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是魏家的佣人,知道魏川和卫听澜并不是亲兄弟。
但相处到这个份上,比亲兄弟也不差了。
也是她告诉卫听澜,魏川比较爱吃藕盒。
阿姨说:“那可真是缘分。”
魏川温和的道:“最近辛苦您了,这个月双薪。”
阿姨是他信任的人,不然也不会指派到这里照顾卫听澜。
之前在魏宅,他的某位堂兄弟往他汤里下乱七八糟的药,是阿姨偷偷在碗下放纸条提醒。
卫听澜惊叹魏川的记忆力,他回想,还真是第二次见面。
那时他发烧住院好几天,出院就碰到陶家一行人,他冲进电梯和他哥站在一块,陶家人愣是没敢进电梯。
卫听澜说:“那时候你还让万助理带夏老去给我看病。”
魏川也觉得神奇,他说:“这是我做的,最不后悔的一件事。”
晚餐魏川吃的不少。
卫听澜很有成就感,兴致勃勃和他商量:“明早吃蒸饺好不好?”
魏川不想他早起:“不用,晚餐就很好了。”
其实早餐都是阿姨做成品,卫听澜再稍微加工一下。
他便道:“那晚餐......”
魏川问:“晚上有时间吗?不需要和同学、朋友出去玩?不谈个恋爱?”
卫听澜疑惑的问:“哥,你最近怎么总催我谈恋爱?我没毛病,生理和心理都很健康,就是暂时不想谈。”
魏川笑了声:“好,不催你,哥错了。”
卫听澜说:“这还差不多。”
他有些排斥恋爱相关的事,在这之外,还要再添一些不好的猜测。
卫听澜索性问:“你是不是烦我了?让我早点恋爱,最好早点结婚,然后就能撒手......”
他仔细观察魏川的神情。
眼神里有些失落,又有些不安,但也有稳稳的干脆利落。
但凡魏川真觉得烦恼,卫听澜会立即离开。
这并非怨恨或者赌气。
他已经获益良多,绝不肯带给魏川一丝一毫不好的东西。
魏川顿时心惊:“胡说八道什么!养你一辈子,我难道养不起?”
他最近确实有些火气。
几秒后语气又柔和下来:“只是在公司听到职员议论孩子上大学的一些事,我在国外读的书,不了解国内大学的事,好奇而已。你这个年纪,只要不作奸犯科,其他的,想做什么都可以。就一个要求,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我们是一家人,明白吗?”
卫听澜顿时安心,一时又因为魏川最后一句话而心虚。
他点点头,很温驯的说:“知道了。”
魏川审视的说:“这么乖,现在没什么事瞒着我吧?”
卫听澜硬着头皮说:“没有,怎么会,哥你喝汤吗,我给你盛点?”
他暗暗道,等和景晟“分手”了,一定要立即坦白这一段恋情,要不然面对他哥的坦诚爱护,真是好亏心。
感知到卫听澜的心虚和愧疚,魏川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生气吗?
也许有吧。
但也有亏心。
亲生父母也没有这么要求成年的孩子的。
他却仗着阅历、心机和对卫听澜的了解,一再的逼迫,这何尝不是一种道德绑架。
只是正确的道路和情绪在哪里,魏川也不禁迷惘。
这时候,景晟却正兴高采烈的期待明天的见面。
明天是周五,而且下午卫听澜只有一节课,这意味着他们有大把的时间相处。
可惜卫听澜从不在外吃晚饭。
要不然烛光晚餐之类的......
不过可以约着周六去他的学校,下午或者上午,一起逛逛校园,打打篮球什么的。
周五见到景晟,卫听澜并不奇怪,只是他心里有些焦躁。
大概是一种被限制的不舒服。
卫听澜问景晟:“最近有见那个学长吗?”
景晟便叹气:“见过两次,学校那么大,又是不同专业,谁知道怎么就这么巧。”
卫听澜道:“也许不是巧,他可能还不死心。”
他又有些不满的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喜欢一个人不该是这样吧!”
