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泉没有动,知道树枝上停歇的乌鸦开口,传出了羂索含笑的声音。
“帮助真人打开忌库这件事就麻烦你了,泉水。”
飞速而过的石子如离弦的箭一般穿过那只树上的乌鸦,乌鸦的尸体却没有落下来,反而如烟雾一般消失在空气中。
五条悟恰好落在地上,在看到源稚泉时欢快地打招呼说:“泉水,现在情况怎么样?”
源稚泉说:“没什么动静,五条老师你找到进入的方法了吗?”
五条悟笑了笑说:“嘛,差不多了,不过这个帐是专门针对我设下的,所以要解开这个帐还有些麻烦。”
“对了。”五条悟回首朝源稚泉欢快地眨眨眼,“也不知道夜蛾校长哪里怎么样,泉水,你帮我去看看吧。”
源稚泉深深地看了一眼五条悟,轻声说。
“好。”
第80章 海王的第八十天
虽然羂索口中说的是帮助真人从高专的仓库中抢走咒胎九相图和两面宿傩所有的手指,但是言外之意其实让源稚泉最好不要再真人袭击高专仓库时有所动作。
真人的进步当然很快,假以时日兴许能够追得上源稚泉的脚步,但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却远远不及,羂索已经算到五条悟为了自己的学生很大可能不会去管高专的仓库,但是跟在他身边的源稚泉却并不一定。
为了防止抢走咒胎九相图和宿傩手指的计划出现问题,羂索打的主意就是让源稚泉对真人的行动视而不见。
但是视而不见也太容易暴露源稚泉被策反的身份,所以当然不能这样简单。
“当然,如果让源稚泉受一些伤的话可信度更高。”羂索说这话的时候笑容可掬。
真人却抱怨:“虽然我也想杀了他,不过现在怎么看都不太可能啊。”
安倍晴明就在旁边,真人却不见收敛,在触及到安倍晴明的视线后却毫无歉意地笑着说:“啊,抱歉抱歉,忘了你和他关系很好呢。”
安倍晴明虽然无法伤害羂索,但是真人却不在这个范围之内,差点被削成棍的真人躺在陀艮的领域内晒着太阳,摸着伤口哈哈大笑起来:“哎呀,人类的怒火还真是恐怖。”
羂索看着海面,轻笑着说:“都告诉过你了不要招惹他们,再这样下去就算是我也没法再护着你了。”
真人摆摆手满不在乎,逐渐复原的咒力缓缓地填补着他的伤口,用不了多久就足够让他恢复原状。
“对了。”躺椅上的羂索说道:“记得要在源稚泉身上留下伤口,而且一定要大一些。”
羂索勾唇微笑起来:“最好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很恐怖的伤口。”
真人不理解,他虽然性格扭曲但是智商还在,“夏油,你该不会是在耍我吧?他可不像是那种会乖乖地被我打伤的样子。”
“所以才要你们两个做出一种激战的样子。”羂索睨了一眼真人,继续道:“不用担心,他会这么做的。”
“不过源稚泉身受重伤,你当然也不能表现出全身而退的样子,所以受伤是必然的,但是最好在五条悟解决完场地内的事之前带着九相图和宿傩手指立刻离开,不然被他抓到就前功尽弃了。”
真人笑嘻嘻地一挥手:“好的。”
按着计划中的想法顺着当时藏在宿傩手指中的坐标找到了忌库的入口,真人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两个看门人后离开了忌库,刚踏出大门,他就看到了站在忌库门口的源稚泉。
源稚泉正冷冷地看着他,出声道:“拿到手了吗?”
真人将手中的宿傩手指在源稚泉面前晃了晃一闪而过,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即使两次交战都是惨败,真人脸上却不见退缩,杀意越发澎湃起来:“接下来,我们该打一架了吧?”
