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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表最强疗养院(龙沙雕)


“……?”朝辞眼睁睁看着新同事往美强院长的脑门上贴了个“惨”的标签,闷闷地应了一声“哦”,还主动询问:
“只要墙吗?我可以给你建一套卫浴。”
朝辞:“?”
不是,白瞎了你一米九的个子,冷漠酷哥脸,你还真是块小甜饼啊?
刚刚你那拿枪崩人的冷酷劲儿呢?找回来啊,老好人的戏有什么看头的。
他大为不满地想着,就见卡兹米尔的眼神刮了过来。
卡兹米尔面无表情地把猫晃荡的尾巴盯蔫回地上,转头看向康柯:
“等病好后,你最好多注意一下自己的手下,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朝辞:“……?”
……不是,这话怎么听得怪怪的?
刚说你似乎是个老实人,怎么一进院就给院长上眼药??
“还有。”卡兹米尔的语气很平实,“你病成这样,为什么这些员工都不知道来扶你一下?”
其他或是陆续醒来,或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员工们:“??”
喂……!你小子,在说什么呢!!

裂开了,新同事好像是个绿茶。
卡兹米尔凭本事集齐了所有同事的敌视,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说完自认为该说的话,便保持沉默。
但这一回,谁都不觉得新来的大高个“老实”了。
众员工一窝蜂涌上来,给康柯量体温的量体温,添衣服的添衣服。
N状似无意地一扫袖,把新同事扫开:“既然生病,就莫要劳心费神了。新世界要怎么救,我已经有了大概的章程,明早之前便能写好报告。院长不必担心,今晚好好休息。”
众人:“??”
可恶,竟然通过主动内卷写报告,拍院长的马屁!
康柯在这场争宠之战打响前及时抬手:“没必要。”
他咳了几声,脸颊上泛起的血色更衬得皮肤苍白:“这未必是病,当发烧照顾也不会好。”
“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该开庆贺会的继续开。卡尔?跟我去修机械医生。”
一段修罗场被康柯果断地掐灭于开头。
卡兹米尔检修完机械医生,系统还不甘心地让康柯进病房试试。
疗养院的病房含有雅威创造的因果律,能治愈绝大多数病人,怎么就对康柯毫无作用呢?
【之前向药研组讨来的特效药也没作用,】系统愁死了,【难道以后就只能这样反复发病,无计可施吗?】
康柯觉得还是有计的,比如宰了另一半的自己……毕竟他现在细想,觉得“病灶其实在寰身上,他只是倒霉地被映射了”的可能性很大。
这就像是照镜子。
寰这个镜子A面的人生了病,导致镜子B面的康柯看起来也生了病。要想治愈,当然得治寰这个真正的病人,怼着B面的康柯喂药当然没有屁用。
他带着卡兹米尔回到宴席,赶走几波想来偷酒的学生,再看本该守着酒缸的成年牛马们,已经醉成一排了。
大家的酒品意料之外地好,都乖乖坐在长桌边,呆呆地挨个打酒嗝。
巴尔德垂着头喃喃自语,康柯凑过去听了一下,是第二天的工作安排:“要解释……嗝!为什么没有了……神格……嗝!解释……暴君回归……”
旁边的暴君本君正在菇菇喷泪:“半天……只有半天不到的假期!而且今晚还要写报告,明天一早又得出外勤……批不完的公务……种不完的地……啊啊啊!!这种要写报告的假期,到底算什么假期啊!!”
