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徊瞅他断哥:是,多大点儿屁事,那你歪什么嘴啊?
得意什么呢?
“那…那你中午想吃什么啊?”喻白吸了下鼻子,有些哽咽,“补一补吧,补一补,我一会儿去买点好吃的。”
“你买?我想想,”陆断舔了下嘴唇,“麻辣兔头、爆炒蛤蜊、酱牛头,羊骨汤……”
“忌荤腥咸辣酒,忌发物,忌熬夜。”医生刚好缝完最后一针,丝毫不给面子地说:“你抽烟吗?最好也先停了。”
喻白说:“他抽。”
“戒烟有点难。”陆断说完就“嘶”了声。
医生摁他伤口了,“行了完事,还挺能忍。”
第一次见有人缝针不打麻药还顾着聊天开玩笑,甚至还报菜名的。
他把一个医用敷料“啪”地贴他刚缝完的伤口上,尽职尽责地嘱咐,“最近少用右手,少借力,别扯着伤口。”
虽然说看着口子不大,但是深啊。
“给你开两个药,内服外敷,内服的看说明书,外敷的早晚各换一次,换药之前用碘伏消毒,家里没有的去药店买。”
“你不住院吧,待会儿去打破伤风,七天后来我这检查一下,肉长得好就拆线。”
陆断懒洋洋地“嗯”了声,“谢谢大夫。”
医生啪啪敲键盘,头也不抬地说:“去个人跟护士拿药。”
江徊自动举手,跟着护士小哥走了。
喻白没动,陆断眼尾余光一扫,发现这小呆子的表情看起来比他本人还认真。
“愣着想什么呢?”陆断眉梢抬起,长腿一伸,脚尖过去碰碰喻白的。
喻白思绪发散,眨了下眼呆呆道:“感觉人和宠物的术后监护流程没差多少啊……”
“。”陆断嘴角抽搐。
表情那么认真,就想这些?
故意气他的吧?
医生的视线落在喻白身上,“家属……你是他弟弟吧?我刚才说的饮食和作息,你看着点儿你哥,别让他偷吃。”
陆断脸一沉,反驳,“他不……”
“好的医生,我记住了。”喻白乖巧点头。
操。陆断面部扭曲,一瞬间又歇菜了。
狗屁的“哥”,听着就别扭。
他们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是十二点多,江徊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要先走。
他想把药袋子给喻白,手还没拍到肩膀,就被他断哥横过来的一只手截了去。
喻白低着头在前面叫车,没注意到。
江徊嘴抽,“那我走了,陈最他们那边我报平安。”
陆断“嗯”了声。
“拜拜~”喻白跟江徊挥手。
然后转头看陆断,“你饿不饿?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吃。”陆断神色厌戾,人还是有点烦,“回家。”
“那还是要吃的。”喻白低着头小声咕哝,“我下午一点半还有课,时间不够了,你要不要跟我去学校食堂吃?”
“我刚刚都定了目的地是学校了,我们食堂其实有一家汤还挺好喝的,很清淡,你也能喝,我都半个月没喝到了……”
说着还十分可疑地吞了下口水,一双泪眼里流露出星星点点的向往来。
视线里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了喻白的脸,往上抬了抬,嗓音微冷,“是你受伤还是我受伤?”
陆断眯着眼,目光危险,“喻白,你不是要给我补补吗?”
“时间不够……”喻白扒着他的手,嘴巴被捏着,含糊不清地吐字,“那晚上,等晚上,我下课的。”
陆断“啧”了声,收回手,勉强应声。
但还是莫名烦得慌,他从裤兜里翻出一盒烟,拿了一支夹在指缝,打火机“叮”地一声,火苗刚窜起来。
他就在跳跃的火苗后面看到了喻白的脸,喻白干巴巴地动了一下嘴唇。
“干什么?”陆断唇齿间咬着烟,点着了。
喻白不太高兴地嘟囔,“你还抽烟啊,医生都说最好不要抽的。”
“就抽,怎样?”陆断俯身靠近,恶劣地对着喻白皱起的小脸吐出一口烟雾。
喻白呛了下,偏头躲开,“陆断!”
