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以完全体的状态出现后,就连以前不受影响的晶子都被蛊惑了,这证明那个时候的掌中京的力量已经完全足以控制所有人,不该有任何人例外,是这样的没错吧?”
他一句句的向中原中也发出询问,但却给人一种他其实是在质问自己的错觉。
他捏着中原中也的力道又变大了些,紧盯着他的眼神隐约发直,里面透出一种偏执到近乎疯狂的幽光,语速越来越快,像是情绪已经处在失控的边缘。
“可是如果这才是事实,那为什么唯独你是唯一的例外,中也?为什么就连完全体的掌中京都影响不了你?为什么你那天能毫不犹豫的把他揍飞?为什么你不会被蛊惑?!为什么”
理智断掉的声音。
“这种问题的答案,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像是从地底传来一样沙哑低沉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辽苍介的质问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戛然而止,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一直沉默的人用力攥住,中原中也反过来直直地逼视着他的眼睛,眼中暗潮汹涌,像是有什么情绪在他眼中撕裂。
“什么啊,原来是这样。这不是大半局面都已经被我打下来了吗?那之前的我到底都在顾忌些什么啊……哈,哈哈哈……”
像是做了什么蠢事一般,一直以来都苦苦压抑着自己,恪守两人之间的那根底线、绝不越雷池半步的青年,此刻突然自嘲般低低的笑了起来。
“……什么?”辽苍介微微蹙起了眉,“你是说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啊,当然了。你就是在问我不是吗?”
中原中也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近乎于狂傲的笑容。他意气风发的看着辽苍介,凌厉的眉宇稍挑,立刻带出一股令人移不开眼的自信肆意,看起来无比桀骜耀眼。
“听好了,这是你主动问的我,苍介。所以我绝对”
“绝对不会再忍下去了。”
什么底线,什么道德,什么分寸,通通都给老子去死吧
中原中也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十年前就想得到的男人,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炙烤着他胸中积攒了多年的渴望。
“我现在就要把心里想的一切都告诉你。”
既然你也认为我是独一无二的,那我就绝对不会再对你放手。
辽苍介微微睁大眼睛,与他惊人暗沉的蓝瞳对视着,突然感到一阵被野兽盯上般的毛骨悚然。
身上流淌着黑手党之血的男人站在那里,此刻已经完全褪去了那层无害的礼数和顾忌,内心的猛兽毫不掩饰的露出了獠牙,仿佛下一秒就能咬破他的咽喉。
银发青年手上的力道下意识松了松,于是下一刻,好似解除了什么限制的中原中也就瞬间抢到了主动权,扳住他的肩膀将他重重的按到了床上,近在咫尺的双眼无比犀利的盯着他,里面放射出看穿一切的明亮锐光。
“为什么只有我不会被蛊惑?哈,这种笨蛋一样的问题真亏你能问得出口啊。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不是吗?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在说啊”
橘发青年说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蔚蓝的眼睛里一瞬间像是有太阳在升起,没有半分犹豫和迟疑,如天空一般无比清朗分明。
“因为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是真实的,苍介。我中原中也喜欢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你啊,笨蛋!”
“……”
那声震耳欲聋的“笨蛋”久久的回荡在耳边。
辽苍介像是魔怔了一样,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似乎已经被他铁证如山的告白弄得魂归天国。
是真的吗。
他的指尖颤了颤,无声的发出了一个自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折磨着他的疑问。
呐,是真的吗,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你真的看到我了吗?
