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锦严肃地看了他一眼:“我由衷地建议你不要卖,万一你以后想开个人画展呢?”
“我不卖画你养我吗?”沈佑嘉随口一句:“我又不像你,有那么大一家连锁画室。”
宫锦道:“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借你。”
沈佑嘉:“得了吧。”
“或者,你来我的画室教课?”宫锦说。
沈佑嘉想了一下,忽然觉得好玩地抬眸,调侃道:“我一个被业界批评为毫无艺术理念的人,你敢用?”
“你敢来我就敢用。”宫锦面色不改地说。
沈佑嘉哂笑一下,只把宫锦的话当玩笑话,宫锦看着他不以为意的笑容,强调:“我说真……
忽然,沈佑嘉面上一紧,他加快几步前行,似乎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行走的过程中,他略显着急地左右探看,最终脚步缓慢下来,怔怔地看着人群,画展里的人几乎都是外国人,没有他熟悉的中国人。
宫锦跟上来,问:“怎么了?”
……事,我看错了。”沈佑嘉垂眸盯着地面,浓密的睫毛失落地垂着。
对啊,这里是悉尼,距离中国那么远,严开丞怎么会来这里?他在国内当大明星呢。
宫锦道:“后面有休息的地方,去坐一下吗?”
“行。”
两人来到后面休息的宴会厅,这是主办人为到此的画家特意准备的场所,一面,画作的售卖消息可以及时传回这里,另一面,青年才俊们可以在此好好交流。
两人进来后,不少目光投过来,宫锦无视掉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沈佑嘉则抬眸地看回去,直到把对方看得不自在后主动挪开目光,他才轻嗤一声,端起一杯橙汁。
看什么看,哼。
“宫老师。”一个染着精致绿发的青年人走过来,他有一双高傲的灰色眼睛,“这位是你的男朋友吗?”
宫锦面色冷峻,漠然道:“路易斯,请注意你的言辞。”
“哈哈哈哈哈,好奇罢了。”路易斯捏着高脚杯打量着沈佑嘉,面上带着促狭的笑容:“实在是因为宫老师平时没有看得过眼的人,而这位先生的样貌又这么卓越,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啊?”
这就是故意的了。
毕竟在场很多都是熟人,换句话说,都是经常参赛的同事,路易斯摆明是要沈佑嘉难堪。
沈佑嘉含着橙汁在口中咕噜一圈,瞥了路易斯一眼后,他悠悠咽下果汁,开口:“我是你爹。”
路易斯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宫锦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别开脸清了下嗓子。
沈佑嘉慢条斯理地说:“要不是你老子给你砸钱,你能混进艺术圈?”
路易斯:“你胡说!”他也算小有成就的画家,虽然家境殷实,但他从没有靠过家里。
看着路易斯恼怒的表情,沈佑嘉盯着他说:“看吧,被人误解就是这种感觉。”
路易斯蹙眉,嘴唇翕动:“……”
“所以,闭嘴。”
宫锦适时开口:“好了, 路易斯,这里暂时不需要你。”
“宫老师,你青睐这小子哪里?没礼貌吗?还是他那张漂亮脸蛋, 但你搞搞清楚, 这里可不是选美比赛!”路易斯犹自不满地放下高脚杯, 埋怨地看着宫锦。
宫锦冷声道:“你觉得你很有礼貌?”
路易斯不甘道:“……
沈佑嘉打量了路易斯几眼,突然嗤笑一声, 对上路易斯带有敌意的目光,沈佑嘉微微挑眉, 意味深长地挪开目光,喝了一口橙汁。
路易斯皱眉:“你笑什么?”
“笑你的绿毛别致。”沈佑嘉还嘴很快。
天晓得,不用当明星后,言论自由有多痛快。
路易斯愣了下,他顺了顺自己的刘海,恼羞成怒道:“你懂什么?我最近在画森林, 我的一切都换成了绿色。”
沈佑嘉好整以暇地问:“也包括你的内裤?”