“你这样好像以前你高中的时候,校门口那个总骚扰女生的混混。”
陆断:“。”
妈的,老子在干嘛?
喻白捂着鼻子,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看着陆断,“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
陆断低头盯着他沉默几秒,猛地一个转身,把烟摘了扔垃圾桶里。
“你要掐灭了再扔啊,不然会烧起来,很危险的。”
软绵绵又认真的嗓音从身后飘来。
陆断忍着心跳如雷的异样,头也不回,恶狠狠地发言,“废什么话,老子知道。”
半小时后,喻白如愿喝到了临川大学二食堂三楼香溢居的山药龙骨汤。
他滋溜完最后一口,放下碗,眼巴巴地看向对面求认同,“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喝?”
陆断恹恹地“嗯”一声。
他不是临川大学的学生,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来,年纪不一样,气场也凛冽强悍很多。
喻白带他刚到食堂的时候还在门口引起了一小片骚动,几个蠢蠢欲动的女生被陆断的冷脸给吓退了。
这才安安分分地吃上饭。
他面前这份汤和饼都是喻白刷的饭卡,也算喻白请他吃了。
“我吃完了。”喻白看了眼手机时间,一下站起来,“完了我来不及了,陆断你吃好把盘子端到那边,我先走了哦,拜拜~”
陆断咬着汤勺,话都还没说,喻白已经跑了。
妈的,什么破事儿。
他把勺子一摔,端着碗把剩下的汤一饮而尽。
喻白的书本和笔有姜姜给他带,他一路小跑到了教室,姜姜已经在第一排占好了位置。
他们动物医学的小动物方向是小班授课,全院只有两个班。所以有很多专业课不和大动物方向的人一起上。
细胞学老师看了慌慌张张的喻白一眼,端着菊花茶,笑着逗他,“还有半分钟呢,不着急,喘口气啊喻白同学。”
教室内响起同学们友好的笑声。
喻白坐下来,脸红,“…好的,谢谢老师。”
“怎么来这么晚?”姜姜小声说,把桌上的书本推给他,“你的。”
喻白想了想,不知道从哪开始说,最后干巴巴地四个字总结,“一言难尽。”
姜姜:“……”
铃声响了,教室里的嗡嗡的闲聊声戛然而止,都开始认真听课。
他们这专业,都大三了课也不见少,学都学不完。
一节大课一个半小时,中间有五分钟休息时间。
喻白一边记笔记,一边用手肘怼了下姜姜,含糊道:“姜姜,我要申请不住宿舍了。”
“哦哦好……”姜姜正在回微信,随口应完之后意识到不对,脑袋一扭,扯着嗓子不可思议,“啥?你要干啥?”
姜姜的大嗓门引来全班侧目。
“小声点,小声点。”喻白拍拍他,脑袋抵在桌面边,把摆摆的情况解释了一下。
“它不放许老师医院找人领养吗?”姜姜也用额头抵着桌边。
两人只露着两个脑袋靠在一起说话。
“我想自己养,摆摆好乖。”
“没看出来,它上午还朝我哈气。”
姜姜不满意地一撇嘴,有点委屈,“你为了一只猫要抛弃我,宿舍就剩我们两个了,你走了就剩我自己,你也忍心。”
“而且你回家住…那路上多费时间?”
喻白捏了下耳朵,感觉有点热,“陆断说他开车送我……”
“什么!他这不是明摆着跟我抢人吗!”姜姜又急了,刚抬起身子又被喻白抓着袖子拉下来。
“我爸爸妈妈经常不在家,只能把猫放在陆断那里。”喻白说,“不然我不放心。”
“那直接让他帮你照顾不就得了。”
喻白也很苦恼,“可是摆摆总凶陆断,陆断说他们不对付,让我自己负责。”
而且摆摆本来就是他的猫。
“陆断他是狗吗?”姜姜咬牙切齿。
猫和狗才不对付呢!
喻白不吱声了,有点哑口无言的小模样。
过了几秒,他才舔舔嘴唇小声说:“他昨天晚上受伤了,好严重的,上午还去缝针,我想这段时间能照顾他一下。”
“受、受伤了啊。”姜姜听到陆断受伤,这才有点被说动了,“那好像是该照顾一下。”
毕竟喻白和陆断是竹马,有好几年的情分呢。
“那你能应付过来吗?”
