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漆玉看见他,摆摆手示意他在牧延旁边坐下。牧延也朝他这边看过来,只是目光却有些奇怪。
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平静了,在他那里,报告的内容似乎没有掀起一丝波澜。明明阮年才出去了几分钟,alpha却似乎已经完全掌握了局面,得心应手。
不知为何,阮年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惊喜、意外、焦虑……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没有出现,alpha以绝对理智冷静的姿态,飞快接受了现实。
轮到阮年茫然了。
仿佛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傻乎乎地被突如其来的崽崽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绕着圈,而牧延却早已找到了出口,居高临下地拿捏着局势。
于是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内,阮年一直处于一种憋闷又恍惚的状态。
谭漆玉将omega孕期照顾的注意事项一一嘱咐清楚后,拿出了一本册子。随后就示意两人可以离开了。
在阮年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走出医院的大门。
他身上披着的是牧延的西装外套,而牧延手里正拿着他今天出门时穿的外套,另一只手拎着册子。
《omega孕期照护指南》。
牧延的外套给了他之后,只剩下一件衬衣。领结还好好地系着,不偏不倚,规规矩矩。而alpha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他朝前走的步伐不紧不慢,刚刚好离阮年有两步的距离,隐隐的护着,却又不像以往一样贴近。
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阮年鼓了鼓腮,刚想说些什么,眼前却突然一晃。
似乎有一道身影在不远处飞快掠过。
是错觉吗……?
他总觉得,那个人似乎在紧紧盯着自己。
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阮年出现了片刻的混乱。他下意识歪头想问身边的人有没有看到那道人影,但他很快就无暇去顾及刚刚的异常了。
“牧延……?”
alpha居然在发呆。
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不远处,却没有一个具体的焦点。薄唇微抿着,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
阮年又叫了一声,alpha才堪堪回神。
牧延:“……怎么了?”
他眼底出现了瞬间的茫然,却很快被意识到,迅速地敛下。
实际上他自从看到了检测结果后,就一直处于这种空白的状态。原本运转的思维像是被拆掉了关键的齿轮,短暂的停顿后开始以艰涩的速度重启。但各种突然涌来的情绪和问题难以负荷,让他头一次出现不知所措的情绪。
怎么会怀孕?是晚宴时的那一次吗?所以最近看上去很疲惫是这个原因?性别未知,会是alpha还是omega?信息素浓度波动,会不会有问题?要通知父母,他们能接到通讯吗?……
前一个问题还没有解决,后一个就突兀地冒出来,大脑处理的进程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只能勉强维持着身体本能的反应。
于是就有了刚才的那一幕。
牧延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被阮年抓住了。阮年眨了眨眼,突然松了口气。
原来,他也不是像表面上那么平静啊。
alpha反应迟钝的样子有点好笑,但又觉得可爱。阮年停住脚步,朝他伸出双臂。
“抱。”
略微拖长的尾音像是在撒娇,清脆的单字却又显得无辜又率真。
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下意识开始动作。牧延上前两步,将他拥至怀中。阮年反手环住他,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清晰而有力。
温度透过身体传递,两颗各自忐忑的心,在此时同时缓缓下落,碰触到彼此柔软的思绪。
被熟悉的味道围绕着,让阮年放松地眯起了眼睛。一整天忙忙碌碌的检查终于落幕,疲惫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他在alpha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脑袋无意识地蹭了蹭,像只柔软的小猫。
“牧延。”
“嗯。”
“虽然没打招呼就突然来了……但是,你会原谅崽崽的吧?”
