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留风回过神来,问他:“怎么了?”
楚星回看不见他,有点不太好操作,便指挥他:“你低一下头。”
谢留风见他神情严肃,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依言低下了头。
楚星回仔细摸了摸他的脸。
谢留风抓住他不得章法的手,哭笑不得:“摸我脸干嘛?”
楚星回如实回答道:“看不见,需要确认一下位置。”
谢留风有些纳闷:“确认什么位置……”
他忽然睁大了眼睛。
楚星回抬起头,亲上了他的嘴唇。
谢留风的脸上迅速染上了一层绯色。
他觉得有点不太妥当,下意识想先躲一下。
楚星回一边亲他,一边死死按住他的手,不许他跑。
楚星回现在看不见,谢留风怕伤到他,只能踉踉跄跄地被他逼到了身后的树上。
满树新开的桂花落了下来。
细小的花粒如雨纷纷,落在了两个人的衣上和发上,过于有存在感的香气将两个人的气息融成了一团。
楚星回没有相关经验,亲得磕磕绊绊,时不时还要凭借本能咬上一口。
谢留风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放空自己任由他亲。
最后,楚星回恶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别听她说的,听我说。”
他说:“我喜欢你,我想跟你一直待在一起。如果你因为这种话就要离开我,我才真是难过得要死了。”
谢留风试图表达一些意见:“我……”
他一开口,楚星回又亲了他一口。
谢留风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嗓音沙哑而温和:“……听我说完好不好?”
楚星回勉强松开了一点点对他的桎梏,等他开口。
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谢留风说的话让他不满意的话,他就再亲一口。
谢留风艰难地从他的钳制中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认真同他承诺道:“我不信她的话,也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楚星回稍稍松开手,沉思了片刻。
然后他又亲了谢留风一口。
谢留风被刺激了这么久,有点恼羞成怒:“都说不信了,怎么还亲啊?”
再亲他就要忍不住亲回去了。
楚星回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什么,非常诚实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但我想亲。”
没有任何理由,就是想亲。
谢留风:……
他闭上眼睛,放弃了反抗。
不知过了多久,楚星回终于心满意足,放开了谢留风。
谢留风整理好衣服,勉强恢复了平日里的姿态。
听见他们这边动静奇奇怪怪的,黑鸟也不睡觉了,从窝里探了个头出来,想要看热闹。
谢留风脸上的热意还没消下去,瞥了它一眼,找了颗石子丢到了它的窝旁边。
黑鸟:……
它悻悻然把脑袋缩了回去。
这都是什么事情,它只是一只鸟,这么祸害它做什么?
第74章
将试图看热闹的黑鸟打回去之后,周围的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只有新开的桂花依然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存在感。
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已经很熟悉彼此在身边时候的感觉,安静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尴尬。
但这次这种安静中似乎多了一点什么。
谢留风头一次觉得,桂花这种花的香气有些过于浓烈了。
让人心烦意乱。
楚星回跟平时一样,扯了一下谢留风的袖子,对他说:“我要回房间了。”
谢留风斟酌了片刻,没想出能说点什么,就“嗯”了一声。
楚星回又喊他:“谢留风。”
谢留风有点怕了他了,一听他喊自己名字就警惕地抬起了眼睛。
楚星回摆出一副平静而正直的姿态:“有件事这段时间一直忘记问你了。”
听他的语气,谢留风以为他是要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了,愣了一下:“什么事?”
楚星回认真问他:“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他想了想,又十分礼貌地补充道:“或者换一个直接点的问法,我们现在可以是道侣了吗?”
