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金不换从后头探出脑袋,两眼亮晶晶。只见她两手各捧着两个琉璃杯,杯子里花五花六的,不知道混了些什么东西。
“这是我兑的,好喝吗?”金不换下巴一扬,指向朗星河手里的石榴果汁酒。
“好喝。”朗星河点头,又道,“要不要加些冰块儿再试一试?”
话音刚落,青姝就探了过来,指间冒出一缕寒气,朗星河手中的琉璃杯身瞬时爬上了霜寒。
“给我也来些。”胡之腾高举酒杯。
“爽!”众人有学有样,端着冰果酒,喝得舒畅开怀。
欢腾的人群中,朗星河瞧见江普游离在外,手里拿着一根烤黄鱼,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看着情绪不高的样子。
“怎么了?累啦?”朗星河在江普身旁坐下,以为他是今日比赛累着了。
“不累。”江普摇头,自嘲道,“都是靠法宝取胜的。”
朗星河不赞成道,“你是看不起你自己,还是看不起我们呢?”江普虽然使用了法器,但是自身实力也不差。且最后的决赛中,他是靠自己的力量挣脱了碧莲鬼火的影响。
见朗星河面容严肃,江普忙道,“不是,我就随口一说,唉.....”说着重重叹气,肩背一塌,哪里有冠军的意气风发。
见状,朗星河知道江普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了,回忆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朗星河将怀疑的时间段缩短到了最后一场比赛中,“是鬼火的影响?”
江普诧异,“你还真什么都知道啊!”
朗星河不解释,只问,“需要倾诉?我可以听着。”
两人说着话,不远处的胡之腾吆喝众人玩游戏,“狼人杀,玩儿不玩儿?”那是他们小时夜宿朗府的时候常玩的游戏。掐指一算,他们竟是好几年没玩过了。
“不玩儿!歇会儿!”朗星河站起来扬声回答胡之腾,复又在江普身旁坐下,给他兑了一杯五彩斑斓的果汁酒。
“喝看看,鸡尾酒,我准备在我们家酒楼推广。”
江普瞧着花里胡哨的果酒,笑道,“是挺像山鸡尾巴的。”小抿一口,立刻皱巴了脸。
“呸!苦的!”
这么一打岔,江普心中的郁气总算去了些,说起比赛的事情,“我看到徐乐风了,他找我索命。”
原来如此,朗星河明了,原来江普心中始终存了个心结,无论其他人怎么劝说,他都觉得深渊海中的悲剧都源自他的一时贪念。
朗星河张嘴,却被江普挥手打断了,“你不用劝我,道理我都懂,我只是.....”江普点点自己的胸口,“我就是跨不去这道坎。”
“跨不去就跨不去吧。”朗星河能理解江普的感受,人一辈子就是有很多跨不去的坎,许多在旁人眼中无足轻重的东西,落在自己身上就重逾千斤。
“那.....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吗?”朗星河又问。
江普摇头,露出一个笑来,“我自己呆一会儿就好了,我自己想想,说不定就想通了。”
朗星河也明白,很多事情靠别人开解是没有的,只能等自己悟明白。
“喂!你们两个家伙,歇好没有,一起来玩儿啊!”胡之腾从后头扑上,一手揽着朗星河,一手揽着江普,拉着他们一起玩游戏去。
“江普,别傻坐着,你可是今天的主角。”胡之腾扒拉着江普。
朗星河道,“你喝不喝冰可乐?”
“喝!”胡之腾果然被转移走注意力,将江普丢到了一边儿。
“快快快,那个快乐水到底要怎么做!”胡之腾嚷嚷着,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嗯.....”朗星河回忆一会儿道,“空气知道吧,就是我们呼吸的气。”
“知道,可是这和快乐水有什么关系?!”胡之腾急性子。
朗星河比划着解释,“空气是一种混合气体,里面有氧气、二氧化碳、氮气....大部分是氮气,把二氧化碳加压进饮料里,就是气泡水啦!”
“怎么复杂?”胡之腾挠头,“气要怎么搞到水里头去啊?”
朗星河:“加压啊。”
“加压怎么加?”
