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机仪式定在周一,他们还有几天的时间对自己的角色进行深入研究,并在这过程中和自己的角色建立情感互通的桥梁。
时间很短,但娄敬也必然不会给众人在开机后还耐心指导、等着演员开窍等着演员进步的机会,全凭演员自己,如果中途失败,这角色可就丢了。
娄导拍剧一直是这种风格,只要他不满意随时都有可能换人,而且还不会考虑有没有给你充分的准备时间。
角色给了演员,全凭个人把握不把握得住。
楚明河甚至能确定这剧组不会发生任何互撕的娱乐八卦,根本没有那个时间精力,不过这样也少了很多麻烦。
从那间临时搭建的、充作临时会议室的棚子里出来,辛乐立刻递了瓶冰水上去。
楚明河看了一眼水瓶上挂着的水汽:“从哪儿弄得?”
“不知道,”辛乐表情茫然,显然没想到楚明河这么问,“有人给我就接了。”
这地方偏僻,要买到冰水得开车去镇里,这荒郊野外的没有地方摆冰柜。
楚明河攥着瓶身贴着手心从破旧的窗口往外看了看,只有节目组的车在拉设备。
天阴着,雨一直没下起来,惹得一身燥热。
他拧开盖子喝了两口,看辛乐手里还有一瓶没动:“你自己喝,我够了。”
辛乐第一回 当助理就跟着楚明河来了这小破村子里,条件确实不好,听到这话也没敢全喝了,只拿了自己空了的水杯倒了一小瓶盖儿,怕自己喝完了楚明河没得喝影响状态。
楚明河没注意到,手里卷着的剧本被身后来的人碰了碰,他转头看过去正瞧见跟出来的赵原。
“怎么你有这待遇,我这娄导请来的倒空着手。”
他眼神落在那瓶冰水上。
楚明河没什么表情,把开了口的瓶子朝他那边递了递:“要喝吗?”
“…算了。”
知道他嘴上厉害,没有哪一句话是发自内心的,明白这一点就很好拿捏。
楚明河收了手拧上瓶盖儿,在两人漫长的沉默里问了句:“快要开机了,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和你产生的过节。”
这话听不得,辛乐拿了水瓶跑了。
赵原好像没有丝毫意外,听他说这话挑起眉:“赵行简找你了。”
楚明河没否认也没说“是”,只说:“第一晚见你的时候也没感受到太多善意。”
赵原顿了片刻朝他笑,往后靠在墙上看着楚明河:“我们能有什么过节,平时也没多接触,有时候想着找你谈谈感情吧,还总躲着我。”
又开始了,楚明河无声叹口气。
“赵原先生,”他从赵原手里把自己的剧本拿过来,抬眼道,“有朝一日,希望你能坦白从宽。”
赵原并没有叫住他,楚明河从他身边经过拿卷成卷儿的剧本敲了敲他的大腿,当报了刚才他捏自己大腿的那几下的仇。
赵原不说没关系,楚明河可以帮帮他,两人摊开了说,但赵原没接受。
他可以理解赵原现在仍然对他心存介怀,只想靠自己解决这个把楚明河扯进去的感情问题…这也没关系,他自己问心无愧,只是需要时不时的应对一下赵原对他的试探,他不信自己都这么坦坦荡荡了还能让赵原对他继续误会下去。
等拐过走廊,看到辛乐鬼鬼祟祟的躲在墙后,正往大门外看,楚明河顺着他的视线跟着瞧了几眼,那空地上仍然是几辆节目组拉设备的车,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什么呢?”楚明河问他。
辛乐怕把冰水捂热了,攥着矿泉水的两瓶盖,一手提溜一个,回头瞪着眼睛看看楚明河:“明河哥。”
“那车,你眼熟吗?”他手指指向门外藏在节目组车后的一辆越野车。
楚明河想了想,印象里仍然没有这辆车的踪迹。
“不眼熟。”
不眼熟……辛乐“哦”一声,“那是我追剧追多了…”
这边到夜里终于憋出了几滴雨,把那股闷热冲散了不少,但这也意味着这几天的温度会比前两天低三到五度,过两天雨里那场戏可要受些罪了。
辛乐的房间在他隔壁,楚明河熬到晚上十一点,在辛乐催了三遍后才熄灯睡下。
床边的客房电话响了,赵行简围上浴巾从浴室出来,身上挂着没擦干的水珠。
前台询问浴室热水通没通的电话算上这回有三次,赵行简已经用冷水洗完了,他蹙着眉说“来了”后拔了电话线。
这天气冷水洗澡还受得住,他回去扯了毛巾胡乱擦两下才出来捞起再一次响起的手机电话。
他以为是程周的狂轰滥炸,可屏幕上跳动的却是赵家老宅。
他接了,不出意外电话那头是赵娟。
“妈,”赵行简叫了一声,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塑料钟表,十一点半。
赵娟应了一声:“后天过节,回家吗?”