“嗯。”
“那,我们回家吧?我有点困了。”
“好。”
短暂的对话结束,阮年在半路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里似乎感受到唇角传来温热的触感,伴随着alpha轻柔的低语。
“我爱你,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卡住了,推翻重写了两三回。
本来想着要不要虐一下下,我忍住了。(其实是怎么写都觉得不对然后颓然弃稿)
好了就这样,回三次元继续搬砖了。
祝看文愉快噢^^
第92章 “在他的怀里好眠”
得知自己怀孕后的生活, 其实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但要是仔细说,还是有些不同的。
阮年时不时会觉得很疲倦,问了医生只说是早期的正常现象, 多休息就行了。可令人头疼的是, 无论牧延早上的动作放得再轻, 阮年也会跟着醒过来, 明明白天已经犯困了,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孕期的Omega似乎对alpha信息素格外敏感, 只有等牧延回来后才能靠在他怀里眯上一会儿,其余时候哪怕再想睡也根本无法睡着。
牧延只能再一次将下班的时间提早, 回家的路上还顺路去取了预定好的蛋糕。阮年这段时间变得更加嗜甜,隐隐有朝着大舅子阮时靠拢的趋势。孕初没出现孕吐就已经是万幸,牧延就干脆纵容着,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带各种甜点。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时, 阮年就立刻察觉到了。
他下意识将手中画了一半的草稿往后藏, 藏了一半又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
有什么好藏的?就是画了个顶着糯米同款猫耳的小少年罢了。阮年不知道突然从哪来的硬气, 光明正大地把画摊开, 继续勾勒细节。
牧延脱了外套洗完手, 动线刚好正对着阮年的画板,将白纸上的内容一览无余。
他眉峰微微上挑,看着画上那个眉眼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猫耳少年,声音里带了点笑。
“在画谁?”
他话里的揶揄和明知故问的意味太过明显,还带着一两分显而易见的愉悦。阮年突然不想让他太得意,于是死鸭子嘴硬:“画崽崽。”
才不是等你回家的时候逗猫有点无聊, 就画了你。
更没有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偷偷摸摸加了猫耳朵。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过于可爱了, 牧延唇角险些绷不住。掩饰般轻咳了一声后,干脆驻足站在沙发后,看着他将细节一一补完。
高大的身影轻而易举地就将坐着的青年完全笼罩,阴影投射在纸上,那双肖似alpha的双眸变得更加显眼。阮年开始心虚,匆匆几笔将猫耳描绘完,刚准备将画收起来,牧延却突然俯身,伸手将画纸牢牢按住。
他最终还是没能收起作弄的心思,指尖有意无意地略过了那对猫耳,故意贴近omega敏感的耳根,道:“我们可生不出这样的崽崽。”
阮年的耳垂像染上颜料般,泛开了红色。
本来想戏弄牧延,最后好像反而被他给戏弄了。
……好气。
小心思被揭穿后也没必要再掩饰,阮年干脆扬了扬下巴,示意alpha坐到旁边。“像你小时候吗?”alpha婴儿时期的照片不少,但少年时期的却少得可怜,大多数还是侧颜。阮年只能照着他现在的模样脑补他小时候的样子,也不知道像不像。
牧延收了逗弄的心思,认真端详起这幅画。
倒还真是挺像的。
只不过他小时候表情可能更冷漠些,不像画上的少年那样活泼柔和,也不爱笑。如果他们的崽崽真的像画上一样,这份温暖明亮的气质一定来自于另一位父亲。
不过,画上是个男孩。
也许,自己的omega潜意识里更希望崽崽是个男孩吗?
关于崽崽性别的问题,他似乎还真没有和阮年讨论过。
科技已经先进到能够在胚胎很小的时候看出性别,但牧延和阮年默契地都没有选择那样做。他们不约而同地保留了一点神秘感,等待日后自然而然地揭开。
之前倒是对性别没有太多在意,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alpha又或是omega,他们都会一样地疼爱,但此时,却是突然有点好奇了。
“宝宝希望崽崽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还是女孩?
阮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给出答案。
“大概是……女孩……吧?”
其实他也不是很在意崽崽的性别,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会给予平等的爱,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希望能够有一个妹妹,身边也是男性朋友居多,倒是更加希望崽崽是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了。
不过,这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了,alpha此前也从没有对这一点表现出太多介意。不过,有些家庭似乎会非常注重孩子的性别。想到这一点,阮年抬头对上牧延的视线,反问:“你呢?希望是哪个性别?”
