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清楚金瑞妍她不是什么好人,当年丽华,咳咳咳!”
“丽华也是因为太信任她,才会遭此横祸。”
病重的云峰牵起席安澜的手,包括他最疼爱的侄儿云琛的。
他的语气充满无奈,“我很抱歉,没有尽到一点儿为人父的责任,更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可眼下也没有机会补救了。”
“只是这诺大的家业,都需要有人去操持,整个H国,有多少人需要云家的产业去为他们提供一份合适的工作,让他们生活,养家糊口,这很重要。”
“既然你选择回来,这责任只能落到你们头上了。”
“阿澜,阿琛,一定不要看到这有多少钱和权力,而是清楚这背后有多大责任。”
见过自己的生父以后,席安澜清楚,他别无选择,他必须要回云家了。
从云琛口中,他也彻底清楚了海文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的真正原因。
明邮口中那个拖垮海文的合作——MJ公司,这是其实是明家在M国的资产。
如今云家的规模已经完全不能和明家比,就算拿出再多的钱也是没用的,想彻底解决海文的困境,只能是一个人。
明濑光。
而就在他准备回海文之时,一通电话却打了进来。
不是别人,是明邮的助,小刘。
“澜哥,关于明总的事情,我们能见一面吗?”
“澜哥, 现在该称呼您为云少爷了吧,没错吧?”
刘星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抽纸,轻轻放在桌面上。
席安澜面露疑惑, “你已经得知这个消息了?”
刘星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反问道:“澜哥,您变更国籍的申请已经递交上去了呢?”
席安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他生父那边已经在操办了,只要相关证明齐全,他的户口很快就能转到云家。
“那你清楚, 你和明总的婚姻关系已经作废了, 你知道吗?”
席安澜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刘星所指,他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如果小刘已经知道这件事, 那明邮那边……他也已经知晓了吗?
席安澜并非想抛弃明邮,他只是觉得回到云家后,能拿到钱来帮助明邮。
他当时并没有想那么多, 云家的现状、九星会、还有他的母亲、他的深仇大恨,他迟早也要回到云家, 这件事也无法逃避, 他只是有些后悔没有提前告诉明邮。
但现在说也似乎也不迟。
“我打算和明邮签订意向监护。”
席安澜说着,拿起手机准备将这句话也发送给明邮,却被刘星阻止了。
“你们不能签意向监护!”刘星急切地说道。
“为什么?”席安澜不解地看着她。
“澜哥, 你难道真的已经把先生忘了吗?他可是等了你快二十年啊!”
“二十年……”
席安澜震惊不已, 他很快反应过来小刘口中的先生是指明濑光。
难道刘星是在说明濑光这些年一直在等自己?
“当年他以为你死了,所以才绝望地回国,他心里很痛苦, 差点就跟着你一起走了,所以当你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会那么激动。”
刘星的话让席安澜不禁回想起在H国的点点滴滴,他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原来如此,他只以为那日他们的争吵是因为明邮吃醋,而现在,海文的现状、他们的关系、那天在火锅店……这一切大概都是因为自己而起的争执。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是明濑光的人,对吗?”席安澜问道。
刘星点了点头,“澜哥,如果没有你、没有这件事,最多五年,明总会接手先生的位置,而先生,他会去K国找你,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找你’是什么意思。”
刘星的意图很明显,明濑光之前以为席安澜已经死了,所以才会想去找他。
席安澜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没来H国,没见到明濑光,那后果会如何?
“明总已经对你提出离婚了,对吧?”刘星仿佛能洞察一切。
席安澜再次点了点头。
“如果我离开,他们能回到从前吗?”席安澜问道。
“你不能走!澜哥,你难道不应该对别人的人生负责吗?”
席安澜语塞,“我……”
“你应该已经清楚,如今海文的现状,都是明总和先生争斗的结果,难道你想看着他们父子反目成仇、明总进监狱、到老死不相往来吗?”刘星质问道。
“怎么会这样?”席安澜感到十分迷茫,“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刘星拿出一叠报告,“我算过,就算明总变卖所有家产,也只是勉强填补MJ的违约金,先生大概率会卡住海文投入MJ的资金不让其回流,等到海文对其他合作方的损失越来越大时,就不只是欠债这么简单了。”
刘星明显意有所指,“所以,澜哥,回到先生身边吧。”
“不管你爱不爱明总,这些都无所谓,先生和你年纪相仿,你们是最适合的,当初你们就不该分开,先生只有你,他这辈子已经没办法离开你了。”
“而明总不一样,明总还很年轻,他会找到比你更好的人。”
“再说,你们的感情也没那么深,不是吗?”
