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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表最强疗养院(龙沙雕)


康柯仿佛没感觉到N的眼刀子,只望着沉没地的方向:“差不多该到地方了。”
能成功打——
【滴!您的死了么订单已送达,请及时签收。】毛球在康柯怀里转了个身,阴阳怪气,【不听老爹言,吃亏在眼前,看!死回滞留处了吧?恭喜小菇,拖欠的医疗费再次翻倍。】
免费的劳工合同又延长了,康柯露出愉快……不对,同情的神情:“回吧,我去捞小菇。”
众人浩浩荡荡地出发,意犹未尽地回堡。
一路上,朱丽叶看着康柯欲言又止,俨然是对这位看似袖手旁观,其实一直把控着所有人大方向的红发神明十分好奇。
她有很多想知道的,比如N作为黑夜女神的信徒,居然会杀死自己信仰的神明,而且看起来丝毫不为这件事所困扰。
现在,他又跟随在据称是公平之神的红发神明身边,又是烧饭又是带娃什么的……公平之神,是埃尔多利亚家族的先祖吧?难道,N和皇室有关系?
可是,她作为埃尔多利亚家族的后裔,在这位红发神明身上,又感受不到丝毫来自血脉的联系。
唯一合理的推论,是这个红发的男人根本不是公平之神,但他的确强大。因为某个原因,巫妖王、她的暴君兄长,还有那个银头发的嘴欠男人聚集在他身边,目前看来,大概是想调查黑死病的始源,以及神明再度现世的原因?
她谨慎地斟酌片刻,终于发出组队邀请:“我想加入你们。”
康柯的脚步戛然而止:“……?”
N都忍不住投去复杂的眼神:“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朱丽叶寻思自己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啊,“怎么,你们是什么危险的组织,不能随便加入?”
那倒没有,只是普普通通的5-11-7无良公司罢了。康柯有良心地拒绝:“我们没钱支付你的报酬。”
院里全靠免费图谱和城堡物资撑着,是半点工资都发不出来啊。
朱丽叶:“?为什么还要给我报酬?”
她来蹭情报,还反过来给她钱?
朱丽叶都要担心了:“你们组织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康柯不禁默然。
朱丽叶鼓励:“你们可以稍微没有良心一点。”
康柯:“……”
平生头一次听这种要求:“彳亍。”
他从笑得无声打颤的系统口中掏出一份入职合同:“签订这份契约,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报酬……现在的确没钱,以后补上。”
总不能真不给员工发工资啊。
朱丽叶:“都说了不差钱……嗐。你们组织真的有良心过头了啊。”
康柯:“……”
康柯点头:“对,我们院是这样的。”
疗养院牛马们:“……”
雷文是死都没想到,有些人眼睛一闭一睁,一辈子就过去了,他眼睛一闭一睁,一家子全进院了。
埃尔多利亚家族原本就死的只剩他们兄妹俩,现在倒好,哈哈,一只野生的都没给罗曼大陆留。
他妹还是个心大的适应怪,飞速接受完离奇的现状,就开始到处踩人痛脚:
“哇,你睡的床这么粉?嘻嘻嘻。”
“Wow,N居然会住这种房!”
“嘻嘻,原来你们用的假名是这个意思,马什鲁姆侯爵——小菇侯爵,凯特剑士——小猫剑士。那诺克斯呢?诺克斯是什么意思?”
“院长说我是第三个正式员工诶,所以你们有谁不是正式员工吗?”
朱丽叶误入痛脚深处,惊起牛马一片。
雷文死死摁住朝辞的双手:“你跟小孩计较什么?不能转正你找院长啊,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朝辞一脚飞到N身上:“凭什么老三一进院就有正规编制?都是你插队带的好头!”
N两个都打:“还有脸说我?你俩带的好头,住这破房间……但凡你们都表示抗议,院长也不会觉得这狗屁房间员工也不是不能接受……还有你!第四章到底什么时候更!”
