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似睡着了一般。
队友走了进来,见他这样,都十分默契地没有讲话。一时间,休息室里只有浅浅的喘息声。
祝茂然在许拾言身边坐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半晌,还是说道:“你自己静一静吧,我们先走了。”
下场比赛结束之前,不会有人进入这间休息室。
许拾言没有说话,只等休息室里安静了之后,神情冷漠地仰起头,望着天花板。
休息室外的走廊,祝茂然带着四班的几个男生朝淋浴间走去,因为刚刚输了比赛,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尤其是祝茂然。
不得不说,江朝阳的那番话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用话语反驳回去也只是逞口舌之快而已,输了比赛,没能教训那个姓薛的一顿,他还真有些惋惜。
“大猪!”
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祝茂然抬头,惊讶地看向跑过来的才文西。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偷偷溜进来的!”才文西嘿嘿一笑,朝他们竖起大拇指:“可以的,太棒了,看得我在观众席热血沸腾!”
几个男生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着这样傻兮兮的才文西,祝茂然忽然捂脸假哭起来。
“兄弟,我对不起你!”
才文西:?
打球打傻了?
随口安抚他几句,毕竟才文西坚信祝茂然不是因为输了比赛就会哭的人,更何况发现他是假哭后,这一行为简直就是一部叫人恨得咬牙切齿的童话故事——《狼来了》
人群中没有许拾言,才文西问道:“大言呢?”
“休息室怀疑人生呢。”祝茂然吸了吸鼻子,说道:“你快去疏导他一下吧,我都怀疑他要自闭了。”
闻言,其他几个男生也跟着点头。
“是啊,他平时跟你玩得好,你去劝劝他吧。”
“刚进去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那暗自垂泪呢。”
“一场比赛而已,不至于的。”
才文西还真不相信,许拾言会因为一场比赛而自闭!
“不可能。”他轻笑一声,朝休息室的方向走去,“看我的吧!”
赛后休息室跟普通的休息室有很大的差别,这间休息室里面的长椅比较多,堆放在墙边几箱水供比完赛的运动员喝。才文西敲了敲门,里面悄无声息,他转动门把手,将门推开,小心翼翼地探了个脑袋进去。
长椅都摆在正中间,休息室里一览无遗。
靠近墙角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他双手撑着膝盖,似乎在剧烈地喘息。他垂着头,汗珠滴落,整个人如同沉浸在梦魇的大海中,被一股一股黑色的浪潮吞没。
才文西的心提到嗓子眼,立刻冲了进去,蹲在许拾言的腿边,仰望他那苍白而俊美的脸。
许拾言双眸紧闭,腿上忽然被碰了一下,他微蹙眉头,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焦急担忧的脸庞。
“你没事吧?”才文西语速很快,一双水亮的明眸中满是担心,“大猪说你自闭了,因为输了比赛。”
起先他还不信呢,现在看来,许拾言的状态好像真的不太好。
暗沉无光的眼映出才文西的相貌,许拾言定定地盯着他看。
这人输球输傻了?
才文西抬起手摸上许拾言的额头,想要验证一下是不是发烧了。刚一碰上去,触丨手一片冰凉。
许拾言的额头还没有他的小手热乎。
“你生病了。”即使额头不热,才文西还是放不下心,他拉住许拾言的手就要待他去看校医。
一直沉默的许拾言忽然动了动嘴角,没有发出只言片语,却像重新召回即将消散的灵魂一般,手上骤然使力,牵制住才文西自然的动作。
才文西一个不防,被不留情地拉了过去。
“哎呦!”
他惊呼一声,本以为会跌到地上或磕到长椅角,结果却是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许拾言的腿上。
炙热的吻,铺天盖地地压过来,毫无征兆。
暧丨昧的氛围中灼烧着沸腾的温度,唇齿间的侵略让才文西大脑混乱,后脖颈扣着的大手稳而沉,压着他无法逃离。
反映过来时,他的身体早已先一步有了抵御的动作,双手撑住对方宽阔的肩膀,拼命向外推去。可是他忘记了,许拾言的手正扣着自己,他被推开的动作也会导致自己变得愈发主动。
水声之间溢出两道抗拒的低唔,白皙的肌肤透着可人的粉色,眼尾的一抹红叫许拾言心神荡漾,各处一齐使上了力,令坐在怀里的人无法逃离。
才文西最后是哭着求饶的。
没说话,只是掉下来眼泪,许拾言就立刻放开了他。
哄着怀里低声抽泣的小少爷,许拾言声音暗哑,望着他微肿的唇,极其克制地哄道:“对不起,别哭了。”
“你就会事后道歉!”才文西哭得不能自理,抬手虚晃指了一圈,喊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学校体育组的休息室,万一有监控呢!你太过分了,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给我!”
