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接下来在K国两年的时间,明濑光一直再找那个人。
这个国家很小,哪怕走遍每一个角落,他都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后来,他也慢慢窥见了关于席安澜背后那帮人的一些线索。
只不过,伴随其中的却是他无法接受的真相。
席安澜,很可能已经死于器官贩卖。
“咳咳!”
“明濑光,你想我死吗?”
耳畔出现那句话的时候,渐渐的,明濑光的眼中出现一丝清明。
然而,当他看着席安澜眼中的目光越来越涣散,几乎马上就要出事的时候,他立刻松开了自己的手。
“咳咳!咳咳咳!”
席安澜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的胸膛因此剧烈颤抖着,而着一切在明濑光看来却让人难以接受。
他,他究竟做了什么?
“阿澜!”
“阿澜!”
“你没事吧,阿澜!”
“对不起,我刚刚……我刚刚……”
他想伸出手去帮助他,却被席安澜下意识躲开了。
而就是这个躲避的动作,仿佛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暗淡,慢慢的,他选择独自一人上了楼。
明濑光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他陷入深深的内疚中。
内心巨大的恐惧感已经让席安澜没办法思考,所以眼睁睁目睹明濑光离开,直到他背影消失在楼梯,他才伸出手想要喊住他。
“你去哪?”
他的声音无比嘶哑,也极为小声,席安澜想要起身去追上明濑光,可氧气还未完全输送到身体,他暂时还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腿,所以也根本起不来。
明濑光应该是去楼上把自己锁起来了吧?就像是上次那样。
席安澜想着,他打算等自己的身体完全恢复在上去找他。
房子里的烟已经全部都被他拿出去了,楼上也没有一瓶酒,席安澜暂时不担心会出现上次那样的状况。
或许让明濑光一个人冷静冷静,会更好?
他应该吃药了,吃饭的时候席安澜眼睁睁看着他吃的。
可席安澜不知道的是,厨房的冰箱上,原本的药瓶被人换成了维生素C。
这是明濑光可以要求的,他原本打算是不依靠药物,想慢慢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想变成正常人,那样才能和席安澜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他失算了……
他还是失控了……
彻底的失控了,这一次,他差点杀了他最爱的阿澜。
明濑光完全无法接受,所以他,已经完全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
这时,电影里也正巧进入了高潮,巨大的轮船装上冰山的那一刻,伴随着巨大的响声,海水倒灌进船仓,投影仪里传来人们的尖叫声。
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紧接着,砰——
这一声比刚才的更为沉闷。
席安澜狠狠一惊,他扭头朝门外望去。
那安安静静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似乎也就这么注视着他。
“濑光!!!”
“明濑光!!!”
已经顾不得穿衣服,席安澜朝着那个人飞奔去。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思考,嘴巴里也像是被强力胶胶水粘住,喉咙里么没办法发出一点声音,只知道把那个人抱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自己的手上,明濑光的嘴里,他的衣服上,地板上,全都是血,鲜红的血。
一股深深的窒息感袭来,比刚才被掐住的更为强烈。
席安澜发出了一股无比难听的嘶吼声,泪水从他的眼睛里夺眶而出,掉在明濑光沾满血的脸上。
明濑光就这么在怀里望着他,眼睛里渐渐充满了泪水。
他伸出自己的手想要触摸席安澜脖子上那些被他掐红的痕迹,然而却再也触摸不到。
他好想对他的阿澜说:
“阿澜,对不起。”
“你完全不用对我,如此紧张。”
“阿澜,你自由了……”
“哈……呼……”
从T市赶到B市要花不少时间, 明邮赶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门口的的座椅上站了一排人。
一眼瞧去第三个是席安澜,他几乎刻不容缓, 冲上去将他一把抱到自己的怀里。
“阿澜, 你没事吧!”
直到见到明邮,已经被吓懵了的席安澜脸上才渐渐恢复一丝丝血色。
他的声音仍然颤抖着:
“明邮,濑光他,他不会真的……”后面的话因为恐惧,他已经不敢说出来了。
明邮安慰他说:“没事的, 没事的, 一定会没事的。”
来的时候他已经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明家楼层不高,明濑光跳下来的位置有一块玻璃缓冲,医生在救护车上已经对他做了初步的检查, 目前最大的危险就是从胸口扎进去的一些玻璃碎片。
只要手术顺利,明濑光应该只要静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只不过,刚刚在抱席安澜的时候, 明邮发现了他脖子上那一圈触目惊心的勒痕。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邮有些好奇, 难不成他们发生了争执?
是因为自己吗?
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明濑光发现他和席安澜的事情, 这一点在那些人把自己绑去做检查的时候他就清楚了。
只不过他那时根本没勇气和席安澜说。
又或者说,他希望席安澜为他处这件事,甚至为他去反抗明濑光……
却不想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他希望明濑光死吗?答案是否定的, 他也从来没想过为当初明濑光对他做的那些事情而复仇, 他只想明濑光把席安澜还给他,仅此而已。
这时,一旁的管家带着医生匆匆递上来一份文件。
“少爷, 这里是先生手术需要签字的文件,老爷因为身体原因赶不过来,只能由您来了。”
明邮熟练拿起手笔,他眼中已经全然没有那份被明濑光摧残过后的堕落,他明白,这里的人需要他,他也无法逃离这份责任。
只不过医生开始了一些寻常的确认。
“先生,您是病人的……?”