“嗯嗯。”喻白很有自信,“我今天听医生说了,其实和照顾猫狗的流程一样,陆断比猫狗听话,我可以的。”
“好吧。”
姜姜还是有点沮丧,“呜呜呜乖宝,我回宿舍会想你的。”
喻白安慰他,“我们还要一起上课,以后还要一起上班的啊。”
“那倒也是。”姜姜瞬间就被劝好了,“反正课多。”
“对了,军训基地那两个欺负你的,前两天院里给他们下处分了。”
姜姜一说到这个又精神了,“四年取消所有评优资格,记大过,以后还要写在学信档案上,虽然说不写明吧,但毕业后面试也有他们解释的。”
“许老师说好像本来不会罚这么重的,不知道为啥,反正是真解气,活该,让他们欺负你。”
“这样啊。”喻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吗?
陆断下午本来想在家补觉,但是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原因说不清楚,反正心烦意乱。
尤其是关于那小呆子的事,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过分在意了。
死活想不通为什么,陆断自暴自弃地起身去阳台吹风。
他想点根烟抽,脑子一抽又想起中午在医院门口喻白说不喜欢的时候的那双泪眼。
眼圈有点红,怪可怜的。
陆断闭了下眼,暴躁地把烟怼回烟盒里,大半盒扔进了垃圾桶。
破烟早就想戒了,现在快过去一个月了,根本没上心。
尼古丁他妈的害人不浅。
陆断在沙发上低头冷静了一会儿,咬了根牙签等这阵儿瘾过去。
然后给江徊打电话,“哪呢?”
“厂子里啊,咋了断哥?”对方声音很大,背景音有些嘈杂。
江徊算是个富二代,家里祖传的印刷厂,现在退役了开始回去接手工作。
“你之前说要给我那糖放哪了?我去拿。”
江徊刚到人少的地方,愣了下,“拳击馆沙发后面,断哥,你这回真戒啊?”
“试试看吧。”陆断说,“谢了。”
他拿钥匙出门,开车去了趟拳击馆二楼,在前台“老板好”和“老板再见”的轮番问候中,拎了桶棒棒糖离开。
超市收银台常见的那种桶装,陆断扒拉着看了两眼,不是西瓜就是橙子味。
他挑了颗橙子味的,剥开,含嘴里,眯了下眼睛。
酸甜的还行,起码不腻。
里面得有四五十根,不知道小呆子平时吃不吃?
好像没看到过他吃糖。
搁在大腿上的手机震了一下,陆断回神:我怎么又想他?
嘴里的糖嘎嘣咬碎,他拿起手机一看。
是刚才想的人发来的消息。
喻白:「陆断我五点十分下课,还要去支部开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晚点请你去吃饭行不行啊?」
陆断嗤一声,把备注改成“呆子”,懒散地打字回:不行。
呆子:「啊,你是有事情吗?那太好了,明天呢?」
“。”陆断嘴角一抽:就今天,多晚?几点?去哪?
呆子:「喔,我还没想好,你晚上开车来学校吗?我们可以直接去吃饭哦」
呆子:「许老师说摆摆剃好毛了,不怎么好看,他没给我发照片,我们晚上去把它接回家吧。」
后面还傻兮兮地配了个「小猫打滚」表情包。
陆断唇角一勾,戳破他:想蹭车就直说。
撒什么娇。
喻白这下回的是语音,他估计是下课了在楼梯上,人声很杂而且空旷,但柔软的嗓音还是能清晰地传过来。
“我没有,就是想今晚刚好把事情都做完。”
“明天开始我有好多课要补……但是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自己打车也可以的。”
声音越来越小,听着还怪委屈的。
陆断:“。”
他不可置信地又听了一遍语音,拧眉盯着屏幕:这呆子什么时候学会以退为进了?
