注视时,反倒叫戈尔有些不好意思了。
厚重细密的黑色毛发掩盖了戈尔面庞上的一切变化,天生冷质感的眼瞳藏尽情绪,倒是没叫小雪豹发现他狼哥那一瞬间的僵硬。
根本无法拒绝小豹子撒娇的黑狼清了一下嗓子,他向前一步,再次抬头,流畅自然的嚎叫声瞬间自喉咙深处溢出,比德芙还丝滑,听得顾祈安没忍住来了个海豹鼓掌。
啪啪啪!
狼哥,再来一个!
旷野辽阔,山间松林影影绰绰。
动物界大多数情况下,只有身处狼群的狼才会嚎叫。
一旦某个个体被群体赶走,亦或是主动选择远离狼群,失去同伴、且不在寻找伴侣阶段的孤狼会选择沉默。
——没有同伴,嚎叫也毫无意义。
戈尔自离群独行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叫过了。
没有同伴,不需要与搭档交流,那么嚎叫也别无意义,戈尔自然也不会浪费功夫在这件事情上。
但遇见小雪豹后的今晚,某种兽性作弄的冲动重燃,让黑狼来了兴致,这才难得嚎叫出声。
这是他成为独狼后,第一次放纵自己的声音,却意外地收获了来自小豹子的喜欢。
现场体验了一下8D立体声环绕的音乐会,顾祈安满足了。
他像是大明星的小助理似的,凑在戈尔身侧,一会儿帮对方舔舔下巴,一会儿揉揉狼哥嚎累的喉咙,忙得不亦乐乎。
直到午夜过半,不消停的小雪豹被戈尔捞在怀里,舔了舔脑袋。
此刻距离太阳升起不超过三小时,没什么瞌睡的顾祈安还很兴奋,见小豹子没有睡觉的打算,原本卧下的黑狼重新站起来,尾巴轻轻扫过顾祈安的身体,然后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走。
只是几步,他又停下,回头看着顾祈安。
这是准备去找猎物吗?
小雪豹晃了晃脑袋,立马顶着脑袋上的金链子跟了上去,只是刚刚靠近黑狼,就见对方转而后退,行至“四不像”身侧,仰头叼下了那只插在上方的黑色羽毛。
顾祈安一愣,他盯着又一次走到自己前方的黑狼顿了顿,终于反应过来——
他们也要离开这个地方了,所以狼哥才会带上豹豹送他的小礼物。
这就要走了吗?
突如其来的离开消息打得顾祈安有点措手不及,他转头盯着自己住了小半个冬季的荒芜草甸,目光一寸寸扫过四周,最后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就晃悠着脑袋跟在了黑狼身后。
冬天快结束了,他和狼哥也该有新的目的地了!
所以,下一个地方要去哪里呀?
自我调整好、很快恢复活力的小雪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他追在黑狼身后,迎着月色,一路往日出的方向走。
反正他只要跟着狼哥就好。
在戈尔与顾祈安准备换地盘的时候,几百公里之外的狼群终于找到了一块比较满意的新栖息地。
每天日出时分,乌兰巴图会带着一个亚成年的女儿分头行动,巡视领地、警戒四周。
而今天正好轮到乌尤,阿茹娜则留在原地,看护两只小狼。
之前半路遇见的大乌鸦与他们同行至此,在不远处的树枝上暂时安家,中间有好几次狩猎都是乌鸦带来的消息,因此阿茹娜也放心乌鸦落在地上,与两只小狼扑闪着玩闹。
只是没过几分钟,远处传来了高高低低的鸟鸣,原本陪玩的大乌鸦一个激灵,猛地蹦跶到松枝上,在片刻后迎来了一只比他略娇小一点的乌鸦。
那是他吵架后暂时分家的妻子。
嘎嘎嘎!嘎嘎!
老婆!老婆我在这里啊!老婆!
乌鸦妻子落在松枝上的瞬间,迎头就给了丈夫一翅膀,被打的乌鸦只嘎嘎赔着笑,亲昵靠了过去,用鸟喙啄了啄对方的羽毛,随即献宝似的,从他暂居的松枝顶端,抓来一个亮晶晶的圆环。
那是一个银白色的易拉罐拉环,布灵布灵反着光,被乌鸦妻子收下当做了爪子上的装饰物。
消气的妻子拢拢翅膀,很快将吵架的不愉快忘在脑后,开始热情地给丈夫分享自己前不久从夜聊会上听来的八卦后续——
嘎嘎,嘎嘎嘎!
