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高挑的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病房内相谈甚欢的二人,那双淡漠的眼底产生了一丝细小的波动。
“哈,接你的人来了,看来我得跟你说再见了,秋人,说实话还真有点舍不得你。”
年轻的医生看清楚来人之后站起身,跟病床上的秋人打趣般的说道。
秋人回以一笑,“我很早之前就想和你说再见了。”
“还真是不留情啊,我会伤心的哦。”
他表面上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那双细长的桃花眼却对着秋人颇为狡黠的眨了两下。
浅仓医生离开后,病房内就只剩下秋人和轰两个人。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秋人抬头望着走到床边的青年,最近这一带不大太平,负责周边区域的英雄们每日每夜都要不停歇的进行巡逻,通常轰都要忙到晚上九点多之后急冲冲的跑来医院看望他几分钟,然后又急冲冲的赶回巡逻的地点。
电视上从早到晚都在播报着实时新闻,哪哪的银行被抢了,哪个企业家的儿子或者女儿被抓去当人质了,哪条街道上发生无差别杀人事件了,警察和职业英雄忙得焦头烂额,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秋人在电视上看到过几次青年出任务时的场景,和其他英雄几乎从头发武装到牙齿的配有全套豪华装备的战斗服不同,他的战斗服相当简洁,跟在雄英时所穿着的那件战斗服几乎一模一样,只在几个不甚明显的地方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
轰这几天过来看望他的时候,也是直接穿着那套简洁的战斗服过来的,他在探望完秋人后就要立即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进行巡逻的任务,根本没空余的时间用来换衣服。
但是今天他身上穿着的并不是他的那套战斗服,而是一套同样简单的常服,米灰色的连帽卫衣搭配深灰色的牛仔裤,明明是很简单的休闲装,穿在他的身上却好像给他的年龄减了好几岁,现在的他看起来不像是电视上那个英姿飒爽的职业英雄,更像是一个富有青春活力的男子大学生。
“今天你出院。”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青年淡淡的说道。
“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辛苦你了。”
秋人知道他是特意请假过来接他出院的,内心不由得一暖。
秋人拿起床头柜上的干净衣服,正准备把身上的病服换下来,想到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便停止了解纽扣的动作,抬头看向床边的青年。
站在床边的青年也在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无比坦然,没有一点“非礼勿视”的自觉。
秋人眨了眨眼,想了想也没直说让他出去,他又不是什么外人,而且先前也不是没有过“坦诚相待”的时候,现在再佯装不好意思就未免有些做作了。
这样想着,秋人就直接在病房内换起了衣服。
轰看着那双白皙纤瘦的手慢慢的解开病服的纽扣,在瞧见病服下面那对精致的锁骨时,喉头莫名一阵发痒,他轻咳了几声,不动声色的将脑袋偏到另一边。
“他叫你秋人。”
“嗯?”
秋人刚把衬衫的纽扣扣到最后一颗,就听到旁边的青年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刚才那个医生,他叫你秋人。”
“你说浅仓医生?”
“嗯。”
“他就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称呼别人基本都是直呼其名。”
秋人一边整理着衬衫上的细微褶皱,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跟他的关系很好?”
轰想起自己刚进来的时候两人相谈甚欢的场景,加上那名年轻的医生离开时留给秋人的那一堪称暧昧的眼神,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
秋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青年,眨了眨眼。
“你不会是在吃醋吧?焦冻。”
“……”
听到“吃醋”这两字,青年沉默了数秒,片刻后,他才闷闷的出声,“我不想看你跟别人走得太近。”
“只是说话也不行么?”