源稚泉握紧手中血色的长刀,视线落在真人的脖颈上轻笑一声:“确实。”
在笼罩了整片森林的帐被打破之后,源稚泉的刀差一点就要砍下了真人的脑袋,当然,他的状态在刻意放水下也相当糟糕。
真人的能力都是针对灵魂的攻击,灵魂强度不如他的不管是人类还是咒灵要么被他改造任由他搓圆揉扁要么死在他的手下,而源稚泉的灵魂强度和两面宿傩不相上下,真人的能力对他来说作用不大,但是不代表不会因此受伤。
被真人的手贯穿整个腹腔的源稚泉躺在地上,帐已经被五条悟打破,紧接着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真人如果不想五条悟赶来解决他就必须立刻离开。
然而时间紧迫,他却饶有兴致地用手掐住了源稚泉的脖子,无为转变发动,锋利的刀尖下一秒就捅穿了他的胸口。
“我说了。”源稚泉推动刀柄,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响起,“快滚。”
可惜地“啧”了一声,真人捡起地上自己被砍掉的手臂向远处迅速地离去,源稚泉厌恶地摸向自己的脖子,皮肤上还残留着真人发动术式时的感觉。
源稚泉几乎要吐出来,为了让咒高的那些老头相信,他身上受的伤都是真的,被重创的源稚泉呼出一口口血沫,模糊的视线原本正看着天空,一个白色的脑袋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是五条悟,金色的阳光落在他雪白的发丝上笼罩了薄薄的一层光晕,源稚泉朦胧不禁想起曾经登顶时看到的在群山之巅缭绕的飘渺云雾。
源稚泉静静地不说话,用手轻轻地摸了摸那些柔软的雪白发丝。
五条悟弯腰轻柔地将源稚泉从满地狼藉中抱起来,低头轻轻蹭了蹭源稚泉的头发。
“辛苦你了。”
五条悟轻声道:“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源稚泉阖上双眼安静了很久,才从口中轻轻吐出一句:“嗯。”
忌库被盗这件事在咒术界引起一阵不小的震动,因为忌库中失窃的物品都不是什么小玩意,不管是咒胎九相图还是两面宿傩的手指放在外面都是能够引起轩然大波的咒物,虽然上层用了最快的速度将特级咒物被盗的消息封锁在几人之内,但是不管是私下提高的警戒还是地毯式搜索失窃物品的举动还是让一些不明真相的咒术师有些惶惶不安。
不过这一切和高专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关联,在咒物失窃后的两天咒高还将没有结束的姐妹校交流会开完了。
又长又薄的苹果皮在五条悟惊人的刀术下被完整地削了下来,捏着苹果两端的五条悟将手中完美无缺的苹果递到源稚泉面前得意地翘着嘴角说:“当当!怎么样?”
苹果皮完整地躺在五条悟的手心里。
源稚泉拿过苹果咬了好大一口,清甜微酸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源稚泉说:“这个苹果真好吃。”
五条悟刚才询问的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满地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源稚泉知道五条悟在求表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反而却不想这样轻易地将夸奖说出口了,他捧着苹果小口小口地咬着,对五条悟的话装作没听到。
五条悟拖着凳子往病床前蹭。
“泉水,你应该说什么?”
源稚泉又咬了一口苹果,看着五条悟招招手说:“老师,你过来一下。”
五条悟也听话地凑近,距离拉近的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
“五条老师……”
医务室的门被人从外拉开,虎杖悠仁他们提着一大包零食跑了进来。
“五条老师,源先生现在怎么……”
虎杖悠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的狗卷棘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巴拖住了脚步,“明太子!”
狗卷棘慌里慌张地就想拖着虎杖悠仁往后退,源稚泉笑了一声,将吃剩的半个苹果塞到五条悟的嘴巴里朝门口的人说:“没事的,进来吧。”
狗卷棘松了一口气,这才松开了不明所以正拼命眨眼睛的虎杖悠仁。
除了虎杖悠仁和狗卷棘之外,两个人进门身后还拖了好长一条尾巴,一堆人围在源稚泉的病床旁边反倒将五条悟淹没在人群中了。
五条悟坐在一旁几口将剩下的半个苹果吃完顺便翘着腿悠闲地听他们说话,这两天京都姐妹校交流会刚结束,五条悟现在无事一身轻。
“听说最后决胜的是棒球?”源稚泉说,“这一看就是五条老师的想法吧?”
