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澜看向陶辰:“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也许是高兴糊涂了,竟然忘记了我表演不出节目这回事。”
陶辰:“......我......”
卫听澜抬手打断他,只道:“有件事,到这时候,也得说一句,我的生日是四天后,很高兴大家能提前为我庆祝。”
这一句后,各种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陶家一行人身上。
也有看陶辰的。
待看到这几个人不自然的神色,便知道卫听澜说的都是真的。
陶怀谦竟干出这么离谱的事?
亲生孩子要配合抱错的少爷的生日,还被假少爷故意催促上台表演节目。
台上都这样,台面下怕不是更过分。
鸠占鹊巢还占出优越感了?
这一家子有病吧,还病的不轻!
卫听澜表述完重点,平静的走下台。
景晟冲过去,嗫嚅道:“对不起。”
景晟很自责,他下意识以为陶辰和卫听澜是一天的生日,都没有查证过。
这样盛大的宴会,卫听澜深处其中,得多难堪,多难受。
可是如果不是陶辰再三逼迫,卫听澜怕不是都压根不会提一句。
这个傻子!
卫听澜笑道:“没事,我现在都不知道你生日是哪天,而且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心意到了就好。”
他原本不准备多事。
但是事情找上来,他也不怕。
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心里爽的很。
只是可能今天之后,他的名声在这圈子怕是不大好。
譬如得理不饶人,粗暴简单之类。
有钱人的圈子,做事总是很婉约,会留有余地。
不像他......
不过现在的卫听澜,压根不在乎,如果心里总是很憋屈,那还活个什么劲。
他就是这样的人。
这辈子,他很喜欢这样的自己。
陶辰哭着给卫听澜道歉,说他不是故意的,完全是忘记了。
卫听澜说:“你的记性总是这么不好。”
陶辰就哑巴了。
陶旭实在不能再看陶辰丢人现眼,将人带走了。
景晟的父亲对景晟说:“你这个朋友,很不错。”
景晟意外。
卫听澜当然不错,但父亲向来很少这么直白的夸人。
景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他真的觉得卫听澜不错。
历尽坎坷还能有这样的心胸和自信,还是个少年,这样的人,不论什么境遇什么出身,都不是池中物。
而陶怀谦,真是配不上这样好的儿子。
景父看着眼前挺拔英俊的儿子,这是他的骄傲,但他心里也有深刻的担忧。
太顺了,景晟的一切都太顺了。
他还这样年轻,又聪慧又有城府,简直得天独厚。
可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挫折,再强大再优秀,上限再高,下限却让人担忧。
只希望能一辈子这么顺利吧。
而卫听澜那孩子的经历,能让景晟学到一二坚韧不拔的品质,就再好不过。
其他人像景父这样看法的不少。
肖有林的父亲甚至明令禁止肖有林和陶辰再接触:“以前是我小看了卫听澜,以后你和人家打好关系。”
肖有林不可置信,他爸不是一直记恨卫听澜打他的事?
之前催促他和卫听澜交好,也是借着卫听澜和景、贺两家交际而已。
知子莫若父,肖父道:“你不如卫听澜,见贤思齐,不要再争风吃醋,就算要争,眼睛也擦亮了!”
以前他觉得陶辰还行,乖巧上进,纵然血脉有差,但陶家人的偏爱在那里。
现在看,绣花枕头一个。
今天陶辰给卫听澜难堪,确实不地道。
但更让肖父不能容忍的是,陶辰这件事做的这么粗糙。
坏就算了,谁人没有坏心眼的时候,但还蠢,实在让他看的伤眼睛。
和肖父一样嘱咐家里孩子远离陶辰的不少。
四面八方的目光......
再隐晦,重重叠叠的,那意思带出来的就明晃晃。
陶辰感觉自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老鼠。
陶旭也觉得很丢脸。
他第一次严厉的道:“收起你的小心思,卫听澜是陶家的一份子,是我的亲弟弟,你明白吗?”
