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涉早有觉悟,自己恐怕无法囫囵着从这里走出去了,但至少要死得有尊严一点。
然而当自己的膝盖结结实实地挨了纪家豪一脚时,剧痛还是让徐涉没忍住,直接惨叫出声,他身体一晃,重重地摔倒在地。徐涉倒在地上,双手捂着闷疼的膝盖,咬牙切齿道。
“今天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同意!”
纪家豪冷着脸走上前来,揪起徐涉的衣领,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揍了几拳。
徐涉不住挣扎,双手死死护住脑袋,以免被揍晕过去。
等纪家豪发泄够了,丢下徐涉,沉着脸走回桌旁,扯松领口,举起一瓶威士忌猛灌几口。
徐涉鼻青脸肿,口齿不清道:“你……不是在、在北京,有个小男宠?你找他去啊!”
“住口!”纪家豪脸色铁青,怒道:“他不是什么男宠!”
“哦……”徐涉冷笑道:“你喜欢他?你怎么不去追他,好好谈一场恋爱……还非要、非要找什么替代品,幼不幼稚啊你……这样做,你对得起他吗?”
闻言,纪家豪瞬间暴怒,猛地砸碎酒瓶。旁边的大丹犬也要往过来冲,纪家豪怒道。
“滚下去!”
“呜呜……”
大丹犬被吓得瞬间定在原地,瑟瑟发抖,不敢再动弹了。
纪家豪蹲在徐涉身边,双目赤红,厉声警告道。
“……不要提他,更不许拿他开玩笑,听懂没有?否则我就杀了你。”
徐涉觉察到那位北京的神秘人,就是纪家豪的软肋,便继续说道。
“小纪总,我也不想这样的……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如果你执意要对我怎么样……反正我就是这个臭脾气,少不得要说北京那位来激你。你要是想弄死我,我也认了,但现在是法治社会,你就不怕事情败露,鑫荣落不到你手里?而且,纪锦书也不会放过你的。”
纪家豪扯着徐涉的衣领,怒道:“你敢威胁我?!”
徐涉笑道:“没有,我只是在跟你‘谈生意’,你是生意人,应该比我更懂权衡利弊。”
纪家豪的眼神有所松动,只是脸色仍旧很难看,肌肉都在颤抖。
徐涉趁机服软,又说道:“小纪总,其实你并不是天生坏种,你也是受害者……你又不喜欢我,就放过我吧,也放过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北京那位一个机会,他应该不希望看到你变得越来越癫狂,双手沾满血,再也回不了头吧?他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
纪家豪闭上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将徐涉往地上一丢,站起身来,走到桌边重新开了一瓶酒,背对着徐涉,强忍不悦地说道。
“……滚!”
徐涉眼里迸射出惊喜的光芒来……自己竟然胜利了!竟然逃出生天了!
徐涉生怕纪家豪反悔,连忙站起身来,连滚带爬地向门口跑去。
“等等!”纪家豪忽然开口道:“你真的喜欢纪家成?”
徐涉深吸一口气,坚定道:“对,我爱他!”
纪家豪不再多言,徐涉打开房门,又被那几名彪形大汉戴上头套,带到楼上,丢在路边。
他浑身狼狈,茫然地站在陌生的香港街头,他的身体因为惊惧而仍旧抖个不停,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脸上带着伤,淌着鼻血,汗水、泪水混合着血水,滴在鞋面上。
徐涉不知道应该往哪走,只能凭感觉往北走,并试图找路人求救。
奈何他这幅样子太过惨烈,再加上语言不通,路人还以为是撞了鬼,全都尖叫着跑开了。
忽然,背后响起警车鸣笛声,两名阿sir向他走来,用粤语厉声喊话。
“我听不懂!”徐涉立刻举起双手,解释道:“我遇到麻烦了,能帮帮我吗?”
