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玥被这番话逗笑,笑着骂道:“你也太过分了,小滑头。”
“嘿嘿。”才文西笑了两声,抬眼看见许拾言投望过来视线。
隔着门,两人都没说话,才文西指了指手机,晃了一下,露出厉玥的脸。许拾言了然地点了点头,继续做菜。
“也是苦了这孩子了。”厉玥看着忙碌的许拾言,叹息一声,“手艺这么好,估计也是磨炼出来的。别看孩子年纪小,但人家有长处啊。”
“是啊,他现在长得高、长得帅、身上有肌肉、做菜还好吃。哪有这么完美的人啊!就离谱!”细数许拾言身上的优点,才文西化身柠檬精,酸味快要钻进屏幕传递给厉玥了。
厉玥失笑,摇了摇头,忽然思绪一顿。
“身上有肌肉?”厉玥搞不明白这群小年轻人了,怎么肌肉这种事还要比着长吗?
才文西:“对啊,今天他背我,我就感觉屁丨股下面的手臂特别有劲,还硬硬的。然后拍了拍他的胸,有胸肌!”
厉玥:“……”
不知道为什么,当代男孩子们的相处方式充满了槽点。
晚饭时间,才文西望着桌上的四菜一汤流口水。
水煮鱼、酸汤肥牛、粉丝蒜蓉虾、干煸菌菇、还有一道鲜味十足的海鲜汤。
“这是我不花钱不去饭店就能吃到的吗?”
话音落下,一条可疑的银线自嘴角滑落,才文西及时吸了回去。
“味道还不知道好不好。”许拾言指着酸汤肥牛说:“第一次做,你尝尝,不好吃就吃水煮鱼吧。”
才文西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肥牛放进嘴里,酸酸辣辣的味道瞬间蔓延开,十分开胃。他又夹了一块,放到米饭上,一口肉加一口饭,吃得不亦乐乎。
“好吃。”他竖起大拇指,“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这几样美食,都是趁热吃才香的。
见他吃的香,许拾言也安心地吃了起来。
食物对他来说,只不过是饱腹的,好吃与否他从未当回事。以前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年纪尚小,不知道怎么切菜、不知道油热没热、有的时候也不知道菜熟没熟。
可他还是养活了自己。
“你怎么吃那么少。”才文西的声音忽然想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下一秒,眼前闪过一块一筷子肉,落进碗中。
“快吃啊!”才文西生怕他吃亏了似的,又要去夹鱼肉。
许拾言制止道:“不用了,我不怎么爱吃鱼。”
“……那吃虾。”
“海鲜都不是很喜欢。”
才文西顿了顿,放下筷子,神色凝重地问道:“那你买鱼和虾干什么啊?”
“你喜欢吃。”许拾言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买回来;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就学习去做;你喜欢喝奶茶,以后我就开一个饮品店……”
“够了!”
才文西猛地出声打断他。
内心情绪涌动,眼中的情感已经无法控制。
对方的深情好似在这一刻化作一把利剑,将他装疯卖傻筑建起的防备刺穿,真真切切感受到这股情感的冲击。
“你不可以这么做……”他声音颤抖地说:“你将来,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你、你是最棒的,是所有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开个饮品店……
这种愿望只会让你停滞不前,再也不是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说话时,才文西仿佛感觉到心在滴血,痛得无法呼吸。
可如果许拾言真的因为自己而做错了许多选择,他会更加绝望难过。
许拾言的话让才文西心乱如麻,他尽量稳住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诚恳。
“你听我说,你可以做的更好。你看你,学习好、长相好、还有上进心,将来一定会比所有人都厉害。”
真的,打消经营饮品店这种糟糕的念头吧。
他已经没话说了,几句话反复提起,无助慌张的样子,叫人不能理解。
许拾言神情淡漠,一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中泛着幽深的光芒,仿佛要直射进人心,窥探最纯净的灵魂。
他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望着才文西。
不知过了多久,才文西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说话的声音,透着红色的薄唇一抿,泪水顺流而下。
“呜……”
他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抽噎。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就是想说,你是最好的,谁都比不过你。”
刹那间,他只感受到了差距。
主角和炮灰的差距。
如果现在许拾言不在这里,另外一个人来问他:你喜欢许拾言吗?