景晟一时为他的维护心热,一时脸上火辣辣。
他强自镇定道:“不然明天去我们学校逛逛,上午还是下午?到处走走,再打打篮球,你这样醒目,等事情传开了,他也许慢慢就放弃了。”
卫听澜想到他哥上午一般会做些娱乐活动。
写写字,看看书之类,他想陪着他,之前的周末都是这样过来的。
下午午休之后,他哥处理公事,他写作业。
大学目前没什么作业。
卫听澜就说:“下午吧,下午我过去找你。”
这天下午的时间对景晟来说,还是过的很快。
他送卫听澜去停车场,眼看着车子连尾灯都瞧不见了,这才回转。
半路却被人拦了下来。
景晟认出这人是魏先生身边的亲信之一,卫听澜叫他六哥。
阿六打量着这个身量比他还高一些,眉目英挺气质出众的少年,暗道人不大,心眼倒挺多。
他硬邦邦的道:“景小少爷,我老板想和你聊聊天。”
景晟顿时一凛,魏先生为什么要见他?
是卫听澜没有守住秘密,或是魏先生知道他们的恋情,来考察了?
他面上还很沉着,颔首道:“带路吧。”
阿六反倒有些诧异,暗道不愧是安市年轻一代中的翘楚。
只是再怎么,蒙骗到小少爷头上,都是混账!
景晟原本很淡定,但等被引着靠近那辆眼熟的,在高中时接送过卫听澜无数次的车前时,还是不由绷紧脊背。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极俊美冷肃的脸。
景晟规矩的像面对家中最威严的长辈:“魏先生好。”
魏川冷冷道:“担不起你的问候。阿六已经调查清楚,景晟,利用我家孩子的好心蒙骗他,如今,你很得意是么?”
景晟顿时大惊:“魏先生......”
魏川抬手止住他的话,只道:“于情,知慕少艾并非错处,大大方方追求,谁都说不出什么,旁门左道蒙骗于人,是君子所为?于理,澜澜的新剧两个月后就要开播,他顶着寒风起早晚睡对待的事业,很可能因为你招摇过市带偏观众的注意力。他为你出头,你却坑害他,合适吗?他年纪这样轻,事业和恋情关联很大,你真喜欢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
秋风微凉,景晟额上却见了汗。
魏川又和缓了语气:“这件事到底为止,你收的了尾,我便让你在澜澜面前保留一份体面。你能吗?”
景晟如同死刑改判为死缓,立即道:“我能,谢谢......谢谢您......”
黑色轿车像悄无声息来时那样,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景晟站在原地,早没有送卫听澜离开时的轻松惬意,一时感激魏川的手下留情,一时又敬畏他这般手段。
不过最后情绪都归于黯然。
他短暂的恋情,甚至连一周都没超过。
其实景晟的计划虽然粗糙却很连贯,本该没什么问题。
谁能想到魏川竟会连卫听澜谈恋爱的事都调查,又这样聪明过人,竟猜出了真相。
到此刻,景晟也彻底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对魏川又敬又怕。
卫听澜回到家,发现魏川居然不在,他问道:【哥,你今天加班?】
车流如织。
魏川回:【今晚带你出去吃,半小时后到,等我回家】。
阿六看了眼后视镜,胆子肥了,他话也多:【老板,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小少爷,景晟......】
魏川:“他们毕竟是朋友。景晟一时糊涂心却不坏,何必逼他太甚。”
其实不止于此。
告诉家里那只这件事,不就摆明了他这个做哥的早就调查他。
景晟做的过分,他就好很多吗?
而且这件事后,想必景晟忌惮被他握着这把柄,能安分许久。
不过上位者最忌心思过分外露。
而魏川也不欲与人分享这些曲折的心思,不外露,尚且能克制。
卫听澜这里,只当魏川怕自己做饭辛苦,便道:【好啊】。
心里挺高兴。
有心情出去吃,说明他哥身体和心态都很不错。
这时手机又进了信息。
景晟:【听澜,明天的约会取消吧。这段时间,谢谢你的帮忙】。
卫听澜:【?】
景晟:【刚才学长联系我,说以前打扰太过,现在反应过来,知道唐突了】;【真的谢谢】。
卫听澜不由松了口气:【那就好,都是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看着卫听澜的回信,景晟甚至能想象到若是方面,他会毫不在意一摆手的样子。
景晟由此心里更愧疚。
魏先生说的对,他的喜欢很自私,很不君子,确实配不上这样好的卫听澜。
只是要坦荡的追求,景晟却犹豫了起来。
现在魏先生对他的印象极不好。
万一厌恶之下直接告诉卫听澜,他曾经欺骗过他......
