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该不会被人骗了吧?”你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吗?
“不会的,”风吹动并肩行走的少年的刘海,影山茂夫十分肯定地微笑着说:“师傅是真心对待我的。”
影山茂夫虽然长得平平无奇,存在感极低,但是当他露出如此坚定的表情时,又显得格外有魅力。
“是吗,”死柄木不再怀疑。
死柄木觉得影山茂夫的师傅应该跟自己老师一样,都是沉稳、聪明、擅于引导学生的成熟大人。
直到两天后发生的那件事情,超越了他的理解,也颠覆了他的想象。
那天死柄木正走在路上,他感觉最近运气不太好,出门总遇到怪事情。
路过公园那一带的时候,“那位小哥……”死柄木听到背后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声源处是一张空椅,并没有什么人,于是他回头往前面走去,刚迈出一步,就听到咯嘣一道声音。
“咦?我的手表呢?”前面一个矮大叔高扬地叫道,他转过头,指着死柄木夸张的大叫,“喔!你这臭小子把我名贵的手表踩坏啦!”
死柄木也看到了小红鞋底下镜面破碎的手表。
话说刚才这里有只表吗?
穿着花里胡哨的,脖子上戴着链条的矮大叔气冲冲走过来,一副大发脾气的表情。
要是这样死柄木就不理他了,但是大叔偏偏突然放低口气,搓搓手谄媚地笑着,又拍拍死柄木的肩膀。
用一副商量的口吻说:“先自我介绍下,我叫小林玉美。这表是我花了三个月的工资买的啊,被你踩碎了啊……虽然你也不是故意的,但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不是?你看起来还小,是个学生吗?”
“嗯。”死柄木不着痕迹地拿掉小林玉美的手。
“你身上的衣服质量看起来不错啊,难道是个小少爷吗?”小林玉美谄媚着说。
“不是。”
“嘛,手指干干净净的,指尖这么细,家里人肯定很疼爱你吧……所以啊!”小林玉美又变了一副怒不可遏的阴沉面孔,“像你这种无忧无虑的学生哪里懂得我们社畜的辛苦!在社会拼命打滚、给上司舔鞋子的日子有多么难过!臭小子,你踩坏了我的手表却不道歉吗!”
他变脸跟翻书一样快,让人不自觉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道歉?”
死柄木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因为踩坏了一只表就要道歉吗?
“是啊!给我好好跪下去道歉!然后给小林玉美大人我赔钱!这是这个社会最基本的原则吧!你不是交了学费的人吗!啊,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小林玉美指着淡漠中带点无语的死柄木的脸受不了地喊道。
死柄木的表情像是在说:别闹了好吗?
“你的良心不痛吗?”
“不痛啊。”死柄木回答。
小林玉美这样问,当然不是某种玩笑话,而是他惊讶于自己的个性居然没有锁定死柄木。
奇怪,这小子怎么对我的个性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的个性,可以给对自己有负罪感的人加上[心锁],只要一旦在胸口上锁了,就无法挣脱。
无论是谁,对踩坏别人的手表这种事情多少都会有点不好意思吧,但是这少年却毫无反应?
没有罪恶感吗?不可能的,上个被我这样糊弄的学生可是羞耻到堂堂正正下跪了。
对[心锁]毫无反应的人,除了同为诈骗师的同行就只有不了解人情世事的小孩子了。
但是这家伙不是学生吗?高中生吧?跟这两样都挂不上勾吧?
难道说!他远比看起来的更加老练!
“赔偿的话,要多少钱?”死柄木的提问打断了小林玉美的思路,听到这个美妙的字眼小林玉美瞬间精神大振!
他张开五指说:“50万!”
“啊啊……”死柄木一副“我知道了”的样子,他拿起手机。
“你,你要干什么?”在小林玉美怕死柄木报警,但死柄木熟稔地拨通了某个号码,然后对着屏幕那方说:“黑雾,我把别人的表弄坏了……嗯,他说要赔50万……”死柄木三两下挂了电话,然后让小林玉美等。
其实根本不用等,一分钟后一个凭空出现的年轻男人就把信封恭恭敬敬地递上了,“抱歉,给您添麻烦了。”信封里装着50张面额是1万的日元。
“喔……”连前因后果都不过问,钱来得太快让小林玉美反而有点诧异。
难道是个冤大头?
