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叫声,西蒙应声望去,一只鱼根本满足不了消耗量巨大的虫族,腹腔中的饥饿感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
雌虫扔开手里的树枝,笑着伸了个懒腰,用调笑的口吻问道:“小崽子,想不想吃狼肉?”
谁是小崽子?
陆浮不爽的鼓起一边的腮帮子,他的身高放在Beta里已经相当不错了。
狗眼看人低是吧?
拍了拍掌心的灰,少年拒绝了雌虫的提议:“上一个食用野生动物的坟头草都比你高了。”
西蒙眉尾下压,收起了危险的虫瞳,英俊的面容露出委屈的可怜相:“可是我很饿…”
绕过篝火走到陆浮身侧,西蒙蹲下身从背后虚虚的搂住少年的双臂,墨绿色的瞳孔中折射出残忍的光。
呼吸喷吐在颈侧,陆浮只用微微偏头,就能看到雌虫目中的凶光。
“我们不是队友吗?帮帮我吧,陆浮…”雌虫一边说一边收紧双臂,柔软的胸肌压上陆浮的背,向两边自然摊成圆饼状。
山里聚起薄雾,月光洒在西蒙坚实的背脊上,他锢着怀里的少年,缓缓张开唇。
陆浮的颈很白,不是常规意义上娇生惯养出来的白,是透着淡青色的苍白。
西蒙口中的热气接触到那截肤时,几乎凝上了水汽。
以雌虫的咬合力,只要一口就能折断陆浮的脖子。
怀里的Beta终于有了点反应,怕痒似的缩了缩脖子。
陆浮抿了抿唇,抬手挡在脖颈与西蒙的唇之间,欲言又止:“别…”
恐吓达到了效果,西蒙的唇角压抑不住的上扬,还想更进一步,怀里的少年却直接反手捂住了他的嘴。
“唔?”
西蒙压在下唇的牙刚想动,就被陆浮再一次按了回去。
用另一只手将垂落的发别到耳后,陆浮上挑的桃花眼弯起淡淡的弧度。
“别靠这么近说话,你吃完鱼之后还没刷牙。”
西蒙一怔,试图张嘴的动作停在了半途。
【018:这是重点吗?】
【陆浮:你也没刷。】
都给我住嘴。
“唔唔、唔…”嘴巴受制于人,西蒙反倒乐在其中,配合的发出几声哼哼,双眼愉悦的弯起。
下一秒,他的齿关就被陆浮挑开了。
少年慢斯条理的戴上西蒙送给他的黑色皮质手套,用食指和中指撑开雌虫的上颚。
“吃东西那么不挑食,你恐怕有不小的口腔问题。”
西蒙心下浮起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陆浮先是一副兽医做派,隔着手套按了按他的犬牙,接着直接坏心眼的两指并拢捅进了他的喉腔。
“呃唔!”
生理性的干呕感席卷而来,西蒙条件反射的脖子后仰,却只是更加方便了手指的入侵。
指节压住湿红的舌面,另一只手摘下没有任何度数的眼镜,陆浮罕见的露出温和的笑容:“第一次会有点不适应,很正常。”
唾液连成丝从唇角滑落,在半空中欲断不断的晃了晃,终于到了某个临界点低的断开,坠进胸肌沟壑中。
“哈啊、”西蒙抓住陆浮的手腕,将Beta少年的手强行拽了出来,“小崽子,游戏玩到这里就越界了。”
陆浮漫不经心的掀了掀眼皮:“看来离你的底线还远。”
背着手擦去唇下的水痕,雌虫第一次彻底失去了笑容。
他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脸颊,眸光阴鸷:“你该庆幸当初选择了我,如果在这里的是阿兰德,你早就被他撕碎了。”
陆浮好似没听出西蒙语气中暗藏的威胁之意,认真的回道:“阿兰德殿下恐怕不会乱吃东西。”
杀了他算了。
西蒙咬住食指关节,想着怎么弄死这个几次三番挑战他底线的人类。
嗓子又疼又痒,像是有火在细密的刺痛感沿着喉道爬行,蔓延进胸腔,扎进跳动的心脏,在皮肉里肆意生长。
西蒙捂住喉咙,咽了口干沫试图缓解疼痛,他不再说话,只有沉重又火热的呼吸在夜色中沸腾。
【不懂就问,兽医真这么检查吗?】
【别问,从今天开始我就要让我家的兽医这么给我检查。】
【前面的什么狼虎之词?】
约勃星上空的星舰中,遗憾被淘汰的七十名学生和工作人员们一起聚在屏幕前看直播。
308号新生裹着厚重的毛毯,蘑菇毒素还没代谢干净,他的腰部向下都是出奇的冷,好似血液都被冻结了般。
他的队友,311号韦珂因为喉腔损伤程度较高,还躺在治疗舱里。
淡黄色的治疗舱中,眉头紧拧的Alpha面色痛苦,沉浸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熟悉的少年踩着齐老师的膝盖,俯身掐住位高权重的青年的脖子,收紧的五指下是暴起的青筋。
“嗬…呃陆浮、”
齐列琥珀色的眸子上翻,生理性的泪水流了满脸,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痛苦而丢脸的悲鸣。
陆浮只是轻笑着,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像是在看一只为神明献上脖颈的羔羊。
纯白色的袍子裹住少年颀长的身体,边缘用金线勾着怪异的纹路,像是章鱼的触手。
韦珂试着上去搭话,却完全被忽视了。
“为什么要违背神?”