“你只是他包养的情人,你已经害了先生一辈子,不能再害他一辈子了。”
“你不能把这两个人,都毁了。”
刘星的话如刀子般扎进了席安澜的心里。
他颤抖着删除了对话框里的字,换成了一个Hello Kitty的表情包。
他多么想得到明邮的安慰,哪怕是一句充满关心的问候。
然而,得到的回复却是:“‘邮票’已开启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请先发送……”
刘星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她继续趁胜追击:
“澜哥,有些话只有我这个外人来对你说了,请不要怪我,也许比起你,明总显然更爱他的事业,如果你真的为他好,就救救海文吧,这样对大家都好……澜哥,去见见先生吧,至少是最后一面。”
面对小刘的恳请,席安澜有些崩溃。
他站起身来,借口去卫生间的间隙,他拨通了明邮的电话。
然而,手机里的女声无比冰冷。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明邮把他拉黑了……
明邮甚至不愿意再听他说一句话。
明邮把他抛弃了……
小刘说的不错,他只是明邮的一个情人……
席安澜独自一人在卫生间蹲了许久,他默默注视着手机里的没有拨通的那个电话。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明邮是打算独自承受这一切吗?还是,真的把他彻底抛弃了?
他心里更愿意相信是前者。
可他忍心吗?忍心让明邮独自背负这一切吗?他已经害了明濑光了,他必须要做出自己的决定。
一番抉择之后,他放下了手机,走出了卫生间。
无论如何,如果这些事因他而起,他都应该去再见一面明濑光,不是吗?
见证席安澜的背影从餐厅离开后,刘星从抽纸里拿出一块黑盒子。
她将黑盒子里的优盘插入自己的手机,随即登录了席安澜的账号。
找到和明邮的对话框,她替席安澜编辑了一条消息,发送了过去。
内容是:“我已经回云家了,不用来找我,我们之间的关系,结束了。”
说完,她代替席安澜,将明邮删掉了。
就像她对明邮做的那样……
根据小刘所提供的地址,席安澜搭乘出租车返回了明家。
管家见他到来,似乎已早早地在门口等候。
“先生,家主已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
推开沉重的大门,那日初次踏入此地还恍如隔日,只是如今,他……
他心态完全变了。
在厨房,席安澜见到了明濑光,他身着一袭睡衣,正忙碌着烧热水,准备泡一碗简单的泡面。
身边的管家解释说:“先生,自从上次你离开后,除了老爷来的一次,家主一直都是吃你上次买回来的泡面,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我很担心他的身体。”
看着眼前的明濑光,憔悴得仿佛失去了灵魂,席安澜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而他无法想象的是,过去的十年二十年,这样的生活对明濑光已经成为日常。
他经常把自己锁进一个房间里,甚至连泡面也吃不了一口,只是一盒一盒抽着烟,直到脸上长满胡须,直到管家破门而入,他被人送进医院。
明濑光的肺已经因为长期大量吸烟出现了永久性损伤。
“阿澜,你来了。”明濑光的声音细若游丝。
席安澜的心情五味杂陈,来时的路上,他满脑子都是与明濑光的过往回忆。
他们的过去充满了酸甜苦辣,若不是因为高利贷的重压,他或许会一直陪伴在明濑光身边,报答他的恩情。
然而,因为那些高利贷,因为他偏执地认为离开是对明濑光好,他最终选择了离开。
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当时太过冲动和自私,如果明濑光真的因为他而选择走上绝路,他会愧疚一辈子。
他想起上次对明濑光说的那些决绝的话:
“我和明邮会尽心尽力地孝敬你。”
“濑光,让我们把过去都留在过去吧。”
他真的很自私,如果换位思考,明濑光一定会很痛苦。
明濑光察觉到了席安澜的失神,他给了管家一个暗示,管家立刻领着其他人退了下去。
明濑光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两枚鸡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阿澜,冰箱里没什么菜了,我给你打两个鸡蛋下面,可以吗?”
“我来吧。”
席安澜虽然不会做饭,但打鸡蛋泡面的简单技巧他还是会的,他记得,在阿奶出事之后,他们最常吃的就是便利店的泡面。
其实,他们刚在一起时,明濑光很大方,他们经常一起外出就餐。
一切都是因为他,他影响了明濑光的大半生,而现在,他又卡在了明濑光和明邮之间。
席安澜的内心被罪恶感深深笼罩,他充满了愧疚,就像他无法面对阿奶和阿奶无辜孩子的离世一样,现在的他,和当初一样,他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活下来,给那么多人带来痛苦。
或许,为明濑光煮一碗面,能稍微减轻他的痛苦。
席安澜接过明濑光手中的鸡蛋,站到了锅前。
突然,明濑光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就像他们在天鹅湖边那次偶遇一样。但这一次,席安澜没有推开他。
渐渐地,两人的眼眶都湿润了。
明濑光想去亲吻席安澜的眼角,但被席安澜抬手挡住了。
席安澜的声音有些颤抖,或许是因为知道明濑光这些年对他的坚持、又或许是因为小刘说的那些话、亦或是沉寂在明邮彻底选择将他抛弃的悲伤之中。
席安澜已经没有勇气再面对这份沉甸甸的爱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弥补明濑光,让明邮过得幸福,让他们不要起争端。
他大概要一辈子欠他们的了。
席安澜打鸡蛋的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千疮百孔。
然而,他仍试图捡起那最后的尊严。
“濑光,收手吧,不要摧毁海文,好吗?”