景晟左思右想,只能暂时压下光明正大告诉卫听澜自己心思的想法。
时间能冲淡一切,再等等吧。
魏川回到家,就见卫听澜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歪着,惬意极了。
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气当然气这只轻易就被景晟蒙骗。
那小子打什么主意,魏川看一眼就知道。
先入为主潜移默化,想的倒挺好。
这时候卫听澜注意到魏川回来,溜达过去:“哥,现在就出发?”
魏川攥了攥他的手腕:“就现在,去穿鞋。”
之后的周六周日,卫听澜都没出门。
魏川便知道,景晟已经收拾好一切。
他便对卫听澜说:“刚才看了看你们学校的论坛,你和景晟......”
卫听澜:“......!”
卫听澜当然知道论坛里都有什么。
暗道怎么能这么寸。
但凡他哥过几天再看论坛,有关他恋情的帖子八成被别的新鲜事压下去了。
魏川的眼神好整以暇的,让人发窘。
卫听澜不得不捂住他的眼睛,然后迅速的说了整件事。
他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哥,你别告诉别人,也不准笑。”
魏川眨了下眼,睫毛划过卫听澜的掌心。
他说:“不笑。还以为你瞒着我谈恋爱了,以后这样的事,不要轻易答应别人,说不清被赖上怎么办,而且,不要再瞒着我,好么?”
卫听澜说:“知道,不会被赖上,景晟又不是坏人。”
魏川叹气:“傻不傻,你也要为自己的事业考虑,过早暴露恋情,粉丝能接受?”
打从卫听澜准备入行,魏川就开始了解这个行业。
任何影视剧都逃脱不了感情戏,尤其是年轻人之间的爱情,更是观众爱看的东西。
年轻演员还没什么建树就爆出恋情,不合适。
要么观众难以带入剧中的人设,要么过分窥探演员的私生活,只会压制演员的发展道路。
卫听澜当然知道这些危害,但这是他前世吃过亏才慢慢明白的道理。
他松开手,惊讶道:“哥,你还懂这个?”
魏川说:“和你有关的,我就得懂,这么呆一个人,撒出去,谁能放心。”
卫听澜有些感动,低声反驳:“我才不呆。”
魏川静静看他。
卫听澜脑袋抵了下他的肩膀:“好吧,谢谢哥,你在,我干什么都踏实。”
这时候,贺青临过的却不怎么踏实。
他一直在努力收揽权利,但就在这时候,魏兰的身体却开始败坏。
前世也发生这样的事,但那是两三年后。
贺青临知道魏兰发病提前,和他有关。
他不再是个事事以母亲为先的好儿子,甚至暗藏怨恨,只不过前世今生有别,才面上还尊重魏兰。
只是也只能做到物质上的满足,情感上却绝无可能倒转。
只是再怎么样,这一世的魏兰除了绑架卫听澜,还没有做出更恶劣的事。
而绑架的事,她已经受到教训。
贺青临犹豫再三,还是联系了魏川,恳求他让夏老走一趟。
夏老这种于医学上造诣极高,但身价也极丰厚的人,金银名利压请不动他。
可魏兰已经等不了了。
如果小舅舅发话,贺青临知道,夏老一定会来一趟。
魏川没有为难贺青临,撇开血缘纠葛,他很欣赏这个年轻人。
而魏兰,她欠的,他早讨了回来。
魏川对夏老说:“你去一趟,平常心去办。”
这便是要夏老既不要看他和贺青临的亲眷关系,也不要记恨昔日他和魏兰的仇怨。
夏老心神顿时就是一清,点点头离开了。
当然,由于小少爷曾经在魏兰这差点吃亏,夏老对魏兰并无任何人文关怀。
他冷淡的诊脉,很快给出药方。
夏老说:“暂时没什么危险,按时喝药,其他的,看她的造化。”
要有他家老板的坚韧,有他家小少爷吃苦的毅力,那肯定能好个六七分。
可魏兰养尊处优心胸狭窄,难说的很。
不过要按时喝药,苟延残喘几年是没问题的。
贺青临道:“多谢老先生。”
夏老看他笔挺端正一个好少年,收了矜傲气:“不谢,大夫么,不就是干这个的。”
当然,他要价很没客气。
到走的时候才觉浑身轻松,禁不住哼唱几乎已经融入骨子里的小调。
这小调夏老总在魏川那儿听,针灸时几乎无限循环,他睡着了都能哼几句。
轻快欢乐,很容易上口的调调。
恭敬的送夏老出来的贺青临,却忽然面色大变。
他一把攥住夏老的手腕:“这曲子......这曲子你从哪儿听来的?”
