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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O婚后变质报告(薄香奶茶)


他不甘、愤怒、懊恼。反反复复地尝试,近乎粗暴地自我折磨,最后在修道院里,终于能够勉强拿起笔,再次描摹。
但他的画再也没有当初的灵动了。
技巧、笔触、风格……明明什么都没有变,但却又什么都变了。那时茫然的他将所有的画都封存在了这个相册里,不愿面对至今。
如今终于有了些许重新翻看整理的力量。
那些愤怒的、绝望的、悲伤的情绪,以近乎野蛮粗暴的方式展露出来。隔了漫长的时间,却依旧张力十足。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风格。
但他多希望自己从未有过。
他慢慢地、慢慢地,一幅幅地看过去。每划过一张,手心的温度就凉下一分,直到单薄的外套再也不能提供足够的温热。
心中的情绪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迫切地想要去寻找一个发泄口,但却怎么也找不到。
疼痛的感觉又卷土重来,阮年死死咬住下唇,心中升起的焦躁感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好讨厌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相册从第一张翻起,还剩下了一大半,但阮年却看不下去了。
他心中做了决定,隔着单薄的衣料握紧了胸前的吊坠,抱起枕头,朝房门走去。
夜已深,牧延还没有睡。
他有意空出年后的时间,原因不言而喻。于是只能将部分工作提前先预处理一下,这样之后再转手给其他人也会轻松许多。
他倚在床头翻阅电子报告,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壁灯。暖黄的光从顶处映下,半垂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指尖无声地划过电子屏,没有半分的响动。
“笃笃——”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牧延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皱起了眉。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了。
这么晚了,他还没有睡?
未看完的报告被匆匆搁置在一边,牧延朝门口走去,顺手打开了房间的主灯。原本有几分昏暗的房间被光线填满,变得明亮了起来。
是有什么急事吗?还是想要找什么东西没有找到?牧延心中闪过无数设想。他拉开门,眼前的一幕却将他所有的预想瞬间推翻——
omega咬着唇瓣,抱着枕头,发丝恹恹地垂在耳旁。眼角有些泛红,含水的双眸可怜兮兮地,求救般地望着自己。
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白嫩细长的手指无意识在柔软的枕头上揉捏。白色的睡衣没有系好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不知为什么,omega在晚上还套着一件有点眼熟的黑色外套,暗沉的黑色与他脖颈、手腕处白皙的皮肤对比更加强烈,莫名多了一丝禁欲的美感。风衣下延至小腿处,再往下一点就是青年纤巧细瘦的脚踝,不足一握。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眼神变得意味不明。
牧延伸出手接过阮年抱在怀中的枕头,欲将人拉进来后关上门,却在触到他的手背时瞬间皱起了眉头。
他的手像是一块冰,凉得吓人。
“手怎么这么凉?”脑海中刚起的绮念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牧延立刻将他拉进房间,牵着他走到床边。看着omega乖乖地躺下后,用绒被将人仔仔细细地裹住。
房间内保持恒温,alpha的身体又足够强健,即使不盖被子睡觉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但阮年主动往一侧挪了挪,给他留下足够的空间。等牧延一同躺了上来之后,又将被角拉开,将两个人一起盖住。
牧延不置可否,只是默默起身,将房间内的温度又调高了一些。视线掠过一旁的灯光开关时顿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做,让房间内的灯光维持原状,再次躺了回去。
还不等他做些什么,阮年就主动贴了上来,让牧延十分惊讶。
细细一想,omega今天主动地过了头,对自己很是依赖。尽管牧延对这种转变乐见其成,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这不像是他正常的状态。
为什么?是信息素抽取后身体不舒服?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尽管心中有很多疑惑,牧延却没有主动问什么,只是反手将他抱得更紧,用自己的体温加热他的四肢。牵着的手一直没有放开,他将青年冰凉的手指握拢,收入掌心慢慢搓热。