陆浮轻轻松开了手,唇角弯起柔和的弧度,他用指腹拭去Alpha的泪水,语气近乎诱哄:“神明是如此的爱着你们,祂降下神赐,给予尔等荣光。”
“齐家主,你应当爱神。”
齐列捂着脖子,面上浮起嘲讽的神色,他忍着颈间的痛楚讥笑道:“你以为神真的是什么好东西吗?”
陆浮依然笑着,似乎没有被齐列的话语影响到。
韦珂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幕,陆浮居然敢这样对待齐列?
这怎么可能?
眼前的画面突然模糊成了一片水波,四周的程设变成了教堂,新的角色登场了。
阿兰德跪在神像前,一手捂住唇,一手紧紧的抓着神像的一角。
他的表情僵硬,肢体更僵硬,整只虫像是一具披着人皮的石像。
陆浮站在他的身后,轻柔的抚摸他的发顶:“好好向神明忏悔你的过错。”
阿兰德瞳孔缩了缩,猛地回过头,用阴冷的眼神瞪着陆浮。
“在神明面前这么失态,是亲王殿下该有的行为吗?”
少年从背后抱住他,双手从肩头向前伸,环在阿兰德的胸前,姿态亲昵的用侧脸蹭了蹭雌虫的长发。
阿兰德一动不动,垂下的眼底满是郁气。
陆浮弯起眼,从月牙般的眸中窥视着沉默的雌虫。
他低声笑起来,“作为神明的造物,露出这种表情可不应该。”
阿兰德的脸色越来越冷,他抬手抓住陆浮搭在他胸前的手腕,嘲道:“神明才懒得管这些。”
“你最清楚不过了,神明从未眷顾我们。”
韦珂彻底混乱了,他和这些人不曾接触过,为什么他的梦里会出现这些匪夷所思的场景?
想起儿时祖父提到的神赐,韦珂惊疑不定的眨眨眼。
难道说,这个梦也是神明的旨意吗?
神想让他知道什么?
韦珂心头一颤,古怪的危机感侵袭而来,从背后爬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轰——”
爆鸣声响起,韦珂的面前突然蹿起一簇火光,天花板上的浮雕“砰”的砸了下来,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怎么又变了!”
韦珂慌乱的退到石柱边,看着转眼间被火光吞没的教堂,烟熏火燎的刺激让他忍不住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陆浮!陆浮!”
韦珂一边躲避四处蹿出的火花,一边在在梦中跑动,之前的人们都消失了,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即使知道梦境不会死人,韦珂依然切实的感到了恐慌。
他快步跑出教堂,终于看到了陆浮的身影。
漂亮的青年站在摇曳的红花中央,手里握着半米长的烛台火焰追随着他的脚步,将花满化作火海。
韦珂怔怔的看着他,“疯子……”
陆浮突然转过身,他的目光在空气中搜寻,迟迟找不到焦点。
青年敛眉,顺着方才的声响走近,白色的袍子被鲜红的花汁染成了怪异的颜色,在地面上拖行,像是一道拉长的血痕。
韦珂眉心一跳,心中浮起一个令人惊恐的猜测。
陆浮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在这里吗?”陆浮轻声问。
他像个盲人一样缓慢的靠近,紫灰色的眸子左右转动,突然,他笑了起来:“你在看我吗?”