“呃......”朗星河绞尽脑汁想出个形容来,“就是一箱子的气体,把箱子不停的缩小缩小,箱子里的压强就大了。”
“咦.....”司北柯若有所思,他的能力是控风,“风的形成,是不是就是压强大处的气流向了压强小处,就像河水从高处往地处流,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推动着它们?”
“对对对!”朗星河疯狂点头,竖起大拇指。
“别说这些,我要快乐水!”胡之腾听不懂。
众人吵吵嚷嚷,一场庆功宴演变成了快乐水研究会,你一言我一语,又很快歪楼变成了法术绝招开发会。
江普盘腿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举着烤鱼,听着小伙伴们的吵吵闹闹,奇异的,长了乱麻草一样的心绪渐渐就平静了。就像是夏夜的风拂过草原,风吹草动,簌簌作响,却一点儿也不烦人。
我会铭记自己所犯下的过错,然后继续往前走。江普这般想着。
一夜狂欢, 众人倒头睡到第二天傍晚,等到起床洗漱完毕,太阳都落山了。
朗星河嘴里叼着牙刷, 抬头望天,夕阳的余晖印染得天边橘红一片, “这一天就没了啊?”只觉有一种被世界遗忘的孤寂感。
“啊....”胡之腾挤到朗星河身旁,顺着朗星河的视线望去, 感叹道, “想吃咸蛋黄了.....”
“老缪叔,等会儿吃咸蛋配白米粥成不!”胡之腾扬声大喊,说罢扭头冲朗星河道, “昨天吃撑了, 今天得吃清淡些。”
朗星河:......心里升起的丁点儿情绪顿时烟消云散了。
晚餐时间,众人又聚到一处, 一人面前一碗白米粥。
朗星河干完一碗白粥,说起自己的行程计划,“我准备今晚就启程去九紫城了,你们呢?”九紫城是南国人族的皇都, 金丹级的斗法大赛就那儿举行。
中容城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朗星河和熊有渔几个一商量,准备连夜启程,反正今晚也睡不着了。
朗宸道, “我这边.....可能要晚几天过去, 有点事情要处理。”说着微叹一声,面露无奈。
众人看她烦恼的模样都是一乐, 揶揄道,“是那个姓陈的?”姓陈的自然是指来自朝云城的人修陈不弃, 因着朗宸误喝了他的血,他便赖上了朗宸,成了朗宸的跟屁虫。
“姐,要我说,你把他揍一顿赶走就是了!”朗曜不满道。
朗宸挑眉,“你当我没揍过?可这家伙根本不还手,揍了好没劲儿!”
“我觉得这家伙肯定是有所图谋!”朗宸分析道,“我得想个办法甩开他,就先不和你们一道行动了。”朗宸准备出门溜一溜,趁机摆脱了那烦人的家伙。
看着不开窍的朗宸,朗星河觉得好玩儿,但是转念一想,妖族的成长期本就漫长,朗宸这年纪换算成人族,还是幼稚园的小朋友呢。
“那你要注意安全。”朗星河叮嘱。
“安心。”朗宸道,“我们人多,不怕他的。”
一顿白米粥吃完,众人兵分几路,朗星河四人往九紫城去,朗宸六人准备回永昼城一趟,金不换、青姝几人则准备回一趟书院,等金丹级的斗法赛开赛了再去九紫城汇合。
夜色浓重,酣睡一整个白日的四人各个眼睛炯炯有神,亮得像灯泡。
“唉,我都发誓再也不出门了,结果还是东奔西走的。”胡之腾翘着二郎腿歪躺着,有一茬没一茬地说着话。
朗星河道,“等比赛结束,我们回山里闭关去。”
熊有渔点头,“我也是这个打算。”
江普也感叹,“我都好久没观星了。”
[闭关?]许久不冒头的烛龙忍不住插话,心道,你闭关去,我的复兴大业怎么办?!
朗星河:倒把这个祖宗给忘了!
朗星河只得嘴硬解释,[云明大人,磨刀不误砍柴工啊!]
[哼。]烛龙冷哼一声,并不争辩,一次次被晃点忽悠,他已然看透了这狡猾的小崽子,要实现理想抱负,还得要靠自己!
朗星河不知烛龙心中所想,擦擦额角的冷汗,心中琢磨着,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在不影响公众治安的前提下令烛龙大人满意呢?