“不要因为我就对明邮那样,你们本该是很亲近的人。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可以吗?”
面对席安澜的恳求,面对他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明濑光只问了一句话:
“你会回到我身边的,对吗?”
他再次尝试索吻,这一次,席安澜没有推开他。
默认,既代表了同意。
只是,今日之后,他再无任何颜面去见明邮了。
还好他们已经离婚了,不是吗?
收到消息的时候, 明邮刚刚从床上醒过来。
他太累了,也许知道席安澜背后还有一个云家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他毫无防备得睡着了。
然而, 醒来以后就是收到那样一条消息。
——“我已经回云家了, 不用来找我,我们之间的关系,结束了。”
明邮露出一丝苦笑。
他想要如往常一样给席安澜发一个轻松的表情包,收获的却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明邮心里一沉,他的肩膀不受控制抖动了一下, 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随后便是袭击全身的挫败感。
席安澜离开他了。
可是他之前还说——“其实没关系的。”
所以其实还是在意的, 对吧?
他之前过得那么苦,也一定不希望回到从前。
明邮心底是希望席安澜主动离开他的。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痛呢?
明邮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倒在了床上。
脑海中回想起往日在K国的点点滴滴,那些一幕幕浮现在他眼前。
明邮含着泪笑了。
他渐渐睁开了眼睛, 就这么看着天花板,心里却突然起了一个念头。
席安澜会是这样的人吗?
明邮想给他打个电话,哪怕再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但是他放弃了。
他害怕了。
害怕席安澜连他电话也不接了, 更害怕席安澜会心软。
他看向手里的那两枚戒指,一枚金色一枚银色, 如今这是他手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把银色的卖掉, 或许他能拿到一笔不菲的费用。
但是明邮还舍不得。
明邮手机上还有关于席安澜手机的定位软件,他本想删掉了,但鬼使神差下, 他打开了他。
然后, 他就发现,席安澜的位置,不在别的地方。
——他在明家。
一股深深的不安从心底而起, 他从办公桌的小盒子里拿出一些零钱,那时天已经快要黑了,他甚至来不及喝一口水,直奔明家而去。
“阿澜,以后都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房间里一股酒气,外面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路灯照在院子里的反光尤其好看。
当然,终于得偿所愿的明濑光丝毫不会注意到这些。
这酒是烈酒,就算席安澜的酒量不错,但慢慢得喝多了也会醉。
他是极不容易上脸的类型,但眼神已经把他的状态暴露无疑。
明濑光了解他,席安澜已经醉了。
他是一个会选择用性.爱释放压力的人,只要自己喝的再醉一点,再疯狂一点,明濑光就能彻底,再次拥有阿澜了。
“阿澜,我可以吻你吗?”
席安澜脸上是麻木的,他机械地点了点头。
席安澜并不是一个会对这些事情保持极高道德感的人,毕竟曾经他是男模,只是他的内心如今装满了愧疚。
这份愧疚来自于无法补偿的明濑光,更来自对他和明邮之间再无可能修复的绝望。
而无论是对明濑光,还是对明邮的事业,他的人生,席安澜都要逼迫自己去答应明濑光,满足他的一切。
他眼中已经没了自我。
他努力放空自己,把自己想象成行尸走肉一般。
他捏住明濑光的衣领,闭上眼睛,主动吻了上去。
当与那份触感完全不同,气味也完全不同的感觉袭来时,席安澜又猛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人是明濑光,是那个多年前渴望救赎自己,却把自己越陷越深的明濑光。
不是明邮。
他更爱明邮吗?
答案是肯定的。
可是对于明濑光呢?
他的心里是复杂的。
席安澜愿意赔上自己的一生。
可他欠明邮的,拿什么还?
一遍遍麻痹自己和明濑光上.床,这就是在报答明邮吗?
真tm扯蛋。
那到底能怎么办?
如果必须做出选择,那就选明濑光吧。
就像小刘说得那样,明邮还年轻,他们的感情不深,不是吗?
席安澜努力欺骗自己,也努力保持清醒看清眼前人。
他亲吻的人是明濑光,不是明邮。
他和明邮,再无可能了。
席安澜主动的吻瞬间唤醒了明濑光的反应,他几乎是咬牙压下这些年内心压抑着的凶残的念头。
然而,就在他想要有进一步动作时,手机的震动将他拉回现实。
那是来自管家的,内容很简单。
“先生,少爷回来了,但已经被我们处了。”
明濑光放开了席安澜,他低下头,在席安澜的耳边,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
“先去洗漱,好吗?”
席安澜没办法拒绝明濑光的要求,他心里甚至觉得明濑光是在嫌弃自己。
毕竟之前……
他很脏,这是不争的事实。
看着席安澜离开自己去到卫生间的背影,明濑光眼神中不禁露出一丝快意。
他想到了上次明邮带他的阿澜回明家的场景。
他明明要求了他们分开睡,他只是想多和阿澜多呆一段时间,然而却经历了这世间最残酷的恶刑。
他的阿澜,在他眼前,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人侵.犯了。
那是他的阿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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