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归看向丹赋圣。
丹赋圣拍了拍晨归的后背:“师弟你不一样,师弟你特别了解我,你那是占有欲。”
安抚完晨归之后丹赋圣又问男人:“如何?有没有觉得你们的传承已经退环境了?既跟不上时代还特别不人道?”
“又如何?”男人冷笑,“我看到了如今的世道,的确很好……可你如何能保证这世界永远维持如今的模样。”
“迟早有一天,庾国会再临世间。”男人笑着说,他指着天上那堆尸体,“这一排排由怨气续命的死尸,迟早有再活过来的一天,我就是不帮你,又如何?”
“哪怕你能把我们都杀干净,可庾国皇室的冤魂依然会以其他的方式托生。”男人的脸朝丹赋圣凑近,“你杀不干净的,小朋友。”
“你先别跟我聊这些大的规则,你就聊你自己。”丹赋圣推开男人,他伸手按住晨归的后脑勺,在晨归迷茫的目光中,他用晨归的脸擦了擦自己的脸。
他的脸感受到这男人的吐息了。
这男的都死了多久了?多久没刷牙了?就硬往他脸上喷气?
用晨归帮自己擦过之后,丹赋圣又伸手擦了擦晨归的脸。
犹清真人不解,为什么自己这个二徒弟不一开始就用手擦他自己的脸?为什么一定要拽着小徒弟走个多余的程序?
“你与他们的记忆终究是隔了一层啊。”丹赋圣叹息,“你没法对他们的情感感同身受。”
“我为何……唔!”男人的眼睛缓缓睁大,丹赋圣的手插入了他的胸腔,可是并不痛。
“你可以慢慢感受。”丹赋圣还记得司琛险些承接了那些前辈的记忆,当时司琛的壳子险些被直接损坏。
“身体上的折磨您肯定是不怕的。”这么多代继承人的记忆,这么多代人格……彻底冲垮他吧,彻底吞噬他……
怨念之间脆弱的屏障碎裂,丹赋圣拽着自己的师弟和师父就往外跑。
犹清真人又变成了白泥,回到了自己中意的头冠座位上。
而在现实世界,丹赋圣和晨归同时睁开双眼。
应忘忧还在给清傀拍照。
“好的!小师父!用手比枪。”应忘忧说。
清傀以为是长枪,他不会比长枪。
“是这个姿势。”应忘忧给他演示了一下,“把大拇指和食指伸直,对对对!就这样!”
丹赋圣看了一眼清傀,清傀的头发已经变成五彩的了,五彩的头发梳成双马尾,他穿着奇怪的裙子,还有七种颜色的高筒袜。
全身上下的配饰加起来都能开零售店了。
丹赋圣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他又被海水呛到了。
清傀注意到丹赋圣在咳嗽,他连忙跑到丹赋圣身边,帮他拍拍后背。
重新回到晨归意识里玩心魔的犹清真人也看到了清傀的模样:“哇哦!我好辣!”
“师姐!快跑!”丹赋圣回过神,拽着清傀和应忘忧往外跑。
司琛的面庞逐渐开始扭曲,他的脸部在变化,他的身体也开始膨胀。
“怎么了?他要变成怪物了?!别怕!看我打死他!!”应忘忧朝司琛冲过去,丹赋圣把她拽了回来。
“师姐,你冷静点,这事儿不应该由我们解决。”丹赋圣跑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在设定里,小师父还在对我们强制爱对不对?”丹赋圣问。
应忘忧点点头。
晨归捂住脸。
丹赋圣看向浑身戴着闪亮小配饰的清傀:“小师父,你接下来按我说的演好不好?”
清傀歪了下头。
“我心口疼,您如果按我说的来,兴许我就没那么疼了。”丹赋圣又一次软下语气。
“好。”清傀答应得干脆利落。
最后清傀端着他三个徒弟一起跑出房间。
白愉和玉獒在外面等着。
恍惚间,玉獒以为是个配饰架子跑出来了,他双眼放光,蹭一下就冲过去了。
清傀没有搭理围着他乱转的玉獒,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三个徒弟放下来。
活蹦乱跳的应忘忧,沉稳健康的晨归。
还有病恹恹的丹赋圣……
不行,丹赋圣不能放地上。
清傀看了眼应忘忧的体型,又看了眼晨归,最后他把丹赋圣放进了晨归的怀里。
放完之后他还不忘拍一拍晨归的手:“抱紧你师兄哦。”
“抱紧你师兄。”丹赋圣用口型重复了一遍。
晨归郑重点头,随后紧紧把丹赋圣搂进自己怀里。
他不断运转灵力压下脸红的冲动。
清傀背着手,转过身。
他朝白愉招了招手:“后生,过来,我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他端得一副高人做派,玉獒看着更兴奋了。
他不断跺脚,彩色高人简直帅到爆炸!!!!
