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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天门(唐酒卿)


李金麟点了点头:“久闻苦乌族大名,今日一见洛兄,果真是气宇轩昂。”
江濯觉得他心神不定,便道:“你刚说是陪掌门来的,那么你师父也在这里?”
李金麟听他这样问,忽然神情一变,似有哀伤:“我……我师父她……她正在里头疗伤!”
天南星愕然,猛地跨出一步:“李象令受伤了?!怎么回事?谁能伤她?”
江濯这才发现,李金麟眼眶微红,像是哭过。如龙侧过身,遮掩悲色:“……你们随我来吧!”
几人随李金麟入内,只见里面点着数万盏戒律灯。莲心大师素衣持瓶,正领着众法师绕坛而坐,渡念真经。坛心处是个净水小池,有个女子散发披衣,盘坐其中,面前悬着一把鸣震不休的银色长剑。
天南星说:“山虎剑!”
山虎剑是李象令的剑,也是最桀骜的剑。此剑的剑锋上有月神赐祝,上可斩神祇,下能破万敌,因此它既非能人不从,也非强者不尊。有传言,当年正是为了争夺这把剑,才使李象令和李永元师姐弟两个人离了心。
“象令,”莲心大师突然睁眼,“当心!”
她声音方落,就见山虎剑骤然出鞘,那澎湃猛烈的剑气顿时杀出来,将诵经的法师尽数扫倒。离得最近森*晚*整*理的那几位当场喷血,手中的念珠“哗啦”碎了满地。
李金麟冲上去:“师父!”
江濯说:“待着!”
他拍出道画牢符,把李金麟困在原地。李金麟大急:“知隐兄,你这是做什么?我要去帮我师父!”
江濯道:“若是连你师父都制不住它,你去了也是白去。”
山虎剑寒光四溢,剑身已经滑出一半。坛边布设的真经纸页乱飞,众法师眼看就要念不下去了,李象令倏地睁眼:“闹什么?我睡了一觉,不是死了。”
她抬起左手,拍在山虎剑的剑柄上。只听“唰”的一声,那无法无天的剑就这样归了鞘。
室内危急顿解,莲心大师说:“你重伤在身,还是不要再动用灵能气力了!”
李象令从池中起身:“剑是我的,怎么能任由它撒野伤人?你也太好性了,适才就该一掌拍醒我。”
莲心大师说:“伤还没治完,你又要去哪里?回来坐下吧!”
李象令道:“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再坐下去,人也要傻了。”
莲心大师见她从池中出来,又气又恼:“我说的你从来不听,早知道就把时意君请来了,有她在,你哪敢!”
“她虽然不在,”李象令回身,看着天南星和江濯微笑,“她的徒弟不是都在这儿吗?”
天南星扑了上去:“你受伤了?!”
李象令走下坛来,几步路的功夫,她身上的衣服就干了,足见其灵能深厚。她摸摸天南星的头:“一点小伤,你可不要传音给你师父,我还没有——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告诉她。”
李金麟声音哽塞:“掌门……”
他情急时会喊“师父”,可当着李象令的面,却只敢喊“掌门”,这是雷骨门一直以来的规矩。
李象令没有忙着给弟子解封,而是看向江濯:“这是谁啊?嗯?这不是咱们北鹭山的江四公子吗?怎么,这回不来找人打架了?”
江濯品出一丝怪异,他在门口观李金麟的神色,猜想李象令伤势很重,可是李象令站在面前,却又像是没事人一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忍住诧异,面上笑了笑:“不打了,你受伤了?”
李象令“嗯”了声,没有直接回答,又看向一旁:“这位是?”
洛胥收了伞,借了刚在门口的那套说辞:“在下洛胥,原是个文笔匠。”
李象令怀念道:“自从东照山坍塌以后,我已许久不曾见过文笔匠了。洛公子,日后如有机会,还请同知隐一起,到中州做客,容我门中弟子向你请教画符之道。”
苦乌族逃散各地,如今文笔匠确实难得一见,他们沾水画图的施咒方式又独树一帜,任谁见了都会有此邀请。
她的表现太正常、太自然,以至于江濯不禁怀疑起自己:是我猜错了不成?难道她没有受伤?