“别哭了……”
许拾言伸出手,碰上那莹润的嘴唇,却被才文西条件反射地躲过去。
“你别碰我!”才文西哑着嗓子喊,试图在气势上压倒许拾言。
“好好好,我不碰你。”许拾言虽是这样应道,却含笑望着依旧坐在自己怀里的才文西。
少年也是气急了,光知道哭和哀嚎,也不知道远离这个危险的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才文西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也是此时,他才发现两个人腻在一起的姿势依旧很亲密。猛地站起来后退好几步,直到背后贴着墙,才文西神情慌张地抬头朝天花板四周扫了一圈,寻找着什么。
“这里没有监控。”
许拾言出声说道。
才文西顿了顿,默默松了口气。
他一点都不想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麻烦大脑自动删除,永久不恢复这段记忆谢谢!
“看样子你一点都不需要安慰。”刚刚哭过的嗓音很是沙哑,透着一点孩童般的稚嫩,他一边抽噎着,一边故作冷静地说道:“那这样的话,我就走了。”
“等一下。”
还没迈出去两步,闻言就乖乖地停了下来。
许拾言笑了笑,说道:“刚才,我很抱歉。”
又是一次道歉。
才文西深吸一口气,心想原谅他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因为这件事与许拾言绝交的几率为零。
未来生命的保障和年少轻狂时亲个嘴儿,哪个重要?
——当然是命重要啊!
再说他的态度很诚恳,才文西也不想继续僵持下去了。
“那这次我就原谅你。但你得保证这种事不会发生第二次——”
“虽然说了抱歉但是我不后悔,而且以后大概还会有很多次。”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许拾言说的很快,才文西却因为对方的话而堵住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屡教不改?!
“你——”才文西皱起眉,又是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你就不能说点我爱听的吗?”
“那些你爱听的话必然是违心的。”许拾言倒是不卑不亢,眼见才文西又要哭,直接拿起备在一旁的纸巾走过来,“别哭了。哭了的话这里有纸。”
才文西:“……”
就算是哭也无法改变现状是吗?
他索性不哭了,也不看许拾言的脸色,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许拾言没有跟出来,而是望着他的背影,无声发笑。
淘汰赛的最后一轮比赛还在火热地进行中。
回到观众席,才文西向一旁的罗亚婷借了纸巾,并从她的怀里拿过陆域的外套。
“怎么出去一趟哭得这么惨?”罗亚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复杂地推测道:“不会是因为输了比赛吧?我的天呀,你们四班胜负心太强了,光看成绩不看自己的实力。”
“……他们不弱。”才文西弱弱地反驳。
罗亚婷一脸的理所当然,“就是这个意思啊,你们四班并不弱,但说到底不是专业的,以这种实力输给七班和体育班,还有什么可难受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已经很棒了,想要打一场赢一场,自然还是需要时间和磨练的。
更何况,四班这群运动员中,只有许拾言能打,其他人都是菜鸡。
场内,陆域和纪洲皆在场,江朝阳倒是在替补的位置上像个大爷一样坐在那,对场上的比赛好像没有兴趣,一直在刷手机。
才文西抱紧了手里的外套,小声问罗亚婷:“你帮我看管外套这事儿,没别人知道吧?”
“没人。”罗亚婷说:“放心,陆域也没往这边看。”
才文西松口气,感激道:“谢谢你,明天请你喝奶茶。”
“不要,奶茶会使人发胖。”
“……那请你喝无糖可乐。”
“难喝。”
“那你想喝什么?或者吃什么?”
罗亚婷嘿嘿一笑,眼中流露出雀跃之色。
“我不问你别的,我就问你要个联系方式。”
两人刚刚就交换了联系方式,现在罗亚婷这样自然地问出口,才文西差点以为她也被夺舍了,整个人都向后挪了挪。
“天王盖地虎!”他大声对起暗号。
罗亚婷:“……”
见这个暗号不行,才文西又大喝一声:“奇变偶不变!”
“我给你送实验室里当小白鼠做实验了啊。”罗亚婷没什么威慑力地说道:“不是我要你的联系方式,是有人希望通过我,拿到你的联系方式。”
有些失望地叹口气,才文西又陷入下一个话题迷宫中,“谁要我的联系方式?”
“我现在说出来好像不太好,这种事还是叫他本人自己向你介绍吧。”罗亚婷说:“不过还是要征求你的同意啊。你同意了,我才会给。”
这种被尊重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想想刚才在休息室里身不由己任人采摘的场景,才文西感动地热泪盈眶,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对方要我的联系方式干什么,但是既然你也认识这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肯定不是坏人。”罗亚婷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他是一个‘帅’人!”
一声哨响,比赛结束了。
体育班以绝对的体能优势拿下了冠军,他们将会代表一高参加校园与校园之间的篮球友谊赛。
赢的是陆域那一队,才文西没理由不高兴。他挥舞陆域的外套,跟着热闹的人群一起喊‘无敌’。
两人进行友好的问候与握手,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相互拥抱。
然而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江朝阳不知道因为什么,在众人始料不及的情况下,将对手薛辛一拳打倒在地,场内传来女孩子们的惊呼声。
才文西愣住了,眼看着薛辛站起来之后扑上来,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掌地扭打在一起,最后被队友劝架分开时,双方仍是怒火上头。
“怎么突然打起来了?”罗亚婷在一旁小声嘀咕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打起来拳拳到肉,也太可怕了吧?”
