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上将,约勃星地下空洞中的迷宫已经全部捣毁,并没有发现教廷余党的踪迹。”
傅以榕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对着站在门口的卡勒中尉招了招手:“过来。”
卡勒心里啐了一口,面上还是喜不自胜的小跑了过去。
“灰鸦抓到了吗?”
傅以榕一开口就让卡勒眼前一黑,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看不惯灰鸦还是单纯想找他的茬,或许两者都有。
卡勒只能如实回答:“还在抓捕中。”
傅以榕吸了口可乐,毫不留情的说:“你还有二十天的时间了,做不到就给我滚出军部。”
你让滚就滚,军部你家开的啊?
卡勒唯唯诺诺的应了下来,心里已经把傅以榕和灰鸦团吧团吧一起扔进了绞肉机。
离开会议室后,卡勒打开屏蔽器,确保不会被人监听后,拨通了某个陌生号码。
对方很快接通了。
卡勒还没说话,又是一个迎面暴击。
“虽然早知道你是个废物,但我确实没想到,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通讯对面的人说话毫不客气:“教廷少了的据点你来赔吗?”
卡勒有些委屈:“我也没想到他们能正好摔进迷宫里,还找到了祭台。”
如果是这两名学生误打误撞进去也就算了,偏偏还是在直播的时候。
要不是卡勒确定自己还没露出马脚,他都要怀疑傅以榕今天叫他来是不是鸿门宴了。
说到这,卡勒有些奇怪的问:“那个叫陆浮的学生好像有点古怪,他也是教廷安排的人吗?”
想想也是,只有韦珂一个人确实不保险,以教廷的形式作风,塞上十个八个都是有可能的。
“不是。”
那人重复了一遍:“他不是。”
“你不用管那么多,全力抓捕灰鸦就够了,傅以榕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他找点事干的。”
卡勒当即笑起来,下一秒又变回了哭脸:“您或许能给我点灰鸦的线索吗?我追丢了…”
灰鸦神出鬼没,卡勒每次连个尾气都摸不着。
那人沉默了一会道:“…我有消息会联系你的。”
通讯被单方面挂断,卡勒却没有恼怒。
什么都没干就解决了两个压在心头的巨石,他伸了个懒腰躺在长椅里,感慨装傻子就是好。
通讯的另一端,卷发少年跪在神像前,白色的长袍呈扇形铺在地上,当他低头时,没了衣物的遮盖,露出后颈大片深蓝色的怪异纹路。
他弯下腰,匍匐在神像的脚下,蓬松的卷发与地面相贴,冰凉的触感是如此熟悉,让他恍惚间想起了那人的体温。
少年闭上眼,全身心的投入祷告。
“神啊。”
“请您护佑他,助他度过世间的灾劫与逆境。”
“愿您降下神罚,将所有伤害他的恶灵推入地狱。”
“感恩您的仁慈,荣耀与赞颂尽归神主。”
卡勒不记得066了,可041记得。
神也记得。
第42章 如果你知道我要面对齐列的脸一整天,你也会同情我。
斗篷似乎是星盗的标配,就像海盗船长的勾子手和眼罩一样,缺一不可。
几个星盗哼哧哼哧的将集装箱从船舱里搬出来,拖在身后的斗篷敌友不分,绊完别人绊自己。
“轰!”
巨大的集装箱倒在地上,年幼的孩子佝偻着身子从箱子里爬出来,白袍后宽大的帽子将孩子的上半张脸盖住了。
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不太熟悉,连续几次抓空,五指成爪,终于借着一名星盗的手臂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被他抓住的星盗后知后觉的甩开孩子的手,“你是谁?!”
