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绕话音还未落下,旁边乙字号木门也突然由内打开,曹正杰一脸烦躁地冲了出来,骂道:“谁他娘的砸门呢!小狐仙就要下山来凡间了,一个个的吵吵什么呢?!你们不看,别人还要看呢!再他娘地吵吵,别怪小爷不客气啊!”
柴珃目光淡淡地忘了过来,曹正杰认出他来,竟一下子卡了壳,像只被无形大手给捏住了脖子的小公鸡一样。
苏蓉玉慌忙抹了眼泪,也跟着扭头瞪了曹正杰一眼。
只这一扭头,却也刚好将正脸朝向了与曹正杰站在一处的苏云绕等人。
刘文英最是藏不住心思,当即便惊讶道:“哇!她她她,她怎么跟婷婷长得一模一样!”
苏云绕见另一个朝这面望过来的人,竟是瑞王殿下,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声,隐隐有些不安。
恰在此时,旁边那曹正杰竟目光灼灼地盯着苏云绕,羞羞答答道:“那个,见、见过这位姑娘,在下姓曹,名正杰,早几日与你家兄长一见如故,如今见了姑娘,竟好像也跟曾经见过一样,真是有缘啊。”
苏云绕气闷,扭头呸了他一脸,却声音甜美道:“没见过,没有缘,滚!”
曹正杰却心里美滋滋:真像啊,连骂人都是一样。
第三十八章 顾不上怀疑了
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撞在了一起, 苏云绕在二姐惊讶出声时,便觉得今日虽适合戏社开张,却不适合阖家出门, 怕是要有麻烦缠身啊!
果然, 苏蓉玉那位独一无二的女主,已经注意到婷婷了。
隔了两丈远, 模样相似的少女在戏社走廊里对望,苏云婷面上只有惊讶与好奇, 苏蓉玉惊讶过后,眼里却冒出了浓浓的嫌恶之意, 就好似高贵的水晶不该与玻璃撞脸,那简直是赤/裸/裸/地冒犯!
苏云绕见识过女主那没事找事的本事,就连堂堂亲王殿下都头疼, 更不是他们这种升斗小民能招架得住的!
惹不起, 只期望能躲得起。
恰好楼下又响起了好戏开锣的声音, 苏云绕潦草应付道:“小狐仙就要下山了, 诸位不若散了吧, 出门就图一乐, 没必要伤了和气不是。”
说完扭头, 又低声催促苏云婷和二姐她们道:“走走走, 《小狐仙下山》就要开场了, 赶紧看戏去,都是些不相干的人, 没事就不要瞎好奇了。”
苏云婷果然收回了目光, 与二姐拉着手,迫不及待地又跑回了包间里。
苏蓉玉张嘴想要将人叫住。
柴珃见此,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们想的, 抢先开口道:“你既然不是来看戏,就别在这儿搅扰别人,要走赶紧走!”
苏蓉玉闻言,立时就将容貌相似之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回嘴道:“谁说我不是来看戏的,我才不走!”
柴珃冷笑一声,厌烦道:“行,你不走,本王走。”
柴珃说完,便径直离开,玉九思见此,拽着刘侠客的后领衣襟赶紧跟上。
刘侠客直勾勾盯着戏台,恋恋不舍道:“别拽,别拽,小狐仙就要出来了!姓玉的,你陪着王爷先走,我留下看完了,回去给你们转述结尾。”
玉九思坏笑道:“不必,要走一起走,用不着你转述结尾,我与王爷早就看过两回了。”
见柴珃真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苏蓉玉傻眼片刻,随后又跺脚踢墙,气恼大骂道:“混蛋!这个混蛋,混蛋!”
苏容康缩着脖子陪在旁边,也不知该劝些什么好。
发泄完情绪,苏蓉玉不愿再继续留着,也不管苏容康的意愿,气冲冲便也走了。
前面便有提过,苏氏本家的那位苏舅爷看似老实懦弱,实则却连柴珃都看不透,然而其独子苏容康,却是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厚道人。
苏容康很想留下看狐仙,可又担心京城本家的这位小姐出什么意外,犹豫纠结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同姓族妹的安慰要重要些,只能遗憾地赶紧追着出去,心里却盼着侯府早些来人,好把这活祖宗给接走!