朱丽叶醉醺醺地哈哈大笑,似乎半点不为“暴君重新露面,所有的王位争夺都成了泡影”而抑郁,光对着她哥幸灾乐祸:“这个就……嗝!就叫,不会带团队,只能干到死……”
长桌的一角,N、小潘恩、伊瑞尔并排坐着,像三只没有灵魂的傀儡。月光一照,社畜们就褪色发白成石雕,只剩班味儿在空气中流淌。
康柯:“……”看着怪可怜的,“明天,再多放一天假吧。”
适当的劳逸结合,才能提高牛马……员工们的工作效率嘛。
一场庆功宴,直到凌晨一点才散场。
康柯洗漱完毕,钻进被窝入眠时,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痛,凌晨两点左右,他做起了噩梦。梦见自己在一条很长的地下暗道里,扶着石壁往前走。
昏暗的甬道中只有一点光源,是他手中提着的、摇摇晃晃的纸灯笼。
墙壁是湿润的,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汩汩流下。
“……”康柯神色不变地收回手,借着烛火瞥了眼指尖,看见一片血色。
他记得这里,这是他还叫做“雨水”时曾来过的地方,一处专门用来关押“人祭”的地牢。
再往前走,就会出现大大小小的石洞,里面塞满蓬头垢面的“两脚羊”。
活着的,死去的,想逃却被捉回来打成重伤的……
绝望、憎恨、痛苦,这些负面的情绪和死亡的气息缠绕在一起,足以令被祭祀的神明堕入邪道。
比较不幸,他就是这个被祭祀的神明。
康柯举起灯笼,仔细打量周围。
这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当年那些祭品,他也做了妥善的处理。
该救的,该送去往生的……人一般只会梦见不圆满的事,所以,时隔这么久,为什么他会再次梦见这件事?
比起心有牵挂,他更相信这是某个缺德的家伙在仗着他们之间的联系,随意翻看他的记忆。
“——”
某种类似引擎、或轰炸机驶过的轰鸣声,忽然打破甬道中的寂静,从远方的黑暗中传来。
“……”康柯探查的动作蓦然顿住,半晌极轻地缓慢吸了口气,挑起灯看向轰鸣声传来的方向。
那当然不是机械的声响,而是世界互相吞噬时,发出的近似于黑洞内部的声响。
中央C以下57个八度音阶,人耳无法捕捉这种声音。
但身为世界意志,尤其是被分食的世界意志,康柯对这种轰鸣声的记忆,堪称刻骨铭心。
他提着纸灯笼向前走,在本该塞满“两脚羊”的石洞中,看见一团团迷雾。迷雾中投映着他被撕碎、分食殆尽的画面,再往前,似乎又是相同的场景。
但他辨认得出这些画面的不同。
就像人看人,能看出五官的不同一样,他同样能分辨得出每一个场景里,围堵捕食的一方都截然不同,只有被捕食的一方,某一处总会存在某个极其眼熟的部分。
那大概就是寰的本源,一片极其微小的宇宙碎片。
小到他数次回到陨落处,检查碎片的情况,都没发觉还存在这么一块碎片遗失了。
他一路走过二十来个石洞,看见二十团画面截然不同的迷雾。基本能推断出,当初在他和某个西幻世界融合后,寰同样也被某个更加强大的宇宙吞噬了。
只不过宇宙也存在强弱高低之分,寰的运气格外差些。
他一路经历了二十来次吞噬,到最后,甚至遗忘了自己最初的身份,在第二十三个宇宙重新诞生出意识后,彻头彻尾地将自己当做了“本地神”。
“……”康柯停住脚步。
他看向第二十三个石洞里,看见洞里很不符合常理地多出了一个小小的天窗。
本不该照进地下的月光投进来,薄纱般笼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寰没穿他那套军服,也没有招来黑雾做伪装。
月光与他如水的白发一道流淌,淌过宽而薄峻的肩,淌过东古宇宙特有的、轻如云雾的罩纱长裳。
隔着黑锈的栏杆,康柯提着灯与石洞内的人相望,目光扫过对方柔润俊美的面部轮廓,那双浅兰色的眼睛,意识到在对方身上寻找过去的影子是一件很傻的事。
对方经历过比他更多次的分崩离析,重融再组,只会比他更不像过去的雨水。
只有那双眼睛,那头流过肩头的雪发,像是把曾经的雨水置于长瀑的洪流下冲刷、击溃,最后在对方固执的挽留下,残存了一道褪了色的,惨淡的薄影。
月色下,那片银潭中的薄影向他飘来,自背后生出森白如骨冢的根系。
他在那些根系缠上脖颈前,猛然徒手扯开牢门,变形断裂的金属栏杆发出刺耳的声响。
“吱呀——”
“咚……”
他扼住那片薄影的脖颈,将人压倒在地,滚烫的掌心压着对方细微滚动的喉结,似乎从对方身上汲取到了些许清凉:“养伤都不老实。”
寰状似温驯地躺在他身下,森白的兰草根系却同样勒住他的咽喉: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你既不愿意入我的梦,也不愿意忆我,我只能不请自来。”
他眼带哀怨地叹息,月光下,那双眼睛折射着盈盈的光,剔透得像宝石,像两块透亮的、封着丁香花的冰:
“真是无情啊……当年我辗转于他人之腹,你从不来寻我。如今久别重逢,你分明猜到了我的身份,依旧对我不闻不问。”
他先康柯一步重重叹气:“这样热情地迎接我,心里想的也肯定是‘你是不是看到幕后之人的样子了’‘他是谁’‘你有没有套出关于他的情报’。”
完全被猜中心思的康柯:“……”
首先,他不管这个拆门掐脖子叫“迎接”。
其次——就算他心里光想着情报,那又咋了!
