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关上,门后暗下来。
邱宝珠眼睛都又快闭上了时,忽觉不对劲,卫宵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他坐起来,果不其然,背对着他脱下羽绒服的人不是卫宵。
卫樹背对着他,挂到衣架上的羽绒服往下一粒粒落雪花、滴水,他身着一件黑色的卫衣,袖管挽到手肘后,弯腰把柜子上的打包盒拎到了茶几上。
“起床刷牙洗脸,然后吃饭。”男生声音又低又冷,在冬天就显得更甚了。
邱宝珠一动也不动,“你怎么过来了?”
“我没让你来。”他把被子往上拽,往上拽,遮住了半张脸,就剩眼睛露在外面,戒备地看着卫樹。
卫樹也没瞒着,“卫宵昨晚半夜给我发消息,说你睡着了一直哭。”
“卫宵骗你的,我没有。”邱宝珠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耳朵在升温,身体也是,他把被子接着往上拽,想要把自己彻底埋了。
卫樹坐到床沿,手掌压住被子,“卫宵拍了视频。”
邱宝珠坐起来的速度很快,脸上还浮着一层红云,卫樹倾身过去。
“他怎么还偷拍我?”邱宝珠不解,卫宵真的很没素质。
“你把他哭醒了,他才录的视频。”
“那他录视频是为了第二天好威胁我。”邱宝珠反应迅速。
“威胁你什么?”卫樹眯起眼睛,眼显得更深不可测。
“威胁我……”邱宝珠差点就在卫樹一点一点的引导下把真实情况说出了口,他急忙刹住车,定定地看着对方,轻笑一声,"关你何事?"
“与我无关。”卫樹眸子一瞬不瞬地粘在少年眉宇间。
邱宝珠与卫樹对视不了太久,他后背在冒汗,他把目光挪开,“那你怎么……唔……”
他的话还没说完,下巴就倏忽被捏住,带着雪滋味的吻急切地冲了过来,卫樹的唇外面还是凉的,冷得邱宝珠往后缩脑袋,却又被扶着后脑勺送了回去。
邱宝珠双手推了卫樹几下,被卫樹压在了床头,锁得更牢。
卫樹含着邱宝珠的下唇吮吻,吮得湿漉漉的,吮得邱宝珠只觉得不仅酥麻,还有一股疼意。
邱宝珠齿关溢出不舒服的哼唧。
下唇被放过时,已经有些发肿了,上唇又被咬住了。
卫樹吻得很温柔,却又占有欲十足,他几乎将邱宝珠从外到内尽数沾染了一遍。
卫樹有些微冷的手指捏揉着少年的耳垂,少年的耳垂本来就暖烘烘的,这会儿被揉了几揉,更是像要在卫樹的手指间融化了一般。
上一世,邱宝珠打了耳洞,他有很多翡翠和珍珠做的耳钉以及精致的小耳坠,但不是他愿意打的,是卫樹半强迫半引诱着他打的。
对于这个东西,邱宝珠谈不上讨厌,却更加说不上喜欢。
它于自己,更像另一种烙印,就和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一样。
虽然卫樹温柔得前所未有,沼泽般拽着理智残存的邱宝珠下坠,但耳朵上的热意还是迅速唤醒了邱宝珠。
少年脸色白着,下狠咬了一口卫樹。
卫樹这回没伤在唇上,而是舌尖,口腔里,鲜血混着唾沫,一股腥甜的味道。
邱宝珠绿色的眼睛无端摆荡起来,在碎成一地屑之前,卫樹想到令对方开始害怕的缘由,吞下嘴里的血唾沫后,他快速将邱宝珠抱紧,“抱歉。”
邱宝珠撇撇嘴。
“我要打耳洞。”
卫樹慢慢放开了邱宝珠,他坐回床沿,看着靠在床头的邱宝珠,对方又像一只慵懒放松的猫了,头发乱糟糟的,脸白软得像嫩豆腐,能看出来他在很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冷硬。
“你想打便打就是。”卫樹伸手,用拇指揩掉少年唇角的一粒水光。
邱宝珠:“是我想给你打。”
卫樹缓缓收回了手,收手途中,他唇角扬起一抹促狭的笑,“可以,只打耳洞就够了?”