陶辰这下真慌了:“大哥,你不是说再怎么样,也都向着我吗。”
陶旭想起的,却是无数次警告卫听澜不准欺负陶辰的过去。
他看着陶辰惊慌失措的样子。
一句话而已,陶辰就这样伤心慌乱,那时候被他训斥的卫听澜,才来亲人身边不久的卫听澜,又该多难受,多惶恐。
陶旭冷下脸:“是我以前太惯着你了。”
他在心里说,是他以前眼瞎,竟然欺负自己的亲弟弟。
要自己赚钱生活,要自己赚钱读书,卫听澜以前,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宾客们的鄙夷和惊诧并不摆在明面上,但事情都发生了,宴会的气氛就怪怪的。
陶父尤为敏感。
他先训斥了陶辰,威胁道陶辰再不安分,就滚回卫家。
这次没人为陶辰说话。
之后,陶父让卫听澜跟他去偏僻地方单独说话。
陶父十分慈爱的将卫听澜带走,他到窗户边,周围的人距离都不近,听不到他们说话。
他背对着宾客们,脸顿时拉下来。
比起陶辰的小手段,卫听澜的无法无天不受控制,更让人无法忍受。
陶父觉得今天的丢脸,陶辰占三分,卫听澜得有七分。
不会表演就不表演,诉苦就诉苦,做什么非要提自己的生日在四天后?
陶父说:“如果没有我,你能到这样的宴会吗”
他又说:“陶家几百亿的资产,你一辈子躺平了吃都花不完,我认你是儿子,你才是陶家的少爷,我不认,你什么都不是。”
图穷匕见,卫听澜听的有趣,示意他:“继续。”
陶父梗住,更清晰明白的说:“不要太天真,如果不是看在陶家的份上,贺青临、景晟这些人,会多看你一眼?”
卫听澜挑眉:“有道理,我去问问他们,如果我不是陶家人了......”
要真问了,真是没有最丢人,还有更丢人。
陶父冷汗直冒,粗暴的拉住他:“你敢!你再这样无法无天,我就把你赶出陶家!”
他不是凭空说说。
最近几个月,卫听澜财迷上身,干什么都要钱。
陶家有的是钱,陶父不认为他肯放弃。
那头不远处,万云一边应付合作伙伴,一边看着卫听澜的方向。
对方看他感兴趣,吐槽道:“陶总生意上的事不提了,怎么家里头......那个假少爷,听说是家里的小儿子,真是......”
之前卫听澜说他生日比陶辰还晚四天,陶家可没人反驳。
这事做的真是出格。
万云说:“错吧珍珠当鱼目,陶怀谦现在,是在训斥那位小少爷吗,真是可怜......”
他这话是说给胸前的监控听。
时间差不多了,戏也唱过了,儿子对上老子,难免吃亏。
所以,开始下一幕吧。
几分钟后,宴会大厅门口传来骚动。
万云接了电话,对围着他的几个老总说:“魏先生来了,我去迎接。”
其他人都是一惊,连忙跟了过去。
宴会厅的人犹如一湖水找到出口,全都往门口涌去。
万云自然在前头。
隐隐绰绰听到魏川来了的消息,卫听澜也随着众人过去,但他没有走到前面去。
他不知道魏川来干什么。
但是他和他哥说好的,彼此在外面不相认。
卫听澜混在人群中,有些吃惊宾客们对魏川的敬畏程度。
明明魏川是坐着的,视线比周围人都低。
但他似乎另有一种庞大的,让人不敢直视的东西盘旋在上空,所有人都有种被他俯视的感觉。
万云站在魏川轮椅旁边。
推着轮椅的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面目普通,气质内敛,卫听澜见过一次,知道他叫阿六。
贺母和贺青临站在最前面。
贺青临想和魏川说话,被贺母矜持的拉住了,她等着魏川主动来打招呼。
很快贺母的脸色难看起来。
因为魏川压根没看她,只对从人群里挤出来,兴奋的满面红光的陶怀谦道:“我来接人。”
原本以为魏川来参加宴会的陶怀谦:“......”