都是同一个人了,比血脉相连的亲人更亲近一步,还客气什么?难道还要自己跟自己寒暄吗?
当然是有需要的时候召之即来,不需要的时候挥之即去,难不成自己还能跟自己闹脾气?
康柯幽幽地翻账本:“这些年,你也没少害我生病。”
——果然,果然就是这混蛋玩意儿害得他!
康柯的手掌抚过寰同样滚烫的皮肤,手上理直气壮地更用力了些:“快说,你跟那个人打过照面,都发生了什么?不肯说,我就搜魂。”
反正现在对方元气大伤,只能任他鱼肉,他搜搜自己的魂咋了。那自己捅自己一刀的事儿,能叫故意伤害吗?
“……”寰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会儿自己短暂缺失了浪的资本,不得不稍微装了下乖顺,“名字,身份,这些话题他都谨慎地避开了。他不是一个会被轻易带偏节奏的人。”
寰事无巨细地将那天的对话、见闻复述了一遍:“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很需要宇宙崩溃,就这一点来看,应该是偏向于‘毁灭’、‘坍缩’之类概念性的存在。”
当初雅威拦着不让他复仇也就能解释了。
毕竟摧毁宇宙,约等于给敌人白送资源,后期他再吞食而非破坏宇宙,雅威不就没再拦着他?
康柯在若有所思中醒来,睁开眼时,天已经蒙蒙亮。
近旁传来员工们低语的声音:
“你要去哪?”朝辞一路小碎步,轻手轻脚地赶上卡兹米尔,“出院买建材?”
卡兹米尔简短地“嗯”了一声,语气平淡,但听起来又十分可靠:
“我昨晚问过学生了,他们说,院长才打通关的世界是西幻世界,住的都是靠炼金术式抽取湿气的石质古堡。不适合病人养伤。”
康柯听出卡兹米尔话里的苗头,推着被子坐起身,顺手捞住从他脑袋上滑落的系统:“你想去自己的世界进货?”
“……嗯。”
卡兹米尔不是很有把握地看向康柯,不确定这位院长是否会同意他的出院申请。
至少第一任院长管理疗养院时,他从未被允许离开疗养院,甚至很少有机会离开病房。
康柯摸了下自己恢复正常温度的额头,挼挼睡眼朦胧的系统让它继续休息,掀开被子下床:“我和你一起去。”
上一个世界的末尾,他就怀疑罗曼大陆的崩溃就是敌方一手造成的。
那这一个新世界里的灾难,说不定也藏着敌人的影子。
既然寰说,敌人需要的是“宇宙崩坍”,那他目前只要避免这个结果,就足以有效地打击或妨碍对方的行动。
……啊,对了。寰。
康柯忽然顿住。
昨晚的梦里,他听完情报就想着自己的心思醒过来了,呃……那家伙应该不会又念些酸不溜秋的诗,指责他“用过就扔”、“无情冷漠”之类的吧?
——寰当然没有。
念酸诗又不是真的酸,他就是不爽,以及不甘心。就说他跟其他员工差在哪了?为什么每次都不选他?