后天是中秋,一般赵行简没有出差不管多忙都会回去,赵娟也不会打电话,她知道赵行简忙,所以这次的电话挺反常。
赵行简说:“这几天在德州回不去…我让人定了南斋的糕点。”
赵娟遗憾的应了一声,说起别的:“这两天你林阿姨总带着儿子过来,我想着他们是想见你…既然你回不来,那就算了。”
林阿姨是谁赵行简记不起来,但知道他们这一趟趟的跑是为了什么,赵娟也明白,所以才打这通电话也为了探探赵行简的底。
“您要是嫌不清净,叫张叔锁了门,说外出旅游散心了。”
电话那头却沉默了,半晌才斟酌着开口:“我瞧着你林阿姨家儿子挺乖,没觉得烦。”
这次赵行简改了口:“他要是再去,您问问他有什么爱好。”
赵娟只当是赵行简松了口,自己也跟着松了口气,又说了几句让他注意身体的关心话就挂了电话。
赵行简反手就去问程周。
-林阿姨是哪个阿姨。
程周最近没有新欢,无聊就盯手机盯得紧,一声响立刻能把他人喊出来。
-还以为你回来请我喝酒了。
-林阿姨是张侨张叔的老婆,夫妻俩宅心仁厚,生了个儿子宠的比楚明河还作…以前。
赵行简回了个“知道了”就跑了,没管程周在后面追着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叫方哲进来,让他把林阿姨儿子的事搜罗一些能入耳的慢慢透露给他妈。
赵娟这几年憔悴不少,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有个林阿姨这个处心积虑的儿子解闷可以,但只到解闷这一步,等他自己回去有时间陪陪赵娟再把这人踢了,当个一次性的工具人。
只是嘱咐完这些,赵行简想起点别的。
“综艺那边怎么说的。”
方哲一字一句如实禀报,半字不落:“张导演说,如果可以的话,请您放心工作,不用再担心由于没有真情实感的流露,导致僵硬刻板的对着镜头一遍遍调整状态…果然强扭的瓜不甜,是他前两天对您的要求太过苛刻…张导演表示理解并对您表达了深切的关心。”
赵行简:“……”
作者有话要说:
张导演说:我只需要方助理帮忙转述最后的理解和关心,没想到他在实时转播。
周一的开机仪式定在上午九点半, 烧香拜神各个流程走过去用了不到两个小时。
当天晚上楚明河就一头扎进了“雨”里。
雨大,泥巴是真泥巴,因为前两天下过雨把地面浇的透彻, 他们赶着今天拍很容易能达到一脚下去踩个深坑带半斤泥的效果。
“齐林”打开门的时候切远景,他披着着一件破旧的薄外套, 左手举着伞右手拿着手电。
屋外“雨”正下的大,雨丝密,他看不清前面的路摸黑走, 走两步那脚就陷进泥里艰难的往外拔。
反复两次他没了耐心,门外的敲门声急促的让人心慌,于是直接扔了鞋赤脚踩在泥地上往门口去。
天黑,手上拿的东西多,门上的锁开了半晌才被他推着粗长生锈的铁棍打开。
“是爹吗?”
