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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星际文里被人鱼养了(东山花灯)


夏铭钰的脸色更冷了,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墨镜,加快脚步出了大厅。
他想呕吐。
身后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些人、那些话、那些空气和氛围、都让他想呕吐。
穿着黑衣服来送葬的客人都集中在了会客厅,他那个不愿意承认的、永远张口就是黏腻到令他作呕的“父亲”,也终于安静了下来,惨白着脸躺在木棺里,任众人献花打量。
他大哥在主持葬礼,下人们都在一楼大厅照顾客人,其余的房间反而空了出来。
夏铭钰觉得很好,这个每年回一次的夏家老别墅,空气都干净了不少。
他顺着盘旋而上的楼梯,走上了三楼。
老别墅并没有用到现代的高科技装修,反而用的还是古代的贵族装修风格,用黄铜与实木的家装,来老体现老牌贵族的底蕴。
吊顶的切割面琉璃灯将走廊边的雕塑和摆设照耀得明亮华贵,珍珠缀顶,一人高的洁白玉石雕刻出曲线柔美的人鱼,濒临灭绝的金石花静静绽放玉蕊……无不让人赞叹这里的华美。只是一条走廊,其间就有这么多有钱也无法换来的艺术珍品和稀有资源,可想而知夏家的家底有多丰厚。
夏铭钰站在楼梯口处,看着这条从他十岁后就没再上来过的走廊,眼睫轻颤,感到微微眩晕。记忆中,也是这样一条道路,宾客言笑、光鲜亮丽,尽头却是让人绝望的恶臭旋涡。
他微微皱眉,将脑海中令人不愉快的记忆甩开。
顺着记忆中的路,来到了一间屋子前,白色手套搭在了黄铜雕花门把手上,轻轻按下,推开。
黑暗的空间内,一股温暖的潮气扑面而来。
夏铭钰打开门口的灯控开关,将室内的灯光调至最亮。
这是一件卧室,室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一张四五人随便乱滚都不会掉下去的雕花大床奢华又大气地占据了空间巨大的房间的中央,从顶上吊下穿金丝的黑纱帐。
红与黑的大面积撞色,组成了这个卧室内近乎压抑的背景色调,既疯狂、又压抑,很容易激起人内心的冲动情绪,不断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红与黑,这是夏家族徽的颜色。
也是夏铭钰最厌恶的颜色。
听到有人进来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发出了嘶哑恐惧的声音。
夏铭钰踏进这间屋子的时候,下意识地屏息了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空气中并没有他想象的腐臭味,反而是淡淡的花香味道,夏铭钰看了看窗边,那里的铜制花架上错落摆放着几盆盛放的昙花,白色的花瓣嫩生生的张开,露出中间娇嫩的细蕊。
仔细看去,原来窗户并没有关死,有一丝凉风顺着窗帘缝隙缝吹进来,刚好吹在花架上,一架静静盛放的昙花犹如大团落雪般微微颤动。
挺讽刺的,居然还在这里摆这么纯洁的花,夏铭钰收回视线。
随着军靴硬跟磕在橡木地板上的声音靠近,床上传出的挣扎声越来越大,布料被摩擦的声音,和毫无意义的“啊啊啊啊——”的沙哑叫声,在这间大到让人不适的卧室里回荡盘旋,听着像是在耳边用尖刺刮擦磨砂玻璃一样,令人不适。
白发的青年走到床边,将室内的顶灯亮度调低,营造出昏暗的室内环境来,然后摘下墨镜。
纱帐内的声音慢慢变小了,似乎里面的存在也被这昏暗的光抚慰到了。
雪白的手套触碰上黑色的金丝纱帐,攥住,“唰”地一声,向一旁拉开——!