他会毫不犹豫地说:我喜欢他。
这样的情况下,才文西不会有任何自卑的情绪。但是如果面对着许拾言,才文西不可能肆无忌惮地说出这四个字。
许拾言是天边最耀眼的那一缕光,纵然阴云密布,也总会有拨云见日的时候。
眼前出现一张雪白的纸巾,许拾言擦拭掉他脸上的泪珠,一手捏在他的后脖颈上,轻声哄道:“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回家之后要怎么跟妈妈说呢。”
才文西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眼泪。
大哭一通的话,回家一定会被问的。
“我不哭了。”他喃喃一声,想要拿过许拾言手里的纸巾自己擦,却不想被对方避开。
许拾言没说话,目光也是平淡得很,躲开了才文西伸过来的手后,依然动作轻柔地给他擦拭眼角。
才文西顿了顿,心里凉了半截。
“你生气了吗?”他小声问。
一说话,鼻涕控制不住流出来,才文西尴尬的红了脸,刚准备再找点纸擦鼻涕,一张干净的纸巾便轻轻压在他的鼻子上。
“擤吧。”
“……”
才文西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巨婴。
“我自己擦。”才文西伸出手压在纸巾上,必不可免地碰到许拾言的手。
冰冰凉凉的,亦如他本人一般,浑身散发着凉薄的气息。
许拾言并未松手,而是目光沉沉地落在两人触碰的手上。
怔愣半晌,他撤开一步,彻底与才文西拉开距离。
擦了眼泪,又擤了鼻涕,才文西这才觉得悲伤的情绪有所缓和。
难过到哭出声有两个原因,第一便是自己的存在似乎真的让原剧情发生改变。如果许拾言选择错误,未来的路可能会更不好走,像原著中那般闪耀光明的未来也不会存在。
第二,是因为他比较自私。
想要跟许拾言继续在一起,但这样没心没肺装作什么都未曾察觉的日子过得太过艰难,他在纠结与无助中度过,以至于无法想象有一天许拾言真的选择放弃他,那该是怎样绝望的一片天地。
心里空落落的,才文西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从头至尾,这些离奇的故事该向谁倾诉。
在这个世界里,他孤军奋战,孤立无援。
许拾言重新坐回了他的对面,没再继续看着他,而是拿起筷子,无比自然地吃了起来。
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事都只是才文西幻想的一般。
微肿的眼睛有些胀胀的,热感遍布全身。他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又察觉在饭桌上这样做好像不太好,于是拿了两张纸巾堵住鼻孔。
看起来十分滑稽。
“对不起。”他的声音也变得搞笑起来,“如果我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不要生气,你直接骂我就好了。”
反正他能忍得住,不怕挨骂。
许拾言给他夹了菜,一副很平常的样子,“什么不爱听的话呢?我觉得还好。”
“……可是我感觉到你不怎么开心。”
“也不算吧。”许拾言说:“只是你突然哭了起来,我有些心疼而已。”
脸色涨红,只因刚刚哭过所以不明显,才文西张了张嘴,声音几乎含在嘴里说:“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哭吗?”