手电的亮光打在一张惨白的脸上,“齐林”惊叫着往后退, 下一秒,门口站着的人猛地贴上去捂住他的口鼻。
只是他推的力度大了, 屋檐又窄小,“齐林”直接后退两步又被他推回泥里。
楚明河脚底一阵钻心的疼,但导演没喊停, 他只能僵着身子迅速调整状态。
“钟远”紧张的拽着他的胳膊:“我只是来借宿, 叫我进去,我冷死了。”
这一节拍过去,场记终于叫停, 楚明河迅速收回脚。
清场清不到土里, 有个小石子什么的混在里面正常, 他甚至没弯腰去捡, 只迅速脱离赵原收了伞, 头顶的“雨”早停了。
导演在屋里的窗口朝他们喊:“收力,再来。”
工作人员把那只扔在半途的脏鞋带走又把那几个泥坑填了填,化妆老师替楚明河把腿上脚上粘的泥清理干净。
“齐林”再次开门跑出破旧的散着昏黄灯光的房间,丢鞋,开门,被“钟远”威胁。
谁知道“雨”太大,伞又软,这次直接被屋檐上泻下的水帘子打折了,雨水兜头而下浇了两人一身。
两人硬撑着等到模模糊糊的一声喊停才分开,又因为被头顶的雨浇的眼前看不清,楚明河仓皇往后退没注意大门口的石板台阶比泥地高,脚下一歪被赵原拉了一把拽回来。
“我呲…嘶,”赵原把脏话憋回去,死命闭着眼摸了一半脸上的水,“这破道具有没有柔韧度好点儿的。”
楚明河也随意抹了一把脸检查检查伞,没坏,就是被雨帘子直接打弯了。
雨的大小变不了,这是环境的硬性要求,伞也换不了,“齐林”家就这一把用到天荒地老的破伞。
果然下一秒就听导演喊:“收力!收力!钟远能紧张到把人一把推泥里吗?还有,别贴太紧,你是要让他闭嘴不是要扛到炕上去。”
“……”
赵行简就坐在靠墙的木质长凳上看娄敬冲着窗外咆哮。
一旁的方哲听娄导那几句话听得的心里直突突,挺直了腰想往外看,可惜他们这个位置坐的很刁钻,再加上外面黑,雨帘子一挡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
早上的开机仪式是常组长作为投资方代表全程参加,他在那小破酒店还以为就此清闲了,想着今天早上能带薪休半天的假,可没想到他们赵总半路又安排了新行程。
他们不仅去了,开机仪式全程参观完,还一直等到了现在,让常组长先回了公司。
常组长临走前笑着拍拍他:“我们第一次投资电影,赵总谨慎点也是负责任,辛苦了小方。”
“……”
真的是这样吗?
其实按理说娄敬的短剧会有固定的投资方,也会有不少人挤着投资,可因为这回的剧本题材问题,有人不愿意冒这个险,也不愿意面对题材争议问题带来低回报的结果,这才叫他们捡了漏。
赵行简不怕投资回不了本,既然打算在短时间内进军某一领域就要以冒险式投资开局,他的想法从来没变过。
而且娄敬这个人他也听说过,查过他导演的作品,即便是圈外人他也能从中看出娄敬的成就和野心不小。
娄敬在确定题材及剧本走向的时候必然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赵行简只需要等着他带给自己可观的收益和自己想要的进阶门槛。
但娄敬本人开始还以为这位投资方是来插手管事的,所以对赵行简态度并不好。
在他看来一个剧本如果是投资方说了算那就相当于废了一半,这才一直晾他到现在。
赵行简和方哲两人也就坐个小板凳靠墙看一屋子人围着个镜头,还有人在整理服装道具,他们两个半天没人理。
不过因为到现在还没见赵行简来对剧本和演员指手画脚,娄敬过了会儿就叫工作人员过去招待着。
赵行简把人赶走了,半晌站起身往窗口站了站。
楚明河正赤着脚打着伞再一次往破败的门口走,最后随着铁门嘎吱一声响,赵原贴上去捂住了他的口鼻。
耳边娄导甚至没喊停,再次咆哮:“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仇,要不第一集 直接没一个,删戏到结局!”
俩人倒是重新调整了状态,赵行简却转头看了看娄敬,娄敬收回视线退两步又去看镜头,无意一瞥正看到赵行简看他。
赵行简问:“可以删?”