魏川看向站在那里的宝石蓝西装的少年,这样正式的衣着,人比照片里的还精神。
他伸出手掌:“澜澜,该吃晚饭了。”
卫听澜脑袋嗡的一下。
说不清什么感觉,但他本能的走过去:“哥,你找我啊?”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住了。
什么就哥?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贺家小少爷能叫魏川一声小舅舅,其他的,魏川只论公事,从不和人扯别的。
他就像一座巍峨但草木不生的山,所有人都只能仰望。
魏川微微仰头,对卫听澜说:“嗯,我来接你。”
他来撑腰。
在家里的小孩儿玩够之后。
周围便是一静。
陶怀谦脸刷就白了,他刚刚才威胁过卫听澜一些有的没的。
结果......
他很想扇自己两巴掌。
要知道卫听澜竟然和魏川搭上,他肯定把他供起来。
陶怀谦很快想到两个月前卫听澜生病,万云带了中医大拿来家诊治的事。
一定是那时候就搭上了。
可恨卫听澜居然什么都不提!
他挤出热情慈爱的笑:“原来魏先生和犬子认识,这孩子从没有说过,要早知道,我说什么也要让他亲自请您过来热闹热闹。”
魏川对陶怀谦说:“是我不让他说。”
陶怀谦忙颔首道:“原来是这样。”
魏川看向万云。
他来接人,这并不意味着要给陶家脸。
万云躬身总结道:“您也知道,今天不是小少爷的生日,但他家里威逼利诱的,还有那个假少爷,作威作福。刚才小少爷没表演节目,陶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正避开人训斥小少爷。除了这些,一切还算顺利。”
哪一条都不可思议,但哪一条细想想,竟都是真的。
陶怀谦感觉被放在强力审讯灯下,又似赤.裸游街,简直无所遁形。
想解释。
可一时也无从解释.
唯一能拿出来说的五百万......
毕竟花了钱的,却合了“威逼利诱”这一条, 也不好提。
他这样的心虚和沉默,在宾客们看, 倒更佐证万云的说辞。
陶母的尴尬和羞惭不在陶怀谦之下, 视线落在地上, 只当自己不存在。
陶旭愣愣望着自然而然站在魏川面前的卫听澜。
卫听澜刚刚叫魏川什么
是叫哥吗?
他明明是他的弟弟, 亲弟弟!
可是那一声濡慕的,亲昵又自然的“哥”, 现在是别人的了。
以前卫听澜这样叫过他吗?
陶旭没印象了。
他恨自己当初的漠视。
但是那时候的卫听澜好像十分依赖他,很想得到他的关注。
不知什么时候他, 再没有这种待遇了。
又想,原来之前卫听澜说的都是真的。
陶旭原本以为景晟是那个“哥”,朋友之间胡乱叫,没什么,他压根不很在意。
现在, 心里空荡荡。
魏川才是卫听澜说的, 不缺哥哥的那个哥。
不单不缺, 还优秀的万里挑一,他这个亲哥连人家的裤脚都不配摸。
其他人十分惊愕, 更十分羡慕卫听澜。
没有人可以这样对魏川说话,原来魏川还有这样温和接地气的一面。
乱七八糟的想法,什么都有。
最为好奇的是,卫听澜怎么和魏川认识的?
也有人注意到魏川的穿着。
这一位的样貌气度万里挑一自不必说,但不知是巧合还是怎的,他今天一身深海蓝的西装,胸前口袋的帕子却是宝石蓝。
这装扮,在卫听澜站旁边时,真叫个相得益彰。
看着就似乎,他们俩才是一家的。
魏川环视众人,视线最后又落在陶怀谦身上:“我腿脚不便,那次若不是碰到听澜,怕是要闹出许多尴尬,他是个好孩子。”
陶怀谦恍然:“原来是这样。”
其他人也恍然,纷纷说:“卫小少爷看着就不错”,“原来是这样”。
卫听澜最知道魏川瞎掰。
两人认识和熟悉是自然而然的,好像天然和睦,没什么特别突兀的事,要说帮助,还是魏川扶了差点昏倒的他。
但魏川把这件事掉了个个儿,将他定位成了施恩的一方。
有头有尾,事实清晰。
他亲手把卫听澜捧起来给大家看,捧的稳稳当当正大光明。
魏川又道:“今天这场合,我本来不想让他来,孩子心软,不懂事,但大人却不能仗着这个一而再的欺负他。陶总,你说是吗?”