“我真的看到你了。”
拥有大海一般深邃双眼的青年像是听到了他心灵的低语一般,如此精准的回应了他。他向怔忡的青年粲然一笑,蓦然俯身用力抱住了他僵硬成一尊石像的身体。
像是在那一瞬间,同样拥抱住了那个困于层层冰封之下的灵魂。
“不需要现在就回应我,苍介。”他附在他耳边低声说着,微微后退了些,替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的青年理了理衣领,然后倾身上前,珍惜的亲吻了他的眉心。
“我会一直等着你,直到生命终结之日。”
“……”
仿佛有太阳的光辉照进他的世界里。
那样温暖,那样绚烂,那样灼热,充满一往无前的坚定,没有半分阴暗或动摇。
那是只有中原中也才拥有的力量。他永远像太阳一般骄傲而毫不吝啬的挥洒着自己的光芒,不管何时,他都永远是人群中最夺目、最强大、最生机勃勃的那一个,有他在的地方从不存在绝望。
而无论被辽苍介拒绝多少次、抛下多少次,他都像是不知疲倦般,完全不懂得放弃为何物的一次次追到他身边,将满腔火热而温暖的情感重新毫无保留的倾斜到他身上。
在那一刻,面对着这样一个耀眼之人毫不掩饰的灼热爱语,辽苍介的小指突然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极小,极细微,甚至没有被他本人发觉。
“……中也。”
他褪去血色的唇动了动,发出被蒸干了水分一样干涩的声音。
“为什么从以前开始,你就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是吗?”
中原中也有些意外的挑眉,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充斥着笑意与明媚的双眼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啊……说实话,有点高兴。但真要说原因的话”
他顿了顿,弯腰直视辽苍介那双宙空般美丽的眼睛,伸手用拇指轻抚他凌厉冷淡的眼尾,认真的目光比轻羽更温柔。
“那难道不是因为,我是苍介命中注定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森红娘:我giao!侦探社要开会了!(扭头大喊)中也君,现在开始给你放假~
中也:?好的?
苍介:……这就是没有阴谋?
森红娘:(深藏功与名.jpg)
此章告诉大家的道理:别人的直球都是网球,小辣椒就不一样了,小辣椒是铅球,一般人根本接不住那种。
中也小辣椒:嘿苍介!接下我的恋爱铅球吧!磅!!
苍介:接下了,人快傻了。
呜呜呜中也宝贝怎么能这么会!靠我真的惊了!!
接下来赶紧让他下线!下线!!好感刷满了的家伙走最后纯爱剧场之前别想再有主场了!!(啥
咳咳,下章开始赶紧扯出来宰治溜溜,不然没机会了……
不过就他现在的心理状态,要是再发现中也的撬墙角……
我尽量给他再发点糖吧呜呜(顶锅盖
这章的苍介动心了,但他没敢细想。
之前说过他还是很在意宰治的,如果不出后面的意外,还是会想好好做一个男朋友。
太宰治在莫名的心神不宁中开完了侦探社的会议。
等福泽谕吉宣布了“散会”之后,他起身慢吞吞的往门口走着,却故意落在最后,在国木田独步走出去后就抵上了会议室的门。
“乱步先生。”
他声线淡淡的唤着,直起身望向座位上一直没有动过的名侦探,眼中透出枯叶般毫无生机的颜色。
“我有点事情想问您。可以耽误几分钟吗?”
江户川乱步单手托腮,另一手百无聊赖的在桌子上拨弄着弹珠,闻言轻哼了一声。
带着股冷冷敌视的意味。
“已经知道答案的事,还有必要再来问我吗?”
他用拇指扣住中指,将弹珠狠狠一弹,射中了前方的笔筒。
太宰治神色难辨的垂下眼帘,对他的敌意视而不见:“我只是觉得,从真正的知情人嘴里得知的过程才最可信。”
“过程什么的谁知道啊!我什么都不记得!你问也不会有结果的!”
江户川乱步烦躁的大叫着,不耐烦的将桌面上滚动的弹珠抓回来,“已经没事了吧?没事的话就快走!别站在这里碍眼”
“无论是乱步先生还是您的父亲,都已经是【阁楼】上的人了,不是吗?”
太宰治冷硬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乱步的话。
江户川乱步指尖一颤,弹珠瞬间脱手,滴溜溜无力的撞上了旁边的电脑。
太宰治无动于衷的盯着他苍白的侧脸,微微放软了语气:“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要阻拦别的可能带给他幸福的人呢?”
