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被信息素冲撞得只剩一片废墟。
恍惚中,alpha敏锐的听觉却捕捉到了一声细微的响动。
牧延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转向门外。
对面房间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一个散发着香甜信息素的omega,就在门后。
阮年的身体似乎被冻结了。
他看到了一个alpha。
一个在发情边缘的alpha。
空气中的浓烈酒味瞬间冲进鼻腔,让他无法呼吸。寒冷的身体中一下子充满了炽热的信息素,像是要将他点燃,手臂、双腿…身体的器官居然都开始隐隐作痛。
他就像是站在囚笼外的羔羊,被囚禁着的、饿极的猛兽死死盯住。
他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脆弱的、单薄的、无助的猎物。
一旦被盯上就无法摆脱,只能在压制下被毫无反抗地撕碎,连骨头都一根根地敲断,连着血肉被吞吃入腹。
阮年用最后的力气摔上了门。
小小的一个动作,却如慢放般被一帧帧地定格。
就差最后一点点,就能关上囚笼的牢门。
一只手,钳住了门沿。
局面顷刻逆转。
饿狼从囚笼里冲出,一口咬住羊羔的脖颈,将它拖入笼中。
骨节分明的手挣扎着攥住床沿的纯白被单,企图拖动着身体向外逃离,纤细的关节却被一只手死死攥住,粗暴地拖了回去。
甜牛奶和龙舌兰的味道同时爆开,充斥了整个房间。
接到消息的唐显才开出不远,又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酒店。有些意外的是,酒店经理连带着好几位高级管理人员都在大堂,他们的神情凝重,空气中蔓延着几分紧张和慌乱。
酒店经理见了唐显似乎见到了救星。这位年轻的特助时常代表那位常年龙不见尾的总裁视察产业,因此幕宇集团旗下不少高管都熟悉他的脸。
还不等唐显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酒店经理已经向他发出了求救信号。
“唐助!你在实在是太好了!总裁突然入住,有跟您提前吩咐什么吗?!”
唐显快速回想了一遍牧延跟他吩咐的事项,似乎只有四小时后过来接驾。
奇了怪了,难道连休息都会出什么岔子吗?
身为beta的他并不能感知到老板的信息素,但回想起老板最近有些不太对劲的状态以及突然提出身体不适到酒店休息一下……他的表情慢慢凝重了起来。
“没有什么特别的吩咐……但他……抱歉,我先发个消息。”
摊上大事儿了…唐显立马开始给秦沫医生拨通讯请求。酒店经理还在耳边喋喋不休地汇报情况,唐显手中的智脑差点儿没拿稳直接飞出去。
“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牧延把对门刚入住的Omega直接拖进房间里了?!
夜幕彻底降临。
宽敞的走廊上站着不少人,却都毫无意外地面色难看。
阮时攥紧的拳头因为过于用力都在微微颤抖,他恨不得立刻把门砸开,将里面的alpha弄死。
阮年,阮年……自家从小身体就不好的omega弟弟居然……居然……!
幕宇?!幕宇的总裁又如何!他居然敢这样对他阮时的弟弟!!
愤怒快让他无法思考了,双脚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却立刻被身边的人察觉,肩膀立马被死死抱住,不让他再上前一步。
“阮时!别冲动!!alpha会潜意识受信息素的引导你忘了?!”
“我知道!!”阮时的声音近乎是在咆哮了,“但阮年他身体不好!!那是个alpha!!!他会伤到年年的,你懂吗?!”
谭漆玉根本无法拉住这个正处于暴怒状态的alpha,连带着好几个保镖一起才勉强拽住他。
不久前的混乱局面让他身心俱疲,平时清亮温润的嗓音都有些嘶哑。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担心年年…但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吸引是根本无法避免的…结合过程中的一切外力都会直接让alpha感觉到领地被侵犯……我们根本没办法在第一时间内控制住他的!顶级信息素你自己不也清楚吗?一旦惹怒了他,离他最近的年年根本不知道会怎样!”