院内的纷争都与院长无关,带上耳塞,康柯就缩进了被窝。
隔天再起时,朱丽叶已经出发去干外勤,N在新拓宽了一间公主厨房的牢……病房里,冷脸盛饭。
康柯的脑袋刚动了一下,N就敏锐地投来锐利的目光:“醒了就起,还赖在床上做什么?过来吃早饭。”
康柯:“……”
来了,天底下家长共通的揪孩子出被窝语录。
锅碗瓢盆和刷洗声中,康柯慢吞吞地告别被窝,穿衣洗漱。
吃饭时,他盯着两间病房前新挂出来的“后勤科”、“农务科”门牌:“……”
通过字迹,可以确定这玩意儿应该是朱丽叶刻的。看这现代化的门牌款式,应该是朝辞提供的馊主意。
这俩人,相处得还挺融洽,明明昨天才干过一架。
N不耐烦地一勺子砸过来:“好好吃饭,眼珠子乱瞟什么?回头叉子戳你脸上。”
康柯:“……”
系统汗流浃背了:【爹,这个男妈妈会不会有点太真实了……不对,爹,他砸你脑袋!爹的脑袋是能随便砸的吗?!】
N:“戳什么戳,胡萝卜都要给你捣成泥了。好好吃饭!”
康柯:“…………”
无所畏惧的院长僵硬地吃下最后一块试图躲掉的胡萝卜,飞快起身,疾走向田地。
“什么贵族老爷,吃完饭也不知道把碗放进洗碗池……”
系统:【啊啊啊!!】
N的念叨声中,院长夹带着狗腿系统快快地逃离了现场。绕过自己的露天房间,远方就是开阔的小麦地。
大概是大量神尸的确肥力惊人,也不烧苗,南田种的小麦已经成熟了。金黄的——
“跑这么快做什么?”N追了上来,“下田穿鞋套,还有,护腿,护袖!知不知道每天给你们洗衣服多麻烦?我——”
“用过早膳了?”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兰花的冷香。
康柯惊喜回首,第一次对这声音升起感激之情:“你来了?”
鞋套和护具,都好土啊!是死装哥的一生之敌!绝对不要穿!
他几步上前,攥住黑影的手腕:“不是说要等三天?这才第二天怎么就来了?”
来得好,来的妙,现在就走。
然而他拽了两下,楞是没拽动黑影。
寰的眉宇短暂地蹙了半秒,审视站在康柯身后的N:“怎么来了个新人?”
上次来院里,告示牌上排队的就只有他的假身份,还有一个什么灭星魁首,一看精神体紊乱的病症,就知道不属于西幻体系的。
但眼前这个新员工,身上有股死人骨头的讨厌气味,明摆着不可能是那个什么灭星魁首。
所以——康柯是宁可收容后来的病人,也不肯收容他?
为什么?是他一开始的文章写的不好吗?还是因为上一次问卷他没有作答?
N皱眉抱胸,态度同样不友善,他还是第一次和寰碰面,也不知道这人对他哪来的那么大敌意:“这人谁?”
寰语中含笑,反攥住康柯的手,力气大得康柯怀疑这人在cos拶指的刑具:“他是谁?”
系统幽幽道:【黄毛,鬼火,质问的妈,左右为难的你。】
康柯:“……”
这味儿确实是有点太冲了。

修罗场落在别人身上才有意思,落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康柯无意当别人眼中的乐子,更何况,眼前这个修罗场的真心含量根本不足10%:“你们都正常一点。”
康柯对着N:“你又不是真关心院里或者我,在意他的身份做什么?”
转过头,他又对着寰:“你也不打算进我的疗养院,在意新员工有什么意义?”
谁说一人打一棍子不算断水的一种?
康柯仿佛没感觉到两个人被戳穿后的沉默:“所以,你为什么提前来找我?音乐剧的时间提早了?”
N满脸不耐地翻着白眼走开。
如果不是寰先拿不友善的眼神审视他,他对不速之客根本不会有任何兴趣。
对音乐剧就更没兴趣了,他出于对黑夜女神的信仰,重金买画的心都不是很诚的。
寰就不了,这人多少有点记仇在身上,扎根似的杵在原地:“他到底有什么好?你收容他,就图他不讲礼貌?”