就那个狼和那个小雪豹啊,他们巴拉巴拉……
松树下,亚成年小母狼阿茹娜和两只小狼挤在一起,瞪圆了眼睛盯着树上喋喋不休的乌鸦,又一次听到了熟悉的八卦。
所以,那头住在另一个山头的同类公狼,真的生出了一只小雪豹吗?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八卦的力量是强大的,巡视完领地的乌兰、巴图、乌尤刚回来,就听了一耳朵数日前吃瓜的后续。
乌尤眼睛一亮,立马挨着阿茹娜坐下,津津有味地听着后半部分。
而站在不远处的巴图、乌兰相互对视,均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母狼领袖乌兰慢吞吞坐下,缓缓思考着乌鸦带来的消息。
比起孩子所认为的那头雄性黑狼自己生了个小豹子,乌兰更倾向于可能是对方骗了哪只母豹子的感情,这才有了母不详的小豹子。
风评被害、变成渣狼的戈尔:???
矮了一个辈分喜当儿的顾祈安:???
而八卦源头的传递者——白脖乌鸦和他的两个小伙伴们已然功成身退,但有关于戈尔和顾祈安的绯闻,则开始向整个贺兰山扩散。
乌鸦们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第28章 寻物启事
伴随黑狼和小雪豹重新踏上征途的同时, 保护机构的教授和工作人员们也结束了春节假期,赶上回程的火车,一路咣当咣当从全国各地重回大西北。
风沙, 戈壁,荒滩, 以及矗立在黄褐色土地上纯白的风力发电机。
此刻, 望着熟悉的景色, 坐在火车上的年轻人和身旁的同事感慨道:“也不知道戈尔和恩和怎么样了, 不过一整个春节, 定位项圈上的摄像头应该能捕捉到不少画面。”
“希望他们都平安。”
同事笑了一声, “我才知道,有个大博主转发了咱们保护机构下的视频, 连我侄女都变成了戈尔、恩和的小粉丝, 吃年夜饭那天还着实冲我打问有关于他们的事情呢。”
年轻人也乐了,“现在的人呀, 都喜欢毛茸茸, 看着就治愈。加班回家看看这种视频,压力都轻松不少!”
“就是,”同事:“就连我老婆都想问,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可以提前分享的。”
“马上就能见到他们了……不过, 也不知道贺兰山狼群怎么样了。”
在工作人员们离开保护机构回家过年之前, 布置在野外的红外相机只捕捉到巴图、乌兰带着狼群准备离开、迁移的身影,但对于他们要走多远、准备去哪儿安家, 缺乏观察机会的人们却一无所知了。
同事摇了摇头, “估计今年得重新进山布置一下红外相机了,顺便去林子里检查一下,排查看看那群偷猎的家伙有没有留下陷阱。”
说到偷猎,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死去的小公狼阿来夫,神情不由得有些低落,但很快,隔壁卧铺传来的讨论声,让两人没工夫再思考这些事情——
“今年八九月,贺蘑就熟透了,到时候哥几个约着进山采蘑菇走?”
“那行,正好我有认识的牧民,可以骑摩托领路带我们进山,要是天气好,还能住一夜煮点羊肉蘑菇汤喝!”
“还真别说,你一提这事,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那人砸吧着嘴,似是在回忆羊肉蘑菇汤的滋味,“要我说,贺蘑揪面是真香,杠杠的!”
“是啊,今年多采点,到时候给我南方的朋友们也寄点过去,剩下的我就去山下卖钱,赚点小外快给我闺女买洋娃娃!”
工作人员和同事对视着咽了咽口水,被隔壁的路人勾起了食欲,要不是忙着去保护机构打上班的卡,他们也想先去吃碗面的。
贺蘑的滋味,确实霸道,谁吃了谁忘不了!!
嘴馋的两人从火车换成越野车,颠簸了几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回到了熟悉的保护机构。
工作人员上班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连接定位项圈,一边导出视频记录挨个回看的同时,一边将满格电的无人机放出去,一路追着定位走。
定位项圈内摄像头所能拍摄到的画面角度有限,但也聊胜于无。
工作人员开了倍速观察,见一整个冬天黑狼都和小雪豹待在一起,这才松了口气,甚至还有心情调侃道:“我是没想到,乌鸦不止能陪玩小狼,现在竟然连小雪豹都带上了,这算是保姆专业户吗?”