这要问问五条悟了,谁知道他是怎么把盒子里校长放的个人战换成棒球赛的。
五条悟却笑了两声说:“我可不知道,那个纸条是校长之前就放起来保存的。”
虽然一看就是五条悟捣乱之下的结果,不过为了减缓一下学生因为团体战时的混乱而造成的紧张氛围,夜蛾正道和乐岩寺嘉伸最后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办了一场棒球赛。
看过源稚泉之后大家很快又都离开了,作为高专的学生说到底也是苦命打工人,多的是需要自己做的事情,等到众人离开,源稚泉收敛起笑容又看向椅子上的五条悟。
五条悟斜着身子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侧脸悠闲地哼着歌,金色的阳光穿过窗户打在他的脸上,在察觉到源稚泉的目光时墨镜后的双眼笑着看过来。
看起来还真像是天使,只可惜这个天使话太多。
源稚泉稳了稳心神问:“现在情况怎么样?”
五条悟比了个OK的手势,笑眯眯地说:“那些老家伙慌了不少,忌库被盗这件事相当于把他们的脸皮扒下来踩了又踩,没气疯就不错了。”
源稚泉点点头,身体向后砸在床垫上舒服地叹了口气:“气疯还是不至于的,咒术师的历史都有数千年了,留下来的宝物也不少,他们要是气得不轻老师你干的坏事肯定也不小。”
五条悟坏坏地笑起来,弯腰趴在源稚泉的枕边小声说:“我只是处于人道主义安慰了他们两句,哪有故意气他们?”
源稚泉翻身和五条悟面对面,五条悟对那些长老们的坏心眼咒术师们谁不清楚,五条悟没有把他们气到心脏病发都算五条悟手下留情。
“这种话也只有我会相信了。”源稚泉叹了口气,“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高专里已经出了叛徒。”五条悟歪着头小声说:“虽然藏得挺深,不过找到他也只是时间问题,夜蛾校长把事情交给我了,我和歌姬打算把他揪出来,至于接下来嘛……”
五条悟拖长调子,像是在玩猜谜游戏。
源稚泉表情认真,“什么?”
五条悟捏住了源稚泉的鼻子,凑近源稚泉的脸眯起眼语气不爽地威胁道:“泉水,你最好还是不要给我再冒出来什么前男友。”
源稚泉脸色一僵,偏过头轻咳两声,然后小声说:“……这也不是我能控制就控制住的问题啊。”
不,是非常不开心。
如果非要给这种不开心的情绪加一种形容的话,五条悟现在大概就是亟待喷发的富士山,如果不阻止的话,大概造成的后果就是日本岛沉没。
而不开心的原因,当然是归咎于坐在桌子对面穿着战国时代才有的武士服正一脸茫然而好奇地看着面前茶杯的红发青年。
他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被高高扎起的黑发边缘是近似于火焰的赤红,斯文俊秀的脸上额角处还有一片类似火焰一般的胎记,他沉默地捧着手中温热的茶杯看了五条悟一眼,接着视线又落在了桌面上继续保持沉默。
五条悟:……
五条悟冷冷地哼了一声,然而对面的人毫无反应。
源稚泉这时候总算带着他和五条悟点的饮料过来了,五条悟要的当然是全糖的奶茶,而源稚泉则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和五条悟相对而坐的红发青年在看到源稚泉时很快乖巧地向另一边移了移位置,空出的位置刚好够一个人坐,源稚泉只是看了一眼,另一边的五条悟当即咳嗽了两声。
那种意思都不需要他明说,源稚泉沉默了一瞬,然后坐到了五条悟的身边。
前男友对现男友,真是让人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的尴尬场景。
五条悟拿起桌上的奶茶得意地咬着吸管,空出的左手搭在源稚泉的肩膀上向自己怀里拉了拉距离,顺便抬眼挑衅地看着对面的红发青年,故意拖长了调子说:“泉水,你点的东西总是那么合我胃口。”
幼稚的方法,但是五条悟偏偏对这种幼稚的宣誓主权的方式乐此不疲,看到对面的红发青年平静的表情时五条悟又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不爽与无力感。
源稚泉拍了拍五条悟的手,叹息一声又有些无奈地说:“五条老师,严肃点,接下来要说的事是正事。”
五条悟瞬间露出被雷劈过的震惊的表情,活像是源稚泉不仅出轨还打算甩了他这个一心一意为了他吃糠咽菜的男朋友。
五条悟眼中控诉地看着源稚泉,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搂着源稚泉的手,捏着吸管轻轻搅了搅杯底的珍珠楠漨,无精打采地说:“好吧,什么事?”