阮时咬紧牙根,一拳轰向墙壁!
一声巨响,洁白的墙壁深深凹了进去,隐隐露出金属断面。
谭漆玉知道他又短暂冷静了下来,默默上前替他处理手上的血迹。
唐显连呼吸速度都放慢了。冷汗打湿了他的衬衫,他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镇定沉稳的神情下是无声的哀嚎:为什么偏偏碰上了个百年不遇的高匹配度omega!对方还恰巧是阮氏总裁的亲弟!易感期撞上濒临发情期,直接原地爆炸了,留他一个小小助理来收拾这堆烂摊子!
远处的脚步声渐近,一个alpha面容严肃地走了过来。他身上甚至还穿着睡衣,锁骨前的扣子都没有扣上。
“匹配度98%。真是骇人听闻。”平时总是带着几分散漫的丹凤眼中满是郑重,“这样罕见的信息素连研究资料都没几份。他们俩哪怕是隔着一条街都能闻着味儿。”
漫漫星史并不缺乏高信息匹配度的OA存在。
双方的信息素在高度契合的情况下很容易彼此激发,严重时深至会导致某一方的信息素浓度突破阈值,提前进入发情期。
但这样的情况实在过于罕有,但凡出现苗头便会被成年公民每年强制注射的微型抑制胶囊捕捉到,在瞬间注射的药剂中平复下来。
然而,这样的抑制剂对于信息素都是历史罕见级别的两位,却无法给予他们片刻的清醒。
阮时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酒店的循环系统显示房间内的信息素浓度还在不断波动,尽管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却连一丝丝减弱的迹象都没有。
酒店内的工作人员和其他住客已经被疏散。突然的意外被阮氏及幕宇联手控制住,将事件的影响降至最低。
他们都在商场上树敌不少,若是被嗅觉灵敏的对手抓住把柄,恐怕是有些麻烦。
况且目前的局面,已经够棘手的了。
循环系统的控制面板突然发出滴滴的提示音,显示房间内的信息素浓度有所下降。
在门外苦苦等待着的人都为之一振,紧张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缓缓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
害,善良的作者不会轻易火葬场(其实是不会写)。
房间内的光线暗淡,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酒店厚重的窗帘被仔细地拉紧,窥不见房间内一丝一缕的光景。
阮年的睫毛微微颤动,下意识地挪了挪身体。
好重……
他好像还在梦里,来势汹汹的发情热将他烧得一干二净。凶悍的alpha信息素把他牢牢地禁锢在了逼仄的角落中,身体没有一处是属于他自己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回闪过破碎的片段——
裹挟着呛人的烈酒味道的,暴风骤雨的亲吻。
不知道为何,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阮年才能在近乎窒息中汲取到一点点的氧气,于是一切都分崩离析,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奔去了。
阮年还记得对方凶狠地将自己的腺体紧紧咬住,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注入身体里的疼痛让他战栗,哭着想要逃离,却被死死的禁锢住,直到腺体标记完成。
他用尽全身力量哀求着,让alpha退出,不要完成最后一步。高大的身影停顿了片刻,似乎是被甜腻的气味驯服,最后缓缓停下了动作,没有完成最终的成结。
哭声断断续续地,变了味道,满是缱绻。
青年身上到处都是红痕,这是alpha标记的本能。但力道着实过分了些,白皙的皮肤本就柔嫩,纤细的脖颈和手腕上都开始发青发紫。一道一道,在暖灯下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房间里满是甜牛奶和烈酒交织在一起的味道,腻在一起,像是狂风暴雨后重归静谧的雨林,空气中湿润得能滴出水来。
阮年努力从混乱不堪的记忆中脱身,费力地半睁开了眼。
他有一瞬的茫然。
这是……在哪里?