“?”康柯不知道寰这个非法入侵还爱捅刀子的通缉犯,哪来的立场说N不讲礼貌,“我图他贤良淑德。”
“……”那他确实进不了院,哪怕是在那篇“爱情小说”里,他写的主角都和这四个字搭不上边。
寰不喜欢这个和“忍耐憋屈”划等号的词,对N插队的不满顿时淡了:“好像是有人不慎杀了鼠群里的重要人物,它们慌了,怕音乐剧的情报泄露,所以提前了一日。”
康柯:“……”
这个“有人”,不会恰好也是个通缉犯吧。
寰将他拉近几分,摸出个冰凉的面具戴过来:“我搜了那个‘重要人物’的魂,这音乐剧其实就是场匿名拍卖会。舞台上的一切,台下的观众都可以买。包括演员。”
康柯并不领情地偏头,让开多半有鬼的面具,闪身化作之前曾变过一次的拇指小人,攥着寰的头发坐上肩膀:“你打算就这么黑风煞气的去?”
两只手抱起一小缕发丝仔细看看,浓郁的黑雾完全阻断了他的正常视野,连发色都分不清楚。
但下一瞬,遮蔽视线的阻碍陡然消散,如水的月色映入眼底,是他怀中抱的那段冰凉柔滑的长发。
不像朝辞那样掺着灰调,寰的发丝是纯粹的白,莹透得像薄雪,落满肩头。
康柯立即抬头看向寰的脸——可惜被一张银质面具严严实实地遮住了,连下颌线的轮廓都没给他留机会窥看。
“……”寰缓缓转过头,被避开的不悦和又见到茶杯款敌人的愉悦打了一架,最后愉悦占据了上风,“我不喜欢旁人碰我的头发,你轻着点抓。”
康柯叭叭拍了两下面具:“我也不喜欢有人戴着这种东西面对着我,要出发快出发。”
音乐剧所在的宇宙,实际上已经不能够称之为“宇宙”了。那只是一块荒芜的宇宙碎片,飘荡在罅隙中。
这块碎片的面积不大,大约只有悉尼歌剧院的大小。
根据废弃建筑的风格来看,从前大概是个科技发达的世界,只不过这个宇宙本身太羸弱了,于是它被周围的同类倾轧、吞并,最后只剩了这么几块残损的尸体。
音乐剧还有十来分钟才能入场,寰带着康柯在碎片里逛了一圈:“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劝你改邪归正,早日自首吗?康柯看着撕裂状的宇宙边缘:“我在哀悼。”
为自己的同类哀悼。
在很早之前,他还不叫康柯·鲍沃尔这个名字时,他就是这样羸弱的宇宙意识。
周围宇宙出于膨胀、吞并的本能,将他撕扯分食得支离破碎。
其中一块碎片被更强大的西幻世界吞噬,最后又反过来吞噬了西幻世界的世界意志……最后,诞生了他。
他如今的面貌已经和最初的自己截然不同。三千青丝变成蜷曲蓬松的红发,柔润如玉的五官变得轮廓深邃——但他还记得自己最初的模样,也曾在后来,找寻过自己的其他碎片。
它们大多都和吞食自己的世界融合得很好。
有的和他一样,反过来成为了敌世界的主宰,也有的被敌方世界同化。
他没有去干涉这些自己。毕竟从他的角度来看,具有自主思考的意识,就是独立的个体。
他只是将那些散落在罅隙中的碎片收拢起来,和自己重新融合。
周围同样在闲逛的面具人们忽然移动起来,向着碎片中央的新剧院赶。
康柯结束哀悼,顶着自己最初的样貌,稳如泰山地坐在寰的肩膀上。顺着人群进剧院时,周围的与会者纷纷投来目光:
“这是什么?”
“大概是从哪个付丧神世界观的宇宙里捡回来的,或者别的精怪世界观。”
“嘬嘬,是打算自己养,还是带来卖的?”
“……”寰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问价者的模样,颇有点像要动手前的午夜凶灵。
康柯一屁股坐上寰的白发,扯得午夜凶寰“嘶”了一声,酝酿起来的杀气持续了片刻,最终还是散开:“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私人物品,概不出售。”
一边这么说,寰一边捏住肩膀上的小只敌人,将康柯抠门兮兮地揣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里。
口袋不大,康柯两只脚刚好踩得住底。他站稳脚跟,扒着口袋边缘探出脑袋——
一根手指伸过来,将他重新摁回口袋里。
康柯:“……”
演戏而已,还真当他是私人物品了?