韦珂心头一颤。
陆浮早就发现了他了。
切实的恐慌在心头萦绕,梦里看到的一切都无比荒诞,而最恐怖的是陆浮发现他之后。
“一直以来注视我的,是你吗?”
音节落下。
火焰、花海、还有那个令人生畏的青年,一切都消失了,无边的黑暗吞没了世界,包括韦珂也似养料般沦为黑暗的盘中餐。
“陆浮?你去哪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出现画面?
韦珂无措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黑暗步步逼近。
梦境是不会死人的。
他一遍遍这么告诉自己,挥之不去的压迫感却在不断的磋磨韦珂的神经。
不,不能再等了!
他在黑暗中奔跑,和蔓延的污泥开展拉锯战,几次险些落入它们的胃袋。
筋疲力竭之前,他终于再一次冲进了新的画面中。
光明占据了视野,韦珂下意识举起双手蒙在眼前,适应过亮的光线。
在他的身前两米处,年幼的、约莫十二三岁的孩子站在祭台前,略显圆润的桃花眼,残留婴儿肥的脸颊,一切都有着熟悉的影子。
再次看到陆浮时,韦珂泪流满面,唇止不住的颤抖。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重新亮起来的世界,燃烧的烛火、金色的祭台、透光的彩色天窗…大面积的色块撞进眼底。
得救了!
终于得救了!
韦珂迈着酸软的双腿一步步靠近陆浮,眼中满是惊喜,只要陆浮存在,这个世界就不会重归黑暗。
“神啊。”
他听到了陆浮的声音。
漂亮的孩子站在祭台前,双手乖巧的背在身后:“您是否愿意实现我的愿望?”
不可以对神许愿!
韦珂呲目欲裂,拖着疲惫的身躯向着孩童跑去,伸长的手臂距离孩子的背仅有一寸之遥。
“陆、”
“轰——”
第一个音节在空气中消散时,刺耳的炸裂声传进耳道,他回到了火海之中。
韦珂绝望的看着衣摆燃起的火焰,他清晰的感觉到眼前的景象在一点点淡去。
火光变成了灰白色,倒下的花丛越来越浅,直至透明,陆浮背对着他,长发成为了视网膜中仅剩的色彩。
“神啊。”
天地间最后一丝墨色说:“您该实现我的愿望了。”
韦珂猛然惊醒。
“韦珂同学,你还好吗?”
被机械医护人员的唤醒的韦珂惊魂未定的坐起身,噩梦却像是黏腻的触手,从他的眼、他的口、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洞钻了进去。
将自己团成一团,韦珂颤抖着身体缩在床角,扩散的黑瞳几乎将眼白全部覆盖。
神啊,您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
隐隐冒着光的山洞中,一伙儿裹着斗篷、全副武装的星盗聚在一起烤火。
一头形似巨蛇的异兽盘踞在洞穴口,无精打采的眯起竖瞳,大张着嘴打了个哈欠。
“那些大人物的意思是,只要不死人,随便我们做什么都行,对吧?”一名星盗坏笑着问。
“嘴上说的你也信,真弄出事了分分钟给你送去囚星。”
“嘁,”先前发话的星盗瞬间垮了脸,“我还以为能教训教训那群大少爷。”
他扔开手里的腿骨,看向山洞的最深处,那里坐着个佝偻着腰的男人:“头儿,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
男人拉了拉斗篷,将自己的脸完全遮住:“才淘汰了七十个,剩下的学生一人一刀都能把我们捅成蜂窝煤。”
“头儿,”星盗抓了抓脸,不好意思的低声问:“蜂窝煤是什么?”
差点忘了他们没读过书。
男人斟酌了一下,“旧历社会中的一种家用燃料。”
“哦…”星盗点点头,“意思是我们会被军校生们烧死吗?”
闭嘴吧。
成煊正躺在自己造的雪窝里取暖,手环突然“嘀嘀”的响了起来。
提示音过后,穿来温柔的女性机械音:“发现A级星盗团红麓闯入约勃星,请考生注意安全,若能俘获星盗团首领,额外获得五百积分。”
成煊坐起身,有些意外。
约勃星外面有不少星舰待命,A级不高不低,正好是军校生们合力能够解决的水平,怕不是齐列故意放进来的吧?