“……我进去看看。”才文西拿着陆域的外套就要进入比赛场内,被罗亚婷拦住,“等下,他们不打了。”
才文西望去,果然看见教练夹在两个人中间,正严厉地说些什么。
距离太远,才文西听不清,可是下一秒,他却愣在原地。
——江朝阳的目光越过重重人群,与他对视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能过,对吧?我能过!这是随便亲了两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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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直觉告诉才文西,江朝阳和薛辛的当众互殴,可能跟自己有关。
心里没底,才文西顾不得罗亚婷阻拦,直接进入比赛场地,朝混乱的人群走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教练的呵斥声也传入他的耳朵里。
“你们在干什么?当着我的面打架,是当学校没有秩序,还是当老师不存在的?!”
“再这样下去别比赛了,赢了输了都要打架,别给我们一高丢人!”
“你们俩怎么回事,给我明明白白地说清楚了!”
教练是个三十多岁的体育老师,平时喜欢健身,虎背熊腰个子还高,一说话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跟着颤抖。
才文西还未走近,听见这些话,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盯着满脸戾气的江朝阳。
是啊,刚打完比赛,薛辛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江朝阳如此生气,直接开打?
面对教练的质问,这两个前一秒还打得难舍难分的男生竟然默契地冷哼一声,谁也不说。
结果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被罚了,站在篮球架下面举篮球半小时,放学了也不能走。
这项惩罚在才文西看来好像也不那么严重,不过两个人刚打完一场激烈的比赛,胳膊疼是少不了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人挡住了视线,才文西抬起头,对上陆域那双深邃的眼眸。他刚打完球,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附着一层薄薄的细汗,不长的碎发向后拢去,湿漉漉的,看起来被水打湿过。
才文西皱起眉,下意识地就张嘴嗔怪道:“要擦干呀,不然要生病的!”刚经历过一场感冒,现在这段时间正是天气骤然变换的季节,他宁可穿多点,也不会让自己冻着生病。
陆域恍若未闻,朝他伸手,说:“衣服。”
才文西立刻毕恭毕敬地把叠好的外套双手奉上。
陆域直接将衣服套在球衣外,穿好之后,纪洲从后面迎上来,对他说道:“江朝阳得在这里待半个小时。不过我猜教练训他们一顿,就能提前让他们走。”
说完,纪洲朝才文西挑挑眉,算是打招呼了。
受惩罚是一定的,江朝阳和薛辛当着教练的面打起来,没执行找家长那套已经算客气的了。
才文西有点担心,连忙问道:“他们为什么打架啊?”
话落,对面的两个人齐齐朝才文西望来。
气氛有些诡异,才文西抿着唇,小声呢喃:“你、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纪洲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直接对陆域说:“那我先去收拾了,晚上没什么事我直接回家。”
“嗯。”陆域应声。
纪洲离开后,陆域直接把才文西也带走了,不让他留在篮球馆里,好像在防备着什么。
才文西几次回头看向江朝阳,对方都没给自己一个眼神,好像刚才人群中的对视只是他自己的错觉一样。
但才文西不信邪,他追上前方的陆域,仰着脖子,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问道:“陆哥,刚才他们到底为什么打架啊?”
陆域目视前方,压根不看他,不凉不热地说一句,“想打就打了。”
“……说的好像下山的土匪一样。”
“在你眼里我们就是土匪?”
“是陆哥的回答很奇怪啊,哪有人是想打架的啊?!”
陆域停下脚步,转头认真地看向才文西。
“我们。”一字一顿地说出两个字,他又狂妄地补充道:“我们想打架,就会打架,什么都不用考虑。”
才文西深吸一口气,心里默默骂了一句脏话。
这就是有钱人吗?这就是有势人吗?这就是有钱有势还有颜的主角人吗!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手握剧本的小炮灰,才文西不能说自己开了金手指,但预防原生悲惨结局还是有机会的。陆域这番话完全就是无脑、狂傲、自信的代表,叫才文西这种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的小炮灰很是羡慕嫉妒。
陆域有些嫌弃地朝他挥了挥手。
“放学了,回家去。”陆域眯着眼,说:“让我知道你跟其他人出去鬼混,我就收拾你。”
才文西:“……”
晚上吃火锅算鬼混吗?不算吧。
才文西最擅长顶风作案,就像上次瞒着许拾言与江朝阳见面一样,这一次,他依旧可以大声的喊一声:我敢!
陆域晚上好像有事,不然这个时候一定会找机会‘折腾’才文西一番。现下他离开的背影在夕阳的笼罩下孤孤单单,却每一步踏出了王者的气场。
“真好。”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文西忍不住摇头感叹,“我就喜欢这种挥挥袖不带走一粒尘土的潇洒感。”
“哦?”身后莫得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你就喜欢什么?”
深吸一口气,才文西暗道糟糕,脸上迅速如花开般绽放灿烂的笑容,小白牙一露,神态无比自然,转身雀跃地打招呼。
“嗨,好巧呀!”
许拾言眉梢轻挑,语气阴恻恻地说:“不巧,我收拾完出来就看见你跟着别人跑了。”
“……这叫什么话!”才文西故作愤怒,“我跟谁跑?我只能跟着我自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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