李象令问:“你们来梵风宗所为何事?”
江濯一边狐疑,一边道:“为了超度一个人,还为了修灯。”
李象令说:“是那盏丢掉的引路灯吗?你已经找到了?”
江濯道:“不错,就是那盏。灯虽然找到了,但灯芯叫人做了手脚,一直不肯归位,所以我们到梵风宗来就是为了……小师妹?你怎么了?”
他话说一半,看见天南星的手臂在抖。
“你——”天南星像是见着了什么极害怕的事,陡然间退后两步,声音颤抖,“你的右手呢?!”
李金麟再也忍不住,凄然道:“六日前属地闹堕灾,师父为了封天,断了……断了一条右臂!”
这话犹如兜头泼下的冷水,让江濯也呆在原地。
难怪李金麟要忍泪吞声,难怪山虎剑会躁动鸣震,难怪李象令用左手拍剑!原来都是因为——
李象令罩在身上的宽袍松落,右臂处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淡淡地说:“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沉不住气?我断的是手臂,又不是命。小妹,哭什么?以后想再学剑,我用左手一样能教你。”

第58章 一剑士什么天下第一。
可她是个剑士,还是个天下第一的剑士,没有了右臂,以后要如何震慑群雄?况且山虎剑鸣震,说明它已有不服之意。
李象令见天南星还在哽咽,无奈道:“知隐,快别呆站着了,帮我劝劝你师妹。”
江濯仍在震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象令说:“此事说来话长,这样吧,咱们移步隔壁的茶室,慢慢说。如龙,你去热壶茶来。”
几人转入茶室,里头布置雅净,临门卷着一道竹帘,能听见细雨声。大伙儿陆续落座,李象令看见洛胥的木箱,还问:“好沉的箱子,洛公子就是背着这个云游六州吗?”
洛胥把木箱搁在旁边:“都是我赖以糊口的家当。”
她还有兴致闲聊,像个没事人,这可急坏了天南星:“哪个属地闹堕灾?怎么这么严重?我们在外头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李象令道:“没听到是对的,雷骨门如今不比从前,若是为了这事哭哭啼啼,别人还不知道要如何笑话呢。”
江濯说:“好,别人不能知道,那师父呢?你在梵风宗待了几天?是不是一封信也没有给师父传?”
李象令示意李金麟退下,自己倒茶:“怎么还是个少爷脾气,上来就质问我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一个?不错,我是还没有跟你师父说,受伤是什么很光彩的事吗?我过些日子再告诉她也一样。”
天南星说:“怎么会一样呢?师父懂神通,她来了,必定能为你的手想出别的办法!”
李象令端茶不饮,吹了几下:“你师父这几年身体抱恙,一直待在山上,干什么非要吵她?再说……”
她神色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手没了就是没了,所谓的通神卫道,不就是这样吗?”
天南星握不稳茶,眼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可是……可是没了这只手,雷骨门怎么办?山虎剑怎么办?天下第一又怎么办?”
李象令道:“没了这只手,掌门我做不得了吗?至于山虎剑,没有我,也总有别人能接过它。”
天南星说:“那天下第一呢?!你一剑一式争出来的天下第一怎么办?没了这只手,会有多少人要来抢你、毁你的名头?!”
李象令道:“小妹,这世上哪有什么天下第一?当年我师父身陨霈都,雷骨门是个名不经传的小门派,我争这个名头,是为了叫人不敢再轻视我们,可如今快三百年了,天下剑士多如牛毛,谁敢真说自己无敌手?况且一个名头,换了人又如何,难道我李象令没了这个名头,就活不下去了吗?”
天南星啜泣:“我才不管他们,我不要别人做天下第一!”
李象令轻轻道:“你不要又能怎样?发脾气吗?我早说了,什么天下第一,我——”
天南星把茶杯猛地扔开:“我就是不要!”
她从握剑起,就把李象令视为天下第一,这些年不论风吹雨打,她练剑从不偷懒,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与李象令一战中州。当年开窍的时候,时意君问她志向,她说要打败李象令。天下剑士确实多如牛毛,可是从没有一个人,能像李象令一样临危持剑、声震六州!