源稚泉看向了坐在桌子对面的红发青年——也就是继国缘一,然后揉着额头头疼地说道:“这和晴明有关。”
原本戳着珍珠无精打采提不起兴趣的五条悟镜片下的双眼一瞬间凌厉起来,他收起了刚才散漫的样子直起腰,低声道:“什么?”
有时候人还真的不能随意地做出什么承诺,谁知道因为什么不可抗力的原因,这个承诺就不能作数了呢?
源稚泉现在认为自己就进入了这个怪圈,前一天五条悟还威胁他不要再出现什么前男友之类的人,结果第二天,他就在涉谷的街道上遇到了他曾经的男朋友,继国缘一。
很尴尬,如果不是因为好奇多看了一眼被人群围起来的继国缘一,源稚泉或许一下子还真认不出来那就是五百多年前被自己亲手埋进土里的前男友。
毕竟继国缘一死的时候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穿着战国时的武士服和红色羽织的继国缘一抱着自己的刀茫然地站在街道中心被人围观,他就像是一个误入现代世界的老人,对一切都不熟悉,对一切都陌生,只有怀中的武士刀才是他立足于此的根本,有路人好奇地伸出手想要碰碰他的刀鞘都被继国缘一敏捷而小心地避开了。
幸而涉谷是个包容的区域,每天大街上走过的人中穿着COS服装的人也多如海沙,继国缘一身处其中倒也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注意,但是那身独特的气质和火焰似的头发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围观。
还有摄影师举起手中的相机问:“我可以拍照吗?”
继国缘一不明白什么是拍照,他茫然地歪了歪头,摄影师已经举起了相机,闪光灯亮起,继国缘一下意识地闭上眼侧身避开了光。
“哎呀。”摄影师有些着急,想走到继国缘一身边和他说话:“你应该看着镜头才行啊。”
源稚泉就是这个时候走过来的,他抬手拦住了想和继国缘一说话的摄影师,微笑道:“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朋友,他不喜欢拍照。”
摄影师将信将疑地看着源稚泉,源稚泉虽然穿着不像继国缘一那样独特,但是外表却格外出众,摄影师眼前一亮想说些什么,源稚泉已经越过他走到了继国缘一身前。
“缘一,我买瓶水而已你怎么迷路了?”源稚泉朝继国缘一眨眨眼:“和我走吧。”
继国缘一在看到源稚泉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抱着手中武士刀的手微微松懈,沉默地点点头跟在了源稚泉的身后。
一直到甩开那些人源稚泉才找了一个人少的店面走了进去,结界落下,店里的人就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故人重逢应当有很多话要说,只是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性格,继国缘一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源稚泉,平静而沉默的脸上终于翘起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些温和质朴出来。
“泉水。”继国缘一轻声说:“好久不见。”
五百多年,确实不是什么小数目。
源稚泉静静地看着继国缘一,终于提出了他的疑问:“我记得你已经死了。”
他顿了顿,有些自嘲地笑起来:“还是我亲手把你埋进土里的。”
源稚泉的视线上下看着继国缘一,他现在的外表是当初源稚泉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二十五岁的继国缘一正处在他一生中巅峰的时刻,年轻挺拔,向恶鬼挥出的刀刃中带着一往无前的果决和充满悲悯的仁慈。
那种果决和仁慈,源稚泉在安倍晴明身上也看到过。
于是流浪的源稚泉就这样被森林中相遇的继国缘一吸引了,然后一直跟在他身边帮助他斩杀恶鬼,直到继国缘一大限将至最后与世长辞。
源稚泉从来认为自己是个挑剔的家伙,所以在继国缘一衰老后他还一直陪在继国缘一身边实在是一个有些出乎他意料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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