“……”
江户川乱步沉默着。
太宰治等了一会儿,慢慢垂下眼帘,听不出情绪的轻声说:“我只是……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被他爱上而已。”
“不可能是你。”
话音刚落,江户川乱步便直接不假思索的开口,毫不客气的说出了宣判一样的话语。
太宰治眸色一暗,虚假的勾了勾唇角:“啊是吗?嘛,看来我今天确实是无法得到答案呢。也罢。”
他看似轻松实则冷漠的这样说完,便转身想要离开。
“别高兴的太早了,太宰。”
男人冷静下去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太宰治脚步一顿,却只是稍微偏了偏头,并没有转身去看他的意思:“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江户川乱步有些讥讽的“哈”了一声,不理会他的装模作样,直接犀利的说:“虽然我确实已经是过去的人没错,但是太宰,你又如何呢?”
他压低了头上的侦探帽,遮挡住祖母绿的眼睛中一闪而过的幽暗。
“两块温度都在零下的冰,可是注定永远无法将彼此化成水的。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
太宰治眼中的光华在一瞬间散尽了。
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眸中一片深渊般的荒芜,看起来无端令人胆寒。
但他随即便像平时一样无所谓的笑了起来,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是么?感谢您的忠告。”
他偏头看向江户川乱步,抬手点了点唇上细小的伤口,笑容中缓缓带上了刺眼的挑衅和微嘲。
“但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走出了侦探社的大楼。
太宰治刚刚还很有余裕的表情若有若无的冷了下来,两手插兜沉默的立在街角。
夕阳的余晖恰好从街道的尽头洒下来,打在他身上,在他脚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像光明背后的黑暗。
他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自己孤零零的影子,忽然找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将这幅落日图发给了辽苍介。
【蟹肉罐头赛高!】:[图片.jpg]
【混蛋抖s师傅】:下班了?
【混蛋抖s师傅】:?
【混蛋抖s师傅】已将昵称改为【伏特加赛高】
得到对方的秒回和堪称可爱的小变故,太宰治眉眼间的神色不自觉的缓和了些,低头用欢脱的语气打字。
【蟹肉罐头赛高!】:喔喔喔!是同款情侣名哎!好棒!之前是被学生捉弄了吗?感觉对你不怎么友好呦?是哒,苍介君现在在哪里?
【伏特加赛高】:呵
【伏特加赛高】:是灯子骗了库拉索。等一下。
【伏特加赛高】:好了。
【伏特加赛高】:我现在去找你?
第三条消息比第二条相隔了大约一分钟才传来,太宰治盯着那个“好了”看了一会儿,莫名品出了一股凶残的味道。
噫,为调皮的学生桑点蜡。
【蟹肉罐头赛高!】:还是我去找苍介君好啦~我不太想因为找人错过晚饭时间呢!
【伏特加赛高】:……
【伏特加赛高】:在医院。
太宰治脚步一顿,嘴角正要升起的弧度顿时消失。
他的眉心微微蹙起,心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想法,但他最终却什么都没说,问清了医院的名字就直接赶了过去。
他驱车赶到的时候,中原中也已经离开很久了。
但是且不提病房里留下的痕迹,单凭这家医院背后站着港口Mafia,辽苍介的病房还是VVIP这一点,太宰治就已经猜到了是谁送辽苍介来的医院。
他们说不定还独处了整整一个下午。
黑发青年收回观察周围的暗沉眼神,神色有些难辨的俯下身,帮着辽苍介坐到床边的轮椅上。
他的嘴巴动了动,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与心中所想完全不想干的问题:“……真的不需要住院吗?”