“……不行。”
秋人低头不说话,轰以为他不高兴了,刚想说些什么弥补一下,就看见他抬起头,那双漂亮的黑色眸子里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好,我以后不跟他说话了。”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轰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嘴唇轻轻瓮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声,他看着一旁正在仔细整理仪容的秋人,眼眸微垂,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道浅浅的剪影。
……
秋人还没走进院子,就闻到了一阵馥郁的芬芳,一个星期没有打理,院子里的蔷薇却开得愈发的浓艳,大片大片的火红肆无忌惮的遍布在整个庭院,浓郁的香气张牙舞爪的灼染着周围的空气,似乎想让所有人都迷醉在这浓烈的芬芳中。
在玄关换完鞋秋人就朝着楼上的自己房间走去,那里一个星期没有住人了,估计已经积了一层薄灰。
轰不知为何也跟在他的身后上了楼,在看到秋人准备换掉床单被套的时候,他站在门口突然出声。
“你房间的门坏掉了,修好之前你先跟我住一间房吧。”
秋人听到他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被子,在那扇隔扇上上下来回打量了好几遍,也没发现哪里出现了问题。
“哪里坏了?”
下一秒他就看见门口的青年抬手在那扇隔扇上敲了一个硕大的窟窿。
“这里坏了。”
轰指着那个被他敲出来的大窟窿一本正经的说道。
秋人:……
第82章 地板
秋人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轰站在客厅外跟人打电话,面上的神色有一丝不虞,秋人瞄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转身回屋里吹头发去了。
这通电话没说多久就挂掉了,秋人听到动静,关掉吹风机的电源,看着走进房内的青年。
“工作上的事?”
轰点点头,“出了一点小问题。”
他没具体说是什么问题,秋人便也没继续问下去,转过身继续吹起了头发。
这几天正逢梅雨季节,秋人一个星期没回来,搁在衣柜里的衣服都泛了潮,拿出来一股子霉气,有些小洁癖的他不愿意穿着一身霉味的衣服睡觉,便问轰借了几件干净的家居服。
说来也是奇怪,他从小就基本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即便曾经跟镜夜那般亲密无间的时候,也从未穿过他穿过的衣服,但是到了轰这里,他好像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他穿过的衣服,并且穿在身上没有任何不适感。
秋人的身高跟轰差不多,但是体型比他要瘦削不少,轰的这件家居服穿在他身上有些松松垮垮的,领口部分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肩膀,在浅灰色家居服的映衬下有些白的发光。
轰突然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他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自己的视线,看到桌子上有一杯水就顺手拿起来往嘴里灌。
“那是我刚倒的。”
秋人回过头看见轰拿起桌上的水准备往嘴里灌的时候,急忙出声提醒了一句,不过他到底还是说晚了,滚烫的开水甫一接触到脆弱的口腔黏膜,就在里面烫出了几个小泡。
“嘶—”
轰倒吸一口凉气,舌头被烫得一瞬间没了知觉,木木的有些难受。
“怎么那么不小心。”
秋人急忙跑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拧开递给对面的青年,轰没出声,含了一口冰水在嘴里,那种灼烧的刺痛感才稍稍减轻。
“张嘴。”
秋人眉头微蹙的命令着对面的青年,轰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听话的张开了嘴巴,秋人捏住他的下巴,凑近仔细打量着他的口腔内部。
“起了几个小水泡,这几天只能吃清淡点了。”
秋人薄唇微抿,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舌头伸出来。”
他继续下达着第二个指令,不过语气比起刚才要柔和不少。
轰乖乖照做,他想起以前去医院看牙的时候,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也是像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他的口腔状态。
但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如今他都二十六了,竟然还要被人像是六岁的小孩那样对待,他的内心升起一丝羞愧,耳根微微发红,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定在面前这个充当医生角色的青年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洗过澡的缘故,面前这人原本过白的皮肤隐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喉头不自觉的滚动了两下,他的嗓子突然又是一阵发干。从秋人的身上传来一丝浅淡的薄荷味,跟他身上的味道一样,不知为何,轰在明白这一讯息后,他的内心莫名生出了一丝浅浅的喜悦。
秋人的近视度数比较深,平时除了睡觉的时候,他基本都会戴着这副眼镜,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镜框给这张脸增添了不少禁欲的气息,透明镜片下是一双细长的凤眼,平时总是装载着客套与疏离的眼底此刻只剩下满满的担忧,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停靠在水面振翅欲飞的蝴蝶,轻轻扇动着薄薄的翅膀,在水面荡开一阵阵细小的涟漪。
“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