可惜阿sir也听不太懂普通话,压着他就开始搜身。徐涉被直接丢了出来,手机、钱包包括最重要的通行证全都落在了酒店里,搞得阿sir还以为徐涉是什么偷渡客,就要铐他。
徐涉慌忙用蹩脚的英语喊道:“Help!Help!SOS——”
两名阿sir对视一眼,松开了徐涉,徐涉连比带划,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却没敢说纪家豪的事情,只说自己是从内陆来的合法公民,遭遇了劫匪,还被打了一顿云云。他又用手在耳边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表示自己需要联系内陆那边的朋友。
阿sir终于明白了,其中一人拿出自己的电话递给徐涉,徐涉却尬住了。
他在香港这边举目无亲,薛凯、林律师和同事们的手机号码自己都没记住,就算记住了这些人也不熟悉香港这边的情况……
思来想去,此刻能求助的人,只剩下纪锦书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听到纪锦书的声音,徐涉很没骨气地哭了……
“喂?”纪锦书见是香港的号码,便用粤语问道:“请问是哪位呀?”
徐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纪锦书却听出来他的声音,慌忙问道。
“是徐涉吗?!你怎么跑到香港去了——你怎么了!还好吗?”
见徐涉情绪激动,阿sir索性将电话拿过来,叽里呱啦地将情况说了一遍。
纪锦书忙说道:“你们先送他去医院!我也在香港,马上就过去——”
阿sir将徐涉带到医院,不出片刻,纪锦书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见到徐涉的惨状后,眼眶一下就红了。徐涉也站起身来,露出个惨兮兮的笑容,一瘸一拐地向纪锦书走去。
纪锦书狂奔过来,一把抱住徐涉,紧紧地抱着,久久不愿松开。
大庭广众之下,徐涉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开口,却被纪锦书捧着脸颊,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
“哇——”
徐涉震惊了,医院里的人也都震惊了,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接吻的两个男人。
纪锦书仍旧旁若无人地加深这个吻,两人嘴唇紧紧黏在一起,仿佛永生永世都不会分开。
吻够了,纪锦书才松开徐涉,并拽着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的徐涉,两人一起离开医院。
坐在车里,纪锦书也落泪了,十分后怕地说道。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你都这幅惨样了,现在总可以跟我讲了吧?!”
徐涉叹了口气,对自己的隐瞒与遮掩也感到十分悔恨,如果他那天晚上就跟纪锦书说了纪家豪骚扰自己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自己如今这副模样,纯属自讨苦吃。
徐涉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对纪锦书说了一遍。听罢,纪锦书怒道。
“他之前就没少做这种混账事,这次竟敢对亲小弟的男友下手?岂有此理!”
徐涉叹气道:“你别生气,我之前不跟你说,就是怕你跟他起冲突,让你难办。”
纪锦书冷笑道:“我可怜他的身世,不想跟他起冲突,他却故意找茬?那好,既然他先做对不起我的事情,那就别怪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你……”徐涉犹豫道:“你要干什么?不会要找人揍他吧……他是个神经病,当心他对你不利,我不想你陷进去,也不想你为难,在家里不好过。”
“怎么会!我才不会用这种给人递把柄的没品手段呢!”纪锦书眨眨眼,笑道:“我斗不过他,但我有妈咪呀,他总要给长辈几分面子。”
“要不……还是算了?”徐涉握着纪锦书的手,犹豫道:“他应该已经放弃我了,别再起风波。他就是个神经病,我们不跟病人一般见识。”
纪锦书想了想,说道:“我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只是敲打他几下,好让他彻底死心。”
徐涉想了想,这样也好,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安心留在广州买房、工作、谈恋爱了。
两人当晚便返回广州,坐在回程的飞机上,纪锦书无聊地玩着消消乐,徐涉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俊脸,吃痛地倒吸冷气,说道。
“他下手真狠……简直是下死手!”
纪锦书吐槽道:“我早就给你打过预防针,我大哥是个混蛋,出了这种事你还不跟我说,还想要瞒着我……我说你一句自讨苦吃,你认不认呀?徐先生!”
“认认认!”徐涉龇牙咧嘴道:“你已经很照顾我了,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不想你夹在中间难办……当然,我承认,我也有一点大男子主义在作怪,想靠自己解决问题。”
“有些麻烦该添还是要添的,更何况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怕麻烦。”纪锦书紧紧握住徐涉的手,笑道:“如果以后还有这种事,一定要及时跟我讲,听到没有?你这次还算是比较走运的,他待你还算客气,之前的那几个……都被他整得相当惨。”
徐涉打了个哆嗦,好奇道:“怎么回事?”