清傀说明了司琛如今的情况,又把丹赋圣告诉他的解决之法转述了一遍。
白愉的表情逐渐严肃:“明白了前辈,我会打报告的。”
说完他又看向虚弱的丹赋圣,白愉想问问丹赋圣的情况,结果清傀伸手遮住了他的视线:“不准看,他是我的。”
白愉抿唇,他试图跟晨归进行眼神交流,确认丹赋圣的情况。
结果清傀又遮住了他的眼睛:“不准看,这个也是我的。”
白愉:……
这独占欲还真是不得了。
司琛身体里那股被丹赋圣强行拧在一起的意识挣扎着清醒过来。
司琛的身体已经彻底异化。
他的体格堆得像一座小肉山,肉山上的那张脸在不断地变化。
无数的记忆冲击之下,祂已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是男是女。祂只知道一件事——魔族该死。
魔族杀了祂的父母孩子,亲朋好友。魔族抢了祂的法器财宝,知心爱人,魔族十恶不赦,魔族该被杀个干净。
祂不止是为了自己,祂还为了人类!所有的人类!
祂为了人类不再担惊受怕,为了人类不再有分离之苦。
因为祂就是人类,或者说祂曾经是人类。
祂将自己化为这样的怪物,只是为了在人魔大战时占优势,祂只是为了……
缝合的怪物睁开眼睛,可他没有看到闯进他们传承中的那个魔族。
围在他们身边的都是人类,都是拿着法器的人类。
缝合怪物没有动。
“魔族的同事和混血的同事都已经撤离成功了。”某个小队长开口道,“把他围死!”
“你们……让开。”缝合怪开口,祂的声音也很奇特,像是男女老少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不仔细听甚至无法听清。
这些同族挡着祂的路了,他要去找那个魔。
一束金光朝祂飞来,在他脸侧炸开。
缝合怪物一个不稳,狠狠摔倒在地上,祂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攻击祂的,是人类?
“祂的头,胸腔,耻骨,是弱点。”有人在喊,“快!趁祂摔倒!!”
“让开!!”缝合怪声音更大,“你们受了魔族的蛊惑!我不会害你们!你们是人类啊!”
“妈的,果然是个破坏人魔团结的老不死。”有人忍不住开口。
如今人魔妖三族已经混居,哪怕这群人类的直系亲属里面没有魔族和妖族,但他们家族里肯定有,他们朋友里也有。
他们是修行者,想要踏上修行之路,就不能是偏执之人。
在没有激烈冲突的前提下,他们是没法真正去厌恶某个族群的,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
只有那些旧时代的遗老才会抱着他们的执拗不肯放手。
千庾门的修行者们都不会做“斩尽天下魔族”的梦,他们只是害怕那群千年之乱的老魔族卷土重来。
但他们后来又发现丹赋圣这个老前辈还蛮好的,一天到晚就是健身,钓鱼,种菜,偶尔出去干点活。
这次过来的人类修士就有千庾门的门人。
有着司封朗和司琛记忆的缝合怪物自然认出了那些门人。
缝合怪物大骂门人们倒反天罡,被魔族利用却不自知。
那些门人看起来格外愤怒:“若不是你这混账!我师父和师叔怎么会性情大变?!怎么会消失?!”
缝合怪物在颤抖,祂的抖动越来越剧烈。
谁该死?!当然是魔族该死!
魔族害人杀人,魔族自以为凌驾于人类之上。
人类的悲苦都是被魔族害的!
祂是为了人类啊!