房间里到处都充斥着alpha信息素的味道。浓烈得有些呛口,但却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他的脸紧贴着alpha的胸口,默默数着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强有力的跳动声在耳畔震响,让他惴惴不安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
夜色一片深沉,房间内亮如白昼。
不知过了多久,阮年悄悄睁开了眼。青年浓密的长睫扫过alpha的胸口,男人的身体瞬间紧绷。
阮年微微转了转头,明亮的光线映入眼中,让他的心中一暖。无意识地蹭了蹭近在咫尺的胸膛,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关上灯吧。”
身边已经有了足够的安全感,让他不需要再去害怕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一点抱歉,这章有点难写呜呜。
预警!下章是真刀。
感谢小天使的营养液投喂!!承蒙厚爱!但其实不用给我灌营养液的!我这烂文笔真的受之有愧QWQ

第59章 “过去和新生”
牧延低下头, 担忧地注视着怀中的人紧闭的双目,犹豫片刻后才关上了灯。
从主灯开始,到床头灯,最后是壁灯。随着灯光一盏盏关闭, 偌大的房间慢慢融入夜色, 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最后一缕光线消失时, omega在他的怀中不安地动了动。牧延将他拥得更紧, 温热的指腹在黑暗中触上他发红的眼角,沿着下颔线划至苍白的唇瓣上, 绕着圈地轻轻按揉,一举一动皆是疼惜。
阮年将身体完全蜷进他的怀里, 或许是信息素作祟,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只想要满心满意地依赖着alpha,浸没在龙舌兰酒香之中。
慢慢的, 他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紧闭着的双眸也放松了些许, 微微轻阖着, 却反而显得更加脆弱易碎。如同琉璃罐一般, 只有空荡荡的壳,仿佛只要再多加任何一点外力就会粉身碎骨。
房间里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牧延以为怀中的人已经睡着了的时候,阮年却突然开了口。
“我今天在医院里看见了一个人。”阮年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牧延心中一紧。
所以, 他今天的反常都是因为那个人吗?
和自己的omega有什么关系?
他的心中一瞬间闪过无数的猜测, 沉默地等待阮年继续往下说。
但阮年没有。
他要怎么继续说下去?
要怎么解释, 一个陌生人会让他失控?要怎么开口,将自己掩饰的不堪完全揭开,毫无保留地展示在另一个人面前?
思绪纷纷乱着抓不到头,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往前走了一步,四周却一片茫然。他原本平稳下来的呼吸又渐渐变得急促,他仿佛是被细细密密的网勒得紧紧的,好想开口,却又说不出话来。
原来要朝前走,这么难。
平静的海面重新变得汹涌,他的舟被风浪上下来回撕扯,仿佛下一刻就会被无情地吞没。黑暗中,阮年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纤细的手指几乎抓不住alpha的衣料。
他想要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但愈是是急切,反而愈发语无伦次:“他的眼睛是墨绿色的。很特别的、那种绿色……我好像见过,但是、是不一样的……然后就去做信息素抽取……好痛……我不知道,过了这么久还会这么疼……”
他的脑袋里混乱不堪,说出的话也毫无逻辑可言。牧延努力从其中拼凑出完整的经过,但当他感受到胸前的衣襟被濡湿的那一刻,便什么都顾不上了。
像是有一只手骤然抓住了他的心脏,疼痛的感觉顺着血液蔓延至四肢百骸,所经之处都蔓延起了细细麻麻的疼痛,全部都是因为他在自己的怀中,泣不成声。
强有力的臂膀收得更紧,两具身体之间不留一丝缝隙。温热的吻不断落下,从额头到眼睫,再到他紧咬着的唇瓣,用唇舌强行逼着他松开了力度。一丝甜腥消弭在了密不透风的亲吻中,一只大手不断在他颤抖的脊背上轻拍安抚。
“宝宝,没事的,宝宝。我在,我在。”
alpha不厌其烦地重复着,他予以无限的耐心与包容,静静地等待着。他了解自己的心上人,了解他的脆弱,也了解他的勇敢与坚韧。
他能够给予的只有信任。默默在原地等待着,等他准备好一切,等他需要他的时候,等他主动握紧自己的那双伸向他的手。
甜牛奶带上了苦涩,不受控制地溢满了整个房间。一个人如果被无限的温柔围绕着,那些深藏着的脆弱和委屈就会变肆无忌惮,再不受控制地倾泻而出。