他记得自己入住了布星酒店,洗了澡,打算给哥哥做些小蛋糕。食材送到了然后……
然后呢?然后怎么了?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喉咙里干涸得像是藏了一团火,唇瓣却并不干燥。阮年下意识地舔了舔唇,有点疼。
他想坐起身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却忍不住痛呼出声。
“……唔…”
这一声痛呼软软的,嗓音粘连在一块儿,像是猫爪般在人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小小的声音立刻被alpha灵敏的听觉捕捉到。
牧延的局促和尴尬瞬间拉满。
那个24小时前还在谈判桌上攻城略池,5小时前还在有条不紊地解释突发情况、安排好一切的男人消失得彻彻底底,龙舌兰的信息素刚刚平息了一些,又在他的应激情绪中一下子又拉到了顶峰。
懊悔、紧张、不安……在平时绝不会出现的情绪在扰乱他的思维。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遏制住拼命叫嚣着想要回头看看床上那个漂亮青年的alpha本能,艰难地开口。
“你醒了。”
声音很低沉,带着微不可闻的喑哑,却捕捉不到一丝残留的柔情。
严肃地、冷漠地,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和疏离感。
阮年这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似乎在整理袖口。
阮年隐隐看到了大哥的影子,但很快又在潜意识中否定了。高大的alpha举手投足间满是贵族专属的矜贵与优雅,他的衣冠整洁,一点也不像是刚刚度过了激烈的发情热。
浓烈的龙舌兰酒味爆开,给阮年的感受却天差地别。
曾经浓烈却更醉人的酒香变成了利刃,无论再怎么感受,凶狠下潜藏的温柔都褪去了,只剩下冰冷的戒备。
这让阮年更加难受了。Omega的发情期往往比alpha更长一些,结合后是最需要信息素温柔安抚的时候。
醒来后alpha不在身边,空气中残留的安抚味道也被冲淡了。
他从来不想自己如此软弱的,但却控制不住身体和心理上的蔓延上来的双重失落感。
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被单,后颈微微发烫的腺体,沿着脖颈处纤细的血管传递着热意,将眼角烧得发红,迷蒙的双眼都被染上了湿漉漉的水汽。
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回应。
甜牛奶的香气有一丝变味,却混在浓烈的酒香中难以察觉。
牧延久久没有听到Omega的回应。
他会是什么表情?痛苦?悲伤?愤怒?
那个柔软的Omega一定会很恨他,清透的双眼里是对他的厌恶和愤怒,他也许恨不得立刻报警,将强迫自己的alpha送进监管所,怎么可能愿意再和他有任何交流。
想到这里,他的心都开始泛起疼痛。
向来泰然自若、沉着冷静的牧延,此刻却不敢回身面对一个Omega任何有可能的反应。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控到这个地步,多年的克制和教养消失得一干二净,变成了他最厌恶的、被信息素支配的原始野兽。
明明已经想好了各种可行的解决方案和补救措施,但他却心乱如麻。手底下的昂贵布料都因过度用力开始变形,易感期后的信息素紊乱让他的大脑仿佛被捶打般地阵阵钝痛,牧延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事件已经无可挽回,那就让一切损失降至最小。
他会尽力补偿这个Omega的痛苦,即使这永远无法弥补他受到的伤害。
“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我很抱歉。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物质方面我会在能力范围内尽量满足你。
“你可以在房间里休息,我已经安排好了车辆,休息好尽快送你到医院。等你休息好后我们再来谈法律问题,尽量让彼此都得到满意的结果。
“当然,如果你愿意私下了断的话,后续清除标记的手术会有专业团队来跟进,手术和术后费用我会负全责。
“我会给你一笔费用,让你日后的生活无虞,我知道你是阮氏的人,商业上的合作和让利后续会有人和阮氏的商务部详谈……”
明明还有很多的补偿条款没有说,牧延却兀地停下了。
他把Omega弄哭了。
Alpha的声音冰冷得仿佛机器,没有丝毫感情的平铺直叙,像极了公事公办地处理废弃物品。
被信息素影响的Omega本就脆弱而玻璃心,阮年不想哭的,但牧延的话语就像是一双手,将他心里曾经构想的、因为不太可能实现而美好得遥不可及的设想,连根拔起。
他想要的真的很简单啊。
从来不是稀有的信息素种类,不是阮氏的雄厚背景和地位。
