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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兼职男主室友后(曲破寒川)


说着他又眼巴巴看向窗边:“所以我们也初步推测此次绑架是熟人作案。”
付涼没对他的猜测做出评价,只将窗推开,在过分潮湿的空气涌入前点燃手中的烟卷。
“绑匪、索菲娅,甚至死去伊万的话都不能轻信。你这样,就以索菲娅夫人的口吻回复绑匪,答应他所有的要求。”
唐烛眼见那只夹着香烟的手在窗台上轻轻敲了敲,发出骨节与木制窗台的碰撞声。
他知道,付涼这是暂时不想见到亨特了。
于是他很是配合地向男人使眼色,叫他快去办事。
亨特警长从沙发上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往窗台看,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小声问:“唐先生,这案子……”
唐烛更小声回:“他既然没让你直接滚出去,那就是接受委托了。”
“那是一枚黄金制作的骰子,因为1点的图案是朵玫瑰,所以很多人都叫它玫瑰金。和其余财物不同,对于伊万家族来说,这枚骰子是保佑他们的圣物。”
青年坐在书桌边,笔尖快速在信纸落下,边写边道:“很多年前,老伊万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与同样贫穷的妻子结婚,两人在教堂街附近卖花,但是由于别家的排挤和刁难,整日入不敷出。某天,两人受够了邻居和其他商贩的欺负,于是决定跟随移民的轮船去往纽约生活。”
唐烛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托着下巴看信纸上飘逸的字,仿佛联想到无数类似的爽文故事,断言:“然后他赚了大钱,富贵还乡?”
对方点点头,笔下未停:“四年前,带着一笔丰厚的财产回到星洲。”
付涼在桌面上捏起冷落已久的尾戒,在信纸中央印下卡文迪许家的图腾,头也不抬问:“如果是你,回到故乡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召集往日仇人,实实炫耀,好好报仇。”总之就是一一打脸。
不然呢?这种情况下,就算想和他们好好相处,那群人也会成日惶惶不安。
接着,青年终于偏过脸说出那位已逝的富商:“老伊万回到星洲后,正赶上星洲种植园里的花卉染病,大批花农和商贩都难以维持生计。而他租赁的商船上,正巧满满是运来的新品种。”
唐烛很难不皱眉:“别告诉我他把这些花都低价给那些人了……”
“嗯。财大气粗的老伊万甚至交付时使用的都是金币。”付涼将手里信纸折好递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仆人:“不但如此,他还大量购入星洲没有的其余商品,以堪称低廉的价格卖给居民们。”
更有报纸找到了这位救苦救难的商人,进行了大量的采访和报道,这时候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老伊万就是当年被人嫌弃的那个穷小子。
那年,他名声大噪。甚至写了本书,讲述自己在美国,如何与当地商人在灰色地带周旋,从而获得了第一桶金,又是如何在纷至沓来的商战胜出,成为了纽约的富人。最后又是怎样思乡心切,决心重回星洲……
唐烛听完后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几乎难以遣词:“嗯,他真……善良。”
付涼未接下话茬评价,只说结局:“一时间,老伊万的自传在星洲销售一空。而他于半年内从东印度公司手里拿下诸多港口商品买卖的协议,在星洲商会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他就此也明白了什么。
比起报仇,或许老伊万更想要的,是以往从未有过的被尊敬、被拥护的感觉。
“不过玫瑰金呢?”在这个经典爽文故事里,那枚金子又作何角色呢?
“据说是纪念品。”对方将尾戒丢回书桌的角落,解释说:“书中写过,那是他在纽约获得的第一桶金。为了警示自己,老伊万找工匠将它铸造成一枚骰子。上面的花纹则是他亲手培育的新品种,黑玫瑰。”
说着,付涼又托起下巴笑道:“知道那本自传为什么能短时间断货吗?”