“轻则被玩进医院,重则身败名裂。”纪锦书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大哥有暴力倾向,很难控制自己的脾气……但也能理解啦,我家的氛围不太好,他从小缺乏关爱,长大后就跟着我爸闯荡江湖,压力非常大,也没有人去宽解、引导他,就逐渐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他……亲妈也不管他?”
“他的妈咪已经回到英国去了,不愿回忆起这段婚姻,也不认自己的三个小孩……”
徐涉搓搓胳膊,打了个哆嗦,无奈道。
“好吧,就算他童年不幸,但也不能拿无辜的人撒气吧?你爸也不管?”
纪锦书耸肩,无奈道:“他才不管呢!只要我大哥能帮他管理好集团,其他事情都可以用钱来摆平。如果摆不平,那就是花的钱还不够多……哎!你那是什么眼神?事实就是如此,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真的没有错。你不要高估人性,每个人心底都有阴暗面,只不过大家都在伪装罢了,人之所以还没堕落,只是因为面临的诱惑还不够多。”
徐涉沉默不语,尽管知道纪锦书所言不假,但赤裸裸的真相还是让他感觉难受。
纪锦书又说道:“好了,不说这个,我还是想跟你谈谈……嗯,我们今后要在一起生活的,你不要在意我们之间的差距,否则你会越来越纠结,对我们的感情没有好处。”
徐涉抚摸着纪锦书的金发,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道。
“我知道,我们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既然已经这样了,再纠结也没有用。”
“对!”纪锦书说道:“做人呢,要将重心放在‘怎么办’上,这样你就可以减少很多精神内耗,活得轻松一些,也有更多的精力去创造价值。”
徐涉叹了口气,笑道:“你说的没错。我会改的,多给我一点时间吧。”
“放心,我有的是耐心。”纪锦书牵过徐涉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吻了吻,说道:“人生还是需要一些捷径的,比如打消消乐,有道具就比自己打容易通关很多。”
“可买道具是需要花钱的。”徐涉笑道:“有些人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去给自己找捷径或续命……哎!这么想的话,钱真的好重要,我的阴暗面大概就是钱吧!”
纪锦书笑道:“你这么简单的人,原来也有阴暗面喔!”
“那……”徐涉握住对方的手,小声问道:“你心底的阴暗面又是什么?”
纪锦书抬起头来,冲着徐涉挑了挑眉,痞笑着说道。
“是你。”
徐涉满头雾水,纪锦书靠过来,挽着他的胳膊,继续说道。
“我爱你,如果你出事或背叛我,我一定会黑化的,变成大魔王。”
徐涉眨眨眼,忽然大笑出声,捏着纪锦书的鼻子,大笑道。
“你真会开玩笑!你黑化?我才不信!”
纪锦书也眨了眨眼睛,没再说话,而且亲昵地将脸靠在徐涉的肩头。
徐涉认真地说道:“放心。我……爱你,永远都爱你。”
纪锦书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他的俊脸始终面向飞机舷窗,窗户上倒映出他的笑脸,抿着嘴,笑容甜甜的好似奶糖,漂亮的眉眼也弯了起来,瞳孔里盛满璀璨星光。
回到广州后,徐涉足足休息了一周才去上班,直接创下了公司病假记录。又是一个周五晚上,下班后,纪锦书邀请徐涉来自己家吃饭,徐涉并未多想,只是当做寻常的约会罢了。
然而,当两人走进洋房时,迎面走来的一个贵妇人让徐涉眼前一亮,随即想起自己曾见过这位贵妇的照片……她是纪锦书的母亲!
纪太本人比照片上的还要美丽端庄,她穿着一袭简约的浅蓝色连衣裙,穿着双居家拖鞋,乌发随意地挽成发髻,除左手无名指上的大钻戒外,浑身上下再无任何配饰。她容貌端秀,身材窈窕却不骨瘦如柴,脸庞珠圆玉润,肌肤白皙,典型的富家阔太。
纪太主动开口向徐涉打招呼,普通话讲得比纪锦书要好,只带着一点口音,微笑道。
“欢迎欢迎,快请进。”
“纪、纪太,您好!”