江濯说:“天南星!”
天南星掩面大哭,推开竹帘跑了出去。雨点急促,听得安奴喊了一声:“小师妹,你怎么了?你去哪里!”
江濯起身扶住竹帘,看安奴追了上去。
李象令弯腰捡茶杯:“没事,小妹是个好孩子,只是发发脾气,不会让人为难。等她淋了雨,想明白,自然就会回来了。”
洛胥倒有些佩服她:“天下英雄数不尽,但能像这般将荣辱置之度外的,反倒没有几个。”
李象令说:“置之度外吗?是难以为继才对。”
江濯回首:“你把消息瞒这么紧,根本不是怕人笑话,而是另有缘故对不对?”
李象令把杯子搁回桌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刚动点心思,就叫你猜出来了。不瞒你说,我封锁消息,的确是另有原因,而这个原因,也与你有关。”
江濯说:“什么?”
李象令反问:“你还记得永元的剑吗?”
江濯道:“当然记得,当初我杀了景禹以后,把那把剑托付给大师姐,让她转交给你。怎么?那把剑有问题?”
李象令说:“有,那把剑的剑身上,除了有杀邪的痕迹,还有饲火族的真火标记。我虽然用它证明了永元的清白,却也连累了饲火族,让他们平白蒙受了骂名。”
江濯道:“你说饲火族,我们这趟从近南二州出来,正带着一位饲火族的族人。想必你还不知道,他们一族遭人陷害,已经被天命司给杀光了!”
他当下回到茶案旁,把安奴与饲火族的事情对李象令尽数道来。雨声沙沙,等江濯讲完的时候,桌上的茶已经凉了。
李象令拢着宽袍,沉吟片刻,对他们说:“想不到竟还有这样的后续,自从近南二州沦为天命司的属地以后,许多消息,外头是听不到也查不到的。”
江濯道:“如今天命司一家独大,纵使有人听到风声,也不敢与他们堂前对簿。你刚问我还记不记得永元仙师的剑,难道你这条手臂也与那把剑有关?”
李象令起身,她这几日瘦了许多,影子落在竹帘上,像枝倚窗独放的梅。她看了会儿雨,说:“当年仙音城一事,我知道永元是清白的,可惜谣言四起,有如聚蚊成雷,为了平息众怒,我失了仙音城这块属地,把它让给了辛州庞氏。但你也知道,庞氏拿了这块地,没多久就归顺了天命司,从此我再也查不到有关这件事的细节了。”
她回过身,接着道:“我为了不忘旧事,把永元的剑一直带在身边。半月前,我因为宗门琐事前往祈愿河,途中经过仙音城,那把剑居然震动了。”
洛胥把自己杯中的冷茶喝了:“旧剑闻旧阵,若我猜得没错,这是那把剑又一次感受到了当年的邪气。”
李象令说:“不错,我匿气潜入,果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正如洛公子所料,在仙音城中,竟还有个残破不堪的旧阵。”
江濯道:“召凶阵?”
李象令说:“是个与召凶阵很相似的阵法,可惜我回来翻阅门内经卷,却始终找不到它的名字。”
江濯心头闪过一阵记忆:“与召凶阵极为相似的阵法?我倒是见过一个,名叫‘幻影阵’,是陶圣望临死前模仿召凶阵画出来的。”
李象令问:“什么效果?”
江濯说:“不强,只能召出一个幻影……”
他说到这里,忽然想到:陶圣望经脉皆断,已经无法再用灵能,他要画阵,只能借助符咒,所以画出的效果与真正的幻影阵天差地别!
李象令道:“当年景禹凭一人之力,破了鲲鹏剑阵,又与永元缠斗半宿。知隐,你杀他的时候,他如何?”
江濯说:“他体虚步浮,虽然有黑雾助阵,却不如在仙音城那夜厉害。我当时以为是他中了永元仙师兵器诀的缘故,可事后想来,他那夜有许多杀招都没有施展!”