那是一条人鱼。
金色长发如海藻般散乱地铺陈在黑色床铺上,被顶上微弱的灯光照出暗金反光来,幽光流动在他的长发上,让人鱼看起来像是童话中的存有一般。
貌美、鲜嫩、可口,这些词都能用在这条人鱼身上,连他扭动尾巴有意无意露出微张的生殖鳞片的时候,腰身都透着一股风韵成熟的味道,像是浑身都在往外渗蜜水的成熟桃子,等人采撷。
嫩绿色的眼眸像是过水的嫩提子一般,对上了冰粉色的眼眸。看见陌生的来人,人鱼下意识挣扎起来。
然而这条漂亮的人鱼一开口,就是完全不符合他甜美外表的嘶哑的“啊啊”声。
他看着陌生的来人,不住扭着尾巴往后退,却被手上的链子固定在原地,无力摆脱。
夏铭钰顺着床头的银色闪光看过去,就见人鱼手腕间扣着一根秘银链子,像是栓狗一样把人鱼栓在了这张床上。
人鱼的手腕已经被磨出血痕了,尾巴也有长时间脱水后微微干燥的迹象。
外面的人热热闹闹的对一个死人表示缅怀关切,却没人想起这条被栓在那个死人的房间,快要脱水干死的人鱼。
带着白手套的修长手掌伸向人鱼,人鱼茫然的眼睛里透露出害怕,他颤抖地缩着脖子,使劲往后仰,直到手腕被扯痛、退无可退的程度——然后看着那只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头顶。
一下,一下,笨拙缓慢的抚摸。
轻柔的力量让人鱼有些昏昏欲睡,他眼睛亮了亮,嘴里“啊啊”小声叫着,往这个陌生的人面前爬去,把脸贴在了青年的腹间,讨好地试图用自己仅会的方式取悦对方。
那只温柔的手拂过人鱼秀美的发丝,他的脸颊,来到了他脆弱白皙的脖颈,以一种人鱼从未体验过的方式,带给他安心与渴望依靠的感觉。
夏铭钰坐在了床边,人鱼闭上眼,枕着他的腿,把脸侧贴在青年的腹部,小心翼翼抓着对方的衣角,像是累了很久,终于找到了温暖的巢穴、可以停歇了一般。
那只手张开,缓缓拢住人鱼的脖颈。
窗户口的窗帘忽然动了,屋外强风吹过,大股的风猛地窜了进来,将黑红色的落地窗帘吹鼓,扬起窗帘的一角,像是死神的袍角翻飞。
在窗帘被风吹起的瞬间,窗外明亮的晨光倏然洒入房间,长长的光束穿破空气中轻舞的浮尘,直直地落在床边,爬上人鱼的发顶,雪白手套下的灿金发丝在那一瞬间像是华美的珍宝,值得被人捧在手心珍藏,灿烂得有些晃眼。
然而这光只存在了短短一瞬,光束的尾端还没有触及到人鱼的脸颊,就已力竭退去。
轻微地“啪嗒”一声,方才高高扬起的窗帘一角由上至下,拍在了旁边花架上安静盛放的花朵上。
淡淡的花香忽然浓重起来,像是一勺蜜糖骤然落入水中,被搅动开来,甜得有些发腻。
花架上的白色昙花簌簌颤动,雪白的花瓣被打落,顺着气流纷飞到屋内,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从昏暗的天空降下了一场梦幻的清雪。
有雪花悠然落在人鱼金色的发丝上、布满红痕的脊背上、和残缺鳞片的鱼尾上。
还有一片雪,落在人鱼嘴角紫红的淤痕处,为他掩去了那一点本不该属于他的瑕疵。
人鱼身上带着血色的伤口贴在青年的衣服上,氤出一片更深的、潮湿的黑色。
往日洁癖到睡觉都不肯脱白手套的青年,却不为所动。
人鱼神色安稳地,睡在了白发青年怀中。
坐在床边的青年淡粉色的眼眸低垂,白发从颊边滑落,他看着腿上的人鱼,直到人鱼呼吸消失、安静睡去,也没有停止轻抚他头顶的手。
之后不会再有人打扰他了。
他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夏铭钰想,他曾经没能力做到的事情,如今终于将这场安稳的梦送给了另一条人鱼,也算做了点好事。
“将军,今天临时有事么?”维诺等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等来了迟来的夏铭钰。
将军最近经常和他一起进行机甲训练,还有之前的抱大腿之恩,维诺面对夏铭钰时,胆子也大点了,看着夏将军脸色和平时似乎没什么区别,就斗胆问了句将军迟到的原因。
“嗯。去参加了个葬礼,耽误了点时间。”夏铭钰很淡定,伸出光脑和维诺手腕上的光脑对接,在悬浮光屏上签署确认信息。
口气平淡到就好像他说他去上了个厕所误了点时间似的。
维诺一下收敛了原本轻松的表情,“抱歉。”
“不用抱歉。”白发将军确定完信息,收回手腕,抬眼看向维诺,“我挺高兴的。”夏铭钰倒是觉得,世界又干净了一点,是件好事。
就算不伤心,倒也不用说高兴,还“挺高兴”?也许这是将军安慰自己的话?