邱宝珠疑惑地看着卫樹。
第58章 疏离
邱宝珠也不是真少不更事,他登时就反应过来,脸皮以肉眼可观的速度涨红起来,“你做梦。”
“不是你提出来的?”卫樹轻描淡写。
“但是我说的是打耳洞。”邱宝珠据理力争。
“哦,我以为还要打别的。”
少年眸子颤了几下,像被风荡起微纹的绿波。
耳洞当时是卫樹强制他打的,尽管觉得耳饰好看,但他怕痛,而且在那个时期,他对卫樹说的每一句话都下意识地抗拒,不爱听,更不想听。
一开始,卫樹是想给他打r钉的,但邱宝珠反抗得十分厉害,最后只能作罢。
然而就算只是打耳洞,卫樹也没有将这份工作假手于人,器具从购买到消毒全都由卫樹自己做。
打耳洞的过程就只是短暂的一瞬间,邱宝珠当时的脸色却好像在瞬间被抽干了全身血液似的苍白。
他顺从地戴上耳饰,对着镜子里时,奇异般的想起泰坦尼克号里女主人公被戴上价值万金的项链的场景,她面临着是否愿意戴上狗链的抉择,而自己则已经是狗了。
跟卫樹之间本身存在的感情,变成了一种诅咒,锁住了他,也锁住了卫樹。
邱宝珠起床刷牙洗脸,之后便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捧着碗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塞面条。
卫樹看他吃了一会儿,起身过去取下了衣架上的衣服,套在身上,“既然你没事,我先回去了。”
少年下意识点头,点完头又觉得不对劲,“回宁康?”
“家里还有事。”
“哦。”邱宝珠从卫樹脸上收回目光,“那你走吧。”
他说完后,卫樹就真的走了,卫樹也没带包,空着手来,空着手走,双手揣在羽绒服的兜里,人影和脚步声很快一齐消失在了外面的走廊。
卫樹走了,但邱宝珠嘴巴上的麻意还没消失,他低头用筷子拨了拨汤面,在里面没有发现花椒之类的配料。
邱宝珠放下碗筷,推开落地窗最边上靠上的一扇小窗,他趴上去,卫樹正好从这栋楼房侧边的楼梯上下来。
路上除了他,再没别的人,打车也要将这条路走完,走到尽头。
邱宝珠记起一家人搬到破败老旧的巷子里那时候,卫樹也时不时来给他送东西吃,知道他要来,自己也是趴在窗户上眼巴巴地望着。
少年不由自主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啊。
这口气叹得绵长,但分贝绝对不高,但还是让正在走着的卫樹脚步一顿,他微仰着头看上来。
几层楼的窗户都明净晃眼,像一面面镜子,映出滇城蓝莹莹的天,白晃晃的云。
用来通风的小窗都紧闭着,就一扇是敞开的,风把窗帘卷了一角出来,蹲在下边的少年悄悄伸手又把窗帘拖了回去。
卫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没有再次上楼去打扰对方。
在滇城的几天,几人玩得是开心,游了湖,爬了山,上了当,受了骗,身为游客该享受到的都享受到了,该遭的罪也都一个没落。
滇城有不少卖玉的,销售员讲的故事引人入胜,将玉石之珍贵罕有丝滑地融入到故事当中,使听者不由自主地便开始掏口袋。
要不是邱宝珠和潘胜安对这些东西多少懂一些,最爱买买买的卫宵恐怕回去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条裤衩子。
在机场,卫宵对着镜子使劲扒拉着头发,“我来的时候不长这样吧,怎么感觉变丑了?”
邱宝珠抱着书包,"我涂了防晒的。"
“冬天还涂防晒?”卫宵看着坐如钟的三人,眯起眼睛,“别告诉我,你们都涂了?”