夏老原本走在前面,被扯了个趔趄,很是不满的瞪过去。
这一眼却愣住。
方才还神清气正情绪稳定的贺青临,此刻却脸色煞白眼眶泛红,仿佛马上就要气绝身亡。
第79章 这是,前世的景晟
夏老迅速给贺青临把脉, 大喜大悲交杂,竟还有惊惧忧愤, 简直是一锅大杂烩。
他不明白,好好的个孩子,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忽的又想起刚才贺青临好像问了他什么话。
刚才贺青临的询问过于急促,夏老年纪上来,听力没那么灵敏,又哼着歌,一时没听清。
夏老问:“你刚刚说去什么, 还有谁要看病?”
贺青临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颤栗,攥紧手指才勉强压下一切情绪。
他惨淡的摇头:“不是, 我是怕您这一去, 再不好请, 我妈对不起小舅舅......”
夏老叹气:“这有什么, 送佛送到西,过段时间我自然会来复诊。”
贺青临这才点点头:“我送您老上车。”
夏老刚才还觉贺青临待人接物进退有度, 比有些成年人还出色。
这一下倒真是个凄惶的孩子。
也是,才十九岁。
他不由温和了语气:“你身体很强健, 偶尔的情绪波动不需要治疗,只是以后切忌情绪如此激烈。”
贺青临目送夏老的车离开,强撑的镇定终于散去,整个人像被掏空一样,后退两步依着路灯单膝跪地。
他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这哭有如释重负的喜悦和激动, 也有前世和卫听澜阴阳相隔的悲苦和懊悔。
是了, 既然他能够记起前世, 卫听澜怎么不可以。
贺青临清楚记得刚才夏老哼唱的曲调,是卫听澜为他参演的一部偶像剧做的插曲。
他曾听过无数遍, 绝不会听错。
可现在卫听澜才上大一,还是半路做的艺考生,暂时还没有能力做出这样的曲子。
贺青临一直以为卫听澜是因为遇到小舅舅,所以才那么早和陶家划清界限。
现在想来,分明是重生回来,早就知道陶家人的嘴脸。
那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从对陶辰毫不客气,对周围的眼光再不在乎的时候?
贺青临也想到那次操场上的对话,他又一次拒绝了卫听澜的靠近。
不......
那一次是卫听澜拒绝了自以为是的他。
那时候卫听澜一定已经重生了。
贺青临一时懊悔,一时心酸,一时又惭愧起来。
难怪卫听澜最开始对他十分冷淡。
但卫听澜毕竟还和前世一样心软,如今竟又把他当朋友......
夏老回去后和魏川复命,说了魏兰的病,也提了贺青临的情绪激荡。
他去时,兄弟俩都在阳台上。
魏川怀里垫着防尘布,防尘布上是一个花盆,他扶着花的主干,卫听澜拿着小铲子在培土。
卫听澜很会种花。
他理论知识不是很丰富,但是种什么都像模像样。
这次是一盆花长的太茂盛,花盆装不下,分出一枝来另栽,准备送到楼下去。
魏川不喜欢卫听澜总惦记楼下。
不论吃的、用的还是看的,几乎都要送一份,像在外面安了另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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