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又在喵喵乱叫了,这次叫得比较夹,一听就是干了坏事,试图用发嗲迷惑铲屎官。
 朝辞冲着镜头的方向抬头,银亮茂密的卷毛披在身后,乍一看像极了毛发蓬松的大只缅因:“面膜敷完了没?敷完要不要出门吹吹风,吸收得更快。”
 哪来的歪门邪说,猫言惑众。康柯不动声色地看着灰毛猫喵叫。
 “唉……这次是真没辙了。如果院长不出手,那边境侯肯定找不到了。那家伙机灵得很,这会儿肯定已经把山火之神的神骨扔了,也不会呆在和我商量好的藏身处里……”
 刚进家门的猫在喵喵叫;在不停地到处捣乱;在搞出一堆烂摊子后,一脸无辜地坐到铲屎官面前,看似放松地摇尾巴,实则浑身都绷得很紧,随时准备冷漠地撤开。
 康柯盯着朝辞完美无瑕的无奈神情看了几秒:“唉,可怜的小猫。”
 难怪加班搞事这么积极。
 之前还说雷文怕寂寞,其实是自己触景生情,共鸣到了吧?寂寞久了的人是这样的。
 康柯放下为了贴面膜而捋起的衣袖,淡淡道:“可以,都回来吧。我出去兜兜风。”
 话音一落,雷文肉眼可见地舒了口气,迫不及待地背着新刷出的战利品,准备回窝。
 “??”战利品慌忙挣扎,“等等,不是说要斩草除根——”
 雷文不屑斜晲:院长都出门了,还怕斩草不除根吗?
 雷文平静的话语里暗藏得意:“你是不是没体验过有靠山的感觉。”
 伊瑞尔:“……”
 这是个假雷文吧?压着妖精一族打了好几年的暴君能沾沾自喜地说出这种话?你是什么炫爹的小屁孩吗?
 挣扎着扭头看向雷文的伙伴,伊瑞尔:“喂,你看起来比较聪明,不劝劝这家伙?”
 朝辞啧舌:“你别说话。让我体验一下有靠山的感觉。”
 伊瑞尔:“……”
 有病吧你们?这都什么梦幻的语气,你们是什么缺爱的孩子吗??
 朝辞干咳了一声,冲着镜头虚拦了一手:“你先等下。刚刚……我开了个玩笑,边境侯反水不难预测,我是故意给他推荐躲藏地点的。反推一下就知道了,他真正会选的藏身处应该是林根郡的海慕尔城堡。”
 “嗯……”康柯微微侧过视线。
 与此同时,林根郡。
 真正的边境侯早将身边的东西砸了个遍,跟随他出逃的仆从们噤若寒蝉,匆匆拿着从城堡里带出来的东西整理清洁,装作很忙的样子,以免被主人家找茬。
 不过他们算是想多了,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当下,边境侯优先考虑的只有如何活下来,而不是找人撒气。
 他躲在自己的寝卧,带着几分崩溃对着金镜恳求:
 “您一定要帮帮我,他们手里有神格,连神骨都不怕!我根本没法保下我的城堡!”
 “神明的诅咒……神明的诅咒他们也不在乎,您给我的样品,我用了两份,两份都没能弄死那个龙骑士,那、那就是个怪物!如果不是我反应得快,及时切断联系,把神骨丢掉,他们肯定就顺着神骨找上门了!”
 眼看镜中的人面露思索,似乎并没有伸出援手的打算,边境侯恳求的语气逐渐险恶:
 “您难道就想这么袖手旁观吗?别忘了,这研究,这地窖,所有的一切,我都是在您的授意下完成的!如果龙骑士找上门,我告知真——”
 威胁戛然而止。
 边境侯老朽的身体僵直地向前扑倒,金镜脱手而出。
 镜里的人被打断了思索,蹙眉看了过来:“边境侯?边……死了?”
 疗养院内,康柯收回视线:“解决了。”
 知道地点还是比不知道要方便不少的,至少院长不用挪窝了。
 雷文:“……”
 朝辞:“……”
 嗯……有靠山是一种很好的体验,但是靠山太遮天蔽日的话,下方的菇和猫也些微……有点……倍感惊悚。
 靠山想了想,又开始不做人了:“你们还是别急着回院吧,今晚一鼓作气,把城堡的事宜都安顿好。”
 安顿好了再回来种田,拒绝碎片化工作。
 根本感知不到康柯的存在,只知道雷文突然停住脚步、陷入沉默的伊瑞尔:“?怎么,你们的靠山不好用?”