为什么人类却说,该死的是祂。
“一把早就被抛弃的刀罢了。”丹赋圣躺在晨归怀里,远程观察着这场“伏魔仪式”。
过去的天族沦为魔族。而如今,曾经人类最锋利的刀刃,传承最久的皇室,也就成了新的魔族。
为什么呢?因为不需要了啊。
不得不说,弄出这个传承的人确实蛮厉害的。他彻底将皇室……或者说一个国家,打造成了全体人类的刀刃,忽略个体意识,朝着某个极端猛冲。
祂没想过有一天人类会抛弃这把刀吗?
哦,祂是想不到的。
毕竟在祂的记忆里,那可是天族,天族怎么可能被彻底消灭?天族怎么可能沦为魔族?
庾国的传承肯定是永远带着反抗色彩的,带着英雄情怀的。
所以人类永远需要祂,永远将感情托付于祂。
可时间真的太久了,久到已经没有人记得“天族”这个名号,久到魔族已经成了天生卑劣的族群,久到妖族莫名其妙被拉去这场争斗,为尊严而战变成了为利益而战。
久到魔想被称为人……都必须经历一千多年的对抗。
一切都反过来了。
刀成了屠刀,没人会待见不分善恶的屠刀。
在一切都成为过去后,屠刀如果意识不到自己不再被需要,那么他就会被曾经的持刀者给亲手熔掉。
想到这儿,丹赋圣看向了清傀。
清傀也是一把屠刀,他甚至可能成为比庾国传承更有用的屠刀。
只是这把屠刀被犹清真人阴了一把,彻底失去了动力,只能默默躺在某个角落等待自己发锈风化。
清傀一错不错地看着那场围剿,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缝合怪蠕动挣扎,可是祂始终没有使用自己的力量。
按理说祂如今的状态是最强悍的,他一巴掌拍下去,那些人就得死。
可他们是人!他们不是魔族!他们……
“所以爸爸,我就可以死吗?”有个孩子在问。
缝合怪艰难地睁大双眼,他看到了那个在传承里跑来跑去,不受限制的孩子。
“因为我的妈妈是魔族,所以我该死吗?”那孩子继续问。
缝合怪很想说一声是,可是祂开不了口。
祂看到那个孩子在迅速地抽条长大,面容逐渐清秀。
随后……有个看不见的影子杀了她。
是啊,这孩子早死了,早几百年就死了。
可是……
可是他……
“月瑶。”一道男声响起。
缝合怪有些恍惚。
他看到有个紫色长袍的男人拉着祂的手,而祂的手看起来格外纤细,修长。
“咱们背着你的师父和皇弟去死地玩玩呗,我带你去看魔植。”男人笑着对他说。
这个魔族?哦!他记得!
这是某个继承者的爱人,或者说是曾经的爱人。
那位继承者在得到皇位之后就杀了这个魔族。她是受怨念影响的,但这应该是拨乱反正。
可是好难受啊,好痛啊。
祂的孩子,祂的爱人,救过祂的某个好心老头,祂的朋友……
怎么都死了?他们怎么都死了?!
哦,他们是魔族,他们该死的!
可是好痛啊!!真的好痛!
“那些个体的记忆是会反噬怨念的。”晨归给丹赋圣传音,“就像清傀有了师父的记忆,最后彻底废掉了。”
“嗯呐。”丹赋圣看着颤抖不知反抗的缝合怪物,继续说,“而且祂是被人类抛弃了,甚至是被人给憎恶了。”
人不再需要祂,而随着那些记忆越来越清晰,祂的痛苦也愈发清晰。
缝合怪物非常强悍,丹赋圣都没把握能制服祂。
可同样的,祂脆弱得要命。
丹赋圣这个祂认定的对手不在,祂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人类对祂的攻击就像刮痧,可一层一层刮下去也能把他刮死,因为祂不知反抗,不明白该如何是好。
人类对祂的憎恶,记忆的反噬,对祂来说是无比痛苦的折磨。
而在这些折磨的加持之下,缝合怪物的反应变得有些像清傀,呆愣又木讷。
“祂会想死的。”丹赋圣用传音对晨归说,“最终传承会崩塌,那些死尸也能回归真正的天道了。”
“那司琛呢?”晨归问。
“司琛……他想活,我就帮他弄回三魂七魄,我怀疑他消散的二魂七魄也在某一些礼器里藏着,只是它们被分得特别碎。”丹赋圣微微晃了一下腿,“实在不想活就去投胎吧,反正他不会再被吊在那片尸林里了。”
那个缝合怪物哭了,眼中哭出血泪。
“你看他。”丹赋圣说,“师弟,你怕不怕有一天你师兄也变成这副鬼样子?”