卫济冬烦他,“小潘不是在群里说了,就算没有太阳也有紫外线,滇城的紫外线还比平原高不少,让我们记得涂防晒……”
卫宵嗷嗷叫起来。
潘胜安把自己口袋里的防晒递过去,“你涂吧。”
“这算是亡羊补牢吗?”卫宵问道。
邱宝珠扭头看着他,“不算,亡羊补牢有用,你现在补也没用。”
回到宁康后,四人回家还是一路,只是进的家门不同。
搬着行李箱下车时,卫宵使了老大的劲,嘴里还在念着,“不知道我哥在卫先生那里怎么样了。”自上次见面过后,卫樹就一直没有消息。
邱宝珠把买的礼物给了万银瓷,老太太很是高兴,礼轻情意重,她不在乎价钱,只看重孙子这份心思,所以立马就戴着项链出门炫耀去了。
将行李箱里的行李一件件放归原位后,邱宝珠拎着两个口袋推开潘胜安房间的门。
“我回去看看邱翡,奶奶要是回来了你帮我跟她说一声。”
今天恰好是周日,放在以前,邱翡肯定都在图书馆,但据邱宝珠所知,自从自己从家里搬出去之后,邱翡去图书馆的频次就没那么高了。
巧的是,何英洁也恰好在家。
邱宝珠站在大门口,扫视了一圈周围,他从家里搬走的时候,周围还是一片绿意盎然,现在都枯败了不少。
来开门的是何英洁,不是小万姨,何英洁本来走得慢悠悠,在看见少年的身形之后,马上就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
她拢紧了外套,摁开门之后,抱着手臂站到一边,“你之前的信息删掉了,要重新录入才行。”
邱宝珠不太明白何英洁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点点头,“我知道。”
“先进屋吧,外面冷。”何英洁像以前一样伸手想要去拉邱宝珠的手。
邱宝珠微微侧身,不露痕迹地躲开。
何英洁挤出勉强的笑容。
“听说你去滇城玩了几天,好玩吗?”
"好玩。"
“你出去玩怎么也不跟妈妈说一声,万一钱不够……”
“母亲,我现在已经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
邱宝珠自己都没想到,他跟何英洁之间能生疏客气到这个地步,如果母子之间真的是互相了解挂念的,就算数年不见,应该也不会是此情此景。
“邱翡和小万姨呢?”进了屋之后,邱宝珠拉开鞋柜,心里难受了一下,他的拖鞋还放在柜子里。
何英洁带上门,“小万在做饭,邱翡在楼上复习。”
邱宝珠换了拖鞋,从口袋里拿出给何英洁的那一份礼物,“这是给您的。”
何英洁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您今天没去公司吗?”邱宝珠看何英洁未施粉黛,疑惑道。
何英洁本来温柔动人的目光袒露出瞬间的冷厉,但又很快掩藏了下去,她笑了笑,“最近公司事不多,我也不是很忙,正好在家陪陪小翡。”
邱宝珠表面相信,“父亲呢?”
果然,一提到父亲,何英洁的伪装就变得摇摇欲坠。
饶是邱宝珠想装作看不见也不能够,何英洁的眸子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您说吧。”邱宝珠把手里东西放到柜子上,自己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回头时,何英洁坐在沙发上,把裙子的膝盖部分快要拧烂了。
邱宝珠心情复杂地在隔壁沙发的扶手上坐下来,目光平静,仿佛早已料得,“父亲跟舅舅,是吗?”
何英洁怔了怔。
“我提醒过您的。”邱宝珠捧着水杯,“我之前提醒过您,要小心他们。”
可能,在何英洁眼里,他不过是一个在珠宝设计上略有天赋的小孩子,所以他的提醒,她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毕竟他从未接触过生意场上的人和事。
其实邱宝珠对做生意也是真的一窍不通,可邱金言和舅舅是什么样的人,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何英洁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身体舒展开后,姿态又变回了女王蛇,“邱金言背着我和你舅舅赌博输了一个多亿,你知道一个多亿是什么概念吗?一个能拿出一个多亿现金的公司更是屈指可数,所以现在邱金言只有两条路,一就是指望用部分我手里的股票相抵,二就是把他名下的资产全卖了。”
“但他的公司每年盈利也有不少,他又不舍得。”
这很符合邱宝珠对邱金言的印象,为了他自己,身边的所有亲人他都能利用、出卖。
就算自己重生千百次,邱金言也还是邱金言。
“那您准备怎么办?”邱宝珠问何英洁。
说到这里时,何英洁又按了按眉心,“我还没想好,但我不可能用我的公司去填他的窟窿。”
她说完后,放下了手,看向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的少年,“你会觉得妈妈太无情了吗?”