其他星盗急急忙忙丢开手里的集装箱,举着枪靠了过来,如临大敌。
被枪支围在中央的孩子没有理会他们,他的眼珠左右转了转,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张模糊的鱼网,而他是潮湿的鱼,腥气又滑手。
这里就是塞布星。
一天一夜的旅程并不值得怀念,陆浮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待在集装箱里,全身都几乎失去了知觉。
他像是没看到危险的枪支,随便选定了一个方向,迈着有些飘忽的步伐走了过去。
白袍的四角边缘用金线勾着怪异的纹路,像是某种生物的触须,这件衣服一看就值不少钱,贪婪的星盗们有些意动。
风吹起了孩子的衣摆,兜帽也跟着簌簌作响,黑发被撩起的同时,一双紫灰色的桃花眼在潮湿的雾气中显形。
不约而同的,这个词从心底跳了出来,水波一层层在脑中荡开,星盗们仿佛被扼住脖子的鸡,僵直着身体立在原地。
直到孩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雾里,他们才终于从恍惚中回神,率先摆脱僵硬的是舌头。
“那孩子…什么时候在船上的?”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不需要指路,陆浮心知教堂该在什么地方。
东方,日出的方向。
只要一直向东走,他就能找到神所说的秘密。
脚步声急促且慌张,越来越近。
下一个转角处,陆浮迎面撞上另一个男人,那人慌乱中拉住了他的手,陆浮被他带着一起摔在了地上。
“哪来的小孩,滚远点!”
恶声恶气的骂了一句,那人紧忙爬起身,捡起地上掉落的鸭舌帽扣上,向着前方跑去。
从箱子里走出来的时候,陆浮的双腿不是很协调,虽然没几步就慢慢趋于常人,但是在他们撞上的时候,他连下意识的反应都没有,只是顺从的和对方一起倒在地上,像是个没有生理反应的玩偶。
确定那人真的跑了,陆浮从地上坐起来,托着腮叹了口气。
还以为能碰个瓷。
他需要食物和水。
追杀者很快出现在现场,他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靠坐在路灯下的孩子,兜里插着枪气定神闲的从孩子面前走过。
在两条岔路口中,Alpha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右侧。
陆浮眨了眨眼,提醒道:“哥哥,他去了左边。”
Alpha不信,斜了眼草莓大福般团成一团的孩子道:“那边是钦西城,他疯了才会自投罗网。”
众所周知,钦西城和地下城关系紧密,说的夸张点,钦西城就是地下城的人才市场,不少钦西城人从一出生就打上了地下城的符号。
陆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摊开的掌心,抬起左手,又抬起右手,最后笃定的说:“他去左边了。”
Alpha没说信还是不信,敲了敲耳麦道:“派个人去右边,我去左边看看。”
嚯,还是团伙。
陆浮从小待在迷宫里,见过的最激烈的斗争就是041和077的断袖之战,第一次看到这么刺激的场面,兴奋的举起手:“哥哥,可以带我一个吗?”
Alpha有些不耐,径直走向了左边,陆浮将他的沉默理解成了默认,无声的跟在了男人的身后。
陆浮一步一个脚印踩在男人的影子里玩得开心,每当Alpha转过头,他就立刻窜到了路灯后,Alpha每次无奈的看着飘动的白袍,如鲠在喉。
对于生性敏感的五等星居民来说,让一个陌生孩子站在背后和自寻死路没什么不同,走了没几米,男人全身爬满了鸡皮疙瘩。
他忍无可忍的停住脚步,转身将躲在电线杆后方的孩子拉了出来,“你走前面,去,带路!”
莫名其妙被推在前面的孩子十分乖巧的点头,没有一句废话。
Alpha早死的良心隐隐作痛。
听到耳麦里的笑声,他抓了抓脸,一边走一边踢路边的石子,对着空气说脏话,短短几分钟给自己排了一百八十件待办事项。
陆浮皱着包子脸,突然有点担心自己的选择,这人看着自己都不像能吃饱的样子。
耳麦里传来刺啦的声响,Alpha停止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行为,问道:“怎么了?”
“抓到人了,在钦西城居民区十三号入口。”
有了明确地址,男人不再慢悠悠的晃荡,一个疾冲消失在了原地,陆浮只感觉到背后刮了阵风,再一抬眼,新的饭票飞了。
陆浮愣住了,神真的不是为了报复他才把他骗来塞布星的吗?
钦西城居民区十三号入口
穿着皮衣的Alpha轻蔑的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男人,“蠢货,你不会真的以为得罪了地下城还能逃得了吧?”