“……嗯,不需要。”
一直在走神的辽苍介顿了一下才回答他,抓住他伸过来的手,暗自咬着牙从病床转移到了轮椅上。
他稳稳的坐好之后才松了口气,随即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其实给我弄根拐杖就可以,轮椅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
太宰治安静的看了他一会儿,才摇头语气平静的拒绝道:“不行哦。你右边的肩膀是贯穿伤,更何况还有腹部的伤口,不可以拄拐杖。”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抚着他苍白的脸,指尖微微用力,“一用劲就会疼吧。抱歉,我都没发现。”
辽苍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眼他的表情,但太宰治却在与他对上视线之前就主动移开了目光,走到他身后推起了轮椅。
辽苍介沉默了一会儿。
“……该道歉的是我。”
“哎?为什么苍介君这么说?”太宰治按了下电梯,闻言有些惊讶。
就好像他真的完全不介意似的。
辽苍介无声的叹了口气,侧身牵起他的手,抬头认真的望着他:“之前骗你说我的腿伤好了,这是我的错,毕竟要去处理费奥多尔的事情,我不想让你担心。”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自然的端倪:“再说了,要是被你发现我醒了以后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自己跑了,而且还带着伤的话……”
“而且你还喝了酒。”太宰治冷不丁幽幽出声。
辽苍介哽了一下:“对,而且我还喝了酒……你看!你这不就开始指责我了吗?所以我才不敢说自己的腿伤没好啊!”
太宰治幽深的看着他,眼底有一瞬间似乎闪过了极为复杂的情感,但没等辽苍介确认,聪颖的青年就掩饰的说:“可是这本来就是苍介君不对!”
他谴责的抬高了音量,脸上恰到好处的带出几分委屈,“你还宁愿让那个小矮子送你来医院都不告诉我!”
“只是碰巧遇到了他而已……而且你不是还要工作吗?”辽苍介自知理亏,错开视线小声的争辩着。
太宰治抿紧嘴唇,默不作声的盯着他,有些令人分辨不出情绪。
“叮”的一声,电梯在面前打开了,里面已经站了一位年轻的护士小姐。
太宰治别开视线,忽然挣脱了辽苍介的手,默不作声的把他推进去,然后自己抱胸站在一边。
电梯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辽苍介看了他一眼。
“阿治。”
“……”
辽苍介轻咳了一声,稍微放大了声音。
“阿治。”
“……”
护士小姐看了他们一眼。
辽苍介沉默了几秒,重新锲而不舍的叫了起来。
于是接下来,护士小姐眼睁睁看着辽苍介变换着各种语气唤了太宰治一路,目光从奇怪转为若有所思,又从若有所思转为忍俊不禁。
她走出电梯时主动向太宰治搭话道:“别生气啦先生,您的男朋友看起来很喜欢您呢。”
太宰治面无表情的看向一边:“是吗?我可看不出来。”
护士小姐轻笑:“可是他一直在看着你呀。在意一个人,就算是捂住嘴巴,感情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
太宰治微微一愣,看起来似乎有些怔忡。
护士小姐最后朝他笑了笑,又扭头对辽苍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便高高兴兴的走了出去。
有更多的人进了电梯,太宰治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一脸冷漠的站到了辽苍介旁边。
银发青年抬头看着他,轻轻唤了一声:“阿治。”
太宰治本着脸沉默了一会儿,视线转向一边,看也不看的向他伸出手去。
辽苍介勾唇无声的笑了一下,牵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中指。
“我还在生气呢。”太宰治低声警告着他。
“我知道。”辽苍介弯起眼睛,好声好气的答道。
太宰治愣住了。
他似乎被银发青年格外耐心的态度弄得有些意外,低头睁大了眼睛看向他,像一只突然被喂食了小鱼干的野猫。
带着些小心翼翼确认的意味。
“怎么了?”辽苍介状似不解的歪头。
“不……”太宰治立刻别开视线,踌躇了一下,暗暗收紧了手掌。
……再试探一次吧。再试探最后一次……
几秒之后,电梯终于到达了地下停车场。同乘电梯的人们一下子分散开去,太宰治也将手抽出来,推着辽苍介找到了一辆红色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