 朝辞:“……有点过于好用了,晚上会做噩梦。”
 与此同时,奥罗拉圣殿。
 三名牧师带着假边境侯的尸首,连撕了三张珍贵的传送卷轴,匆匆赶回帝都汇报:“……大概就是这样。”
 为首的牧师小心恭谨地将真假不知的光明神遗骨呈上,被紫衣执事用金盘接过,供奉在神像前:
 “收回遗骨、驱逐假冒边境侯身份的歹徒,这便是我们此行的收获。”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坐在上首的圣子似乎有些不高兴,他猜不透原因,只能更加恭敬地快速汇报:
 “那位在龙息雪山出没的龙骑士,自称是边境侯的子嗣,要求继承边境侯的一切。我们本来并不相信,可他的确能使用贵族才会的炼金术式,而且还受到光明神的庇佑——”
 嘶。这话说得,会不会让身为光明神后裔的圣子不满啊。
 牧师后知后觉地懊恼,但又不能把说出去的话再收回来,只能再度加快语速:“他主动交还光明神的遗骨,我们觉得,他或许也是光明神的信徒,是我们圣殿的信徒……?”
 坐在圣座上的圣子终于开口,语调依旧是淡漠疏离的,但内容一如既往的温和:
 “你们做的很好。没有任何背离职责之处,即便我亲临,也不会比你们处理得更好。”
 “去休息吧,孩子们。后续的工作,交由骑士团负责。”
 送走三名牧师,巴尔德起身离座。他看都没看供奉在光明神神像前的骨头,只转头对旁边的执事说:“我累了。回后殿休息片刻,不要打扰。”
 “好的,圣子大人。”执事表面恭谨,内里痛心疾首:
 看看!看看!
 都怪那个偷床的贼!圣子大人以前从不会主动说累,还说要休息的,肯定是因为新换的床不够软……
 巴尔德没在意执事充满激烈感情的眼神,冷着脸走进后殿。
 后殿中央,原本空荡的位置已经换上了一张同样金碧辉煌的大床。
 洁白如云的被褥上躺着一面金镜,反射着刺目的光。
 巴尔德脚步不停,走到书桌边撕碎一张传送卷轴。朦胧的白光一闪,他出现在那间曾经关押过伊瑞尔的暗室。
 ——牧师们的汇报的确让他不太高兴,毕竟发生在这件地窖中的所有实验,都是他所纵许、他所授意的。
 所有染病的病人都是监狱中提出的死囚,唯一的例外,可能就是妖精一族的新王。
 那家伙叫什么来着?伊利……伊……不重要。
 总之这个家伙身上同样背负着罪孽,当初引导边境侯潜入妖精领地,杀死暴君父亲的人,就是他。
 这种能领着外族人杀自己族人的背叛者,居然能称王?巴尔德感到匪夷所思,妖精一族的未来真是一眼就能望得到头。
 他面带嫌恶地走到暗室西南角,轻扣了两下墙面,从角落处弹出一个扁平的抽屉。
 抽屉里存放的都是实验记录,边境侯人可以没,但记录不能出差错。
 他稍微翻阅了下档案的内容,很快抬头,又想起那三名坏事的牧师。
 ——没什么好责怪的,正如他所说,牧师们做了他们该做的事,尽了他们该尽的职责,理应受到嘉奖,不该受任何苛责。
 他将确认无误的记录重新塞回档案袋里,准备出门见见城堡的新主人——
 边境侯已死,他需要下一个边境侯继续为他进行实验。只希望这个龙骑士别太讨厌。
 ……啧。有点难讲。
 毕竟是会超大声喊出“死吧!!吃人的恶龙!!”的人。
 巴尔德:“……”
 巴尔德停住脚步,陷入了沉思。
 首先,他跟这种热血澎湃的人不是很合得来。
 其次,这种人看起来不是那么好说服。
 最后,按他的原则,他不会对没有罪恶的人出手。
 巴尔德手按着门板,陷入了极其少见的动摇:是上去和这个龙骑士谈,还是干脆换个人选……
 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缘分,暗室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雷文是被朝辞推着来暗室的:“你……还有局?”