男人恐惧的表情是兴奋的催化剂,非但不能激起亡命之徒的恻隐之心,反而让自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
直到扣下扳机,Alpha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把那孩子给忘在原地了沉吟了两秒,他伸了个懒腰,决定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钦西城的孩子活不下来几个,能活下来的都不是好惹的角色,那孩子要是命硬,他们早晚还能见面。
Alpha没想到,三年后他们成了同事。
Alpha和只到他腰高的孩子大眼瞪小眼。
“不儿,你、”Alpha比了比陆浮的身高,“你这么点大就进地下城了,不是,哥们儿、你走都在路上我都怕你被虫族踩了。”
陆浮友善的给了他一个中指。
地下城很久没来这么小的孩子了,当初诺加进地下城是十四岁,陆浮比他还小一岁。
小孩儿脾气好又生的出色,时间一长,原本只是观望的人纷纷下场,当晚地下城的中层干部里就死了不下五个。
“满双,你他爹的疯了吧!一个小孩我还不能玩玩?管那么多闲事当心我把你一起撅了!”
断了腿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叫起来,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咬断Alpha的脖子。
“砰——!”
一个闷棍砸在了男人的脑袋上,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从喉咙里发出艰难的喘息,没多久彻底失去了意识。
“操他的!不挨打不老实!”满双踢了脚晕倒的男人的肚子,将他踢的翻了过去。
陆浮站在满双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口,轻声说:“还没死。”
“是没死,”满双揉了揉小孩儿的黑发,“他死了我不好和老板那边交代。”
陆浮鼓起一侧的腮帮子,伸手从满双的衣袋里抓出一把糖揣进了兜里。
“强盗吗你?”
满双无奈扶额:“别吃太多甜的,塞布星没医生,到时候牙疼有你受的。”
陆浮轻声哼了哼,声音低得满双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接着手背一凉。
陆浮双手包住满双的手背,桃花眼眨了眨问:“能给我用一下吗?”
满双挑眉,松开了手说:“你直接抢过去呗。”
抢糖的时候那么理直气壮。
陆浮不理他,拖着半米长的铁棍,对准地上男人的头狠狠砸了下去,和满双刻意收敛了力道不同,小孩儿下手的时候毫不留情。
血哗啦啦的往外涌,男人最后一口气跟着飞溅的血花彻底消失,“当啷”一声,铁棍摔在了血泊中。
小孩儿拍了拍手上的灰,抬起脸,眸子阴沉沉的,“老板那边我去解释。”
死了一个,还有四个。
四人中表情最为镇定的背头男人上前一步,“满双,小孩儿不懂事,你也任由这孩子胡闹吗?”
地下城不是满双能肆意妄为的地方。
Alpha低头拨了拨耳边的发,一手插兜一手扯开领带,抬眼看向天花板,嘴里吹起了口哨装聋作哑。
你说任你说,我不听。
背头男人险些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好不要脸的家伙,怪不得这么嚣张。
陆浮一口气塞了三颗糖,运气不错,都是葡萄味。
可以消消乐了。
跨过一地的血污,陆浮从满双的小弟手里夺过了根干净点的新铁棍,拿在手里挥了挥,充分贯彻了满双赋予的“强盗”称呼。
铁棍在水泥地面上拖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随着陆浮的逼近,四个男人都不约而同的警惕了起来。
四个成年人制服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并不是难事,真正值得防备的是满双。
“小孩儿,别靠太近。”满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眯着眼说。
陆浮嘴里含着糖,没回话。
他在距离背头男人三步远处站定,将手里的铁棍抛了过去,长棍在空气中转了几圈,男人反射性抬手握住,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什么意思?
“和我玩个游戏吧,”陆浮弯起唇,月牙似的眼镶在脸上,“赢了就放你走。”
背头男第一时间看向了满双,Alpha依然咬着那根没点燃的烟,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饶有兴味的笑起来。
满双的态度值得参考。
能在地下城生活的孩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想起诺加当初的所作所为,男人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他握着铁棍弯下腰问:“好,小孩儿,你要玩什么?”
