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肉油脂充沛,外表焦香,薄的肉很嫩,稍厚的肉片带一点肥,不老不柴,一口塞进嘴里,无比满足了油脂爆香的期待。
这种肉是他第一次吃,不知道红鹿具体叫什么,味道不腥不膻,肉中带了一点说不上的清香,应该是食草动物。
一盘吃完,他又煎下一盘。
厨房换气系统在运转,油烟和大部分味道被排换出去。
白狼无声无息从敞开的大门走进来,它毛发已经打理干净,不再有任何血污沾在身上,进食完后,它在水中仔细清理了自己。
河边的残缺猎物被火焰烧成灰烬,它讨厌猎物尸体腐臭后的味道,不允许自己的核心地盘上留存任何恶心东西。
它嗅到久违的熟肉香气,上一次吃熟食是什么时候已经想不起来。
比起鱼虾的味道,明显红肉更吸引它,不过它刚才已经吃饱。
和之前不同,红鹿是它给自己捕猎的肉食,从它口中夺食,哪怕是它不吃的肉,是Omega的话,可以忍受,但对方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分享食物这件事在他记忆里根本不存在,一出生就是埃尔维斯家族继承人,年幼时餐桌上常常只有他自己,没有任何人会觊觎他的食物。
哪怕和同龄人相处,也没有人会冒犯拿取他的食物,家世原因,他所接触的人里,从来没有吃不饱饭的,因此分享这件事他从未做过。
趴在地毯上,白狼假寐。
它在等待。
临时标记已经无法平复越来越重的yu念,它需要更多。
大快朵颐的时诺一无所觉,口腹之欲在十几片肉下肚后稍有缓解,他还想吃。
理智挣扎之后,他放下筷子,虽然之前吃鱼吃虾,但油脂没这么重,这里又没医生和其他药物,还是顾及一下身体,循序渐进。
他只切了一小部分,剩下那些肉足够后面慢慢煎着吃炖着吃。
肉食的摄入让心情不由自主变好,他喝了半杯温水,收拾干净厨房,出来看到趴在地毯上睡觉的白狼,连畏惧都减弱了两分。
大部分野兽有护食的天性,白狼显然也不喜欢进食的时候被打扰。
他很感激对方,想说声谢谢,但白狼连眼睛都没睁开,他犹豫一下,还是没凑上去,放轻脚步出了门。
天色还早,肉片下肚后,浑身暖洋洋的,力气都像是大了些,趁着白天多挖些野菜回来。
玫瑰紫、浅葡萄紫的云团布满天际。
西边被太阳染成金粉色的云彩宛如一副绚丽油画,色彩浓重。
金乌沉坠,最后一缕阳光被吞没。
光线渐渐黯淡,两轮月影挂在天幕之上,一大一小,清凌凌的月光洒下,透出几分冰冷肃穆。
黑暗尚未彻底笼罩,微风在吹拂,淡紫的云缓缓飘动。
没有迷乱灯光,没有人烟喧闹。
草木遍布原野,天空澄净,深深蓝调如梦。
无边无际的安静在蔓延。
很快,夜色降临,星光璀璨,一闪一闪的。
渐渐有虫鸣响起,听起来有些朦胧。
时诺坐在门口仰望,眼中倒映出星河,余光中,他忽然瞥见一颗星星坠落在地,微光不断闪烁。
抬眼望过去,才发现是一群萤火虫,飞舞又落下,像是草丛中的一场盛会。
星光、萤光交错,似互相倒映。
这是他第一次观察夜色,Alpha的到来让外界看起来不再那么渗人。
晚风冷了,时诺起身,拎起小凳子回去,这张折叠小凳应该是建房子的人留下的,对他来说正好。
客厅明亮,白狼换了个姿势躺在地毯上,它尾巴甩了几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门和窗户落了锁,时诺看一眼白狼,在对方那双如蓝色海洋的眼睛望过来时,他低头错开,轻手轻脚进了卧室,反锁好门。
洗漱洗澡,热水汽在浴室蒸腾。
如此荒蛮原始的地方有热水澡可以洗,是可以抚慰心灵的慰藉。
时诺今天心情很好,眉眼中的郁色不再浓重。
房门被无声打开,接着是同样反锁起来的浴室门。
白雾中,时诺耳边是哗哗水声,空间似乎被挤压,随着高大男人的走近,逼迫感和窒息感迎面而来。
修·埃尔维斯一头白色短发,像是随手拨弄两下,慵懒随性但不凌乱。
他目光紧锁淋水中的Omega,水雾沾上他胸膛,凝成水珠缓缓滑落,冷白肌肤丝毫不显粗糙,只是体魄精壮,透出种野性的性感。
