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满脸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时,感觉到了刚刚的部位传来了不一样的感觉,低头一看,那双黑溜溜眼睛正在盯着他的裤子,还用鸭嘴好奇地在上面拱了拱,似乎在探查着这个风吹过的地方是什么。
吓得少年连忙起身,身上的两只鸭子很快就掉在了地上,转眼少年红通着脸跑了出去,头也不回。
而沈寻也受到了冲击,他觉得自己可能遇到了变~态。
丑小丫还在好奇着刚刚裤子被风吹起的小山丘一样是不是人类的弱点,它只不过是好奇地上前看了一下,碰了一小下,为什么少年会如此害怕,这难道是什么凶器吗?而且少年刚刚在发抖。
在它的心里,沈寻似乎是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于是它把疑问说给沈寻听了。
沈寻用他的肥大的羽毛扇了丑小丫一个激灵,试图让丑小丫回归纯真的状态,再咬牙切齿:“那是变~态!你不要学!”
丑小丫被扇得差点转了个圈,有点不是很明白沈寻的意思:“变~态是……是什么?”
沈寻高深莫测地看着它,说:“那是你永远也不要达到的高度。”
第50章 丑小丫
丑小鸭原本的童话故事就是丑小鸭变天鹅的事情, 如果丑小鸭不逃出去,自然就不会有蜕变成天鹅这一事件了。
对于在丑小鸭的童话世界里,沈寻实在无法想出一个积极正能量还老少咸宜的剧本来, 难不成让丑小丫成为下一个鸭圈一霸吗?明显不可能啊。
这种一统家禽圈的戏码, 一点深刻的现实意义都没有。
那还是忽悠丑小丫逃出鸭圈去当天鹅比较实际又能反应出现实的意义。
于是, 一开始在丑小丫每次都被家禽们揍了的时候, 晚上总会泪眼汪汪地凑在他身边求安慰时,他总会说出一大堆鸭生道理。
比如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不要怂就是要跑。
但是丑小丫不是一只普通的鸭子,它是一只主要要做天鹅的鸭子,总会提出深层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跑?明明做错的又不是我!”那双黑濯石般纯粹的眼睛终于出现了别的颜色,“它们总要付出代价!”
沈寻的鸭毛一抖,看着丑小丫这幅倔强的样子, 顿时上个世界的圣母感觉又回来了。
他脸色一转,变得正经起来:“丑小丫, 你听我说。”
“怎么了?”丑小丫第一次见沈寻如此正经。
“愤怒地报复并不是一个好的方法,你报复回去,它报复回去,这是一个死循环。你必须要清楚, 就算你能报复, 它们认输了。那也只是身体上的暂时屈服,它们的思想没有一丁点改变。”
丑小丫安静地听完,反问:“可是,就这样放过它们了?”语气中满满的不甘心。
沈寻一顿, 接着讲:“那当然不能了, 你要报复他们,最恨的方法就是, 莫过于变成它们最羡慕最想象不到最得不到的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让它们的心灵受到重击,明白吗?要从思想上瓦解它们!”
他自认为说得有理有据无法辩驳,简直给自己点个赞。
“……它们最想得到的样子?”丑小丫望着他。
沈寻点点头,心想着这丑小丫终于要入套了!
“你吗?”
“……”
“鸭圈里个个鸭子做梦都想到你,我前阵子半夜里还听到了隔壁的小花喊着你的名字然后……”
“够了!”沈寻越听越羞耻,他并不能让一只鸭子打断他的圣母说教计划。
“事实上,我觉得你不适合待在这个小小的鸭圈里生活,圈子里的风气太差,空气太污浊,鸭子们太无知,你是纯洁的自由的,应该出去寻找你的天空!”沈寻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用意,真诚地看着丑小丫,“我希望你早点逃出鸭圈!”
最后才是重点。
丑小丫眨眨眼:“你跟我一起逃出吗?”
沈寻果断:“不!我非常适合这种污浊的生活。”
他身为鸭圈一霸,哪里想不开去寻自由啊,这都是吃饱了撑着才干的事情。
丑小丫失望地垂下眼:“哦。”
但是并没有说究竟出去还是不出去。这让沈寻心~痒痒的,不知道它是个什么态度,往后再跟它谈论此事时,丑小丫却是兴致缺缺,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沈寻。
直到一天,农舍来了一群陌生的面孔,一群热闹的人,似乎是农舍主人的朋友亲戚,一时之间连家禽圈也比往常热闹了几分。
似乎农舍的亲戚一来,就要举办一场热闹的盛宴,那几天,农舍的主人们都在忙进忙出,面带喜色。
少年在厨房里端出一盘水果,开心地给客人端去。农舍的夫夫见到他,便随口吩咐了他一句。
“亲爱的宝贝,客人来了,别光是只上水果,我看鸭圈里的那只白色的大肥鸭已经成熟了,你去抓过来吧。”
少年顿时僵住,带着小小的倔强拒绝:“不,父亲爸爸,那是我最心爱的宠物,也是我从小养大的,这您是知道的,当初还是你们送给我的,说那将是我最美好的礼物。”
客人的视线聚焦到他们三人身上,中年夫夫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被外人看着笑话,面子挂不住,心中也来气了,语气强硬~起来。
“纵使你再喜欢,那也只是一只鸭子孩子。它迟早也要进入人的肚子,填饱我们的食欲,不要闹脾气了,快去!”