却说小狐仙结束后,苏云绕并没有跟着姑母他们一起走,只说是有事要跟柳大娘子商量,晚一点他自己一个人回去。
柳大娘子亲自站在戏社门口,送走了所有看戏的客人,刘三公子跟薛二公子也在其中。
之前包厢那场动静,他们其实也听见了,却聪明地没有跑出去惹王爷厌烦,只悄悄透过门缝瞧了个大概,具体的也瞧得不是很清楚。
刘三公子没留意到苏云婷跟苏蓉玉容貌相似这件事,只无限同情道:“摊上这么一个疯女人,瑞王殿下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薛二难得没有跟他唱反调,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跟她比起来,我宁愿娶个家世差点的,至少不敢嚣张跋扈到这份儿上。”
刘三公子摇头道:“与皇子龙孙相比,侯府千金的家世也照样不够看,这跟家世高低又有什么关系,纯粹就是因人而异!”
薛二想了想,又点头道:“确实,昌平侯府这位千金,呃……,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苏蓉玉闹出来的笑话,翻来覆去也都围绕着瑞王殿下转,没什么新鲜的,两人吐槽过后,便迅速抛之脑后,还没有今日那变脸绝活来得印象深刻,没胆子来看的那些人,当真是亏了!
戏社后院,柳大娘子拉着苏云绕正要盘算今日进账,却被苏云绕的一句话给打得措手不及。
两人进到屋内,锁好门窗,好似在密谋着什么。
柳大娘子意外道:“不是说换回身份这事,要等铺垫够了,描补好所有细节,再找机会徐徐图之吗?怎们说让‘凤舞’消失,立马就要让‘凤舞’消失了。”
苏云绕低声道:“我那百试百灵的直觉告诉我,此时不遁,更待何时!”
柳大娘子一巴掌拍他额头上,啐道:“少扯这些,给老娘说仔细啰!”
苏云绕本也没打算瞒她,当即便将二楼包间里的事情给仔细说了清楚。
柳大娘子不解道:“咱们楼里之前便跟北城卤肉有来往,叫瑞王殿下看见了‘凤舞姑娘’跟你姑父他们在一起看戏,这也没什么不好解释的吧。”
苏云绕有些抓狂道:“哎哟,大娘子唉,你咋听话听不来重点呢,我防的也不是瑞王殿下啊,我防的明明就是那位侯府千金!之前要不是她咄咄逼人地想要包下‘花魁凤舞’,我这身份早就无声无息地换回来了,哪还有如今这些麻烦。”
柳大娘子听了这话,仔细想想,才慢慢分析道:“瑞王殿下身份尊贵,可接触过一两回下来,我瞧着他也不像是会为刁难人的性子,倒是那位侯府千金,啧……!啧啧……”
柳大娘子找不到言语来形容,只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啧”个不停。
“是吧!您也这样觉得,对吧?!”
苏云绕一脸晦气,将心里的烦躁全部倾诉道:“王爷不好女色,包花魁也只是为了听曲看舞,之前有怀疑过我的身份,但也只是随意试探了一回,便丢手不管,以我的直觉,即便被他猜到了‘凤舞姑娘’是男儿身,后果多半也不是十足的严重。”
柳大娘子虽依旧有些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
苏云绕又继续道:“那位侯府千金却不一样,婷婷跟她长得太像了,我怕她故意上门找麻烦。”
柳大娘子想说只是容貌相似,不至于就这么不依不饶吧,可转头又想,当初她们楼里的“花魁凤舞”卖艺不卖身,同样没惹到她,不也还不是被逼得差点卖身么!
苏云绕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厌烦一个人。
他当花魁这事,要是真被人当众揭穿了传扬开来,第一个会被带累的便是婷婷,女子从父,父亲没了,能依靠就只有同胞兄长,兄长没个好名声,当妹妹的名声也绝对好不了。
第二个会被带累的便是大哥,不过他与大哥到底不是同姓,再说了他只是男扮女装当花魁,又不是犯了谋反叛国之类的大罪,顶多也只是连累大哥被人说嘴,却阻不了他的科举之路。
至于姑父、姑母和二姐,情况跟大哥相似,大概就是多了一个名声不好的亲戚。
当然,想要造成以上的后果,前提条件是苏云绕女扮男装当花魁这事,得被人当众揭穿,并彻底锤死,然后再传扬开来。
苏云绕扮花魁是用了心的,瑞王殿下之前怀疑成那样,不也没试探出个所以然么,只要不/扒/光/了衣裳当众验身,苏云绕坚信谁也锤不死他!