唐烛摇了摇头。
“因为那简直是一本小说。”青年笑容更甚:“据老伊万所说,每逢重大决策,他便会掷骰子,如果玫瑰朝上,则是可行。除此之外,点数越大,代表风险越高。”
“所以伊万家族的后起之辈,就把那枚骰子当成经商的指南针?可是既然那骰子这么有用,老伊万又为什么要用他陪葬……”如果想让伊万家族世世代代富贵,就该把玫瑰金当成传家宝。
“谁知道呢?”付涼仿佛在跟他打趣:“或许是老伊万不想玫瑰金庇佑后代。”
说起这些,唐烛终于记起近几日管家小姐送来的请帖,其中就有伊万家族某个亲戚送来的,大概是想从他这里获得些珠宝生意的渠道。
他将椅子拉到离书桌更近的地方,“最近伊万家族的生意确实像是走到了悬崖边,迅速衰落下去。这么说起来,伊万家确实都是仰仗老伊万才能跻身于富商行列。”
“你是不是想说,或许就是伊万家族某个年轻人为了得到玫瑰金才绑架了那位小姐。”也就是亨特警长口中提到的熟人作案。
“嗯。而且我觉得,这件事也可能是索菲娅夫人盯上了那个可怜女孩的遗产。”其他都是幌子,毕竟一个小小的黄金骰子能值多少钱,伊万家一半的遗产才是天文数字。
说着,唐烛又补充:“不过我觉得,既然你能接下这个案子,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付涼眼睛亮了亮,灰黑色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脸,随后笑道:“那唐先生觉得我是对什么感兴趣?”
他迎着那视线,有些兴奋地从桌面上拎起了亨特警长送来的牛皮纸袋:“绑匪的信。”
唐烛将那包装拆开,把里面的两张纸拿了出来。
“绑匪居然送到了伊万家两封信。”虽然上面的字迹都来自打印机,但绑匪没必要用两张纸表达自己的诉求。
见对方只是望着他,并没有表达出反对这种说法的意思,唐烛便受到鼓舞般继续说下去,“亨特说,索菲娅夫人是在庄园的玫瑰花丛边发现勒/索信的,因为她每天都会亲自去打理那些昂贵的黑玫瑰。”
接着他铺开那两封信,指着其中一张纸上斑驳的痕迹说:“可这封信却被雨打湿了。”
两封勒/索信,同时被放到露天场所。
一干一湿。
而雨才刚下没多久。
说罢,他抬起脸看付涼,对方不知为什么眼底都蕴着笑意,直把他盯地快要脸红,才善心大发道:“是。唐先生好好想想,这意味着什么呢?”
“咳咳……”唐烛手忙脚乱地捏着两张纸,眼睛不敢再去贴近青年的脸,磕磕绊绊说:“意味着…这个、这个湿掉的信被送到伊万家的时间,很可能晚于另外一张。”
可谁会增加风险,将勒索信分两次送到同一地点呢?
“所以,这可能代表着什么呢。”付涼的手探过来,有意无意地轻轻捏住他的手腕。
唐烛慌慌张张的,想到这是自从两人在德文希尔府内意外亲/吻后第一次肢体接触,手掌就止不住濡湿起来。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很顺从地回答问题:“代表、代表这两封信…很有可能是两个人送过去的,这起绑架案……极有可能存在两个意见不统一的绑架犯。”
“比起这个,可以再大胆些。”
付涼的指腹并未触碰那封珍贵的证物,而是落在他皮肤的疤痕处,轻轻摩挲着说:“有没有可能,一个人能同时被绑架两回呢?”
唐烛终于觉得自己要疯了,否则怎么会听到如此荒唐的话:“可是一个人、一个人怎么能同时被绑架两回?总不能一人绑一半吧?”
很明显,小殿下对他那条过于晃眼的伤疤很感兴趣,指腹循着虎口慢慢滑到手腕处,“怎么不能?我现在写一封信,声称自己绑架了伊万小姐,那么她就是同时被绑架了三次。
也就是说,这两封信来自不同的人。而他们之中,有一个绑匪是假的??
“可这样的话,我们要怎么分辨真伪呢?”
而面对他的疑问,付涼只是将他左右手掌捏住又分开。
如此一来,那两封信分别在他两侧手心里。
“很简单,做选择就好了。”你选择相信哪一方,哪一方就是真的。
对面那张白皙昳丽的面容上,映照着昏暗不清的天光。
唐烛的视线无法从付涼身上离开,也不得不听见耳畔响起的男音,“唐烛,想知道老伊万写的那本书叫什么名字吗?”