滞留处里,寰睁开双眼深呼吸了几口气,一掌拍醒系统:“机房的操控权,我也有一半吧?把入院申请给我通过了。就说……不允许长期拖延病人的治疗。”
美式大学生版系统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干活了:【要早起的话,你切换社畜AI啊……好了。】
康柯洗漱完毕,刚套好衣服,就听系统叮了一声。
【您安置在滞留处的病人已超过规定等候时间,即将自动办理入院手续。】
曾将病人晾在滞留处两年有余的康柯:“……?”
谁规定的时间,他这个拟定总局规范条例的人怎么不知道?
他困惑地拖出光屏看了眼,就见光屏上的界面未经他的操纵,就自动跳转到建筑界面。
挑挑拣拣、上下划拉了半天,啥都没看上,最后切换到[房间调配]页面,双击院长卧室,拖动新病人的名字,添加至该房间。
康柯:“…………”
原来不是新病人,是昨夜才见的旧故人。
……故人就能强占他的房间吗??虽然说是自己,但也应该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吧!
昨晚还想着“都是自己,有什么好客气”的双标院长不爽地如是想。

第63章
一般来说,康柯从不连着收病人,更不会在收了病人后看都不看,就带着员工们一道出门。
有鉴于此,难得获得了一整天假期的雷文等人连懒觉都不睡了,爬起床吃瓜。冲去卡兹米尔的宿舍一看:“?”
双人床的上铺空空如也,根本没看到新人的影子。
雷文迷惑地转头看向学生:“不是说又来了新病人?人呢?”
学生们唏嘘:“在院长床上。”
雷文:“哦……啊??”
雷文条件反射地想起了自己曾经被前几任院长觊觎的经历,但——
康柯怎么可能也是这种好色之徒?那家伙,可是能看着他的脸,支使他去种田,对朝辞的“共眠”邀请说不的,这新来的同事到底有多倾国倾城,居然能让院长动……
雷文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兰香。
跟在他背后的N和巴尔德一时不察,差点没撞上戛然止步的雷文:
“——干什么突然停下,难道真在院长床上?”
N和巴尔德来得晚,没见识过通缉犯先生和康柯斗法的场面,更不认识这不祥的兰香。
两人走到床帘边瞅了一眼,巴尔德顿时面露厌恶,N则有些讶异地啧了一声:“还真有,是个白头发。”
白头发动了动,从蓬软如云的被褥间坐起身。长发从他肩头如水般滑落,前一晚的高烧在苍白的皮肤上仍残留了些许病态的血色。
入秋的冷风一吹,他又闷闷地咳了几声:“吵。”
这神态,这咳嗽声,这病恹恹还硬要端着的死装样。
巴尔德的厌恶变成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向空地上的侧门:“?院长?你……不是出门了?”
怎么还躺在这,还带着伪装?
寰:“?”
这人在说什么瞎……等等。
他和康柯,真有这么像?
一些没安好心的算盘在心里拨动,寰在雷文脱口而出“这不是院长”前,抬手揪出自己的系统,在张开手掌将系统放上肩膀前,先悄然将它捏成毛茸茸的光球。
大学生版系统在他肩上翻了个身:【再……再睡会儿……帮……帮我带饭,谢谢爹zzZZZ】
“……嗯?”原本还确信这是通缉犯又来偷袭的雷文也陷入了狐疑。
没记错的话,那位通缉犯先生对待系统的态度好像不咋的?这么自然的父子相处模式,也是演出来的?
寰顶着数道怀疑的视线,施施然起身下床,凭着之前数次不请自来时记下的布局,熟练地拐到公共盥洗室洗漱,又溜达回床边,拎出康柯的常服。
虽然脸长得不同了,但他们的身高、体格还是一模一样的。寰套上白衬衫、白军裤,完全合身。
雷文:“……”
难道,真是院长?
那之前和朝辞、卡兹米尔一起出去的是谁?难道那才是新病人?
不,还是感觉怪怪的。总之,这里就先顺从一下,再观察观察……
寰掩唇浅浅打了个哈欠,一言一行都散发一股康柯味儿:“既然都已经起来了,那干脆开始工作吧。走,我们去新宇宙看看,有没有外界因素侵入干扰的蛛丝马迹。”
由于不想花自己印的钞购买新门,康柯这次进入第二世界,用的还是挂着粉猪扶手的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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