“……”,娄敬摆摆手,心里还记着这是投资方,耐着不多的性子语气缓和了些,但语速极快的解释,“不能,刚开拍得骂着找找状态。”
而且他第一次用楚明河这个新人,得骂的更狠。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起码楚明河的表现也没辜负他试镜那天对他的选择。
赵行简倒也没表示出其他的意思,看楚明河从门口穿过泥泞的院子返回小破屋,一直蹲在屋内墙根儿底下的化妆师迅速拿了干净衣裳站起来。
赵行简的视线从两间屋子的窗户穿过去,看楚明河正换着因为跑了几趟,被斜吹到身上的雨打湿了的上衣。
最近夜里凉,被水一浇再被冷风吹不好受,屋内头顶暖黄的灯光照下来铺在他背上,人身上冻得苍白。
因为今天过节, 剧组拍完这一场到十点收工,也让楚明河和赵原找了找感觉。
楚明河从院子里踩着泥回了化妆间,房间中央是剧组准备的一个月饼, 有盘子大,经典五仁月饼。
他和赵原两个人脚上沾着泥, 身上挂着潮,没先卸妆只换了件干爽的衣服,先跟着切了月饼。
导演是后来进来的, 只是身后还跟着人。
辛乐抱着楚明河的衣服和水杯,正踮着脚尖儿往最中心的地方看,觉得那么大个儿的月饼稀罕,只是眼睛一瞥就瞥着个熟悉的人影。
他愣了下转手想去戳楚明河,但楚明河正和一旁的卜元说着什么,他手指还没往楚明河腰间戳过去, 导演拍了拍巴掌。
一群人抬头,正看见导演身旁还跟着个人, 身高腿长威慑力足,长得不比在棚子里的几个演员差,甚至在威慑力加持下显得卓然出众。
一旁的导演比他低一头, 清清嗓子往旁边不着痕迹的挪了一步。
楚明河看愣了, 恍然想起前两天刚来的时候,辛乐说起的觉得那辆越野车眼熟,原来是赵行简的车。
门口, 赵行简的目光往他这边掠了一眼, 转瞬又扫向别处。
导演这才介绍;“这是投资方赵总, 都好好拍, 给钱的盯着你们呢。”
一档综艺可能能收货不少粉丝观众, 但这棚里面的工作人员可不认识,也联想不到楚明河前两天发的离婚动态里的赵行简就是眼前这个“赵总”,都跟着拍巴掌欢迎。
但赵原可不管这一套,从拍雨里那一场戏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导演圣后站着的赵行简了,直到现在人进来才朗声喊:“赵总辛苦了。”
“不过是盯我们一群人还是盯一个人啊,跟着熬到这个时间。”
其他人没听懂只当赵原真性情和投资方开玩笑,只是看着眼前站着的赵总实在不像是会接他这玩笑话的人,心里替他抹了一把汗。
楚明河听到也是一僵,转眼看过去正瞧见赵原揶揄的看了他一眼,他跟着拍巴掌的动作顿了顿。
赵行简没开口,导演清清嗓子骂了一通赵原,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切月饼了。
前些日子才见过赵行简,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只不过楚明河没打算上前打招呼。
私下里按照“旧情”怎么说话都没事,现在不行。
他捡了两块月饼退出人群,给了辛乐一块。
辛乐捧着明显比其他的大一些的、馅料足的月饼心满意足,边吃边嘀咕:“我就说那车眼熟呢,录完节目那天赵总停在门外的那辆车就是这辆,我看清了。”
楚明河点了点头,问起其他的:“前两天开机见到了吗?”
辛乐当时就在外围,想了想:“看着了,投资方常代表下台以后搭那车回去的,来的时候不清楚。”
楚明河又点头,知道赵行简这几天一直在,不过没和他们住在一起,不然早该碰到了。
这边说着,看墙上的影子像是有人朝他们这边过来,两人就都不说话了。
熟悉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赵原捻捻手指:“你手里是什么口味的,怎么闻着比我的香?”
“……”
一个月饼上切下来的怎么能吃出两种味道来。
楚明河转头看他,认真道:“兴许是被体温加热过。”
赵原“嚯”一声:“赵总吃过被体温加热过的没有?”
楚明河蹙了蹙眉。
他没解释,辛乐听着也生气,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说才能不得罪这位大佬又能解气,一侧又来了人。
这小角落还真是块风水宝地。
“什么体温加热过的?这话我能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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