付涼并没有立即告诉他答案。
而是带着他起身下楼,在玄关处拎起衣架上佣人早准备好的黑色雨衣递给他。
管家小姐为他们打开实木大门,外界嘈杂的雨声裹挟着过分潮湿的空气侵占了唐烛的感官。
可他还是能听见身边人的话。
“走吧,是时候去伊万家看看了,助手先生。”

第056章
“所以你是怎么说服大卫给我们准备假身份夜访伊万庄园的?”唐烛终于在雨夜中被人拉进一辆马车,刚脱下雨衣便好奇起来。
“要知道,帮了爱丽丝就等同于帮了维纳,就算维纳那家伙不领情,可至少大卫会心甘情愿帮他还债。”付涼说着敲了敲车顶,示意车夫启程。
他们此刻乘的是警/署的马车,只为不留下任何参与案件的痕迹。免得绑架犯在暗处又或者与庄园内的人勾结,将信息传出去会对人质不利。
从雨幕中脱身,两人身上都多少沾染了潮气。此刻坐入马车,唐烛多少觉得心情变得大好,转过脸刚想问关于老伊万前妻的事情,就对上青年那张怨气冲天的脸。
是,忘记他不喜欢下雨天出门了。
不过艾伯特殿下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没有向从前那样,甚至不愿意亲自脱下沾了水珠的雨衣。
这么说起来,脾气也逐渐好了很多……
唉,总之勉强算是各方面都有长进。
“在想什么?”
耳畔飘过这句话时,唐烛才使劲儿压了压嘴角,昧着良心说:“咳咳没有,我就是在想……索菲娅夫人会不会是绑架犯。”
方才步行的十多分钟,付涼大致讲述了目前的情况。
据索菲娅夫人说,伊万小姐昨日午后如常到一家私人诊所接受治疗。大约下午五点左右,夫人和佣人们到花圃内打理玫瑰,一名花匠在附近发现了勒索信并交到了索菲娅手中。
按照平时的习惯,车夫会在六点左右送伊万小姐返回庄园。
虽然不确定事件的真实性,但索菲娅当即还是派人驾车去诊所寻找小姐。
可诊所给出的答复是,伊万小姐并没有去治疗,他们一整天甚至没见到伊万家的马车。
亨特警长根据租赁合同找到车夫的家,发现他早已经准备离开星洲,甚至早早收拾行李,将贵重物品打包带走。
他托起下巴,耳畔响着车窗外淅沥的雨声:“索菲娅夫人被当做嫌疑犯带走之前,很平静地说伊万小姐病了很久,身体羸弱,实在经不起折腾。请求警长拿着五十万英镑和玫瑰金在绑匪指定时间去教堂街换人。”
“无论表现的再怎么平静,她嫌疑还是最大的。”付涼拎着怀表的金链,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毕竟只要伊万小姐不在了,遗产继承权和玫瑰金都是她的。”
而玫瑰金如果已经和老伊万一同下葬,这也是为数不多能开棺的理由。
“可你不着急判断这件事,是吗?”唐烛从因颠簸而翻卷的车帘后瞥见公路边一闪而过的标牌。
淋雨的金属上油漆印刷出“教堂街”的单词。
“嗯。”对方也没有卖关子,目光顺着他的侧脸也扫过马车外昏暗的景色,语速仍旧不算慢:“把交易地点订在教堂街,光这一点就很难让人忽略。”
比起任何其他偏僻或安全的地点,这里很难入围一个聪明绑匪的选择。
“还记得老伊万那本小说吗?嗯,我是说自传。里面特意描写了穷光蛋伊万带着妻女离开,路过花团锦簇的教堂街时,赌徒们在背后叫嚷着刚开盘的骰子是晦气的1点。后来远在纽约经商的老伊万,反而是这个晦气的点数帮他建功立业。”
付涼毫不吝啬地说:“可实际上,三岁孩子都知道这些投骰子的故事多半是杜撰的。而他这么写的原因,就是为了增加宿命感。”
宿命感?
“没错,就是宿命感。”对方不知为什么挑起唇角:“有人特意选了地址,想控诉或宣泄某些情绪。”
“所以你不纠结绑匪的身份,而是关注他们的诉求?”唐烛不经有些焦急:“可这是绑架案,他们会给我们那么多时间吗?”