 “我的天,没长脑子,你也没长眼睛吗?”猫嘴说人话就是损一点,“那暗室里明摆着有个暗格,说不定会钓来同伙。”
 朝辞拍拍菇脑子:“但凡你把脑子里的巴尔德倒掉一半,腾出来思考呢?”
 雷文:“……我@#¥”
 雷文:“再强调一遍!我那只是想跟院长聊天,在没话找话!”
 朝辞唏嘘:“是啊,没话找话。怎么没看你没话找话多夸我几句呢?”
 雷文想翻白眼了:“你跟巴尔德能比吗?他——”
 “啪叽!”
 是暗室的门被朝辞推开。
 是和巴尔德对上视线的雷文惨遭石化。
 因为周围还有不少病人,朝辞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隔着一扇门,巴尔德只听见雷文气哼哼的跺脚声了,完全没听见对话,所以此时他还能保持镇定,拿着档案袋看向雷文:
 “真巧。我还在想要不要上去找你谈谈,你自己找来了。”
 雷文:“……”
 石化的大脑恢复工作,加倍工作,竭力工作,嘭地卡机。
 朝辞轻啧一声:“哎呀,塌房了。真可怜。怎么办?要不要脱粉回踩?”
 隔着光屏,康柯淡淡补刀:“这就是小菇心心念念的巴尔德?好像也不怎么正直。”
 “……”雷文人还站着,精神已经死了。
 巴尔德没听懂朝辞说的什么“塌方”“回踩”什么意思,只当是地方话、土俚语:“就在暗室里聊吧。首先,我希望你归还伊瑞尔。”
 巨大的荒谬感褪去,取代而之的是极度的愤怒。
 雷文一声不吭地就要把灵摆勾出来,被还没看够戏的康柯一指头摁回去:“听听他要说什么。”
 【好惨啊小菇,被院长、灰毛猫、偶像玩弄于股掌之间。】
 雷文:“……”
 雷文疲倦地道:“你说吧。”
 这一刻,他看破红尘,放下……放不下啊!怎么都无法理解!
 巴尔德为什么会是边境侯的同伙?这人圣光普照到被路边的驴踢了,都要停下来看看驴蹄有没有踢坏,还得给驴祝祷一段的地步,究竟是怎么顶着一张淡然的脸,说出“希望你归还伊瑞尔”这种话的?
 难道,曾经的这些,都是骗人的?
 巴尔德完全不知道雷文内心的天崩地裂,或者说知道了他也不在乎,反正这又不是雷文:
 “说什么?伊瑞尔怎么来的?还是这地窖的来历?”
 想想龙骑士对这方面的确是毫不知情,巴尔德思索片刻,耐下心从头解释:
 “几年前吧,那时候黑死病还没出现。我每天都会在圣殿主持礼拜,顺便替来圣殿求医的病人们治疗。”
 “因为这个,前往圣殿的病人很多。”
 “黑死病出现后,我在短时间内接触到大量的病人,因此注意到所谓的‘黑死病’,实际上是两种不同的病症,只是人们不清楚,误将这两种情况统称为‘黑死病’。”
 巴尔德的神情一严肃起来,场面就从“犯人自述”变成了“医学报告”。
 朝辞都下意识地听认真了点,也就意志坚定地执行“退休计划”的康柯,还能无所谓地往床上一窝,打着哈欠拿报告当催眠。
 “会引起高烧、脓血的黑死病不难治疗,光明术足以清除病根。”
 “只是这种病传染性极强,很多时候,病人还没有赶来帝都,人就已经死在路上。或者,在赶来求医的路上,将病传染给更多人……”
 “所以,只有光明术是不行的,必须找到普通人也能自行施用的治疗办法。”
 巴尔德看了眼南边:“这就是南病区出现的原因。”
 “至于北病区的病人……”巴尔德稍微蹙了一下眉,“我目前还没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
 “走投无路的病人求到我面前,我能做的也只有用自己的力量替他们续命。”
 “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我在尝试追寻这种‘诅咒’一样的病症出现的原因,而在那之前……我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于是,为了找到治疗方法、为了争取更多时间,藏匿于边境侯城堡下的地窖,建立了起来。
 巴尔德轻敲了下档案,思索着如何说服明显不好说话,现在还在拿“圣子欺世!”的悲愤眼神瞪他的龙骑士配合自己:
 “地窖的选址很关键。如非迫不得已,最好不要更换地点。”
 他解释得更详细了点:
 “罗曼大陆上的人太多了,传染病很容易扩散。只有西南,因为N的存在,地广人稀。而且绝大部分人口都是非人类,具有更旺盛的生命力。”
 简言之,即使染病,也更耐造点,比人类半天不到就死翘翘要好多了。
 “边境侯的城堡位于远郊,附近又没有地下水,选择在这里建地窖,能极大地削弱瘟疫的扩散几率,也能减少人口的折损。”
 别的不说,非人类染病,至少能撑到赶去帝都找他。
 “我和边境侯达成协议,他负责将西南所有患病的人口集中在地窖内,按照我给的方法进行施治,而我对他的某些‘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雷文忿忿,一脚踹爆老对头的洗白台阶:“你是指,对他向巫妖王献人祭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你踏马的,之前那个被驴踢还祝福驴的圣父原来都是装的!