牧延胸口慢慢被浸湿了一大片,阮年无声的流泪,渐渐变成了小兽般地呜咽。他的舟被掀翻,海水倒灌,几近窒息的时候,有一双手强行抬起他的下巴,为他渡入氧气。
冰冷无情的黑暗中,紧贴着的躯体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温度。寂静的黑夜里,他的抚慰一刻都不曾停歇。
阮年几乎将这辈子的眼泪都哭了个干净。等哭声都开始变得嘶哑的时候,终于慢慢收口。
压抑着的情绪被宣泄完之后,只剩下满身的轻松和解脱。
牧延动了动,想将床头的水杯取来,身体刚挪了半分就被抓住,原本平静下来的声音又染上了哭腔:“你不要走!”
牧延不敢再动了。他的omega在黑暗里太缺乏安全感,而此时此刻他是唯一的热源。“我不走。宝宝,不哭了好不好?”
阮年吸了吸鼻子。冷静下来之后才发现,alpha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一般,无条件满足他所有任性无理的要求。
那一刻,阮年毫无缘由地想到,alpha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房间里再次归于平静,但牧延却没有停手,仍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拍着。阮年平息了很久,终于存了足够的力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医院里的那个人,只是一个陌生人。”
“但他眼睛的颜色和……十八岁那年,见过的一模一样,墨绿色的眼睛。”提及他的十八岁,阮年有片刻的停顿。
牧延心瞬间揪紧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释然又心疼。释然的是他终于等到了omega愿意主动和他提起过去的那一天,心疼的是他不愿提起的过去,居然给他带来了这么多的泪水和苦痛。
空气中的龙舌兰香气变得浓烈了起来,和微苦的牛奶味混合在一起后也变了味道,变得厚重又绵沉。
阮年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往下说。
“我一直没和你说过,关于我的腺体。”
“你早就知道了吧?我的腺体之前受过一次伤。那一次之后,我生病了,用了很长时间才痊愈。但信息素变得很奇怪,不仅经常失控,而且味道也变了。”
痊愈的过程有多痛苦可想而知,但却被omega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牧延心疼得直皱眉,手上拍打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阮年感受到他情绪的起伏,心中一暖,反而乐观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也遇不到你了。”
是啊,他们相遇,不正是因为异变后罕见的信息素吗?
想起这件事情,牧延心中就无比懊悔和自责。他的失控让omega承受了不必要的痛苦,也彻底改变了他原本可以平静的生活。
牧延默默将停在他背上的那只手收回,撤到一半就被阮年发觉。阮年干脆将他的手拽了过来,贴在脸颊边,在他的掌心里轻蹭。“好啦,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不希望每次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alpha要愧疚自责一遍,于是难得主动撒娇了一回。牧延在黑暗中无奈地笑了笑,温柔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与自己的气息交融在一起。他给予了足够的温柔和疼爱,又给了阮年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阮年悄悄吸了口气,唇边原本轻快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接下来要说的对于他很艰难,但他知道,他必须要迈出这一步。
“那天我下了课,从主星艺校走出来。在门口突然被一个墨绿色眼睛的omega抓住了。”
“他的表情很痛苦,和我说,他认识我。他说他现在很难受,问我可不可以帮他……然后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的信息素失控了,瞬间就散了出来,浓度高得可怕,一点都不正常……我一下子慌了,愣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
“当时周围的人很多……不仅有omega,beta,还有很多的……alpha。当时场面一下子就变得混乱了起来。那个omega突然冲了过来,捂住了我的嘴……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在一片废墟里面,手脚都被绑住了,嘴也被堵上了。”
“我那时候才反应过来……我好像,是被绑架了。”
“我当时一直在想,我明明不认识那个omega,他为什么要绑架我呢?是从哪里知道了我的身份,想要向大哥勒索吗?”