牧延思索了一会儿,给了个模糊答案:“性别无所谓,性格像你就很好。”
如果性格要是随了他,大概会倔强又沉闷,自己的omega性子温软,估摸着是没法硬下心去管教的。要是崽崽太调皮,难免会让阮年头疼。
阮年下意识反驳:“崽崽像你也很好啊!坚强、细心、温柔……”牧延明明有那么多的优点,一口气说不完,阮年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过去,困倦感却慢慢涌现上来。
眼皮似乎变得越来越沉重,到最后也不再记得他说了些什么,就靠着牧延睡着了。
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淡淡的乌青在白皙的皮肤上变得愈发显眼。牧延轻轻捉住他的手腕,很细,两根手指就能轻而易举地圈住。
明明这些天吃的不少,却一点也没见长肉。他靠在自己怀里睡着时安静柔软,微蹙起的眉心却让人心疼。
牧延和谭漆玉几乎将主星孕科和信息科相关的医生都问了个遍。虽然孕期的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产生依赖是很正常的现象,程度有深有浅,但像阮年这样严重的例子很是罕见。谭漆玉推测也许是多年来使用抑制剂的后遗症,放大了孕期对于alpha信息素的敏感与需求。
牧延思索着将工作再做一些调整,腾出更多的时间陪在他的身边。此时荣叔走了过来,用眼神示意晚餐已经准备就绪。
牧延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无声地道:“十分钟。”
牧延只想让他多休息一下,再多睡一会儿。等阮年被叫醒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煨好的汤又重新热了一遍,好在味道依旧鲜甜可口。
胃里暖暖融融,阮年又开始犯困。
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拉着牧延绕了庭院好几圈,感觉晚餐消化得差不多后,才放任自己去睡觉。他蜷缩在alpha怀中,手指抓着他的衣角,像是抱着尾巴的小松鼠。
在熟悉的气息中一夜好眠。
嗜睡敏感的症状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慢慢开始消退。之前被扔在一边的工作又可以重新开始推进。阮年调整好自己后,又开始投入到画展的筹备中。经过了小半个月的忙碌,整体的基调和主旋律终于确定下来,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细节。
牧延照旧每天都接他一起下班,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熟悉的飞行器后,似乎有另一架飞行器不近不远地坠着,对此牧延并没有隐瞒。
“还记得慈善晚宴上的那个冒充侍者的人吗?他似乎逃到了主星。还不清楚他的意图,这段时间会派人暗中保护,以防万一。”
又是那个人。阮年皱了皱眉:“这么久了,还没有抓到吗?”
对方的恶意几乎是直冲着他来的,但自己从未主动招惹过任何人或事,这份巨大的恶意也不知道从何而起。
牧延揉了揉他的发丝,安慰道:“已经查到了行动轨迹和临时落脚点。对方似乎是孤身一人,反而不太好抓住。”
何止是不太好抓,简直是一条滑不溜秋的鱼。而且似乎有些军事背景,反侦察能力不输专业人士,并且非常擅长伪装,从顶替侍者而不被发现就已经可见一斑。但对方在主星上游荡多日已经渐渐引起了官方的注意,多方介入后相信很快就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阮年“嗯”了一声,闭上眼靠在他怀里休息。
不过是出门和回家的时候多了几个人跟着而已,倒也不会有什么妨碍。自己的画展也快完工了,之后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呆在家里。不过在此之前,还有另一件事情。
“明天是禹师兄的个人画展开展日,我想去看看。”
牧延顿了顿,才想起有这么一件事情,点头应下:“我陪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疫情大家一定要注意防护!保护好自己!