少年轻~咬下唇,依然轻声拒绝:“不……我做不到……”
客人见这家人要开始因为自己升起了矛盾,这时便要开始假惺惺地劝阻两句,纵使劝阻的话里并没有几分真心,不过只是做做样子,却可以成功地让农舍夫夫更加生气。
在外人面前,自己的孩子居然为了一只鸭子而忤逆他们,这简直是丢人,让他们感觉自己在孩子的心中比不上一只本来就养着用来吃的鸭子重要。
于是,他们冷着脸下了最后通牒。
“别闹脾气了!快去!明天早上我们就要看到那只白色的肥鸭躺在餐桌上成为最美味的食物,如果你下不了手,那么就叫你的父亲去帮你的忙。但是,我相信孩子你能自己做好这件事情的。”
少年张开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周围的客人并没有站出来帮他,毕竟在他们的眼里,为一只微不足道的鸭子与自己的亲人吵架这是愚蠢的做法。他们的语言不会表现出来,但是他们的眼神就足够对他表达了充分的鄙夷之情。
别人是无法理解当事人的痛楚,纵使他们的嘴上说得多么仁慈善良地感同身受,但那毕竟都是站在高地上残忍地俯视着当事人的冷漠。
就像有人认为,一毛钱对他的生活极其重要,所以他对往日里出现的任何一毛钱都斤斤计较。而有些人认为,一元钱对他的生活不起波澜,所以他对于往日里出现的任何一元钱都淡如鸿毛。于是他们相互不理解,一毛钱的人觉得一元钱的人太过于清高,一元钱的人觉得一毛钱的太过于锱珠必较。
其实他们都没有错,只不过是将自己的观念强安在了对方的身上。
少年只好无力地点点头。
他的屈服被认为是知错,于是他的双亲都很满意,便用着慈祥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后脑勺,还亲切地摸了摸~他的头,以示对他无微不至的疼爱。而客人们瞬间又开始对他一致的夸奖,对于刚刚发生过的劝阻仿佛不存在,都用着赞赏的语气夸着他的得体大方。
屋内升腾着一股暖洋洋的气流,中间似乎还夹带着白色迷雾般的冷气,两种互相融合成一种透明的,让人摸不着的默契氛围。
这种气氛让屋内的众人都高兴极了,每个人的脸上带着似曾相识的笑容,又开始新的一轮讲述最近的笑话,每个人都笑得前俯后仰,而少年依然垂着头,安静地坐在角落,此时根本没有人去留意他,重叠的笑声从窗户顺着风儿能送到此时祥和安静的家禽圈去。
夜幕低垂,星空密布,幽蓝的夜光照进低矮而简陋的鸭圈里,拉长了篱笆的影子,却被木柱子挡住了去路。
一只只鸭子趴在地上,放松了全身的羽毛,将胳膊伸长躺着,闭着眼睛睡着了,只有一点稍大的声音都能将它们惊醒。
其实白天里农舍来了客人,家禽圈中的热闹都是假的。多次的经验让它们清楚,客人的到来将会有一些家禽被摆上餐桌,进入人类的胃里。
热闹只是掩饰它们慌张的狂躁,为了赶走即将迎来命运总结的恐惧,它们选择比平时更加开心疯闹的态度来面对。等到夜晚来临,它们的活动限制下来,等到它们命运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即使它们睡着了也无比警觉,生怕在睡梦中就糊里糊涂地给一刀封喉结束了短暂的生命。
虽然它们的生命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味的地方,但并不能剥夺它们对生命的渴望。
那应该是每个生物都拥有的权利。
夏日的夜,鸭圈总是闷热的,鸭子身上厚而柔软的羽毛带来了沉重的热量,使沈寻睡梦中都不得安稳。
沈寻感觉自己的身子被拱了几下,身体正要反射性地一个屁~股墩过去,却一个熟悉的鸭子声给叫住。
“是我!别睡了,快起来!”丑小丫压低的声音异常地着急。
沈寻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大半夜你不睡拱我~干嘛?”说着,他便往一旁挪了挪。
丑小丫几步就将他挪开的距离再次拉近,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反复能装进鸭圈外的漫天星辰,里面星星点点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