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 裴珉瑢直接放弃了所有的异国幻想。
于是,从几年前开始,郊区那片无人问津的荒地上, 悄悄地建起了一座庄园。修别墅,挖人工湖,设计花园,连花的种子都是他亲自选的品种。所有的一切都为这一天做准备。
他会奉上最完美的婚礼,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
“下个月六号专务结婚诶!”
这消息炸开了!突然到连媒体都猝不及防!
“你们看这实时热搜,‘瑞天集团继承人婚礼’直接飙到第一了!有钱人结个婚就是不一样!”
几个人围在电脑前,屏幕上是正在滚动的新闻推送。头条照片里,穿着高定西装的裴珉瑢,正从黑色豪车上下来,眉目冷峻,气场强到像一把出鞘的刀。标题上的大字写着:“财阀继承人大婚在即,神秘伴侣身份成谜”。
“话说到现在为止,谁都没挖出来他的结婚对象是谁?保护得这么严实,肯定是素人吧?”有人八卦着,兴致勃勃地往下翻新闻。
“素人?笑死我了,像他这种级别的,哪有和普通人结婚的可能?”另一个人不以为然,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百分之百是联姻!我怀疑是正元集团的某位继承人。最近他们跟瑞天合作得挺多的,这婚姻里指不定有商业操作。”
“哈?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不过话说回来,专务是不是也信教的?毕竟正元的会长可是教会的神父呢。”
“谁知道啊,反正这些财阀的生活和我们无关。”
嘈杂的讨论声在办公室里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参与进了这场“名流婚礼”的猜测战中。
裴熙坐在工位前,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是复杂的数据图表,他一只手握着鼠标,指尖无意识地滑动滚轮,眼睛却没有专注在数据上。
嘈杂的谈论声一字不落地传进他耳朵里。
“天哪,这种商业联姻也太无聊了吧。”
“嘘,小声点!裴熙还在呢。”
一瞬间,安静了两秒,几个人同时偷偷地看向裴熙。
只见青年微微抬起头,目光在他们身上淡淡扫过,唇角弯了弯。
这笑容让八卦的几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谁都没敢多说一句话。
“裴熙,你知道吗?专务的结婚对象,真的像新闻里说的那样,是财阀千金吗?”有人试探性地开口,语气比之前小心翼翼了许多。
裴熙眨了眨眼,笑得人畜无害,手指轻轻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细长的手指白皙得像玉石,戒指的金属光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垂下眼,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不急不缓:“不清楚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视线一下子落在了裴熙的手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他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上。
“裴熙啊……” 有人轻轻吸了口气,声音比刚才还小了几分,像是生怕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手上的戒指,和之前传的订婚戒指……有点像啊。”
话一出口,空气瞬间安静了几秒,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压了一下。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明明心里全都在炸锅,却没有人敢先开口。
裴熙眯着眼,像一只慵懒的猫,手指轻轻抚摸着戒指,笑意深了几分,低声开口:“大家很好奇吗?”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压抑的空气像被点燃的炸药,几个人顿时正襟危坐,脸上的八卦神色却浓得快溢出来了。
“咳,也不是啦!就是随便聊聊!对吧?”其中一人尴尬地笑着,连忙摆手。
裴熙的眼睫低垂,手撑着脸,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自言自语:“这种事情,等到婚礼那天,各位不就都清楚了?”