“儿子……”明邮有意停顿了一会儿,最后他道:“弟弟,病人是我哥哥。”
听到后面那句,席安澜明显抬了抬自己的头。
他之前一直以为明邮是明濑光收养的养子,而现在,哥哥?
他们原本是兄弟吗?
到底为什么,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的,”那女医生点了点头,她开始阅读手机上的文件。
“这边为您说明一些目前的状况,目前病人胸腔内的异物碎片已经完全取出,正在进入收尾工作,请您放心,病人已经渡过了危险期,目前各项身体体征平稳。”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无疑松了一口气。
医生继续道:
“请你们移步我们的贵宾休息区,一会儿这个通道将作为病人的转移通道。”
在明邮的陪伴下,席安澜朝着休息室的地方走去,期间他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
那便是明濑光最后说的话。
他自由了吗?
明濑光走了他就自由了?
从明濑光出事到管家赶来,一系列急救措施到送医院抢救,整个过程耗时很短,席安澜甚至没有从悲伤中走出来,便目送着明濑光进了冰冷的手术室,而现在,手术结束了,明邮也从T市赶过来了。
席安澜下意识裹紧了自己的高领大衣,这是管家为了他脖子上明显的痕迹而专门送过来的。
空气仿佛异常寒冷,他一连打了数个寒噤。
不只是因为冷,而是后怕。
幸好,明濑光救回来了。
虽然全程没有任何人指责他,更没有人问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席安澜只能感觉那渐渐回温心脏正发疯一样疯狂地跳动。
如果明濑光真的因此离开了,他该拿什么去承担?
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他。
他企图欺骗明濑光,渴望自私自利两头骗,也就是同时拥有,他既想弥补对明濑光的愧疚,又无法割舍对明邮的爱,不能看着他堕落,然而这些在明濑光面前根本无可遁形。
是他,逼疯了明濑光。
可他也清楚,就想明濑光说的那样,他其实并不在意席安澜去找明邮,他真正在意的,是席安澜不爱他。
为什么不爱?当初明明那么爱明濑光,希望他好,就算他将自己拒之门外,他也一直苦苦坚守,最后他离开明濑光的由,也是不想他跟着自己越陷越深。
而现在说不爱就是不爱了,这十年的时间真的那么大吗?已经冲淡了那份感情?
席安澜的内心犹如刀割一般难受。
明邮明显注意到了席安澜的异常,他默默为他倒了一杯热水。
他内心也很复杂,来明家,他其实有点纠结,可一旦明濑光出事了,他又完全割舍不了。
或许是这段时间的辛苦,也让明邮意识到了曾经明濑光对他的用心良苦。
雏鸟离巢才会依恋成鸟曾经对他的保护,明邮和雏鸟的心态完全一样。
他为什么会和明濑光闹得如此僵?
因为明濑光强硬收养他为继子的这个举动,他将自己收养成了他的儿子,所以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那份从小依恋隐藏到长大的念头完全被明濑光斩断了,不是吗?
其实他也有些做得过了,真的。
明邮其实内心也明白明濑光为什么会收养他,因为他那时候虽然养在老爷子膝下,却是记名在明家的一个家仆身上,明濑光选择收养他,他才真正有了继承权。
明濑光把自己当作他的接班人培养,而过去的他也一直兢兢业业努力想证明自己,就是不想让这个唯一的哥哥失望,他其实,很在意明濑光对他的看法。
因为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
明濑光早年丧母,而他是孤儿,在最寒冷最难以逾越的那个冬天,是那个本就不暖和的人用自己的余温给了他勇气和希望。
如果明濑光真的出事了,他能做到眼睁睁看着整个明家高楼坍塌而坐视不管吗?
他做不到,所以他来了。
他是明家的一份子,至少在明濑光眼中,他曾经是。
明邮蹲在了席安澜面前,拿起他的手,对上他那双快要失焦的眼睛。
他亲吻了他僵硬的手,像是给予莫大的安慰。
他说:“阿澜,能告诉我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他循循善诱:“他发现了我们的事情,对吗?”
席安澜下意识点了点头。
明老爷这边,当明邮出事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他几乎是从床上惊醒,甚至没有坐上轮椅,杵着拐杖,马不停蹄朝着明家的方向赶去。
然而,还未出大门,他便浑身一个抽搐,倒在了地上。
在地上抽搐的这30秒无比漫长,他几乎走马观花一般看完了自己的一生。
明濑光对他很好,为了方便就医,他甚至给他的养老别墅安排在了离B市最好的养老医院旁边,方便他出任何状况五分钟内有医生赶过来。
可是对于明濑光自己。
不得不承认,明老爷已经很久没有正真关心过明濑光了。
他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明家最近工作压力怎么样?他和那个小情人关系怎么样?