小核桃一样的眼睛望过来,许拾言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不想。”他违心地说:“但想来想去,只能是为了我吧。”
才文西抿着唇,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以沉默来回应。
之后的时间,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起饭桌上的小插曲,才文西依旧吃到撑。
饭后,冰镇西瓜又被安排了起来。
“缓一会儿再吃。”许拾言说完,从客厅的柜子里拿出来理发的工具,“先来理发吧。”
才文西乖巧地坐到他提前准备的座位上,对面是一面老式的大镜子。
许拾言双手灵活,全都准备好之后,他望着镜中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才文西,勾唇笑了笑。
“别紧张,不会剪坏的。”
只是多想看看他的才文西眨眨眼:“不怕剪坏。”
许拾言笑出声,说:“那给你剪个西瓜头。”
“……不行。”
半小时后,才文西望着镜中帅气异常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才文西自认自己硬件不错,穿戴方面更是从不逊色,以前走在街上,顶多就是现在网络上人人苦求的小奶狗,而现在,他却像是突然变换了一种风格一样。
“我好帅。”他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这个头型将我脸上最帅气的地方突显了出来。”
许拾言正收拾地上的狼藉,闻言,抬眼问道:“哪里?”
“我深邃的眉骨。”才文西一边给镜子中的自己抛媚眼,一边感叹道:“基因太好了,我要感谢我的爸妈。”
许拾言沉默。
才文西:“哦,还要感谢你!”
补救得毫无诚意。
剩下的时间,才文西对待一切都显得力不从心,他下意识地寻找光面,每当映出自己的形象时,他都忍不住勾起唇角,自恋地欣赏一会儿。
这个发型跟许拾言自己的发型还有一点不同,不知道为什么,才文西觉得自己的更帅!
“你理发的手艺一流啊!”今晚不知道第一次夸赞许拾言,才文西拉着他自拍:“快,拍张照片,给祝茂然发过去!”
被拉住强行拍了一张,才文西美滋滋地给祝茂然发了过去。
新发型就像一块他想要吃很久的糖,在最为艰难的时刻,甜进了他的心里。
吃饭间的小摩擦,基本已经被他忘到了银河系去。
晚上六点多,才文西要回家了。许拾言无声地穿好衣服,准备送他到地铁站。
坐地铁要比公交车快一点,因为最近才武东和老爸在倒班,所以这个时候正要去公司,没办法来接他。才文西又不想麻烦全天带着老爸到处跑的司机大叔,就决定坐地铁。
“我送你回家吧。”去地铁站的路上,许拾言还有些不放心,“我送你回去,再坐地铁回来,很快的。”
“不要,太折腾了。”才文西拒绝说:“我可以自己走的,又不是三岁小孩。更何况你没有看那些三岁半小孩子的小说吗?三岁半,很厉害的。”
后面一句话,嗓音故作严肃,听起来有些搞笑。
许拾言无奈地问:“你每天都在家里看小说吗?”
“……那倒不是,只是偶尔啦。”才文西眨眨眼:“不过,小说中也有很多让人无法割舍的东西。”
比如说他,看了小说,穿越到这里,带着一个客服一样的系统,被迫做了些神奇的任务。
当然,也不是全无坏处。
仗着小巷的光源不充足,才文西偷偷看了许拾言好几眼了。虽然黑乎乎的看不清脸,但是他可以看轮廓!
小小的满足了一下,才文西清了清嗓子,淡定地说:“没事你也可以看看小说。”
“……”
许拾言突然停下脚步,站立在黑暗处。
才文西被迫跟着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茫然地问:“怎么了?”
“今天吃饭的时候。”许拾言的声音从黑暗中缓缓响起,“我感觉,你想离开我。”
才文西倏然顿住。
“你哭的样子,很可怜,让我感到心疼。而且我感觉得到,你不想离开我,你甚至想要答应我的表白。”
“但是你又不得不离开我。”
“为什么?”