“是。”路易斯高傲地扬起下巴:“我这叫为艺术而献身。”
“你这叫扮小丑以感动自身。”
“……”
在场的外国人领教了这位华人画家毒舌但流畅的英文。
路易斯轻哼一声, 恶劣道:“你进了决赛圈又怎样?依旧是陪跑的。”
那种浮夸奢华, 且没有内涵的商业作品,怎么可能会赢得终章。
沈佑嘉凝眸片刻,轻笑一声, 他道:“宫老师连决赛圈都没有进, 按照你的意思, 那宫老师岂不是连陪跑的都不如?”
宫锦愣怔片刻,不明白怎么就扯到了自己身上。
路易斯突然紧张起来,他看向宫锦:“宫老师, 我没有那个意……
宫锦严肃地打断他:“路易斯,代我向你的父亲问好, 再见。”说完,他看向沈佑嘉,用商量的语气道:“佑嘉,我们走吧。”
沈佑嘉轻飘飘地扫了眼路易斯和其他看笑话的人,跟着宫锦离开。
路易斯气急败坏地跟了两步,大喊道:“沈!你难道不知道主办方是在用你制造噱头吗?你凭什么这么嚣张?”
沈佑嘉停下脚步,微抬起下巴,声音清晰且冷淡:“无所谓,我会赢。”
这下,不止宫锦愣了,其他人都向沈佑嘉投以讶然的目光。
“走吧。”沈佑嘉对宫锦微微点头。
回去的路上已经是黄昏,海鸟扑腾着在沙滩上飞来飞去,偶尔浪花打过,群鸟被惊得不知所措地四散飞起,待海浪褪去,它们又不长记性地停在沙滩上,也对,没人能对此时的玫瑰湾说不。
海浪层层涌动着,夕阳为海面镀了一层鎏金绯色,像是连绵爱意滔滔不绝。
沈佑嘉悠闲地望着天际,霞光在他眼眸中温柔地流动着,宫锦望着他的侧脸,有瞬间失神。
“我好……道自己要画什么了。”沈佑嘉忽然开口。
宫锦这才发觉自己盯着沈佑嘉太久了,他不自在地挪开脸,随口道:“玫瑰湾吗?很多画家都画过,不是稀罕事了。”
“不。”沈佑嘉唇角微勾,他侧脸看向宫锦,“我要画云。”
“云?”宫锦眉头微拧。
以云为背景的画不少,但将云作为主要素材的不多。
“我打算在一艘巨型游轮上,画出我的云。”沈佑嘉站在半山腰,双手先是撑在公路的栅栏上,接着他扬起脸迎着空气,微许气流卷起他略长的碎发和衣角,沈佑嘉伸出一只手,抓住一缕风。
沈佑嘉嗓音轻缓,不毒舌的时候带着少年的清亮和金属的颗粒感,“我会从悉尼出发,中途随便经过什么地方,但一定会途径加勒比海。”他兴致真的很不错,问宫锦:“你觉得呢?”
宫锦老实道:“我觉得,你只是想出海玩。”
沈佑嘉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随便吧,反正我能出海啊。”
“……”宫锦无话可说,他选择另一个问题:“你确保能赢?”
“口嗨嘛,先怼了再说。”沈佑嘉微微俯身,靠在围栏上,望着绯金色的玫瑰湾:“重要的是让他们闭嘴。”
宫锦:“路易斯是我在巴黎学画时的学生,我经常指责他,他讨厌我,所以迁怒你。”
“讨厌你?”沈佑嘉笑了出来。
宫锦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不得不说,迎着海风朗声大笑的沈佑嘉很有魅力,何况他本身还有那张漂亮皮囊的加持。
沈佑嘉眉眼弯弯,揶揄道:“宫老师,他可是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
“……”宫锦费解蹙眉。
“相信我,我有经验。”沈佑嘉促狭地眨了下眼睛。
宫锦捕捉到重点,问:“你也有喜欢到不得了的人吗?”
“在说小绿毛,干吗扯到我?”沈佑嘉不理会宫锦的问题。
宫锦心头有微许复杂,他搞不明白这悸动,只是知道,沈佑嘉有喜欢的人,这让他有些失落。
“你喜欢男生?”宫锦直白地问。
“算不上。”沈佑嘉回答得言简意赅。
宫锦:“双性恋?”
“颜性恋。”沈佑嘉不假思索道。
宫锦有一瞬间想去照照镜子,这真奇怪,他从来没有过被牵着走的感觉。
他下意识问:“看脸吗?”