他只是想简简单单地过好自己的生活。也许未来,他也能遇见一个合适的alpha,哪怕信息素达不到标准无法结合,只要双方是真心相爱的,一定也可以度过幸福平淡的一生。
可是这一切全都荡然无存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纯白的牢笼里,在手术灯下,没有任何一丝阴影,能够容纳下他隐秘的愿望。
他只能收拾好自己,再一次度过漫长的恢复期。
Alpha的声音停下后,房间安静而空荡。
Omega竭力隐藏,但细碎而又微弱的抽噎声仿佛幼兽的哀鸣,断断续续地,无处遁形。
AO标记的自然吸引让他下意识起身,走近床边。
他的Omega被他弄哭了。
用被子掩住了脸,双臂环抱住膝盖,将自己蜷成了一团。双肩微微颤抖,他的哭声几乎微不可闻,隔着空气和纤维发出闷音。
这声音在alpha的耳中放大数倍,直直刺进心脏。
联盟在全星普及了完善的性教育知识,当然包括如何安抚标记的对象。
向来一丝不苟的他曾认真学完了全过程,现在却连一条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Omega被他弄哭了。
脑海中剩余的条款全部浮了起来,又乱七八糟地拧在了一起,再也凑不出完整的字句。Alpha只能任凭本能操纵,迟了很久很久,却最后还是笨拙的抱住了自己的Omega。
空气中的龙舌兰味道渐渐平息,只剩下醇厚的回味,带着安抚的味道,再次和甜牛奶味混在一起。
阮年体力不支,哭着哭着便在在alpha信息素的安抚中睡着了。
他隐约听见了alpha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安抚:
“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你愿意的话,床头是我拟的结婚协议书。”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爸爸!!放过我吧改第四次了呜呜呜这只是没人看的糊逼文而已!!!
阮年终于清晰地看见了他的面容。
他的五官深邃而立体,剑眉星眸。鼻梁高挺,眉心微皱,唇色很淡,紧紧的抿着。
身下的肌肉很结实,隐隐能够感受到其中潜藏的力量。那双手臂环绕着自己,不紧不松地将阮年圈在怀中,给足了他安全感。
阮年一动,他就感知到了,立刻低下头查看他的状况。
他的神情很专注,像是在审视着展览中贵重的宝石,思量着是否要用绒布进行擦拭。
阮年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身体下意识挣扎着,脱离怀抱。
牧延察觉到Omega醒了,下意识便立刻关注他的情况。
青年醒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远离自己,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立刻被抓到机会的阮年挣开了。
怀中一下子变得空荡荡,他的眼睛立刻变得暗淡了一分,情绪中不明的因素非常陌生,他用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是失落感。
阮年抓紧了被子,他很紧张,alpha的气息带给他很强的紧迫感,他下意识远离alpha,将身体移动到一个离源头有些距离的角落。
似乎这样做才能让他有些安心。
发清热的影响缓缓褪去,理智重新回归他的身体。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具体却说不上来。
Alpha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他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自己的移动,阮年能够感知到。
阮年下意识垂下眼睑,躲避专注的视线,默默地拒绝与alpha沟通和对视。
很久都没有人说话,房间里蔓延起了尴尬的气氛。
时间似乎又过去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alpha开口打破了平静。
“我叫牧延。游牧的牧,延长的延。”
随后又是长时间的停顿。
阮年不知道如何应对,他的脑海中思绪早已离家出走,在漫无边际地四处发散。
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在蒙星曾今去过的草原,一眼望不到边际。
“我向你郑重道歉,对不起。”
alpha的声音严肃而诚恳。
阮年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身体的紧绷感因为alpha的郑重话语,不知不觉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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