这话一出口,整个办公室再次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几个人不敢再多说,甚至有人借着去茶水间的理由悄悄离开。
他们不敢继续追问了。
因为那一瞬间,裴熙的笑容太温柔了,温柔得让人莫名地后背发凉。
——————
崔昶勋靠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墨来。烟雾缭绕中,他的手指快速划着新闻页面。
“下个月?西八,那狗崽子疯了吗?!”崔昶勋狠狠吸了一口烟,手指用力到连香烟都被捏得变形。
他瞪着屏幕,恨不得把那条新闻撕个粉碎。手指飞快地在聊天界面打下几行字。
发出去之后,静默了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已读。
“啊,西——”
他烦躁地将手机砸到地毯上,沉闷的声响几乎掀不起一丝回响,但这动作里满是无处发泄的怒火。他用力揪了揪头发,像一只陷入困兽之境的狼,死死盯着脚下的花纹地毯。
“哈……这种东西。”低哑的声音在烟雾中回荡,他低下头,额前的发丝垂落,整个人的气场暴躁又沉重。
烟灰不受控制地掉在地毯上,像一滴滴烧焦的痕迹,和他现在的心境一模一样。
“笃笃笃——”
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崔昶勋的眼皮一跳,眼中的暴戾情绪瞬间被理智压了下来。
“进。”
秘书推门而入,步伐轻缓,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小心翼翼地抬头,视线扫到地上的烟灰和被扔在地上的手机,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
“理事,刚才……裴氏那边送来了一份邀请函。”
崔昶勋的表情陡然冷了几度,眯着眼睛抬起头,眼中氤氲的情绪像深海底的漩涡,越转越深,越转越冷。
直接送到公司?呵,裴珉瑢那家伙,还真是嚣张啊。
秘书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连忙将邀请函捧了上去。米白色的信封上,烫金的花纹像一条束缚的金锁链,而封口处的红色印章刺眼得像一滴鲜血。
崔昶勋一把抓过信封,指尖用力到关节泛白。
信封被他干脆利落地撕开,里面的请柬滑落出来。白色的卡片上,黑色的花体字工整优雅,然而崔昶勋却连一眼都不想多看,眼底是遮不住的阴郁。
他咬着牙,手一抖,卡片边缘直接被折出了褶皱。
郑律尚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宽阔的办公室,金色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光滑的地板上。
他的手抚上自己的嘴唇,指腹轻轻地来回摩擦,像是回味着什么。
脑中一遍遍浮现的是那天在教室里,裴熙被他逼迫的坐在椅子上,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湿漉漉的,喘息着瞪着他。那一瞬间的模样,简直比任何猎物都要可口。
“真是、可爱死了……”
他轻笑了一声,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的手机屏幕上。
屏幕上是一条刚刚推送的新闻。
郑律尚的视线扫过这条新闻,眸光微微一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没想到裴珉瑢现在就已经忍不住了,想要把裴熙占为己有吗?
他的笑声轻得几乎听不见,但每个音节都透着不屑的嘲弄。他歪了歪头,像是看着一场无聊的戏剧,轻啧了一声。
不管多漂亮的鸟,关在笼子里久了,迟早会想飞出去的。
他将手机往桌上一扔,眼中泛起一丝深思。
“结婚又怎样?就算是戴上戒指,人的本性也不会变。裴熙……从来都不是关在笼子里的兔子。”
目光扫过办公桌上的电话,他的手指随意地敲了两下桌面,随后拿起手机,指尖滑动着联系人列表,停在了“裴熙”这两个字上。
眼睛微眯,轻轻一按,通话开始拨出。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天空,神情冷静到近乎冷酷,嘴唇微微动了动。
嘟嘟的忙音让他不耐烦地轻啧一声,刚准备开口骂一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笃笃笃——”
郑律尚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
——————
白允赫坐在教堂的长椅上,双手交握在胸前,眼睛微闭,似是在祷告。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五彩斑斓的光影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圣洁的光晕。
但他并不平静。
胸口的悸动从早晨的新闻开始,便一刻未停。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揪着他的心脏。
“……哈……”
白允赫低声叹了一口气,指尖缓缓收紧,修长的手指攥得骨节泛白,仿佛要将所有不安都压在这双手里。