他很平淡的陈述事实。
但久居上位血腥掌权的人,这样就已经极可怖。
陶怀谦面色灰败,完全说不出辩解的话。
现在他彻底明白了。
他总挑剔的孩子,在魏川这儿是块宝。
魏川在明晃晃的告诉他,告诉所有人,他不许任何人慢待卫听澜。
不少人幸灾乐祸。
好好的亲生孩子,长的好,心善,还结交了贵人,结果陶怀谦楞是抓不住,扶不起来就是扶不起来。
魏川看向卫听澜,小孩儿眨巴眼看他,看着没有生他不守承诺的气。
他稍稍放下心。
和他打商量:“现在跟哥回,还是再玩会儿?”
宾客们脸都是木的,魏先生从来说一不二,这种商量的话,合适吗?
卫听澜没觉得怎么,周六一起吃饭桌上摆什么菜,他们经常商量。
他说:“现在回,累了,还有点饿。”
干惯了的事,他自然而然接过阿六的位置,推着魏川的轮椅离开。
后面许多人想送。
万云和阿六拦住了,说了魏川不想被打扰的话。
卫听澜走出很远,还能察觉到后面许多道目光。
魏川忽然说:“我是不是有白头发了?”
卫听澜停下脚步,低头寻摸,魏川的头发浓密,发质还很硬,他又不得不伸手拨弄了两下。
他仔细找过后说:“没有。”
魏川说:“没有就算了,走吧。”
候在宴会厅外的宾客们,遥遥看到那少年拨弄魏川的头发,都倒吸一口气。
这什么?
老虎嘴里拔牙,狮子头上编辫子?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好动的年纪,但能好动到扒拉魏川的头发还好生生的,真是了不得。
魏川最厌恶别人靠近,更不要说触碰。
所以,卫听澜的特殊是实打实的。
这天之后,目睹拨头发事件的人,对卫听澜的定位不再是陶家不受宠的,半路找回来的真少爷,而是魏川的弟弟。
很受看重的,哄着捧着的弟弟。
人群前列,完全被最崇拜的长辈无视的贺青临,挺习惯,但也失落。
原来小舅舅还有这样一面。
他能理解。
要他是小舅舅,有他妈这样难缠又糊涂的姐姐,他也会懒得搭理。
而卫听澜,真挺讨人喜欢的。
景晟松了口气,为卫听澜有一个强大的长辈庇护。
要不然,就今天陶家丢的人,陶怀谦小肚鸡肠无能狂怒,卫听澜怕是要吃亏。
但是他心里又隐约有些不舒服。
那两人太亲近了。
衣服也很搭,好像一家人,是兄弟,或者......
他没有再想下去,本能抗拒某种荒唐的想法。
宴会的主角走了一个,另一个看着温文尔雅实则是个黑心肠的假货。
宾客们便陆续告辞了。
先走的是景晟一家,陶家得罪不起,还得笑脸先送。
之后是贺母和贺青临。
贺母思绪还在魏川的态度上,脸色很不好,贺青临的冷淡纯粹是为陶辰的坏心眼。
陶辰追出来,眼眶红红的,就要往贺青临怀里扑:“青临哥......”
贺青临只是性子冷,不是傻。
他追求者无数,什么招数没见过,顿时反应过来陶辰这是想混淆视听,借着他给自己上保险。
贺青临后退一步:“陶辰,人要有自知之明。”
陶辰愣住。
贺青临看他茫然,只道:“无伤大雅的小聪明没什么,但是心坏了,真的很明显,也很招人讨厌。”
景晟就怕陶辰又勾搭贺青临,一直等着。
这下挺高兴。
他这个兄弟看着冷冰冰,其实心地柔软,很多时候都会给人留余地,反而让有些人得寸进尺。
景晟笑眯眯对陶辰说:“还不滚,要我送你?”
陶辰转身跑了。
原本繁华的宴会厅,半小时内空荡又冷清。
陶家本族的,原本准备宴会后留宿,好好叙一叙亲情的人,也都走了。
好些陶家长辈们,临走时对陶怀谦直叹气。
陶怀谦羞的话都说不出来。
陶母只能车轱辘话的安慰丈夫,说孩子到底是亲生的,血缘是割不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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