说到这里阮年突然笑了,声音极轻,口吻却带着一丝自嘲。
“我真是太……天真了。”
他天真地以为这只是一场出于利益的绑架,却忽略了那个omega眼里的绝望和疯狂。
“那个omega突然一下子就疯了。
“他说,他的信息素崩溃了,他失去了价值,被他的同伴遗弃了。于是他就疯了,想要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后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阮年一下子失了言语,原本舒展开的身体又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被牧延瞬间发觉。
那一瞬间牧延害怕了。
他害怕今晚过后omega会永远失去笑容,如果这样的话,他宁愿不要他朝前走,永远停留在自己为他构筑的安全港中。
牧延再也顾不上其他,只想要中断这场让他痛苦的回忆,甚至低声下气地哀求,“宝宝,难受就不说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不说了好吗?”
但阮年的固执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很脆弱,但一旦开了头,就不计后果,孤注一掷。
他在赌,赌今晚过后,会雨过天晴,会重获新生。
于是阮年不管不顾地说了下去,“他跟我说他们的行动计划。从黑市上买omega信息素诱导剂,在人多的地方注射引起混乱,他的同伙再趁乱将omega绑走,再倒卖人口牟利……他们不是第一次作案,不停地换着时间地点,有时成功,有时失败……但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这么做了。”
“因为注射了太多的信息素诱导剂,这一次,他的信息素彻底失控了。无论再注射多少抑制剂,都控制不住了。
“然后,他就疯了。他把剩下的信息素抑制剂……全部用在了我身上。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是主星难得一遇的雷雨天。”
“当时真的好疼啊……真、真的好疼。”阮年的声音磕磕绊绊的,心中的委屈压抑不住,又一股一股地涌了上来。
他没有说的是,墨绿色眼睛的omega当时扭曲的脸和疯狂的神情。不仅仅是注射抑制剂那么简单,他还用手生生砸碎了破旧的玻璃窗,用碎片一下一下地划在自己的身体上。
鲜血顺着破碎的玻璃片滴落在地上,郊外空荡的废弃厂房里响彻着恶魔的低喃。
“你真好看啊……比我好看太多了。好看得让人嫉妒,让人……”
“忍不住想要毁掉。”
“真是可惜。但是破碎的艺术品……才是最美丽的。”
恶魔自言自语,而他成了最无辜的献祭品。恶魔狞笑着,玩起了杀人游戏。每一道雷电闪过,他的身上就多一道血痕。雷声、闪电,都成了来自地狱的催命符。溅射的血花模糊了他的意识,他仿佛看见了地狱的业火在黑暗中燃烧。
那一刻,他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无尽的冰冷和疼痛,到最后,连感官都已经麻木。红色的液体顺着身体流下来,蜿蜒盘错,淌了满地。恶魔笑了,在他的耳旁低语。
“你看,这地上的画,好看吗?”
那副混着灰和血的不成形的画,成了他握不住笔的原因。耳边是电闪雷鸣,他从此惧怕人群,惧怕黑暗,惧怕雷雨。
这一切都是他不愿再次提起的过去,但今天,他毫无保留地全部展示给了牧延。
“后来来了一个alpha,和他起了争执。我趁乱用玻璃划断了绳子,逃了出来。再后来就是被哥哥救了回来,我在薇薇安那里养了很久的病,当时都不能画画了。好在最后,顺利痊愈了。”
牧延看了薇薇安给他的日记本,这个过程,哪里有任何一点,称得上是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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