“不,是姓严,严厉的严。”沈佑嘉语气别扭,似乎提起这个让他受了多大委屈一般,但他的唇角是扬着的。
“严”性恋。
宫锦突然不说话了,浪漫的玫瑰湾此刻在他眼里有些黯淡,“为什么不在一起呢?”他轻声问。
沈佑嘉又不说话了。
后来他才发现,有些事说不明白,根本说不明白。
宫锦又问一遍:“为什么不在一起?”
沈佑嘉啧了一声,他扭头看向宫锦,不满道:“宫老师,别人不回答就是不想说的意……他突然语顿,因为宫锦望着他的眼神中着实有些别的东西,直白且认真,还有微许困惑…
沈佑嘉:“……”
他太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了,只是他很少观察宫锦。
“宫老师。”沈佑嘉微微侧首,眉心微蹙:“是我的错觉吗?你是不是喜欢我?”
宫锦一怔,随后他别开脸,“我不知道。”语调没什么情绪起伏,“但我很欣赏你,不只是作品,还有人,我……喜欢与你呆一起的,这算喜欢吗?”
“不管算不算,宫老师,我对你只是朋友。”沈佑嘉没有闲心担心这话会不会伤害到他的爱慕者,只想把话说明白。
宫锦没有表现出别的什么,仍旧面无表情道:“你别担心,我没有多想。”
沈佑嘉:“嗯。”
沈佑嘉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他原计划租下一艘巨型游轮,可就算花了他这几年所有的积蓄,也只够租下一艘可容纳五百人的十二层游轮,更让人的苦恼的是,他的钱只够他行驶到北极,却不够他回来。
老乔安原本想资助外孙的游轮旅行,但沈佑嘉拒绝了,他认为这实在是不太合适。
经过好长时间的协调,乔安又通过邮轮公司熟人帮忙,最终有了个折中的法子。沈佑嘉在包下游轮的同时,游轮可以以半价继续接待其他客人,但万事以沈佑嘉的需求为先。
沈佑嘉的游轮旅游敲定下来,为此,沈佑嘉心情不错地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了自己的行程。
沈佑嘉的社交平台不是之前做艺人的账号,他刻意掩盖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画家。
自从回归画画后,他会以工作形式在社交平台上发一些自己的原创插画和摄影作品,一些工作室或者出版社会找他合作,其实也不怪业界说他的作品商业色彩厚重,因为他原本就在跟一些商业平台合作,一些习惯当然会被带到创作当中。
万事尘埃落定,只等游轮出发。
期间,宫锦邀请过沈佑嘉出去吃饭或者看展,但沈佑嘉都以没空拒绝了。
在出发的前一晚,沈佑嘉告诉了宫锦,宫锦显然没有料到沈佑嘉的计划会如此迅速,他甚至觉得沈佑嘉当时在开玩笑。
但事实却是,如果沈佑嘉不是这么个人,宫锦可能也不会对他有好感。
最终,宫锦对他说:“希望你旅途愉快。”
沈佑嘉送给他奥利维亚做的奶油蛋糕,说:“谢谢。”
作为这艘游轮的最大金主,沈佑嘉自然享有游轮的顶级配置,他住在游轮顶层的复式阁楼套房,只要他不下楼,其他人影响不到他。
沈佑嘉经常在夜晚的九层甲班上画画,这一层没什么娱乐设施,比较安静,它下一层是整个露天酒吧和狂欢的旅客。
沈佑嘉低头描绘着画架上的画,也只有在这么寂寥无人的时刻,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画他想画的人。
画架上是一幅半裸的人物插画,如果严开丞的粉丝看到,估计会激动地尖叫起来。
画中人黑发黑眸,惯常冷峻的眉眼间染上几分欲色,流畅的锁骨,紧致的腹肌…
这可不怪沈佑嘉。
直到他离开,他也没瞧见完全脱了衣服的严开丞,现在只能自由发挥了。
这时,一段低沉的英文缓缓闯入他的耳朵,“洛丽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①。”
沈佑嘉不乐意地转过自己的画架,皱眉盯着来人,十分的不耐烦。
那是个相貌英俊的英国人,约摸三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粗犷不羁,他在一家土耳其餐厅看到了沈佑嘉,当即表示了自己的好感。
他说自己叫安德鲁,是个流浪的诗人。
沈佑嘉当即就明白了,眯眼道:“啃老的败家子吗?”