可惜,如今却出了苏蓉玉这个会挑事。
苏云绕不敢小瞧她搅弄风雨本事,即便冒着再被瑞王殿下怀疑的可能,他也必须要立马删号了!
苏云绕跟柳大娘子说了自己的担忧与顾虑,郑重托付道:“戏社的事情还请大娘子独自操心几日,接下来‘凤舞’都不会再出现了,若是有人来问,您就按照之前编排好的来历去往,随意应答,我待会儿回到家里,还要跟姑母他们也对好口供……”
柳大娘子不乐意听这个,打断道:“不就是男扮女装讨生活么,咱们犯了大旻那条律法,什么口供不口供的,说得好像跟审犯人一样!行了,你小子是个顾虑周全的,当初来百花楼的时候,就已经给‘凤舞’这个身份编好了来历去往,我都记得呢,真要有人问,我到时候照着说就是,不会出错的。”
苏云绕得了柳大娘子承诺,又将之前编好的剧本反复提醒几遍,直念叨得柳大娘子烦了,才有又绕着小道回家。
姑母他们都还没歇下,全在堂屋里吃着干果点心当夜宵,就等着他回来呢。
苏云绕才刚一进门,本就心神不宁的姑母最先开口问道:“绕哥儿,戏社里遇见的那位姑娘,你可知道她是什么身份,怎么会长得比婷婷还像你们的父亲?”
婷婷体弱娇柔,那位姑娘却健朗英气,与之相比,还真就是那位陌生的姑娘,长得更像自家弟弟。
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奇”成这样,谁见了不得嘀咕一声啊!
家里人都有主见,也都有自己的想法,即便病弱如婷婷,也不是那种经不起事的菟丝子。
苏云绕根本不打算欺瞒,在他看来,所有以“都是为你好”为幌子的欺瞒,那都是狗屁!什么事是不能一家人一起商量着解决的?!
然后刘家人便都知道苏蓉玉乃昌平侯府千金,是当年那个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跟苏云绕兄妹差不多一起来到人世间的转运使大人的女儿。
如今还又跟婷婷长得那么相似。
苏成慧听完,彻底丢了魂,喃喃道:“这还真是……,巧合得有些不可思议啊。”
第三十九章 麻烦上门
这年头没有“狸猫换太子”那么一出老戏, 即便巧合成这样,姑母他们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不过无凭无据的,就算是想了, 又能怎么样呢?
随便感叹两句过后, 刘家人的日子该怎么过,照旧还是怎么过, 谁也别想来打乱他们一家人积极向上的生活节奏!
苏云绕不打算再以“花魁凤舞”的面目示人,扮女装的那一套行头, 全都用麻布皮儿包袱裹了起来,藏在了衣橱最底下。
将“凤舞姑娘”的来历去往都跟家里人交代清楚后, 苏云绕打算先在家里躲些时日,等“凤舞姑娘”离开金陵府这事砸瓷实了,他再继续出来浪荡。
四月初九, 圈里的最后两头活猪都被送去见了阎王之后, 姑母一边将煮好的卤肉捞出锅, 一边规划道:“庄子那边已经收拾出来了, 从明日开始, 就在那边杀猪做卤肉了, 这处的猪圈棚子也正好可以拆了, 到时候院子也能宽敞一些。”
刘文英好似解脱般道:“太好了, 到了夏日, 再也不用闻猪粪味儿了。”
姑父要去乡下买活猪,苏云绕闲着没事, 又接过了送卤肉的活。
如今不用再兼顾马甲小号, 因此再顶着大号去繁华地段晃悠的时候,也不用再继续刻意涂黑脸,不过为了稳妥起见, 苏云绕还是给自己换了一个新发型。
刘文英见他回屋鼓捣一阵,把前面的头发都给剪了,笑话道:“三郎就会折腾,好好端端的给自己剪了个门帘子,半张脸都给挡住。”
苏云绕见卤肉已经装上独轮车,便要出门送货去,懒得跟她二姐解释:他这斜刘海,可是很多古偶剧男主的标配!