唉,反正自己先尽量赢了比赛,也算有个交代,用阶段性的胜利先堵住老祖宗的嘴。
朗星河一行人抵达九紫城的时候,封离和苏玉安已经先一步到了。一行人在郊外一处别院落脚,当天便进了城。
朗星河对人皇治下的城池很是好奇,一个对血脉子孙都如此冷酷无情的皇者,他能是一个好皇帝吗?
进城后,看到的却不是想像中凄风苦雨的场景。宽敞洁净的道路,行人如织,车马喧嚣。热闹繁华的集市,摊贩吆喝,琳琅满目。
朗星河挑开马车窗帘,观察着来往行人,看他们的衣着,看他们的神色。细细看来许久,不得不承认,九紫城的居民百姓们看起来似乎过得很不错。
“他们都说,他是个好皇帝.....”封离哑着嗓子。
自从知道自己上的离谱事,封离就开始关注其人族皇族的事情来。以前是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小乞丐,后来又去了北国,封离对人族的政治高层、国家统治阶级还真不怎么了解。
“你知道的....”封离和朗星河说着话,“我以为他是个坏家伙,一个糟糕的皇帝,谁知道.....”
轻徭薄税,改善民生,重农治河,兴修水利......关于历代人皇的美赞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可是,我听说凡人百姓们过得并不好啊,不然怎么来的许多乞儿去中容城赚灵石?”朗星河不解。
封离解释,“凡人的日子比之以前,已经好上千万了。”在千百年前,凡人之命贱如蝼蚁。修士斗法动辄移山镇海,谁管凡人的死活?死了便是死了,还要给什么说法不成。
在很久以前,天降旱灾,凡人们只能去仙门向修士们求雨;山洪暴发,家园被毁,只能祈求仙人显灵来救命。可是,一代代人皇的努力之下,疏通河道、兴修水利,
凡人的生存空间一步步扩大,仙门势力却在步步紧缩。被修士踩在脚下千万年的凡人终于有了立足之地,能够挺直腰杆生长在这天地之间了。
“他很有本事。”朗星河惊叹。
“那他怎么还能干那种坏事?”胡之腾不解。
江普幽幽道,“世分阴阳,天分日月,万事万物都有两面性,更何况是复杂的人性,总不是非恶即善的。”
封离沉默了,原本他对人皇只有提防和仇恨,如今却添了一份说不明道不清的崇敬。
“那些家伙还跟着你?只是跟着?”朗星河问的是紫薇宫的探子们。
封离点头,“只是跟着,并无其他动作。”
朗星河道,“你如今进城,他会不会蠢蠢欲动?”这不相当于送菜上门吗?能没反应?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封离迷茫了。倘若人皇是个暴虐的昏君,他自己先下手为强,一点心理负担没有。可他偏偏是个治世明君,是千万凡人心中的神。
朗星河抓头,“会不会情报搞错了啊?”
“没搞错。”外头驾车的苏玉安直接否定了朗星河的怀疑,“我跑去看了,肉身和神魂不相匹配。”
朗星河还是不认可,“夫子你能一眼看出是夺舍,人族那么多修士看不出来?紫薇宫的修士能给他卖命?”
苏玉安反问,“倘若紫薇宫的和他是一伙儿的呢?”
朗星河不解,“紫薇宫图什么?皇帝不是限制仙门发展吗?”