他个子太高,体型修长匀称,肌肉流畅紧实,又不失健硕,实打实的力量感展现在时诺眼前。
时诺瘦弱,和闯进来的男人形成过分明显的体型差距。
两人都白,不过时诺肌肤更加细腻莹润,嫩白耀眼,离近了便能看出色号差。
“埃、埃尔维斯先生。”时诺没什么底气,结结巴巴说完,就看见男人解下了腰间兽皮。
湿漉漉的浴室、混乱的床榻,闪影一样在梦中闪过。
时诺迷迷糊糊翻个身,迷蒙睁眼又闭上,意识到刚才看见了什么,一双眼睛倏然睁大。
他侧躺着,正好看见睡在床边的男人。
修·埃尔维斯侧脸轮廓清晰流畅,是冷硬强势一挂的长相,谁也不能忽略那份极致的帅气和俊朗。
睡着后的模样有几分平和安静,多了份居家感。
房间温度调得高,薄被不知道被谁丢在了地上。
昨晚混乱的记忆涌现,时诺眼睫轻颤,被忽视的身体各处渐渐昭显存在感,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肚子很撑很胀,已经鼓起来。
床不大,堪堪能睡下两个人,因此挨得很近。
时诺可以感受到对方皮肤,偏高的体温让他感到不自在,然而终身标记已经形成,生理性因素让他喜欢这样紧挨着。
不由自主想要依赖对方。
成结的过程十几分钟,说长也不算长,却硬生生被痛苦延展得无比漫长,他神智涣散,只有体内感受最清晰。
修·埃尔维斯没停,休息过后便是新一轮欢愉,终身标记后,本能大过理智,时诺想起自己的失态迎合,耳朵瞬间红透发烫。
腹部太撑了,要去浴室,他忍着酸软的肢体,尽可能放轻动静坐起来。
修·埃尔维斯挡在外面,他只能从床尾下去,站不起来只能爬着走,即使这样,快到床尾的时候还是支撑不住,身体倏然一软。
极力想控制也控制不了,他倒在了修小腿上。
“怎么了?”
一道微微沙哑的低沉嗓音响起,修·埃尔维斯睁开眼,一只手撑在床上坐起。
时诺有些狼狈,缓过后支起身体坐好,抱膝蜷缩着,试图遮挡自己身上痕迹。
他脸皮薄,即使有了实质关系,也觉得太过坦荡不好。
修·埃尔维斯神色倦倦的,撩起眼皮问:“你在做什么?”
时诺昨晚就听过对方说话,并不惊奇,他哑着嗓子说:“我想去浴室。”
修眉眼困顿,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闻言伸长胳膊,将床尾的Omega一把抱起,下床抱着人进了浴室。
Alpha年轻健壮的体魄,被抱在怀里的Omega漂亮白皙,十足的相配、契合。
凌乱的呼吸声从浴室传来,伴随着隐隐啜泣。
已经是下午。
餐厅,两人坐下吃饭。
肉汤有点咸,加了水才好一点。
时诺舀出里面的肉块和野菜填饱肚子,热乎乎的汤下肚,才觉得心满意足。
修对做饭这件事很陌生,根本无从下手,还是在时诺的提醒下一步步完成,不过起码煮熟了,只是味道太差,他捏着勺子可有可无吃了一碗。
他本来就挑剔,不大喜欢这顿饭,因此神色懒懒的。
时诺坐在旁边,吃完放下勺子,看见修瞥过来的视线,他一顿,小声说:“很好吃,谢谢。”
修皱眉,他觉得这是个谎言,视线不由落在对方碗中。
时诺吃得干干净净,连汤也喝完了,碗里没剩什么东西。
修·埃尔维斯不理解,他不认为这东西好吃,但Omega确实吃完了,他略低的嗓音富有磁性:“你在说谎。”
他语气很笃定。
被当面戳穿,时诺一下子窘迫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吃了别人做的东西,赞美和道谢是礼貌,哪怕是客套性的礼貌。
他从没见过有人会当场拆穿这种客套。
修·埃尔维斯的直白性格,好像有点不好相处。
但对方一双深邃漂亮的蓝色眼睛盯着他,在等待回答。
时诺不敢多看,讷讷的,小声解释:“没有那么难吃,有热汤热菜就很好了。”
修眉头微挑,随即平复,他没说什么,依旧是懒怠的模样。
时诺手撑在桌子上借力站起,他吃饱了,见修·埃尔维斯的碗同样空了,于是伸手,想一起拿到厨房洗。
修抬眼看他:“做什么?”