维诺看得很清楚,说这话的时候,夏铭钰依然是很淡定的情绪,粉眸里没有一点波动。
他完全看不出将军的情绪是怎么样的,只能确定夏将军是真的没有很伤心。
好吧。维诺很不擅长因对这种话题,他努力找了句话安慰少将,“去世的是您的朋友么?感谢他为国捐躯,祝他一路走好。”
维诺想着,夏将军身为军人,估计认识的人也是军人,夸死者一句“为国捐躯”并不过分。
白发少将莫名看了他一眼,眼底带了一点嘲讽,把维诺看得后背发毛。
“不是朋友,也不是为国捐躯,他是纵欲过度,引发急性心肌梗塞猝死的。”夏将军好像生怕维诺听不懂似的,特意多解释了一句,“俗称房事猝死。”
这下维诺彻底闭上嘴安静了,他眨眨眼,主动移开视线,恨不得连夜扛着飞行舰跑掉。
等维诺带着从第八军来的一队人,乘着飞行舰来到M3驻星边缘时,他才恍惚想起来,他好像还是不知道将军去参加谁的葬礼了?
算了,和他也无关。
维诺抛下无用的念头,看向飞行舰外的灰黑色星球。
细小的陨石碎块无序地漂浮在星球周围,如果不是舰船上有停舰场地识别系统,凭借肉眼的话从星球上方几乎看不到驻扎在地面的同色系营地。
这里是距离帝星第二遥远的星球,星球编号M3,连玫瑰星系的玫粉色星云带都无法造访到这颗小行星。
这里灰暗又压抑,人在星球上一抬头就是灰黑的天际,只有头顶微弱的荧惑发光,日常生活全靠人工照明。
它不美丽,不富饶,地貌贫瘠又狰狞,其上的常住人口是恶贯满盈的星际罪犯。
它没什么让人心安的星球防护罩,几乎对几十光年外侵袭而来的虫兽大开门户——但它从没有让任何一只来到这里的虫兽,冲出它的身后,去往居住着大量人类的宜居星球。
因为这颗灰暗星球之上的人类,就是这个星球、这个星系的保护罩的一部分。
这里是M3号星球,宇宙虫兽的第二坟场。
这里是维诺曾经的战场,是他的意志所向,和曾经的他所能想到的最终归宿。
现在,他回来了。
维诺的别墅里,空无一人。
人鱼房里,小机器人零一奉行少将的命令,老老实实站在不远处的墙根边,两只亮着蓝光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池子里的银发人鱼。
少将说了,他不在家的时候,要照顾好这条名为“斯塔利”的人鱼。在小机器人老旧的逻辑分析系统里,“照顾”等于“一刻不停的看守,在对方有任何需要的时候,提供必要帮助。”
同时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远离水边,机机有责。
谭遇看了这个老旧型号的管家机器人一会儿,怎么也没看出点不同来。
以防万一,他抬抬手指指向门口,“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入人鱼室,出去,关门。”
小机器人眼睛边的蓝色光圈亮了亮,“报告,与第一主人维诺少将的上一命令有冲突,无法执行。”
这种老机器人还会给先后命令排执行序么?行吧,谭遇换了个说法,“除了三餐时间,其余时间不许进入人鱼室,去帮维诺打扫房间去。”
也就是三餐时间可以用来“照顾”人鱼,这样似乎也不算违背少将的命令。
小机器人内里的逻辑判断系统迅速做出判断,蓝色光圈眼快速明灭闪动,五秒钟后,“命令下达成功。”它咔咔迈动双腿,走出了人鱼室,顺便关上屋门。
水池边,银发人鱼像往常一样双臂撑在地砖上,脊背拱起,将自己的身体从水面下撑起。
“哗啦——”
晶莹的水珠顺着他光洁的脊背滑下,落入背后的腰窝,再从臀峰滚落,坠入水面,长长的银发从水中提起,服帖的遮挡在人鱼胸前,堪堪遮住两点。
他的身形绝不纤瘦,微微鼓起的肌肉彰显了这具身体里蕴含的力量。
从下腹开始,曾经在这里开始出现的蓝色细密鳞片消失殆尽,一条长长的、被保养得当的深蓝鱼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条结实修长的大腿,肌肉线条美好而分明。
谭遇利索地一脚踩上池边,站了起来。
他低头,脚尖轻踩地面,站在不断从身上滴落的一滩水上,看着自己几个月后重新出现的双腿和双脚,感受着双脚再次触地的感觉,久违的踏实感再次回归。
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行走的权利。
但现在,他重新依靠自己的腿脚站在了地面上。
谭遇从不是信神的人,但此刻,沐浴在天光之下,谭遇闭起眼,仰头面对天空中明亮的炙热恒星,在内心感恩帝国的马尔斯之神。
感恩祂,让他遇见维诺、爱上维诺。

“小钰,你这样让我很难做,你知不知道。”
英俊高大的男人靠在红木雕花沙发背上,长腿交叉在一起,疲惫地揉了揉眉间,颇有些无奈。
“我怎么了。”坐在他侧面的白发青年看了他一眼,一脸平静,好像他真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样。
“那条人鱼,”夏家这一代的家主,夏明辉皱眉提醒一言不合就装傻的弟弟,“是你弄死的吧,你为什么要弄死他?”