纪太笑道:“不要这么见外,在你们老家都怎么称呼女性长辈,阿姨,伯母?”
“都、都可以……”
“那就叫我伯母好了,更亲一些。”
纪锦书从后面推了徐涉一把,笑道。
“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当自己是第一次来喔,快进去!”
徐涉同手同脚地走进洋房,立刻闻到一股香甜的奶味,好像是在烤蛋挞。
黄油和牛奶正趴在窗边晒太阳,见到主人,牛奶立刻喵喵大叫,挣扎着跑过来求抚摸。
纪太弯下腰,温柔地将猫咪抱起,递到徐涉面前,笑道。
“它是你的猫?很乖,不吵不闹的,比黄油懂事。”
三人坐在沙发上,纪太坐主位,坐姿优雅;纪锦书瘫坐在沙发上,伸手逗猫咪玩;徐涉膝盖并拢,腰背笔直,腿上躺着猫咪,紧张到连头也不敢抬。
纪太指着茶几上的茶点,和蔼道。
“你是北方人,我担心你喝不惯广东的凉茶,便煮了水果茶给你喝,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还有一些点心,晚饭前随便吃一点,蛋挞喜不喜欢呀?”
“喜、喜欢的……您有心了。”
徐涉拘谨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是雪梨茅根水,清甜爽口,虽然带着点淡淡的草药味,但能接受。蛋挞也是刚出炉的,温热却不烫口,有一股浓郁的蛋奶香味。
纪锦书也捏了个蛋挞吃,开心地眯起眼睛,不住地夸赞道。
“妈咪的手艺最正点了!比莲香楼的还要靓!”
纪太谦虚道:“我没什么爱好,喜欢烹饪、烘焙,给大家煮东西吃。徐先生多吃一点。”
徐涉点了点头,也称赞纪太的手艺好,逗得纪太十分欢心。
纪锦书趁机问道:“妈咪,你钟不钟意他呀?”
纪太笑道:“钟意,你钟意我就钟意。”
徐涉脸红了,他刚才甚至都在考虑,如果纪太要给他支票,他要狮子大开口报多少数字。
纪太继续拉家常,问道:“你是河北人?”
“对,河北一个小城市的。”
“北方喔……我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纪太回忆道:“我娘家祖上是天津人,后来战争爆发,举家搬到广州,又去了几年新加坡,后来才回到香港定居。天津我还是在很多年前回去过一次,我记得那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见到雪,很开心。”
徐涉说道:“难怪您的普通话讲得这么好。”
纪太又笑道:“我们也算是半个老乡,这下就更加亲切了。”
徐涉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三人其乐融融,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天色渐暗,纪太说道。
“已经是深秋了,今晚我们吃羊肉煲,很补的。徐先生正好尝尝我的手艺?”
徐涉期待道:“那太好了,我有口福了!”
纪太笑道:“再稍等一下,等贵客到了就开餐。”
说罢,纪太起身去厨房准备。徐涉拉住纪锦书,低声问道。
“还有客人?该不会是你爸吧?!”
纪锦书神秘兮兮道:“当然不是!等贵客到了你就知道了。”
听说不是纪锦书的父亲,徐涉总算是松了口气,又说道。
“你妈妈长得比照片上还要好看,简直跟女明星似的……不对,她比那些当红女明星还要漂亮,现在的女明星都太瘦了,跟纸片人一样,不够有贵气。”
“那当然啦!”纪锦书自豪地说道:“我妈咪又不是做那一行的,当然是怎么开心就怎么来喽!她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正说着,外面传来敲门声,徐涉忙起身要去开门,纪锦书却拦住他,说道。
“我来。”
纪锦书走过去开门,门一开,门外的人和徐涉双双愣住。
客人竟然是……纪家豪?!
徐涉很慌张,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纪家豪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恢复了平静,笑着说道。
“太太,阿成,晚上好。我带了红酒来佐餐。”
“大哥!”纪锦书热情招呼道:“好久不见,快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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