“不会。”邱宝珠喝了一口水,表情冷静,“父亲资质平平,如果不是倚靠着您和爷爷在世时给他的荫蔽,他连现在的成就都很难达到。”
何英洁注视着邱宝珠,忽的笑了,“不愧是我的儿子。”
回家一趟,邱宝珠只吃了一顿午饭,把从滇城买的礼物分给了邱翡和小万姨,还有邱金言。
“父亲昨天晚上跟母亲大吵了一架,到现在都没回来。”邱翡剥着松子,他眼镜换成了没有边框只有镜片的,看着莫名的不好接近。
他把剥好的几颗松子放到邱宝珠面前,继续说道:“母亲不想帮他,邱氏大部分靠的都是何氏,说出去是邱氏而已,父亲自己欠的债,要还也是拿他自己的钱还,母亲只是怕你知道了,怪她不帮父亲,所以一直没有做下决定。”
见邱宝珠沉默不语,邱翡脸上浮起无奈,“母亲有在慢慢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原谅她?”
邱宝珠吃着剥好的松子和甜品,一声不吭,过了几秒钟,他说:“布丁好吃,待会儿让小万姨给我包几份,我带回去给奶奶和安安。”
“……”
邱翡不再剥松子了,“你跟潘胜安就那么好?”
邱宝珠嚼嚼嚼,“你吃醋啊?”
"有点。"
邱宝珠不解地皱起眉。
邱翡是真的有点吃醋。
“对了,卫樹被卫家认回去了,卫家专门为他举办了一场酒会,就在下周五的晚上,算是带他认认人,宁康的富贵名流估计没有不去的,母亲也会去。”邱翡的话题转移得很快。
邱宝珠漫不经心,“卫家是真正的老豪门,所有人都去也不稀奇。”
“你去不去?”邱翡问道。
“我跟他又不熟,我不去。”邱宝珠专心吃着布丁,他不喜欢青羽山,那个像鸟笼子一样的地方。
卫樹是卫家的人不再是小道消息,他们各家收到的请柬上明明白白印着卫樹的名字。
班里的气氛也跟着变得怪异,毕竟卫樹之前是个靠成绩才上得了济才的穷学生,如今改天换日,他们还得好好琢磨能怎么将态度转变得自然点。
至少,要看起来他们跟卫樹本来就很要好,而不是奔着卫家的背景而去的巴结。
邱宝珠一周没看见卫樹,只有卫宵和卫济冬跟狗尾巴似的跟着他。
“你们平时也这么黏卫樹吗?”他们甚至比潘胜安还要黏人,潘胜安黏人会觉得自己太过了不是很好意思,但是卫宵和卫济冬完全不会。
“所以酒会你到底去不去嘛~”卫宵趴在邱宝珠的桌子上不依不饶。
邱宝珠使劲推他,“不去。”
“卫家酒会这次请了好几个大厨,我收到了菜单,八宝馒头、奶皮烧饼,菊花芙蓉饼、白玛瑙茶食,白炸鹅、川烧鹅、玉丝肚肺、蘑菇灯笼汤,锦丝糕子汤我都想吃,还有法国的意大利的西班牙的印度的,印度菜啊你真的不想吃吗?”卫宵伸手掐住邱宝珠的脸,“你不去,我跟卫济冬也没法去。”
“为什么?你们本来就是卫家的人啊。”邱宝珠虽然对吃的很心动,可是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卫宵张口就来,“我们又没有请柬,我们爸妈也只是员工,没资格去,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我跟卫济冬从小就被发配到城中村,好吃的没吃过好玩的没玩过,跟着我哥过的全是苦日子,如今我哥苦尽甘来,我和卫济冬却不能鸡犬升天……”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邱宝珠捂住耳朵,“我带你们去还不行嘛。”
要去酒会,邱宝珠不缺行头,家里的衣帽间多的是定制西装,邱宝珠问邱翡借了两身衣服给卫宵和卫济冬。
邱翡个高,卫宵完全能穿,卫济冬穿就稍微小了一点,但也能塞进去。
邱宝珠不想让自己显得很重视这次酒会似的,就随便穿了身最不起眼的黑色,手表首饰更是一样没戴。
带他们去酒会的人是何英洁。
“谢谢阿姨,阿姨人美心善是女菩萨。”卫宵拜了拜,何英洁心情本来就因为邱宝珠的亲近而变好了不少,被这么一捧,加上眼前的两个少年又是卫家继承人的发小,脸上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
何英洁的臂弯里搭着两条短围巾,她给邱翡围了一条,又去给邱宝珠围另外一条,“室外还是冷,赶紧上车。”
车内暖气足,邱宝珠很快就热红了脸蛋,他把围巾取下来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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