 巴尔德盯着义愤填膺的龙骑士看了半晌,为了地窖还是姑且解释了一句:
 “你从未进过巫妖塔,怎么知道那些人祭在塔里过得不好呢?”
 他淡淡地道:“现在这个世道,很多进了巫妖塔的人,比在外面过得好。”
 雷文:“……?”
 夭寿了,圣子说人还是在巫妖手里过得好。
 夭寿了,N居然也不是他印象里那个N?!
 康柯正看到兴头上,看了眼好像死机的菇,抬指搓搓:“老板醒醒,放碟。”
 碟片卡顿着播放:“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雷文振作起来了,大声地质问:“巫妖王,不是信奉黑夜女神吗?他的女神,不是喜爱收割生命吗?他每年都会在神诞日出巡,出巡的路上,只要有活物,都会被他杀死,作为献给神的礼物。这种人,怎么可能收留人祭,还让人祭过得很好??”
 巴尔德亲自扎心:“我是圣子,可我建了地窖。”
 雷文:“……”
 “哈哈。”康柯没忍住幸灾乐祸,笑完赶紧咳了一声,继续搓碟,“老板,碟。”
 菇碟没被搓转,但还好,光碟继续播放了:“凭心而论,我倒更希望边境侯将抓来的人祭全送进塔里,别自己留着。”
 菇碟:“……”
 哈哈。我以为的都不是我以为的。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众人皆醒我独醉!!
 康柯又搓了几下菇碟,感觉这碟可能没救了,转而去搓猫:“替院长放碟。”
 朝辞乐得参与好戏:“继续说啊,别老提巫妖王的事。他和地窖没关系。”
 巴尔德本来也不想扯别的,从善如流地拉回正题:“说到哪了?哦,边境侯替我试方案。”
 “刚开始的方案都不成熟,很多病人没法撑下去。我也不想在这些无辜的人身上试一些风险大的疗法,所以替他们刷了光明术后,将人带回了圣殿安置。”
 这样不行,如果因为风险大就不尝试,那正确的疗法恐怕永远试不出来。
 “所以我想了个更好的方法——押解出圣殿的死囚,将他们的死刑执行地,改在这里。”
 康柯闻言思考了片刻,戳戳系统:“听到现在,他有哪项行为是违背律法的?”
 【呃,我来查查这个世界的法律……好像,没有?】
 【毕竟这是中世纪的欧洲嘛,农奴都没人权,更别说死刑犯了。你把这事儿宣扬出去,指不定平民们还会拍手称快……毕竟无辜的病人都被救了,该死的人也受到了足够严峻的惩罚……】
 系统努力翻查:【硬要说的话,那就是放任边境侯送人祭?】
 【但是,巫妖塔在罗曼1066年前,就被承认为‘独立领土’,边境侯送人送珠宝给邻近的领主,这按帝国的法律,归属于政治手段,圣殿不得干涉啊。不然就算圣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底下那些牧师圣骑士们答应吗?】
 【而且,巴尔德也说了,送去巫妖塔的人过得比在外面还好,反倒是被边境侯留下来当仆从的,日子过得不如狗。那圣殿,也没法管贵族怎么对待仆从啊?不然之前那三个牧师,在看到边境侯拿仆从做人质的时候,不早就出手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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