“洗碗。”时诺小声说。
修这才想起他每次吃完饭都会在厨房清理一阵,没有阻拦,在时诺往厨房走的时候,他起身跟在后面。
还有半锅,留着下一顿吃,这样也方便,不用再做了,热一热就行。
时诺很快洗完两人的碗筷,又把案台擦干净,收拾妥当了,才仔细洗一遍手。
一转身就看见两米高的男人在厨房门口,懒懒靠着门框,眉眼低垂,看起来很疲倦。
至于疲惫的原因,时诺低下头耳朵微微发红。
“好了?”修抬眸问道。
时诺点头:“嗯。”
下一秒,时诺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抱了起来,被迫靠在男人块垒分明的胸膛上。
修·埃尔维斯围着兽皮,这里没有他能穿的衣服,长久以来的原始生活,他自己也习惯如此。
这对时诺来说是一种煎熬,修的存在感太强,总是在他眼前,无论自己看哪里,余光都会被男人结实的躯体占满,他根本不敢乱看。
被抱着往卧室走,他抬头,就看见对方凸起的喉结和清晰分明的下颌骨,是极好的骨相,半张脸就可以感受到攻击性极强的俊美。
卧室门被踢上关好,时诺被放在床上,哪怕一点也不排斥对方,反而十分眷恋这个怀抱,但他依然心有畏惧。
修很强势,性()能力也过于强,成结不止一次,他今天早上七点多八点才被允许睡觉休息。
还没找到借口,高大男人躺在床外侧,伸手将他搂进怀里,随意将薄被盖在两人身上就闭上了眼睛。
呼吸间全是Alpha身上清冽的冰莲香气,很好闻,时诺悄悄松一口气,看来累到的不止是他。
修·埃尔维斯陷入沉睡。
这是他的第一次,在这之前,连自我安慰都没有过,他体会到极致的快活,只是人形还没有彻底稳定。
高昂热烈的情绪过后,他抱着Omega沉沉睡去,苏醒后也略有困倦,好在他适应能力不错,第二次入睡,身体自发进入调整,尽可能去适应人形状态。
虫鸣声时高时低,宁静的原野夜风习习。
月色如水,风从打开的缝隙吹进,轻轻吹动白纱和窗帘。
草木、泥土和微风都有着独特的气息,无比静谧的夜晚,紧靠着安全感十足的热源,时诺安安静静聆听,习惯性发了一会儿呆。
发散的思维不知道想到哪里,倏然被拉回,他想起昨晚修·埃尔维斯闯进浴室后两人的对话。
他当时想让对方出去,但修看着他,说出了第一句话。
“报酬。”
时诺不解。
第一个字说出口后,有关语言的记忆复苏,修·埃尔维斯说得较慢:“等价交换,你吃了我的肉。”
时诺愣住,惯性思维使然,问道:“钱?”