白发青年抬了抬下巴,毫不否认自己做过的事,语气冷漠,“我以为我做了件好事?不用谢。”
神态酷到没朋友。
夏明辉闭了闭眼,再次按住眉心,努力保持自己的仪态。
他还没有孩子,却早早就尝够了当爹的心酸,隔几天就要被这个当半路儿子带大的弟弟气得眼前发黑。
明明他只比小钰大十岁,他年纪轻轻的为什么要遭这种罪?
“我在父亲葬礼上答应伯克利大公了,等过两天就把父亲那条人鱼给他送过去,他本人亲自要求了,我也不好拒绝。”夏明辉头疼得很,他伸手端起晾好的茶盏,给自己压火。
“结果当天就被他本人发现,那条人鱼死在屋子里了。你知道当时伯克利大公脸有多臭么?就差指着我鼻子骂我连条人鱼都养不活了,我还得给他赔罪道歉。”
“也就是你下的手稳,伯克利看不出来是人为造成人鱼死亡的,否则还得让我再给他找一条人鱼。”
夏铭钰简直要笑出来,“哈,当天,在伯克利的老朋友葬礼那天,他亲自上了三层楼到老朋友的卧室里,发现了一条死人鱼?”
“这不是精虫上脑,”夏铭钰摇了摇头,“这是精虫本虫。”
“他俩不愧是交情深厚的老朋友,两只臭虫凑到一堆了。”
白发青年挑了挑眉,冰粉眸子里划过浓浓的嘲讽,“由他本人发现那不是很好,还帮你省事了。”
“好什么!”夏家大哥怒目而视,“这算省得哪门子事!”
“他自己发现人鱼死了,好过你两天后准备送人鱼的时候才发现人鱼死了。”夏铭钰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有了一丝褶皱的白手套,轻轻抚平。
“反正那条人鱼脱水那么久都没人管,也离死不远了。就算被送去伯克利那边,早晚也得死。”
“再说,也省的你帮他去黑市买人鱼了。反正买完也活不了多久,纯粹浪费通用点。”
夏铭钰丝毫没在乎他大哥是怎么面对暴怒的伯克利大公的。
这个狐狸说得惨,实际上指不定他当时怎么拿话刺伯克利那个老东西呢。
“这事我也有错,”夏明辉听懂了弟弟话里的刺,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态度软了下来,“父亲死得太突然了,要处理的东西很多,我一时间也忘了那条人鱼了。”
白发青年转过视线,不搭话。
他没有怪大哥。人鱼不算人,夏铭钰不是第一天知道人类对待人鱼的态度了,他自己在面对那条倒霉的人鱼的时候,也只是送给了他死亡的拥抱。
他只是再一次对于所谓的“人性”嗤之以鼻罢了,包括他自己。
夏铭钰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种被透亮的薄冰笼罩的感觉,像是冰匣子里的精致人偶,不沾人气。他就坐在你面前,但你会觉得根本无从下手和他沟通。
因为这个冰冷的青年自己把对外沟通的门给关上了。
但夏明辉也是见过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一口一个“哥哥”、笑得像个洋娃娃似的弟弟的。
所以他才觉得更加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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