安德鲁:“……”
后来,沈佑嘉不怎么理会他,他却总缠着沈佑嘉,搞得沈佑嘉不禁自我怀疑,他有那么招男人喜欢吗?他看起来很像是喜欢男人吗?
迎着沈佑嘉不耐烦的目光,安德鲁自我感觉良好地念着剩下的话:“我的罪恶,我的灵魂②。”
沈佑嘉心想,这家伙给你装的。
装完一part的安德鲁迷人一笑,对沈佑嘉风度翩翩地举杯。
沈佑嘉简洁道:“滚。”
“这么辣。”安德鲁走近,微笑道:“宝贝,我看得出来,你也在凝视你的罪恶。”
“安德鲁,请叫我沈先生。”沈佑嘉听到宝贝后一阵恶寒。
安德鲁深情地望着沈佑嘉,“沈,你知道艺术家最不能缺的东西是什么吗?”
沈佑嘉靠着画板,挑眉:“缺心眼?”
“你真有意思,但不是,我告诉你,是酒精,性/爱,与自由。”安德鲁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
“所以?”
“所以,我诚挚地邀请你与我饮酒,之后共赴一场欢愉的性/爱,再自由地一拍两散。”安德鲁说。
沈佑嘉盯了他片刻,缓缓一笑:“好主意。”
安德鲁愣了愣,他显然受宠若惊,于是怕沈佑嘉反悔般地立刻带着他下楼,之后被喝了酒的沈佑嘉反手按在围栏上时,安德鲁吓得几乎清醒。
“你可以请我喝酒,然后我痛快地揍你一顿,之后我们再自由地一拍两散,你觉得呢?”沈佑嘉好心地建议。
安德鲁:“……”
修理完这个没有分寸感的流浪诗人,沈佑嘉回到九层继续作画,可能喝了那两杯酒的缘故,画到一半,他有些飘飘然。
笔尖勾勒过画中人的胸口,缓缓点下一抹淡粉,沈佑嘉开始心浮气躁起来,他有些怨恨严开丞没在身边了。
脸颊开始发热,沈佑嘉烦躁地解了两粒纽扣,看来安德鲁请他喝的酒的度数不低。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沈佑嘉以为又是安德鲁,他啧了一声,扭头冷声道:“你还……
瞳孔皱缩,呼吸停了一瞬。
沈佑嘉与距离自己十步远的人四目相对。
那人的表情依旧冷冷清清,但看着他的眼神却是灼热无比。
沈佑嘉忽然松了口气,甚至轻笑出声,原来是在做梦。
这一定是梦吧。
画中人怎么可能会在这艘船上?
于是,沈佑嘉放下画笔,他疾步走向那个人,不能再等,一秒钟都不能等。
耳畔似乎响起安德鲁那还算好听的声音,像旁白一样: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
不管了,沈佑嘉双手触碰到微凉的皮肤,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他并不知道安德鲁那两句话从何而来,但此时此刻,他拥抱了他的罪恶,他的灵魂。
滋味不错。
好在,这个从画里跑出来的人还会回应他,沈佑嘉眷恋地舔舐着怀中人的唇舌。
这个梦不错,晚安。
第98章 华人拍摄组
沈佑嘉喘息着退开些许, 由于喝了酒,他的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似乎是不满身前人过于严丝合缝的衬衫, 他抬手摸到对方的领口, 用力一扯, 噼里啪啦几声,贝壳材质的纽扣被扯掉几颗, 滚落在地。
“从画中跑出……就该乖乖像画一……沈佑嘉含糊不清地说。
对方却错开沈佑嘉的吻,偏脸看向不远处的人物画, 看清之后不禁微微眯眼。
沈佑嘉强势地追逐上去,他不轻不重地咬在柔软的下唇上,舌头又轻车熟路地闯入到对方的领域中。
“喝酒了?”只听语气,沈佑嘉就脑补出对方皱眉的神情,沈佑嘉哼哼一笑:“对啊,有艳遇嘛。”
对方捏住沈佑嘉的下巴, 语调微冷:“那个英国败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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