毕竟已经亲了这么长时间了,再说两个人只是师徒或者前后辈的关系就显得很不礼貌。
他是一个很负责的人,不能容忍亲完或者被亲完之后不认账的现象发生。
谢留风没有立刻说话。
这次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转移话题,或者插科打诨糊弄过去,而是沉默了片刻。
良久,他叹了口气,伸手捏了一下楚星回的脸,认命道:“你是我祖宗。”
楚星回:……
他将谢留风在自己脸上捏来捏去的手拿下来,狠狠咬了一口,回房间去了。
谢留风目送他进了房间,又看着他关上了房间门,方才压抑的情绪后知后觉地漫了上来。
他伸手扶住额头,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两个人从寒水泽赶回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楚星回的眼睛。回来之前,谢留风便已经约了几位在相关领域颇有建树的修士。
两个人修整了一日,第二天开始,谢留风便带着楚星回去拜访那几位修士。
可一连几位颇有声望的丹修药师检查过之后,都无法辨认楚星回的眼睛究竟是中了什么毒。
最后,谢留风只能直接将楚星回带去了丹鼎门去寻谢汀兰。
谢汀兰虽并不专研毒术,但她是当世最顶尖的丹师之一,涉猎向来广泛,说不准会对这种情况有所了解。
谢留风已经提前传讯说过楚星回的情况,谢汀兰给两个人安排了房间,特意抽了时间过来给楚星回看诊。
成玉刚好也在门派中,听到自己的朋友来了这里,便也跟着谢汀兰一起跑了过来。
到了地方,谢汀兰看着安静坐在榻上的楚星回,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霉,她每回见他的时候,都能从他身上找到点常人一辈子都碰不上的伤病。
……虽然这件事也许跟她本人的职业不无关系。
但这两个人看病的次数也忒频繁了些。
谢汀兰一边感到无奈,一边取下了楚星回遮眼的布条,用灵力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眼睛的情况。
眼周的经络很完整,并没有损坏的情况,但经脉中却像是多了某种奇怪的东西,阻住了眼睛发挥作用。
……看上去的确像是中毒的症状。
谢汀兰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拧眉又用旁的法子检查了几遍。
成玉在一旁殷勤地给她打下手,见她使用的方法逐渐偏离了常用的检查方法,觉得有点害怕,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是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朋友不会是得了什么稀有且棘手的不治之症吧?
谢汀兰沉默片刻,没有开口。
谢留风忍不住也看向了谢汀兰。
作为当事人的楚星回倒是比他们两个人要淡定得多,还抽空摸索着握了一下谢留风的手。
他能感觉到谢留风有点紧张。
“他的眼睛……”谢汀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感到有些头痛,“你们找我可算是找错人了。”
谢留风下意识抓紧了楚星回的手,也开口问道:“堂姐,这种毒连你也认不出来吗?”
谢汀兰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判断:“……这根本不是毒,而是一种咒术。”
她看向谢留风:“你应该听说过这种东西。”
谢留风眼神微微一凝:“邪术。”
这种东西所知之人甚少,不但耗费资源巨大还易损及自身,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修仙界出现过了。
谢汀兰点了点头:“许多年前,我同师父见过一个类似的人。他在某日之后突然失去了味觉,用各种手段都无法查出究竟是什么问题……之后便渐渐衰弱起来,外表如耄耋老者。”
她看向楚星回,继续解释道:“这一类咒术遵循的基本原则就是‘对等交换’。比如现在,他失去了视觉,而施放咒术的人大概原本是个瞎子,之后就会得到他的视力;之后可能被交换的就是嗅觉、味觉、听觉……直到最后……”
谢汀兰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道:“我当年见到的那个人,就是这样衰竭而死。而施咒者则以此获得了他的灵根、体质、气运……从寿终濒死之境得以复活。直到他死后许多年,他的友人才找到了当年施咒的那个人为他报了仇。”
谢留风抑制住自己握剑的冲动,继续冷静询问道:“媒介是什么?”