却说另一边,柴珃昨日才刚一离开灵风戏社,便让玉九思去查苏云婷一家,都说人有相似,可相似成那样,难免让人心生好奇。
柴珃其实并未怀疑什么,他真的就只是好奇而已!
没想到只因为这一份好奇,便查出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来。
玉九思行动很快,次日午时左右,就已经将如今的,以及以往的种种巧合,全都给摸清了。
王府水榭内,柴珃在纸上画着半面美人半面恶鬼的脸谱,刘侠客找来一块白绸子,自个在那儿蒙着脸瞎剪,两人正打算试试那变脸究竟是怎们变的。
玉九思藏了一肚子的猜测,神色激动地走了进来,不等瑞王吩咐,便憋不住道:“王爷,您猜属下都查了到什么?!这个世界真玄妙,兜兜转转,京城里的侯府勋贵,竟然还能跟金陵府的杀猪人家有这般联系,巧,实在是太巧了!”
刘侠客不关心这些,只有些怨念道:“还能比金陵城有狐仙下凡,我却没看成巧吗?”
玉九思:“……”
这个蠢货,到现在还只惦记着狐仙呢!
玉九思不理他,只凑到柴珃身边,噼里啪啦地将刘家人的底细给掀了个干干净净:“家主叫刘镇海,早些年在江浙水师营里当差,后来伤了左胳膊,因此从军营里退了下来,做起了杀猪卖肉的生意。”
“其妻苏氏,正好就是漕司书吏苏成泽的亲姐姐,与刘镇海育有一子一女,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昨日那位与苏蓉玉容貌十分相似的女子,好巧不巧的,正好就是苏成泽的遗孤之一!”
柴珃右手提笔,仔细描绘着美人眉眼,若有所思道:“当年昌平侯世子遇害,世子夫人受惊吓得了癔症,同一时间出生的女孩,竟长得如此相似,……另外一个呢,不是说苏成泽的妻子生下的是男女双胎么?那男孩长得像谁?”
玉九思知道自家王爷要问什么,却摇头道:“昌平侯世子夫人自丈夫去世后,便一直在京郊别院礼佛养病,深居简出,就连亲生儿女都甚少见面,暂时无法得知她与那男孩长得是否相似,不过……”
玉九思笑得很是猥琐,接着道:“不过,那男孩,长得却跟凤舞姑娘很是相似,非常相似!正好就是上回在北城坊市卖卤肉的那位少年。”
“正好就是”四个字,玉九思已经说腻了,由此可见,这前前后后,当真处处是巧合!
柴珃提笔的右手一顿,笔尖在眉梢处点了一颗黑痣,不仅没毁掉那半张美人脸,倒是更添了一些妩媚风情。
将玉管毛笔搁在笔架上,柴珃笑了,先是微笑,最后笑出声来,摆手吩咐道:“去灵风戏社,请凤舞姑娘过来一趟。”
玉九思兴冲冲道:“好勒,属下这就去把人逮过来,今日非要看看他到底是男是女!”
却不想柴珃又轻笑道:“……我估计你多半会白跑一趟。”
玉九思将信将疑,却还是打算亲自去瞧瞧。
等玉九思驾着马车到了灵风戏社,果然没见着凤舞姑娘,找柳大娘子问清楚原委之后,玉九思郁闷得龇牙咧嘴,暗骂道:这油滑的狗东西,泥鳅套了个王八壳,你倒是脱身挺快啊!
玉九思闷闷不乐地回了王府别院。
柴珃跟刘侠客折腾了大半日,已经将那三张美人与恶鬼的脸谱制作出来了,还无师自通地在背后粘了丝线。
刘侠客将三张脸谱依次贴在脸上,手一挡一抹,扯着丝线开始学变脸,却不是很熟练,那丝线粘得也不好,一扯还只扯了半边下来,刘侠客那厮的动作也十分呆板,别人是变脸,他就跟生剥脸皮一样。
柴珃只想弄清楚变脸技巧,倒也不见得非要把别人的绝活给学全了不可。
见玉九思一人回来,柴珃也不意外,只问道:“怎么着?那凤舞姑娘是离开金陵了,还是远走他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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