不管玩什么,他都奉陪。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小弟们退后一米空出宽敞的圆圈,男人听到规则后当即暴起,举着铁棍对准陆浮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砰——!”
黑色的衣物看不出血迹,只有跪倒在地的身体和骤然砸落的铁棍宣告了游戏结局。
铁棍滚到了陆浮的脚边,堪堪停住。
陆浮放下枪,蹲下身捡起铁棍还给了那个小弟。
这是雨夜那晚,被陆浮称为“垃圾”的枪,后来被引路人送给了陆浮。
背头男一手捂住心口,跪着的身体摇摇欲坠,几秒后,全身一软趴在了地上。
血从唇角涌了出来,男人睁着怨毒的双眼注视陆浮的背影,嘴里呢喃着:“骗子…你这个骗子…”
什么一对一决斗,赢的人走输的人死,根本就是谎言,你他爹的怎么不早说你有枪!
“少给我多嘴,谁规定你用铁棍他就不能用枪的!”满双上去给了他的脸一脚,直接踹下了一颗牙。
在地下城讲规矩,和在塞布星找太阳是一个意思。
剩下三个人直接由满双代劳,装x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一晚上切磋死了五个中层干部多少还是有点夸张了。
满双看着横亘在地面上的尸体,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小孩儿的发顶,他力道不小,把陆浮柔顺的黑发揉成了一团翘起的杂毛。
揉完之后自己又觉得不顺眼,一点点给小孩儿捋了回去。
陆浮:“……”
有病就去吃药。
满双蹲下身,手掌在陆浮的脸上一压一按,两边的软肉都被挤了进去,他语重心长的说:“老板要是把我们开除了,以后咱们只能去冈南区讨生活了。”
陆浮眨了眨眼,握住满双的手腕向下一拉,把自己的脸颊解救了出来。他仰着脸,似有不解的问:“把老板杀了不就好了?”
你小子说的轻巧。
出乎意料的,陆浮和满双并没有受到老板的苛责,这件事就这么轻拿轻放的过去了。
满双最后只能归结于老板早就想清理手底下的人了,他们误打误撞立了功。
陆浮十五岁那年,满双死了。
在地下城死人是常态,保不齐今天还生龙活虎的人第二天就躺在了乱葬岗。
诺加陪了陆浮一整个白天,Beta少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的冷心冷情让诺加有些意外。
红发Alpha坐在台子上,一条腿屈起,一条腿在下方晃动,“我以为你和他感情很不错。”
陆浮照旧给小灰狗喂了食,将它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梳着毛,听到诺加的话,他奇怪的抬眼:“是挺好的,怎么了?”
诺加挑眉:“他死了,你不伤心”
陆浮指了指诺加身下的祭台,“死亡是回到神膝下最快捷的方式。”
陆浮背靠着神像盘腿坐着,潮湿的月光从天窗落下,像是撒下一层糖霜,少年则成了盘中的饵食,被神所窥伺。
莹白的神像周身似有光晕,诺加再仔细看时却消失了。
他从祭台上跳下来,低声问:“你的神会吃人吗?”
“你会吃人吗?”
陆浮躺在床上,对着虚空问。
诺加离开后,陆浮回到了自己的住宅,他不知道神是否在注视着自己,因此提出问题时也没想着能够得到回应。
闭上眼,漆黑的淤泥覆上了少年的身体,将他拉进无光的世界中。
【我很挑剔。】
神的声音中有些许戏谑,祂并不否认自己吃人的事实,甚至有意吓唬陆浮,然而少年双手交握放在腹部,呼吸平稳而缓慢。
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喂。】
【不是你先问我的吗?】
【我不是免费陪聊。】
神不再说话,空间中只有黑泥在缓缓流动,陆浮的睡相很乖,像是一具停灵的尸体。
许久后,空气波动了两下,淤泥散去,陆浮的意识重新回到了现实。
乙埃星,四等星。
外貌清俊的青年手里拿着两个面包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远远的跑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他一个急刹在青年面前停住,兴奋的说:“老大,陆浮成为首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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