谢汀兰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讲了出来:“这类邪术在修仙界流传不多,我所知也不深。目前所知的仅有两个生效媒介,一个是受害人与施咒人接触,另一个……是施咒人使用某种方法献祭受害人的血亲,间接影响受害人,但这种方式不如直接接触受害人成功率高,而且血缘关系越疏远成功率就越低。”
她说到这里,整件事的因果已经很明显了。
楚星回失去视觉,是因为他掉下封印之后,跟黑袍人有过直接接触。
而越瑶跟灵相宗的人做交易,之后穆灵萱失踪,恐怕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帮黑袍人冲着楚星回来的。
黑袍人本身连躯体都消失不见了,自然也没有东西交换给楚星回,接下来等待楚星回的,恐怕就是一点点失去所有的感官和别的东西。
楚星回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个流程……跟越瑶离开之前说的那些话对上了。
世上对咒术有所了解的人不多,如果他们没有恰好找到谢汀兰这里,也没有发现灵相宗那些人的踪迹,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的话……等他五感尽失,越瑶的话不是预言也是预言了。
很显然,越瑶知道的东西远比他们猜测的要多得多……她跟黑袍人的立场,恐怕也不是完全对立。
而且,在越瑶跟灵相宗那些人的交易中,应该也没有说实话。
单靠穆灵萱,甚至再加上穆泽清,只怕也无法让黑袍人完整施行整个咒术,黑袍人八成还是会将主意打到穆承夫妇身上的。
穆承再怎么喜欢卖儿卖女,也舍不得将自己卖出去。
楚星回刚想到这里,就听见谢汀兰给出了她的建议:“实在不行的话,你们要不试试去找碧海桃花岛的人吧,那帮神棍对这些东西的研究应该比较深。”
楚星回:……
谢留风揉了揉太阳穴,将整件事的始末跟谢汀兰讲了一遍。
谢汀兰:……
怪不得,她说楚星回一个小辈怎么遇上这么邪乎的事情,原来就是碧海桃花岛的那群人搞出来的啊。
谢留风的声音中有了几分冷肃的杀意:“杀了施咒的人,应该就能解咒了吧?”
楚星回捏了捏他的手,喊他的名字:“谢留风,还有时间。”
既然不是立刻就会死,就还有时间从长计议。
谢留风闭了闭眼睛,勉强冷静下来:“……我先让方谚他们盯好灵相宗那几个人。”
只要黑袍人接触不到楚星回本人,也得不到跟楚星回血缘近的血亲,楚星回就暂时还是安全的。
如果长时间找不到黑袍人的话,他就先去把灵相宗那几个人杀了减少后患好了。
谢汀兰左右看了看,也觉得这事儿有点难办,只能先喊了一声谢留风:“虽然我解不了咒,但眼部经络长期被阻塞对身体不好,以后解完咒也有可能出问题,我先给星回配点药。谢清和,你跟我过来拿。”
谢留风脸色还有些冷,嗓音却温和下来,先跟楚星回报备:“我先跟堂姐出去一趟?”
楚星回松开他的手,点了点头。
临走之前,谢汀兰回头看了一眼楚星回,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听说楚星回拜入北岳剑派之后已经在清净峰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上回还特意来找她打听谢清和的消息,这孩子现在还不肯管谢清和叫师父吗?
两个长辈出去之后,成玉暂时留了下来,跟阔别已久又十分倒霉的朋友闲聊。
两个人简单聊了些近况。
成玉一边说话一边叹气,时不时还要伸出手在楚星回眼前晃一晃,试探他的视觉情况。
楚星回:……
他发现他两位朋友都很喜欢在他瞎了之后研究他的眼睛。
成玉又叹了口气。
楚星回忍不住表达自己的意见:“……先别叹气了。”
成玉这样会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不是瞎了或者被下咒了,而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听完楚星回的想法,成玉越发愁眉苦脸:“方才我师父和剑尊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这种情况听起来比得了不治之症还糟糕。”
不治之症顶多就是死了,楚星回这种情况听上去连死都死得很不痛快。
楚星回:……
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起自己交朋友的品味。
他的朋友们好像都太过擅长说话了。
难道这种情况不应该安慰一下他这个倒霉的病人,并顺便诅咒一下下咒的人自动死亡吗?