“不需要太久。”
马车停泊,有人为他们拉开车门。
青年从车外警员手中接下两件制服,示意他一起出发:“今晚就够了。”
伊万庄园选址在历史古老的旧塔楼。
听说多年前,某支商队横跨大洋时惨遭风暴,水手们都以为最终船毁人亡,醒来却发现破船随风漂流到了星洲,货物也奇迹般没有丢失。
他们修整后重新启航,返回母港时集资在这里修筑了一座塔楼。
“那时候很多商人或者船队出海前都会到塔楼里坐一坐,说是能获得好运。后来人们发现蒸汽机才是真正的幸运神,这里便慢慢废弃了,直到老伊万四年前买下它。”带路的西里安手中翻看着笔记本,滔滔不绝讲解道。
而唐烛只是觉得自从进入这里,就很少看见人,再加上夜雨,整个背脊都冷森森的。
“不是说只把塔利亚夫人的仆人带走了吗,怎么庄园里就只剩下三五个人了。”
“哦对了。”
他转过脸,将手中还滴着水的黑色雨伞递给大厅外的警员,随后从装有牛眼灯的皮质腰包里拿出一张折特殊形的信纸。“这是您要的东西,小殿下。”
唐烛并没有听付涼讲过他向警局要了什么,径自先把那信纸接了过来,“你要了什么,这是——名单?”
身边沉默已久的青年只道:“嗯,参加老伊万葬礼的成员名单。”
“一个月前参加老伊万葬礼的人都是伊万家族的亲戚,我们已经将他们逐一控制,并且询问过,他们都说,当时亲眼看见了玫瑰金跟随灵柩入土。”
说到这里,西里安又特意跟他小声补充:“我们特意按照小殿下吩咐的,详细询问了葬礼的布局,玫瑰金放置在遗体的位置,他们大都回答准确。
听闻伊万家族的后起之辈与某些老长辈早有嫌隙,绑架案事发突然,他们也不可能连夜串供,所以我们都觉得这件事八成就是真的。”
玫瑰金真在一个月前陪伴老伊万入葬了。
而这件事实的话外音是,如果他们没有在绑匪要求时间,也就是明早六点前找出绑匪,那么他们就只能挖开老伊万的坟墓,拿出玫瑰金才能换回伊万小姐。
夜半掘坟……
唐烛不敢细想,只跟在付涼身边,眼睛随着他的视线一起在豪宅里打转,耳边仔细听着旁侧响起的询问。
“他们还说什么了?”
他意识到,他的意思是那些宾客,老伊万的亲戚们供词里有没有相同的的部分。
可西里安的回答却只是吸血亲戚们的感慨:“他们说老伊万病得太突然,他们完全不相信这真的是他的葬礼。很多人本来想靠着老伊万挽救岌岌可危的家族产业,幻想着这是一出假死的戏码。
可直到伊万小姐哭晕在房间里,他们才明白这一切是真的。”
没错,那时候大家才意识到老伊万真的死了,而靠他一力支撑的庞大家族即将在短时间内土崩瓦解。
“不过小殿下,我还发现了一件事。”说到这里,他举着瓦斯灯的手缓缓下垂,面容中透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忧来。
接着,他小声说:“今天下午,城区和附近几个小镇忽然开始流传一个谣言,说是老伊万的鬼魂回来绑架了伊万小姐,而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得到自己的玫瑰金。这种说法短时间内被疯传,很多人都在等结果。”
付涼没有继续在大厅内逛,而是踩上了通往二楼的台阶,他边走边问:“所以呢?”
西里安声音更小了,慢吞吞跟上去:“我是想说…想说……”
“你是想说或许老伊万真就是假死,为了逃脱亲戚们长期吸血还有即将崩溃的产业。”可付涼却早已识别出这些想法的愚蠢程度,皱着眉快速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塔利亚夫人承受不住压力,真找人默不作声地掘坟,那么一具并不是老伊万的尸体出现在大家面前,他这个假死的人要怎么收场吗?”
所以这就只是谣言而已,至于为什么迅速流传开来,想必是在大家心目中,还是希望这个传奇人物能够拥有更加生动的结局。
眼看着这氛围越来越尴尬,为避免付大侦探再说出些什么评价,唐烛立即插嘴道:“那绑架犯现在的压力也很大吧,毕竟被这么多人关注着。看来我们还是得尽快找到线索,把伊万小姐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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