希望大家都健健康康的。
主星的周末, 又是一个极好的天气。
阮年特意早起了一点,婉拒了荣叔帮忙的好意,亲自去花房里挑选了几支花剪下,扎成花束。
清晨露水微凉, 握着花枝的指节泛着红。阮年回到屋内后下意识呵了口气回暖, 手指立刻就被另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
牧延皱着眉:“花可以买。”
为了其他的alpha还亲自去剪枝修叶, 手指受伤怎么办?
禹琅, 他也配?
他语气淡淡,但阮年还是感受到了藏在其中的一丝酸意。
阮年轻笑, 趁牧延不注意时亲了他的脸一下,乖巧回应:“嗯。下次再买。”
毕竟师兄难得认真起来要办个人画展, 一束花不算什么,只是他的一点心意。
上一刻还颇有微词的alpha被顺毛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阮年慢吞吞地拿起早餐,心想自己这段时间真是越来越会猜某只大狼狗的心思了。
是因为孕期对alpha信息素波动分外敏感吗?
大概是吧。
不过自家alpha这段时间似乎经常出现这样莫名其妙的小情绪……这正常吗?
明明该出现波动和敏感的应该是自己才对吧……?阮年迷惑。
下次例检可以问一下谭医生, 如何更好地照顾到怀孕期间alpha伴侣的情绪。
一直以来都被牧延很好地照顾着, 偶尔身份对换一下, 体验感还不赖。
阮年喝完最后一口热牛奶, 微笑。
享用完早餐后, 他上楼将家居服换下,穿上外出时的衣服。
白色衬衫下,青年的身体依旧清隽,尚未因孕期显露出任何变化。他套了件杏色的毛衫,浅色的衣料将整个人衬得温暖明亮。柔软的黑色短发稍加打理,显得更加清爽阳光, 像是个刚上大学不久的学生, 透着年轻而稚嫩的气息。
相反的, 牧延仍是一身正装,气势冷硬。但两人站在一块儿时却出乎意料地和谐相称,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阮年拿上花和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出发。
飞行器经过宽阔的大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侧景色慢慢发生变化。前方的视野收窄,高楼的另一侧被低矮屋顶所代替,被巷陌连成一片,交织重叠。
禹琅选的画廊挺特别的。纯黑色的建筑在一片古建筑之间不甚惹眼,穿过无数弯折的街道和小巷到达后,却又能瞬间抓住行人的视线,倒也与名字相称。
像是在夜里捞出了一颗星星,有种寻宝的神秘感。
即将到达时,阮年给禹琅发了条信息。意外的是,他本人却并未出现在画廊门口迎接。
而是来了一位阮年从未见过的omega。
omega看着年龄不大,却没有任何初次见面的怯场或认生,反而像是早就见过阮年一般,熟稔地招呼:“二位早安。您就是禹哥的师弟,阮年先生了吧?这位一定是您的伴侣了,欢迎二位的到来。实在抱歉,禹哥在里面抽不出身,我带你们进去吧。”
禹哥?这称呼还真是亲近。
阮年打量了一下这位年轻却落落大方的omega,对方坦坦荡荡,丝毫不介意他的打量。甚至露出了个狡黠的笑容,手指点了点胸前的工作证。
恒星画廊,巫青。
联合策展人。
阮年会意。
不知道叶老知不知道这回事儿,之前好像还说年后要把外孙女介绍给师兄来着?
现在恐怕是用不上了。
拿着亲手制作的花束往里走,展厅内的风格与漆黑低调的外观截然不同。
极富张力与个人色彩的作品似是毫无规律般随意陈设,随意地交织堆叠。不只是画作,各种艺术品堆满了整个展厅,朝着四面八方延申。明亮大胆的色彩带来的瞬间冲击力在头脑里掀起一场风暴,席卷了所有感官。仿佛瞬间被带到了自创的世界中进行一场目的地未知的冒险,打破了一贯拘泥于长廊的沉闷风格。
很有个性,也很禹琅。
像是他会做出来的展览。
师兄果然很厉害啊!阮年心中小小地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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