另一边,谢留风拿完了谢汀兰配的药,被谢汀兰送出了门。
谢汀兰犹豫了一番,还是觉得应该安慰一下这个弟弟:“你徒弟的事情……你也不要太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谢留风摇了摇头,解释道:“他现在不是我徒弟了。”
谢汀兰愣了一下。
她是知道这两个人关系多么亲近的,闻言不由十分忧虑,劝解道:“虽然眼下情况是有些麻烦,但还不到要把人逐出师门的程度吧?”
听起来太缺德了些。
谢留风没想到她理解成了这个意思,哭笑不得:“……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不是师徒关系。”
谢汀兰纳闷了:“那你们什么关系?”
谢留风摸了摸鼻子,难得有点踌躇:“还没定下来……等这件事情解决,我们家星星眼睛好起来再说吧。”
他又斟酌了片刻,补充道:“无论如何,这次还是多谢你了。堂姐,等定下来的时候,请你坐主桌。”
谢汀兰困惑地看了他一眼,确认他不是在习惯性胡言乱语,一头雾水地回去继续做事了。
到底什么关系需要她来坐主桌啊?
告别了谢汀兰和成玉之后,谢留风带着楚星回暂时先回了北岳剑派。
谢留风开始早出晚归追查黑袍人的行踪。
因为咒术的缘故,楚星回不被允许跟着,只能一个人待在宗门里认真修行。
这天晚上,楚星回练剑回来,感应到谢留风房间里的灯是亮着的。
谢留风在家。
他已经有两天没跟谢留风见过面了。
楚星回一边看着谢留风的房间,一边解下发带,试图重新绑一下因为方才练剑而有些松散的头发。
他自己不得章法地折腾了半天,没折腾出什么成果来,不声不响地拿着发带去敲了谢留风的门。
听见敲门声,谢留风打开门放他进来,也没问他要干什么,顺手接过他的发带,给他绑头发。
绑了一半,楚星回指挥他:“有点紧,松一松。”
谢留风手上的劲就松了一点。
头发绑好,楚星回终于满意了。
谢留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朵粉白色的小花,插在了楚星回的头上。
楚星回愣了一下,但看不见,只能轻轻晃了一下脑袋,问他:“你在我头上放什么了?”
谢留风摸了摸他的脑袋,后退一步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睁着眼睛说瞎话:“什么都没有,就是调整一下发带的位置。”
楚星回半信半疑,试图去摸自己的头发。
谢留风若无其事地牵住他试图往头上伸的手,转移话题:“好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给你煮面怎么样?”
楚星回顺利被转移注意力,开始思考今天的晚饭。
谢留风忍俊不禁。
怎么这么久了还是这么好骗啊。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方谚忽然给谢留风发了一道传讯:“师叔,灵相宗那边的情况已经查到了。”
谢留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凝神听方谚的消息:“我在听。”
方谚道:“按照灵相宗的官方说辞,宗主夫人秦雪衣最近生了重病,宗主一直在闭关照料妻子,并未离开过宗门半步。反倒是他们的两个孩子担心母亲,主动为母亲外出寻药了。”
这些应该都是方便长时间不在宗门内出现的托辞。
方谚犹豫了一下,又说起另一件古怪的事情:“而且,还有一件事。我们的人在灵相宗附近看见了穆灵萱。”
谢留风皱了皱眉:“穆灵萱?她不是失踪了?”
甚至说,按照目前的线索来看,几乎已经能够认定她已经遇害了。
方谚继续道:“我们的人找灵相宗的弟子打听了一下,宗门中原先并没有她会回去的消息。她是突然回去的,宣称是在跟兄长分开的时候意外找到了能治疗母亲的灵药,没来得及告知兄长便立刻赶回去了。”
谢留风想了想,道:“继续盯着穆灵萱,等我过去亲自接触一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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