苏玉安道,“可是他不限制紫薇宫发展啊,每年不知道多少好苗子进了紫薇宫。仙门的衰败,天地灵气稀薄是一个原因,另一个缘故就是没有新生力量。”
朗星河不吱声了,夫子说的确实是有可能的。
“或者还是离开比较好。”封离思来想去,唯有带着全家远遁而逃一条出路。
胡之腾嗤笑一声,“逃?能逃哪儿去?血缘回溯法术知道吧。”
封离点头,这个法术他有听说过,据说银狼家族的幼崽总是混养,经常分辨不出谁是谁家的崽,就靠这个法术来分辨。
胡之腾道,“既然有血缘回溯法术,自然也有血缘追踪法术,丢哪儿都能找回来。”
朗星河闻言,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封离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呢?是造化葫芦爆炸后。造化葫芦现世被毁让人皇知道,皇族那只流落在外的血脉还有后代。一个血缘追踪,一下子就锁定在了封离身上。
“说不定是个好人呢?”熊有渔道,“他既然能够体恤凡人,难道对子孙后代反倒无情无义了?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众人拧眉想了许久,无奈线索太少、情报太少,推测不出个所以然来。
“走一步看一步吧。”封离嘴角扯出一个笑来,“星河,你先专心比赛,此时先搁置一边。”
随着开赛日的临近,越来越多的人从大荒的四面八方涌向南国的心脏——九紫城。
比赛在即,朗星河有点小紧张,一直以为他甚少与人相斗,性子里就不好斗。
“安心。”胡之腾安慰道,“你就是敲木鱼念经都能把人家给念输了,你可是从从。”
“得啦,从从要是真的这么神,就不会灭绝了。”朗星河反驳。深呼吸两口平复起伏的心绪,像是回到了上辈子的考前焦虑综合征。
开赛的前一日,朗家爹妈带着两个狗小妹赶到了九紫城,为朗星河现场加油。
“啊!”瞧着众人重视的模样,朗星河抱头大喊,“我感觉我今晚要失眠!”
胡之腾道,“无妨,我给你弄一记安眠散,保管你倒头就睡。”效果堪比强力猛汗药。
就在这样的紧张中,斗法大赛金丹级比赛正式开始了,第一轮比赛一百二十进六十,朗星河对阵来自太阿宫的剑修。
朗星河提剑上台,身着蓝衣的剑修青年问道,“你也习剑?”
朗星河想了下,点头,“算是学了一点。”劈、刺、点、撩、截、穿、挑这些基础动作自己还是学了的。
“请指教。”蓝衣剑修亮剑,准备来一场剑士与剑士之间的战斗。
“请指教。”朗星河微微行礼,长袖一卷,现出了风水盆。
蓝衣剑修:“???”
第180章
“你不是剑修吗?”太阿宫的蓝衣剑修名为武承嗣, 是个剑痴,平生最爱与人切磋剑术。此次参加斗法大会就是想要通过和各种剑修比斗磨练自己的剑术,起先见朗星河持剑上台还心中狂喜, 心道,妖修的剑术定然大有不同, 我可要好好见识见识,谁知.....
朗星河摇头, 手中起势, 准备随时发动风水盆,面露无辜,“我不是啊。”配剑上台只是因为自己习惯将所有的装备都戴在身上而已。这把佩剑名为摇光, 是苏夫子给的好东西。
“你!”武承嗣牙龈咬碎, 有一种被骗了感情的憋屈感,大喝一声, 持剑欺身上前,剑光如拨云见日,明光灼人眼球。
朗星河没料到对方一上来就是大招,脚下生风, 快速移动起来,同时手指轻拨,风水盆奏响,鬼魅之声萦绕全场。
武承嗣被风水盆的鬼哭狼嚎之声激得一个晃神, 可仅仅是一瞬的功夫, 手上的剑一点儿没有迟疑,反倒听音辨位, 追踪到了朗星河的位置,剑光快而狠地横扫过去。
朗星河只觉一股凉气从尾巴骨直窜天灵盖, 危机感令他心脏砰砰直跳,几欲跳出胸腔,紧急时刻,求生的本能令他膝盖一弯,于此同时,剑光横扫擦着他的头皮掠过。
“我去!秃了!”观众席上的胡之腾激动地站起来。
台上,朗星河顾不得去摸自己的头顶是什么情况,只觉头顶凉飕飕的,估计情况不妙,头发没保住。容不得朗星河多想,凛冽的剑光再度袭来,朗星河狼狈翻滚险险躲开攻击。
武承嗣是个剑术高强的修士,且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与他对战,朗星河才明白什么是一力降十会,自己光是躲避攻击就是竭尽全力了,更别提出招反击了。根本应接不暇,雕虫小技难登大堂。
台下观众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妖族年轻的金丹修士?看起来实力着实一般啊。”
“估计是吞了什么天灵地宝,修为上来了,实力却没与之匹配。”
“唉,亏我还以为妖族这次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
“真要是了不得,自该少时便有威名,不至于这般突然横空出世。”
“果然,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观众们对朗星河的表现连连摇头,江普气得要和他们理论,胡之腾反倒冷静地拉住激动的小伙伴们,劝道,“没事,小狼只是还没热身好,等找到战斗节奏了,很快能打一波反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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