他缓缓睁开双眼,抬头望向高处的十字架,目光在那被钉在木架上的耶稣像上停留了许久。
“我的主人……”
他在心中默念着,喉咙微微发紧。
他曾经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会跪伏在这位神的面前,虔诚侍奉,毫无私欲。
没有渴求,没有奢望,他是神的仆人,神是他的全部。
但为什么……
为什么裴熙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裴熙那双眼睛像是盛满了星光的夜空,明亮、温暖,带着点柔软的狡黠。每一次当他注视自己时,白允赫的心便像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湖面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和他接吻的时候,心脏像要炸开。
被他拥抱的时候,灵魂都在颤抖。
这不对。
这不对。
他是神的仆人,他的内心不该被动摇,不该被欲望和爱侵占。
可是……
在四年前,他就已经成为了异教徒。
白允赫缓缓闭上眼,额头抵在自己的手背上,像是在忍受着某种剧烈的煎熬。
“裴熙……”
他低声呢喃,像是恳求,又像是哀叹。
虽然知道这件事会到来,可真正来到的那一天却依旧让他无法承受。
唱诗班的歌声从不远处传来,清澈、圣洁,像一汪无波的湖水,可这股“纯净”却如同利剑一般刺入白允赫的胸口。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道淡淡的阴影。
一张卡片轻轻落在他的膝盖上,洁白的请柬烫金的边缘闪着微光,红色的封印像一滴被凝固的鲜血。
白允赫的心猛地一震,呼吸停滞了一秒,指尖下意识地一抖。
这是什么?
他缓缓低头,视线从那张请柬的边缘缓缓向上移动,先是那只纤细的手,白皙、修长,指尖细腻得几乎看不到一丝瑕疵,像玉石雕刻成的工艺品。
而这只手的主人……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瞳孔微微放大。
视线一路向上,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双眼睛,正盈盈地注视着他。
“允赫哥,怎么,看到我都不高兴吗?”
那熟悉的笑意在眼前缓缓漾开。
——是裴熙。
是他无法祈求、无法放下的“神明”。
第57章
教堂内的光芒犹如迷雾, 透过高高的花窗玻璃,洒下淡金色的光线,空气中弥漫着焚香的苦涩香气。
“已经决定好了吗?”
白允赫的声音低哑而清冷, 像从深井中传来的回音, 带着隐隐的压迫感。他手中捏着一封浅金色的请帖, 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 锋利的指节隐约泛白。那一双总是宁静如潭的眼睛,此刻却晦暗不明, 目光沉沉地注视着面前的青年。
裴熙站在光影中, 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柔和笑意,微微偏头,像是有些不解又像是故意装糊涂。那双干净的眼睛像盛着春水, 波光潋滟。
“为什么这么问?”他歪了歪头, 语气轻快,眼睛里却有一丝闪躲。
白允赫看着他, 目光像淬过火的冷钢, 锋利得叫人不敢直视。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嗓音低低的,却字字如利刃:“珉瑢并不是最适合你的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都像被扯紧的弓弦,气氛骤然变得紧绷。
对方那一瞬间的僵硬没有逃过白允赫的眼睛。是啊,早就看出来了, 裴熙一向不会在他面前隐藏情绪。白允赫的眼眸微垂, 眼底的情绪深不见底。
“珉瑢并不是最适合你的人。”他又重复了一遍, 声音压得更低,像咒语般萦绕在裴熙的耳边。
这一刻,教堂里忽然安静得出奇, 只有香烛燃烧时的“噼啪”声在空气中回荡。白允赫缓缓闭了闭眼,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抱歉……” 他深吸一口气,语调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我最终还是没能驱除他身体里的魔鬼。”
那是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一种源于失败的羞辱感和深深的悔恨。他的手指缓缓收紧,骨节咔咔作响,像是用尽了全力压抑内心的情绪。
“结果,还是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白允赫自嘲地低笑了一声,像是嘲笑自己无力的挣扎,也像是在宣告什么不可更改的宿命。
“没有关系啊,允赫哥。”
裴熙突然开口了,声音像一滴清泉落入这死寂的空气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柔和和……不动声色的安抚。他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清晨的雾霭散开,干净的、温柔的,却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狡黠。
“最起码,你仍旧在保护我,不是吗?”