齐之裕对着手环比了个中指。
他们还困在沙漠里,哪个A级星盗团会往这里跑?
时旭背着手放在额前,眯着眼眺望远方,“先在这里休息吧,明天晚上就能到森林了。”
森林区域,陆浮刚闭上眼就被手环的动静吵醒了。
和齐之裕一样,陆浮第一时间猜到了星盗团最有可能选择的降落地点。
坏了,冲我来的。
陆浮几步之遥的位置,西蒙正蹲在河边捞鱼,虫爪轻而易举的将鱼腹剖开,逸散出刺鼻的腥气,待潜在水底的食人鱼顺着味道浮上来时再一一收割。
一只只翻着肚子的死鱼浮在湖面上,西蒙的杀戮欲总算得到了满足。
他伸了个懒腰,不怀好意的笑道:“我可不会帮你对付星盗。”
那倒是用不着你,专业对口了。
陆浮闭上眼靠在树下,小甲虫拍摄的画面在他的精神域中浮现。
围在一起捕猎晚饭的军校生、用帕子沾了溪水洗手的阿兰德、倒挂在树上的不知名飞行类异兽以及…亮着光的山洞。
小甲虫歪了歪脑袋,暗红色的壳上似乎有奇异的光泽闪动。
它缓缓靠近山洞,黑亮的眼珠将山洞边缘的布局记录下来,突然有一张大口扑了过来。
陆浮操控着小甲虫拉开距离,自上而下观察着兴奋的直起上半身的巨蛇,它虽然长得庞大,脑子却没那么聪明,傻乎乎的跟着小甲虫左右摇晃。
运气不错,遇到熟蛇了。
红麓星盗团,一年前袭击星际航道失败被捕,全员判处一百二十年有期徒刑。
考核开始前一周,红麓星盗团被X-11号囚星移交给首都星地下监狱,只要配合第一军校顺利完成开学考核,即可获得减刑。
红麓星盗团二把手坚称:“倒不是想减刑,主要是好学,很久没重新感受一下校园青春了。”
进入约勃星后,一伙儿人始终潜伏着不曾露面。
温严靠着墙壁曲腿坐着,手里捏着一个特质通讯器,宽大的斗篷隔绝了外界,为他传去源源不断的暖意。
自从当初那次濒死的体验之后,温严就十分畏寒、恐光,尤其是红光,连红色的探照灯都能让他信息素失控。
“头儿,”二把手磨磨蹭蹭的挤了过来:“那些大人还没给指示吗?”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给首都星大少爷们一点惊喜了。
温严白了他一眼,手里的通讯器突然闪了两下,轻微的电流声过后,重归寂静。
星盗们手忙脚乱的围了过来,看洪水猛兽似的盯着温严手里的通讯器,几秒后,轻柔的男声传了出来。
“你们现在在哪儿?”
温严回道:“大人,我们在森林区域最南边的山洞里,这里和沙漠接壤…”
齐列径直打断了他:“去西边,找一个叫陆浮的学生。”
顶着教导主任和宋泉好奇的视线,齐列对着手里的通讯器说:“试探出他的底牌。”
陆浮究竟是怎么“看”到的?
齐列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睑,难道是谢为祯做了什么吗?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乐意为您效劳,还请您将他的姓名和照片传送过来。”
齐列满意的弯唇,手指一压终断了通讯。
宋泉隐晦的撇了眼校长,闭目养神的男人似乎并不在意齐列的所作所为,甚至可以说是放任。
反倒是一向古板严肃的教导主任开了腔:“齐老师,这样单独针对一名学生并不合适。”
齐列不以为然,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主任,您误会了。”
“陆浮同学先前在维度直播采访时的发言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我只是希望借此机会证明他的能力。”
“况且,”齐列细长的狐狸眼眨了眨,一张温润儒雅的脸全因这双眼睛显得格外精明:“您难道不好奇,陆浮同学究竟是怎么看到的吗?”
他们先后派了不少人去五等星调查陆浮的生平经历,得到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然而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五等星居民们无一不是守口如瓶、讳莫如深,好似这个名字提都不能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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