正说着,盯着视频的同事忽然咦了一声,轻声道:“我怎么看着,恩和脑袋上戴了个金闪闪的玩意儿……”
两人一顿,立马将画面暂停、放大,即使数倍后的图像有些发糊,但也足够他们认出那是一条手指粗的老板金链。
金灿灿的链子套在小雪豹的脑袋上,一闪一闪在太阳下反着光,被戈尔脖子上的项圈摄像机捕捉了个正着,处处彰显着富裕的气息。
工作人员愣了愣,讷讷道:“这金链子的样式,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同事附和了一句我也觉得。
片刻的沉默后,年轻人猛地起身,将自己的抽屉翻得乱七八糟,自最里面找出来一张彩印的寻物启事——
配图是个穿黑T恤的老大哥,脸上被打了很不走心的码,最显眼的是他脖子上的金链子,被ps用红圈圈着,配文:
在贺兰山露营,丢了条金链子,能找到就找,找不到拉倒,随缘,以及归还者有奖。
每年贺兰山发出的寻物启事也就几个,能留下印象的不多,偏偏这位老大哥的配文有意思,给工作人员留足了印象,这才能从犄角旮旯里给重新翻出来。
刹那间,两人面面相觑,心道几年前游客丢失的金链子,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恩和的脑袋上?
这丢东西的时间,也对不上啊?
当工作人员们疑惑金链子怎么落在小雪豹头上的时候,顾祈安正在隐约有春意弥漫的贺兰山深处招虫逗鸟,玩得不亦乐乎——
冬日进入尾声,早春紧挨着上一个季节急匆匆赶来,甚至不等贺兰山深处的积雪彻底融化,不少树枝、土壤间都冒头了嫩生生的浅绿。
于是,就在顾祈安正期待着春天到来的时候,率先而动的鸟雀、昆虫已然带着春来的消息开始四处活跃了。
这片原始次森林,似乎已经开始褪去灰绿,重燃新绿了。
贺兰山远看灰白,让很多外地人误以为这里没有原始森林,但实则翻过海拔2000米以上的山峰后,便能看到大片的松柏云杉,层层叠叠,甚至有些地方密到连人都进不去。
如今,冬季的尾巴还在山中留了些许痕迹,接近海拔3000米的山头明晃晃裸露出了阴阳山的痕迹,一面是茂盛的原始森林,一面是光秃秃的岩石和草甸。
而此刻,跟着黑狼走在阴阳山分界线上的顾祈安,便欣赏到了这样纯天然的壮丽景色。
高山之上,视野开阔。
一阴一阳,宛若两个世界。
阴阳交界处,小雪豹追着一只飞不高的菜粉蝶蹦蹦跳跳。
他前方两米多的位置,则是慢悠悠前进的黑狼。
似乎是因为熟知小雪豹爱玩好动的天性,戈尔走路的速度很慢,到了几乎可以与乌龟媲美的程度,一步轻晃一下,只嘴里小心叼着根黑亮的羽毛。
那羽毛的状态看起来很不错,色泽乌黑、不染灰尘,就连边缘的羽枝都还整整齐齐,哪怕经过数日的路途,不曾凌乱分毫。
可想而知,羽毛的持有者将其保存得很好。
——这是顾祈安偷拔乌鸦羽毛送给狼哥的礼物。
而黑狼也很珍视小豹子给他的东西。
走走停停,戈尔偶尔会轻咬羽根,顿在原地等会儿后面玩闹的小雪豹。
若是对方落下的距离远了,他才会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轻吼,像是催促,但也并不急切,只等着小豹子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再一次拉近,戈尔才会继续转身往前走。
一狼一豹宛若冬末早春之际的漫步,优哉游哉,看着就让人通体舒畅。
自从深冬之时离开原本的休憩地,一路上戈尔带着顾祈安朝向另一处山体前进,中间可能度过了将近十天的时间。
因着积雪消融,狩猎难度相对降低。
赶路期间,运气不错戈尔撞见了一头于日出时分在草滩上觅食的马麝,经过一场短暂的追逐便很快拿下猎物,保证了赶路所需要的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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