诈骗师总是不会满足的。
他突然心生恶意,但扬起一副痛心的表情说:“我说啊,你家的小孩子也太不谨慎了吧,那可是我攒了三个月的工资才买的表,我与它的感情非常之深啊。”
黑雾露出歉意十足的表情,恳切地说:“实在抱歉,这孩子有点粗心大意。”
“哈?”死柄木在旁边不满地接话。
“虽然我不应该过问别人家庭教育的事情,但这孩子是不是,我是说…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小林玉美不断露出迟疑、为难、但又不吐不快的样子,黑雾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这孩子,是不是说有些太无礼了呢?弄坏别人东西却一点歉意都没有。”
果然黑雾露出一副紧张的样子,与此同时,“呤——”的一声,黑雾听锁链拖动的声音在身体内响起,“嚓——”他听到钥匙上锁的声音,他突然觉得胸口异常沉重、难以呼吸。
“哈哈哈哈哈……发动了!”在大家看不到的视野里,小林玉美看到黑雾胸口竖直嵌入了一把铁锁,一半在体内一半在体外。
如自己所料的那样,这个男人因为那孩子把我的手表搞坏而又完全没有歉意,所以对我感到愧疚了。
所以[心锁]虽然不能锁定那孩子,却能锁定这男人。
“黑雾?”死柄木看到黑雾突然抓紧胸口。
“我的个性——[心锁],会给所有对我小林玉美感到愧疚的人的胸口嵌上一把锁,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身体沉重?”小林玉美抱着胸,不断踩着鞋尖。
“你这家伙!”死柄木眯起眼睛。
“不,在您消气之前,就先这样做吧。”黑雾拍拍死柄木的头,把死柄木做某些过激行为的念头按下去,他把对方的行为当做是失去爱表的愤怒。
“没错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您是个通透的大人,”小林玉美得意地说,“事实上,我的表远远不止50万,那样说是因为看到你家的孩子还小,我也不好说什么,你懂的吧?”
“我明白了,黑雾点点头,“请问是什么牌子的表呢?”
小林玉美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就佯装生气地说:“你这样问我,是在怀疑我胡说八道吗!我心爱的表可是被你家的小孩踩得面目全非。”
“不,您误会了,”黑雾紧张道,“我的意思是说,请让我来赔偿。”
死柄木皱皱眉说:“喂喂,黑雾,你干嘛这么低声下气的,这家伙好烦。”
“你说什么!”小林玉美竖起眉毛,黑雾赶紧捂住死柄木的嘴,“没……”
小林玉美自认为已经把握住了少年旁边的男人好欺负的性格,就拿出更大的气势说:“今天的事情,不仅要你赔偿!还要让这小子给我道歉!从刚才起他就一直一脸嘲讽我的样子,真让人火大!我要让他用土下座的方式向我我道歉!”
“对!我要让他跪下!这小子,一点教养都没有!”小林玉美的声音从愤怒到狂喜,最后终于变成痛呼,“啊啊啊…痛痛痛,痛死了……”
“黑雾,要断了。”死柄木听到小林玉美指着自己的食指骨头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音。
“你……”小林玉美盯着眼前突然反差的年轻男人,刚才自己的手指确实面临被折断的危险。
“对不起,如果我家小孩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在下替您道歉,但是如果你想呵斥他的话,我不允许。”
少年身边的监护人一直恭恭谨谨慌张不已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沉稳和坚硬,拧起眉毛的金色眼瞳显得淡漠至极,微微抿着的嘴唇暗示着他的话不容人质疑。
小林玉美不止被吓到,他还后退了一步,之所以会这样不止是因为气势上被压了一筹,而且因为他看到[心锁]在自己没有解开的情况下分崩离析,“叮——”“啪!”
是因为愤怒把负罪感抵消了吗?
他在对我生气!
这个男人,因为我指着那个孩子的鼻子骂他“没教养”,所以愤怒掩盖过了愧疚,[心锁]才会脱离。
小林玉美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个性是能消解的。
那个冷着脸的男人收回手,公事公办地说,“这次的事情十分抱歉,在下会补偿您的。”
“是。”小林玉美条件反射答应到,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卑微,他又改口道,“那也行吧”,大概他对数额的事情也不会多么计较,正当小林玉美想着要怎么狠狠宰黑雾一笔的时候,前方响起另一道声音。
“真是的,看不下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涨工资
上辈子。
敌联盟众人:头儿,我想加薪。
死柄木:加不加薪是我该考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