晨归摇头:“不太可能,你没这么偏执。”
“现在你能确定了?”丹赋圣有些意外。
“那个缝合怪物简直就是一个聚合的心魔。”他俩的心魔没有这么厉害,他俩生出心魔的理由都挺私人的,而且他们的心魔此时正被犹清真人奴役。
丹赋圣的心魔帮犹清真人端茶递水,晨归的心魔卖力地帮犹清真人捶腿。
俩心魔时不时还要被犹清真人捞过去吸,可怜得很。
丹赋圣琢磨了一会儿,他忽然喊了声:“小师父!我想吃零食。”
呆愣愣的清傀终于有了反应:“我去想办法。”
谄媚的玉獒连忙从自己的储物器里掏出一堆食物:“我这儿有!”
清傀给零食施术法,让零食周围形成一个空气圈,免得它们被海水打湿。
“我要你喂我。”丹赋圣不打算动。
清傀点点头,开始一片一片地给丹赋圣塞零食。
很快,应忘忧也聚拢过来了。
清傀一个徒弟喂一片,徒弟们只是张嘴,晨归其实是不需要投喂的,但清傀坚持不偏袒任何一个,也不放弃任何一个,搞到最后,清傀像个忙碌的鸟爸爸。
晨归的意识里。
俩拇指大的心魔头顶都戴了比他们本体还大的蝴蝶结,是犹清真人给弄上去的。
他们也在嘿咻嘿咻地投喂犹清真人。
犹清真人揉了揉丹赋圣心魔的脑壳:“你担心自己会变成那个怪物?”
“我不会。”丹赋圣的心魔摇了摇头,他脑袋顶上的大蝴蝶扇到了晨归。
“单就心魔的外形来说,我已经赢了他太多。”哪怕丹赋圣的心魔现在是个拇指大小的黑坨坨,也不影响他的自信。
“我是个充满诱惑力的色气的心魔,师弟你说对不对?”丹赋圣的心魔询问晨归的心魔。
晨归的心魔浑身发红,小幅度地点头。
这小崽子的自信就是这么培养上去的吧。
“你师父我可比你优雅。”犹清真人冲着晨归的心魔晃了一下触手,“小徒儿你说对不对?”
晨归心魔身上的红晕迅速褪去:“您觉得是就是吧。”
犹清真人:……
他也要把这俩徒弟的心魔弄成五颜六色的展示架!!
犹清真人变出桃心的大夹子,一把夹在了晨归的心魔身上。
他这个小徒弟最要脸了!
他肯定受不了!
结果刚一夹上去,晨归的心魔就被夹瘪了。
晨归的心魔:“吔?”
丹赋圣的心魔嗷嗷乱叫,最后悲伤地化为了一团黑水。
“师兄!师兄!”晨归的心魔不断地扑腾触手,可他挣扎不出来,“呜呜呜!师兄!!”他也化成了黑水,两团黑水融在了一起。
犹清真人:……
挺……凄美的哈……
被重新捏成形的两个心魔拥抱着彼此。
犹清真人又把蝴蝶结戴他俩脑袋上了,戴完之后他忍不住询问:“我说,你俩都这样了,不谈恋爱吗?”
这俩心魔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
犹清真人压榨他们干活的时候,他们总是拖会儿地就停下来喊一声“师兄”或者“师弟”。
某种程度上心魔是能够反映原主真实情绪的,就像清傀受到犹清真人记忆的影响之后失去行动能力。
现在这俩心魔的小触手牵着,时不时还在对方身上摸一下,像是在调整对方的衣服或者发型。可这种心魔没有那么复杂的结构,所以他们只是用触手碰一碰对方。
两个头戴大蝴蝶结的小黑泥执着地用触手勾着彼此。
晨归的心魔听了犹清真人的话,他替自己辩解:“我对师兄的爱是很纯粹的。”
白泥歪了下脑袋:“纯粹?”
“纯粹地想要占有师兄。”晨归的心魔理直气壮道,“这是纯粹的欲望,并非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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