“快开完会的时候发消息给我。”陆断服了,冷着嗓子回了句。
等了会儿,喻白没再回,气得陆断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真行,目的达到了。
用完就扔。
喻白没想到能在支部办公室待到晚上八点多,他肚子都快饿瘪了。
郑书记问了很多军训时候的事,关于他的,还有关于昨晚的紧急警戒。
这事儿不小,学校怕大学生们弱小的心灵受到伤害,要求各学院组织学生进行心理辅导讲座。
这回心理社团忙起来了,还得去心理学专业借老师,还得排号。
喻白就是负责去借老师,约演讲时间的。
任务还行,不复杂,明天就去。
他和郑书记打了招呼,揉着肚子离开办公室。
一个小时之前他就给陆断发消息说要开完会了,结果现在才出来。
喻白路对面停着一辆在路灯下闪闪发光的新车,陆断高大的身体倚靠着副驾车门,正往这边看。
喻白心里一紧,忙不迭小跑过去。
刚过去就被陆断拎住了,陆断提着他的耳朵,“这是你说的马上?”
“我…对不起嘛。”喻白捂着耳朵,顺着他的力道垫脚,委屈道:“我判断失误了。”
陆断不说话,低头看他这副“再骂我我就哭给你看”窝囊样儿,感觉憋得一肚子不耐烦没地方发。
喻白的肚子又“咕噜”一声,饿得很想啃桌子。
“行了,继续吃食堂吧。”陆断推了他脑袋,没好气儿地说:“带路。”
喻白乖乖点头,“好。”
一天两顿,都是食堂。
陆断好歹也是一个伤员,就这破待遇。
甚至他们要是再晚一点,食堂都关门了。
喻白也有点不好意思,让陆断坐着等,自己殷勤地跑去给陆断买饭。
“是你?”陆断身后突然有声音。
“你怎么在这,是白白带你来的?他在哪儿?”
陆断一扭头,看见了那个劈腿男,戾气横生地眯了下眼。
叫什么玩意来着?季述安?喻白梦里喊过这玩意儿的名字。
这才消停几天,真他妈闹挺。
“跟你有关系?”
陆断看了眼在那边点餐的喻白,站起身遮住面前的混蛋,戾气横生,“上次就是你到家里找喻白,”
“老子没去找你算账,你还敢凑上来找打。”
季述安往后退了一步,但又觉得在学校陆断不敢对他做什么,深吸一口气,冷静道:“我不找你,我要找喻白。”
之前他和喻白不欢而散。
喻白跑去军训基地躲着他,他今天回学校就是想找喻白的,但没找到,姜姜也不告诉他。
没想到这么晚了居然能在食堂遇到。
季述安有点兴奋,往陆断身后看,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白……”
“你他妈敢喊一句试试?”
陆断冷声打断,他音量不高,但威慑感很强又很凶狠,完全是要和犯罪嫌疑人对打的架势。
吓得季述安一时之间没敢说话,嘴唇颤抖了一下。
喻白马上要回来了。
陆断沉下一口气,二话不说就抓着季述安的衣领,捂着嘴,把人拖去了楼梯拐角的洗手间里。
“哎?人呢?”喻白端着饭,转身时刚好错过陆断拖着人进去那幕。
陆断怎么不在位置上了?但是手机还在桌上。
刚刚路上说渴,不会是去外面买水了吧?
那他不带手机怎么付款啊,陆断有现金吗?
喻白两个人的饭分别摆好,坐在椅子上托腮等陆断回来。
干锅土豆散发的香气在诱惑他……要不还是先吃吧。
喻白舔了下筷子,开动了。
与此同时,没隔多远的洗手间内,季述安被陆断堵在墙角。
这个时间段食堂人少,洗手间空荡荡的,他开始本能地对陆断感到恐惧,张了下嘴。
“喊,大点声,让喻白过来看看你这窝囊德行。”
陆断冷眼打量他,肺子里仿佛有把火在焚烧,“我不知道喻白当初是怎么看上你的。”
“但是你,你现在有什么脸来纠缠他?”
“你知道什么,我对他那么好。”季述安脸色一白,“我们在一起两年,我不信他说没感情就没感情了。”
“是吗?多好,来,我听听。”陆断气笑了,侧了侧头,狠声:“我让你说。”
他一直没问过喻白上段感情具体怎么回事,一是觉得没什么立场,二是怕提起来喻白伤心,
如今陆断倒是想知道知道,他不在的这几年喻白到底看上了什么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