压抑到现在,许拾言几乎什么都问了出来。
自从告白后,他一直感觉得到,才文西也是牵挂他的。
与祝茂然的友情不同,他喜欢自己,只不过口是心非,仿佛两人之间有一道透明的围墙,无法跨越。
但是这道围墙的出现,才文西却是知情的。
许拾言许久都未能想通,只能一次又一次逗着对方,看见少年害羞时那泛红的耳朵,或者沉静的睡颜,就觉得十分满足了。
可是今天发生的意外,终于让他反应过来。
未来的某一天,他的男孩儿,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他。
这是许拾言最无法接受的。
久久的沉默,让他本就不热切的心跌入冰窟。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才文西只觉得喉咙间哽着一块大石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根本发不出一道声音。
许拾言的话令他愁绪如麻,迫切地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怯于出口。
他做不出保证,也没有资格许下承诺。
许拾言忽然上前一步,黑暗中的身影带来一阵恼火的风。
肩膀被扣住,才文西还未回神,嘴唇便被狠狠地封上。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就高三了,陆哥他们也要出来了,美好的暑假生活要结束了!
上一次被迫承受这样的亲吻,还是在咖啡厅的卫生间里。
周身环绕着冷冽的气息,呼吸间喷洒出的热气却十分灼人。才文西仰着头,只觉得唇与舌都不受控制一般,被对方牵扯指引着。
许拾言是带着狠劲儿的,唇被压得发麻,有一瞬甚至感觉不到触感。
才文西低唔两声,终是缓出一些力气。
他将手抵在许拾言的肩膀上,想要用力把对方推开。可是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此时的许拾言很无助、很孤独。
如果真的推开了,他和许拾言之间的关系,恐怕会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不,他不想这样。
于是,才文西没有用力,而是搭在他的肩膀上,似接受了这个吻一般,默默地承受着。
而在这时,许拾言的眼中也渐渐恢复了清明,感觉到男生的顺从,脸上复杂与隐忍交织,动作缓慢又似留恋地放开了他。
两人都在静静地喘息,谁也没有说第一句话。
才文西比许拾言差一些,他只觉得身体里的空气方才因为那个吻已经全部流失,而现在他需要呼吸更新鲜的空气来支撑这具身体。
相比之下,只是深呼吸几下的许拾言平复得要更快些。
“还有一年的时间。”
许拾言声音沙哑地开口。
“这一年,我们是朋友。”
一年之后,你再用任何理由推脱拒绝,我都不会放手。
到那时,我们不再是朋友,你将是我钟爱的人、我的初恋、我的唯一。
许拾言的声音坚定而认真,仿佛这句话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听到这句话,才文西如若置身于冰窟之中,周围的寒冰挤压这不大的空间,试图将他融进冰层之中,彻底碾碎。
他双手颤抖,好似缺氧了一般,头昏脑涨,脑海中不停回放着许拾言的这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年之后,他就要彻底放弃自己了吗?
“你、你的意思是……”
脸颊被一双冰凉的手捧住,是他微微仰起头,在黑暗的小巷中,与许拾言那双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眼眸紧紧相对。
“文西,只有这一年的时间了。”
如果你有所顾忌、仍在犹豫,就将这一年的时间当做最快乐的时光吧。因为一年之后,我会发生改变,变成你无法想象的那种人,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会将我包裹,在某一些事情上,大概没办法继续无条件地顺着你了。
这种感觉日渐膨胀,许拾言感觉,自己只能再坚持一年。
高三的脚步声已然走近,在学子们还未彻底脱离假期的喜悦时,悄然来临。
新的学期,才文西在开学前还浑浑噩噩的,心情欠佳,每天不是学习就是打游戏,也不锻炼了,米虫一样的生活让才武东十分不满。
“你到底怎么回事?”
自那日弟弟出门之后,晚上再回来,就是一副全世界都抛弃了我的样子,对谁说话都是蔫蔫的,一直打不起精神。
后来过了几天,这种情况有所好转,不过跟以前仍是没办法比。
才武东多聪明的一个人,猜想到大概是因为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弟弟这副颓废的姿态。
可偏偏那天他去工作,没有接弟弟回家。发生的事情也没办法调查考究,唯一可能知情的就是许拾言,但他实在不想跟那个男生交流。
虽然跟弟弟是同龄人,但他明显心思深沉许多,用冷淡筑起的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脸,就连社交广泛识人甚多的才武东都无法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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