白允赫抬眸,死死盯住了裴熙的脸。
裴珉瑢那家伙……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他轻轻吐出这句话,嗓音喑哑,眼神里却燃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那不是简单的占有欲,而是深深的嫉妒,像是堕落的天使被魔鬼的低语侵染,逐渐被黑色的羽毛覆盖。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跳声不受控制地变得沉重。
空气越发安静,静到连教堂外的鸟鸣声都显得刺耳。
白允赫低头,目光缓缓扫过裴熙的手,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安静地垂在身侧,手指纤细,骨节分明。忽然间,他像是被某种冲动驱使,缓缓抬起手,轻轻握住了裴熙的手。
他的指尖温凉,触碰的那一刻,像是在确认某种存在感。
裴熙一愣,低头看了看被握住的手,眸子里染上了些许的惊讶,但很快,那抹惊讶就被温和的笑意替代了。
白允赫抬头,盯着他,目光灼灼。
“裴熙。”他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带着蛊惑,“那么今天……你可以陪我吗?”
教堂的穹顶高高在上,耶稣的雕像像是在俯瞰着他们的一切,肃穆、圣洁,带着不容亵渎的威严。
裴熙的眼睛眯了起来,眼底的光像细碎的星辰。
“当然。”他嘴角一扬,笑容像是午后的暖阳,轻柔地落在白允赫的眼中。
————————
封闭的房间内,红色的蜡烛在桌上燃烧着,烛火不安地摇曳,光影在墙上投下一片虚幻的明暗交错,像是天使的翅膀被剪断后留下的痕迹。
房间内的温度不高,却有种莫名的燥热感,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焚香气味,隐约带着一丝甜腻的苦涩,像某种仪式的前奏。
白允赫赤裸着上身,身材削瘦却线条分明,精壮的腰腹透着一种不经意的力量。腹肌整齐而匀称,顺着人鱼线的方向,微微隐入腰线之中,线条流畅。
他跪在地上,肩膀微微耸动,胸膛随呼吸而起伏着,汗水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滴在大理石地面上,碎成细小的水花。
他的目光抬起,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裴熙,神色病态又虔诚,像是一个正在接受审判的信徒。
裴熙站在他面前,逆光而立,面容被半边阴影笼罩,唇线微微弯起。在他身后,是圣洁的雕像。
“怎么了吗,允赫哥?”
白允赫没回答,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像一头狩猎中的野兽,步步为营,静待时机。
白允赫垂眸,视线停在裴熙的脚上,嘴唇贴近大理石地面,像是在朝圣般低声说道:
“我想从你这里得到,救赎。”
火光摇曳,阴影舞动,裴熙看着他,忽然笑了。
白允赫知道自己已经疯了,但依旧无法控制自己在裴熙面前的罪恶。他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嘶哑:“请惩罚我吧,裴熙。”
裴熙垂眸看着手中的藤鞭,手感沉甸甸的,略一挥动便能感受到它的分量。如果真抽在人身上,定会留下一道狰狞的红痕。
他的眉头挑了挑,垂眼望向白允赫。而对方的神情却比他想象的还要狂热,仿佛期待着那种尖说的疼痛能洗涤一切不该有的情绪。
白允赫深深吸了几口气,眼中闪烁着近乎偏执的光芒,低哑着开口:“抱歉,裴熙。请原谅我所有的嫉妒…这样的情绪,本不该出现在我身上。”
裴熙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可是这样…会很疼的。允赫哥。"
白允赫的喉结微微滑动,眼中逐渐燃起某种难以言喻的执念与希冀:“没关系的,裴熙…我喜欢你带给我的一切。"
他的声音像是从深海中浮上来的气泡,轻而黏腻,带着浓稠的危险。
在神像面前,在那曾一度供奉信仰的地方,他却露出了被欲望吞噬的本性。只要一想到这一点,白允赫的心脏便鼓动得疯狂,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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