洛胥指腹微抬:“也许不是他不想施展,而是那夜他施展不出来。”
李象令道:“正是,我见了那残破旧阵,便猜测景禹之所以能杀永元,并不是因为他修为高深,而是因为他提前在仙音城中布下了那个阵法。”
江濯说:“既然他在仙音城布下的是幻影阵,那么为何他回了怜峰,却要改设召凶阵?这两种阵法究竟有什么不同?”
李象令道:“我也有此疑惑,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我打算寻个时机再探仙音城。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动身,霈都就先出事了。”
江濯心神震动:“霈都?!”
霈都是中州腹地,也是雷骨门的老家。传说数百年前,六州还是明暚女王统一的白薇朝,霈都作为月神晦芒的诞生地,曾做过一段时间的都城。可惜后来晦芒消散,霈都成了荒城,直到战乱平息,它才重见天日。如今霈都虽然不复当年的风采,却还是雷骨门供奉祖师爷的地方。
李象令捡起那截空袖:“我在霈都碰见了几个堕化的神祇。”
洛胥重复:“几个?”
李象令说:“我持剑三百年,也算见过些世面,可哪怕是六州乱战的时候,也从未有过堕神聚集的情况。当时堕气冲跨了霈都的封山咒,若不能立刻封天镇神,只怕仙音城的事会重演。”
——她实在是可怖!
这世上的通神者数万万,其中能以凡人之躯封天的更是少数,而她不仅能封天,还能独身镇住几个堕化的神祇,其修为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然而可惜,从此以后,她再也不能用剑了。
李象令松开手,空袖荡在一旁。她眼眸回望,对江濯说:“知隐,此事我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跟你师父说,也请你先不要跟她提。”
江濯沉沉叹出口气,把头扭开了:“你管得住我,也管得住小师妹吗?她哭得那么厉害,只怕师父已经知道了。”
李象令道:“小妹很乖,不会轻易让她师父难过。说回旧事,我一查仙音城,霈都就出了事,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不想我继续查下去。”

第59章 山虎声我来为她镇剑。
江濯说:“这样的行事做派,除了天命司,我想不到别人。听说他们有个名叫‘天命册’的东西,只要将神祇的名字写在上面,就能利用令咒差遣神祇做事。或许,你在霈都碰见的堕神,就是这样被驱使过去的。”
李象令道:“我也有同样的猜测。”
江濯思索着说:“他们做事不干净,害怕被你查到也是意料之中,但是这样大张旗鼓的,不更引人怀疑吗?”
李象令道:“他们如今手眼通天,就算给我个下马威又能如何?雷骨门早已不是天下第一宗了,只要没有证据,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她说得也有道理,以天命司现在的势头,确实不必再对其他宗门客气,而是该由其他宗门看他们的脸色。
江濯感慨:“没有想到短短二十年,天命司居然能威风到这种地步。”
李象令说:“究其原因,无非有三。一是他们设立司郎文武院,广招凡人,选拔出的稷官遍及六州,在哪里都说得上话;二是他们遵循白薇朝的那套规矩,先吞并各派,再独尊王山。”
白薇朝的时候,四山六州都以明暚女王所在的都城为尊,如今天命司西颦东效,也以悬复大帝所在的灷娏山为尊。
江濯问:“那三呢?三是什么?”
李象令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苦笑,:“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悬复太强。”
她的修为在六州无出其右,居然会说这样的话,看来这位悬复大帝比江濯想象得更厉害。
这时,竹帘外有人行礼,是侍候在阶下的李金麟:“掌门,莲心大师命我来请您回去。”
李象令轻叹,对他们打趣道:“自打我来了这里,就是莲心大师说得算,她叫我下水就下水,叫我睡觉就睡觉,我只要不从,她就要给你师父写信。唉,可见人生在世,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大夫。”
她掀起竹帘,也不撑伞,就这样漫步进雨中:“我去了。知隐,一会儿小妹回来,你记得帮我劝一劝。”
李金麟忙为她打起伞:“师父!你伤势未愈,不能淋雨的!”
李象令说:“雨也淋不得?这是什么怪道理!你小子可不要被大夫糊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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