修皱眉,说:“不,交换,你,给我。”
见时诺还是没有理解,他总算想到一个词:“交/////配。”
时诺惊愕,但肉已经吃进肚子里,没有反悔的余地,修·埃尔维斯见他理解了,满意地上前,自主索取肉钱。
晚上九点多,吃完第二顿饭,锅也洗干净了。
时诺将厨具收好,余光看见修又在厨房门口等着,他手一顿。
果然,洗干净手后,这次修问也不问,直接过来将他打横抱起。
男人臂膀结实,极漂亮的肌肉弧度,浑身力量感十足。
已经是晚上,这里又没有任何娱乐,时诺没有拒绝,等进了房间后,他犹豫着开口:“我不困。”
差不多睡了一个白天,刚吃过饭,精神恢复一些,他眼下确实睡不着,小声说:“要不,你先睡。”
他看修的架势是要往床边走,以为对方还困。
修·埃尔维斯径直走到床边,他坐下,将时诺抱在怀里,一手捏着Omega后颈,将人往自己唇边压。
时诺下唇被含住,被男人轻轻吸吮品尝。
昨晚就经历过,他没有那么无措,努力让自己学会呼吸,不然真的会缺氧。
男人似乎从接吻中得了趣,不像昨晚那样凶猛,慢慢厮磨吞咽。
AO之间的生理牵绊和影响很复杂,再加上时诺天性柔弱,男人让他张嘴,他不敢拒绝,连颤巍巍的舌尖也被吮过去。
他感到羞耻,因为这样温柔的接吻让他觉得很舒服,甚至变得贪心,想让男人一直吻他。
羞耻之下,他选择逃避,在分开之后,气喘吁吁侧过脸躲避,于是修的吻落在他脸颊上。
“刚、刚吃完饭,要洗漱,不能亲。”时诺声音不稳。
他吃了饭,修对难吃的饭菜不感兴趣,只在一旁等着。
修·埃尔维斯觉得麻烦,Omega浑身都是香软的,那股热融融的信息素香从肌肤中散发出来,每时每刻都在勾引人。
他耐心不怎么好,报复性咬了一口时诺脸颊上的软肉,没咬疼,抱着人起身。
时诺怕洗完又要亲,连忙又找借口:“不是现在,要等一会儿,刚吃完饭不能立刻洗澡。”
知道Omega到了夜晚有清洗的习惯,站起来的修没有怀疑,只是有些烦躁,问:“现在不能洗,也不能亲?”
“嗯。”时诺硬着头皮回答,不敢和对方对视。
修盯着怀里垂下脑袋的Omega,他眼睛颜色特殊,瞳孔发生变化时如海洋浪涌,碧蓝滔天。
“多久?”他问道。
时诺想了一下,谨慎开口:“半小时后才能洗。”
半小时太短了,不过刚才接吻Omega的顺从让他很喜欢,修·埃尔维斯思考了一下,不让亲嘴,但可以做点别的。
时诺的情绪他可以模糊感知到,那种慢腾腾的厮磨对方好像很喜欢。
倒也不是不可以。
半小时一到,白发男人掐准了时间,立即抱着人去浴室。
时诺被抱起,惊慌失措,只能紧紧攀住对方,随着走动承受。
刷牙时他被男人单臂抱在怀里,没有故意折腾他,但这样的姿势实在惊世骇俗,偏偏修·埃尔维斯一脸懒洋洋,毫无羞耻心可言。
修一手抱着Omega,另一手生疏刷牙。
牙刷是时诺的备用牙刷,崭新还没用过,当初一起送来的物资不算多,幸好这些洗漱用品足够,牙刷有两支,不然他还得想办法找东西清洁牙齿。
牙刷质量和材料很好,一年换一只完全可行,但修拆了第二支,时诺有点发愁。
还是得珍惜一点,也不能再穷讲究了。
牙膏的味道和草木不同,修·埃尔维斯即使兽化后,也会找天然草木咀嚼清洁牙齿。
这是兽人生来就有的天性,保护好牙齿可以让獠牙维持锋利,清洁会让身体气息变淡,更利于捕猎。
洗漱完,草草冲了热水澡,还没走出浴室,时诺被吻住。
Omega的身体和普通人不同,生理机制和Alpha契合,天生尤物。
作息混乱了五天后,时诺总算摆脱困境。
修·埃尔维斯消失,白狼轻甩着尾巴趴在客厅地毯上,一只前爪搭在躺在它旁边的Omega身上。
时诺神色疲倦,穿着长袖长裤睡衣,但露出来的肌肤上是各种痕迹,尤其后颈。
地毯厚实柔软,他闭上眼睛进入黑沉沉的梦乡,得寸进尺的白狼见状,将Omega搂进怀里,时不时舔一口。
青色雨雾笼罩了整片天地,视野所及,天连着地,一派清濛潮湿。
时诺坐在门口看雨,今早睡醒后就下起雨,出不去,只能坐在这里看。
肚子不再鼓胀,从沉溺中脱身,意识彻底清醒,他慢吞吞反应过来,自己为一口肉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漂亮的眼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时诺抿了抿唇。
等价交换。
修·埃尔维斯的话重新浮现,让他生出一种难堪,交换出去的,是他自己。
细雨簌簌,被一阵冷风吹进房子。
时诺脸颊被冰凉雨水沾湿,将小凳子往后移了移避开,依旧坐在门口没走,一双漂亮的眼睛凝望远处,白皙脸颊不再持续沾染霞粉一样的艳色。
白狼餍足,尾巴慵懒甩动,它脑袋朝着大门方向趴着,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Omega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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