康柯面无表情地狠踹了寰的胸肌一脚,硬挺的礼服布料都被踹破了,换得寰牙疼似的轻抽一声凉气。
这回再冒头,对方总算老实了。康柯扒在口袋边,看寰带着他一路走到座位席上,等待不到十五分钟,剧院灯光“啪”地一声熄灭。
没有主持人报幕,也没有什么暖场表演。
舞台的帘幕拉开,就是几名样貌算不上优异的演员,或站或坐在布景旁高歌低吟。
寰拨了下康柯搭在口袋外的手指,似乎无师自通了手贱猫的乐趣:
“能拿到这场音乐剧的票的人,身边不会缺美人财富,更缺的是守住这些宝藏的实力。”
人外永远有人,天外永远有天。
守序者的世界,法度和秩序可以保障所有人的利益,但在恶人的世界,实力才是真正的硬道理。
“这些演员都是从各个世界搜集来的、能力特殊的‘病人’,你看他们的眼睛……”
寰名正言顺地又挑了下康柯的下巴,示意他注意看台上:“都没有焦距。应当是被某种手段操控了意识。这种听话的傀儡,在拍卖场里一向很受欢迎。”
他好像对这一套并不陌生,康柯怀疑这人是不是从前也来过这类拍卖会现场。
周围的确有不少观众在点面前的光屏。随着演员们跟随剧情展示能力,台下亮起的光屏越来越多。
康柯很随和地也点亮自己的光屏,将具体的坐标地点、围剿需要的人力物力统统发送给84588。
点击发送时,头顶落下轻微的重量。
是寰在用柔软的指腹摸他的头:
“听话的傀儡,我也很喜欢。如果台上的是你,即便要杀了剧场里的所有人,我也会把你抢走……”
“但要把你做成台上这种无知无觉的样子,又太可惜了。”
“还是做一只精致的小笼,把你活蹦乱跳地养在里面,每天都能看见你不同的样子。”
康柯对此不敢苟同。
他也很想拥有通缉犯先生,不过不是很想要活的,院里聒噪的牛马已经很多了。
他的XP比较斯文,喜欢一些不能动的兰花白骨,要说想有什么不同的话……每天动手调整一下白骨先生的姿势不就够了?最多再催生修剪一下攀在白骨上的兰花。
两个穿着体面的变态相视含笑,气氛相当和谐友善,谁都看不出这俩一个想着怎么非法囚.禁,一个想着怎么私藏尸骨。
被迫围观的系统:【……】
它时常因为不够变态而与周围格格不入。
之前它总结还真是总结错了,这哪是黄毛骑鬼火来接纯情姑娘,分明是黄毛来接另一个黄毛。
它翻着白眼腹诽到一半,忽然扫描到一股异常的能量波动:
【——爹,别惺惺相惜了,你之前不是让我进门就开着扫描吗?后台有个不太对的东西……我没法解析!】
上一次它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在和康柯初遇,尝试解析康柯脖子上那条七美德锁链的时候。
康柯稍微掂了下脚,望向台上。
音乐剧的剧情已经演到敌我两方势力混战,死伤无数。
游吟诗人捂着脸哭诉着绝望,而此时,一个做古希腊打扮的演员步上前台,手中高举着一小截断指。
台下响起一阵议论:
“那是什么东西?真的是人的手指?”
“至少也得是神明的,看这剧情的意思,这断指的权能应当是强大到足以挽救现在这种残局?”
“——草,3000万疗养点起拍??他怎么不去抢啊!”
眼中蒙着白翳的演员还在高声咏唱:
“臣服吧!诗人!顶礼膜拜吧!以弱小为原罪的羔羊!”
“祂是世界的起源!祂是一切的一,一切的零!”
“神说,要有光——”
一颗拳头大小、近似于聚变中的恒星的光体从断指的指尖凝实而出,没有防备的前排客人登时捂着眼睛发出惨叫,因直视光与辐射而灼伤了双眼。
台下的私语瞬间哄抬成轩然大波:
“什么意思?音乐剧可从不会做什么夸张的宣传,这断指难道……”
“不,不可能,顶头那位不是还在沉眠地沉睡吗?我之前去总局时还打探过,据说沉眠地周围的守卫又严密了不少,根本连进都没可能进去,怎么可能斩断一根手指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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