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的重心放在明濑光身上,或许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但那都是为了强行让他成为自己的继承人而做的一些非常手段。
到现在他年纪大了,明濑光甚至比明邮还不亲他,其实他很不解。
或许人只有到老了才会反思自己过去的一些错误。
比如在明家处于上升期时完全放弃对他们娘俩的关心,以至于他的发妻年纪轻轻早逝,而他将明濑光放养,最后养成了那样“不入流”的玩意儿。
他花了很多时间和手段,为了让这个儿子重新步入正轨。
曾经他一心想把这颗长歪的树掰正,原因很简单,长期的高压工作让他丧失了生育能力,以至于他难以再练一个“小号”,他不是没动过让明濑光早点结婚的想法,但……
后面的结果也众所周知。
明濑光完全不听他的摆布,尤其是他慢慢架空自己的权力,将明家紧紧握在他手中之后。
可是他真的,他就这么一个亲生儿子啊!
怎么会想到做出跳楼这样冲动的行为?
他难道不知道这背后将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明濑光说他要收养一个小孩重新培养,可是孩子呢?
他已经老了,如果明濑光真的出事了,他一定没办法扛起这个明家了。
至于明濑光那个小情人,听说那是云家的孩子,心思不错,可从来没接触过管层的那些事情,这样的人就连云家都不把那些事情交到他的手上,他又怎么放心的下?
他们只有唯一的希望,那便是他曾经下属的遗孤——明邮。
实话实说,明濑光的眼光是不错的,他也比自己更懂得如何培养一个人,明邮虽然阅历上少了一些,但是继承明家,他完全够格。
明老爷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了。
他必须要把明邮和明家牢牢绑在一起,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毁于一旦。
明老爷用全身最后的力气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
“明儿啊,请原谅爷爷当初在海文破产时没有对你施以援手,我也只是想借此机会锻炼锻炼你,你这辈子啊,就是过得太顺了,需要一点波澜才能像你父亲一样,扛起这整个明家……”
等到仆人发现他时,明老爷已经安详着躺在了地板上,他手机里,是还未关闭的录音……
明肃华,因脑梗逝世,享年63岁。
“明儿,爷爷清楚自己没多少时间了,也不知道你父亲究竟怎么样,所以爷爷先走一步,让爷爷去天上保佑他一定平平安安,别在和你父亲置气了,听话,回来吧,好不好?”
录音很长,内容无比沉重。
这是明邮坐在明濑光病床前播放的。
他面无表情:“爷爷的葬礼已经结束了,我们没办法等到你醒过来,希望你解。”
明濑光看上去没有什么感情波动,他只是微微叹了一声,问:“阿澜呢?”
明邮回答:“阿澜不在这。”
席安澜被明邮故意支开了,病房内只有他们“父子”两人。
明邮又从包里拿出来了一叠厚厚的文件,那些都是明濑光过去十年的病报告。
他问:“什么时候开始的?你的病。”
明濑光淡淡回答:“从阿澜离开我的那一天起。”
明邮不仅没有恼羞成怒,脸上反而支起一抹微微的笑意,他说:“你比我想象得要爱他。”
“当然。”
明濑光毫不犹豫回答,他有些艰难地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份全新的报告,说:
“我的病已经有所好转了,因为这次的死里逃生,更是因为那个人,我的父亲,离开了。”
他指的是明老爷的离世。
明老爷是他一生挥之不去的阴霾,而现在因为他的离开,他的心态也因此发生了转变,仿佛这些年始终迈不过去的一道坎终于被放下。
他该庆幸,庆幸当年的席安澜不仅没有死,反而来了他的身边。
他也庆幸,自己能熬过这次大关。
明濑光重生了一次。
说实话,那日躺在席安澜怀里,几乎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时候,他真的以为那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可是,他们终究是幸运的。
至少席安澜永远也没法离开他了,至少他清楚席安澜为他哭了,为他痛苦,他的心里一直有自己,只要这一点,就够了,完全够了。
至于明邮。
明濑光从老石口中得知他已经开始接触明家了,这是个好迹象,意味着他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他可以好好和席安澜谈一段恋爱了,就像他们当年那样,甜甜蜜蜜。
至少这些年他一直想做的一件事做成了,明邮在他的培养下渐渐成长了,他没有遭受一丝丝迫害,没有他小时候那样痛苦的遭遇。
当然,除了他们与席安澜之间的那些事,这是个意外。
明濑光扯着还有些疼的嘴角,轻笑一声,他似乎对自己说的内容毫不在意:
“阿澜喜欢你年轻的身体,这一点我无法改变,可他也对我旧情难忘,虽然这份旧情包含了很多复杂的成分,但是我相信因为这次意外,他会更爱我多一点,你说对吗?”他试探性问道,更像是在挑衅。
渐渐的,像是突然意识到一般,明邮攥紧了拳头。
“所以这次跳楼,也是你精心策划的?”
明濑光摇了摇头,他解释说:“这只是冷静过后的我权衡反思的结果,当然,我也无比庆幸,幸好我没有住在高楼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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