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们不熟。”
应忱上前搂住他,往里面带:“你也不需要跟他们熟。”
那个寒朔也在,包厢内是中式风格,红木桌椅,木质的雕花门窗,细腻的屏风,到处都透着古朴而精致的韵味,墙壁上几幅山水画,墨色淋漓。
包厢的一侧是打通的,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莲花池,夜间池边有夜灯,莲花盛开,粉白相间,整个屋子里就宋闻璟一个Beta。
寒朔身边有两个年轻的科员,跟应忱握手,见应忱没有介绍宋闻璟的意思,也没有细问。
他们又在提迷宫计划。
沈仪臣问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寒朔:“随时可以,只要沈少和应少这边的资金到位。”
菜上来了,应忱自顾自给宋闻璟夹了几道菜,蒸制后的红鱼,肉质白嫩鲜美,炒饭里面有鸡蛋、火腿、虾仁和青豆。
“吃吧,不是白米饭,全部吃完呆会我要检查。”
宋闻璟和应忱对视一秒,默默低头刨饭,这个毛病是以前留下的,之前宋闻璟穷,经常用咸菜拌饭吃,后来渐渐养成了习惯,米饭没有味道他吃得很少。
应忱无视沈仪臣投过来的目光,擦了擦手指说你们继续。
寒朔在Alpha中也算是很高大的那一种,但他很温和,于是减弱了Alpha自带的压迫感和攻击性:“应少这位Beta朋友也能听接下来的内容吗?”
“等他吃完。”
炒饭调味不重,配的蔬菜都很新鲜,应忱让宋闻璟别吃快了,自己消化不好又不是不知道,宋闻璟知道应忱毛病又犯了,他有一种出门在外体贴入微综合征,一度让他有些受不了。
宋闻璟顶着好几双眼,吃完了饭,应忱让他去边上玩。
宋闻璟开了门刚想往外走,应忱忽然在后头叫住了他:“宋闻璟,别走远了。”
“应少真是多情,婚约在身,还能左拥右抱。”
寒朔说话时带着微笑。
应忱没必要跟别人交代自己的感情状况,只开口说:“我可以给你们投钱,可你们需要早点拿出东西,让我觉得物有所值。”
寒朔说:“应少也感觉到自己吃的药已经不太管用了,抑制剂的剂量也增加了吧。”
应忱没说话。
“可应少的信息素狂乱症已经很多年没病发过了?为什么呢?”
“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我现在就是让你们解决。”
“听说应少以前被绑架过?那之后就未并发过病了,如今快忍不住了吧。”
沈仪臣出声提醒:“寒朔,不该问就少问。”
应忱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怎么会忍得住呢,宋闻璟的后颈,散发着一种对他来说无法抗拒的诱惑。
Beta不知道,多少次应忱看着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渴望,喉咙不自觉地滚动,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与自己的本能进行着激烈的斗争,甚至锋利的牙齿,都隐隐作痛。
十七岁那年应忱的确遭遇过一次绑架,在去往游泳比赛的路上被劫了车,警方以车辆经过的盘山隧道为中心,地毯式搜索他的踪迹,甚至惊动了亚联国军方参与了搜寻活动。
可是,任凭出动了那么多人。
Alpha还是被劫持了五个月后才被发现,还是巡逻军根据那么一丝线索,在一个隐蔽的深山里发现了一个实验室。
好几队特种部队潜入,实验室却发生了爆炸,应忱在爆炸中活了下来,不断有大量违禁药品从残骸里被发现,媒体放出少年应忱接受调查的画面,他额头上缠着纱布,面无表情,他身上的针孔和未痊愈的刀疤,都彰显着他大概经历过惨无人道的生物实验,赵韵璇挽着自己的儿子在镜头下拭泪,恳求亚联国一定要谴责该实验室背后的真凶,迷宫计划的创始人艾莉森·莫里森博士。
虽然他死在了实验室的那场爆炸里。
应忱不知道在里面受了什么样的折磨,他失忆了。
失去了在里面五个月的记忆。
他只记得有人在他手腕上缠绕了一条金属锁链,有块怀表从面前人身上掉落。
迷宫计划最初是由一群科学家和医学专家发起的,旨在探索信息素在人体中的作用,并开发出能够治疗与信息素相关疾病的新疗法。
然而,由于伦理和法律的限制,以及缺乏合适的实验体,迷宫计划在初期就遇到了巨大的障碍,项目被迫中止时,没想到项目负责人莫里森博士却采取了极端和非法的手段,劫持了应忱作为实验对象。
莫里森的行为被揭露后,引起了公众的强烈谴责,当初所有参与迷宫计划的科研人员都受到了调查和审讯。
迷宫计划也成了亚联国医学研究伦理和安全监管的一个警示案例,遵守伦理规范,尊重人权,确保研究的合法性和道德性。
如今当年的受害者却要重启迷宫计划,由沈家所持股的生物制药公司牵线。
因为应忱的信息素狂乱症已经快控制不住,这种过度暴露信息素而产生的一种极端情绪或行为反应,会导致Alpha很容易陷入狂躁状态。
亚联国有十几例信息素狂乱的Alpha案例,最后的结局都是无一例外地进了精神病院或者因为对社会具有强烈危害进了特殊监狱。
应忱询问寒朔有几分把握。
寒朔轻轻开口说:“信息素中和剂需要找到当年的Omega信息素提供者,应少,你确认当年莫里森只抓了你一个受害者吗?”
应忱时常做一个梦,身处恍惚状态,他的感官被放大,听觉异常敏锐,以至于他能听到远处锁链拖动的声音,他被关在笼子里,有一只白得晃眼的手伸到他面前,象征着救赎、诱惑或是未知的危险,就那么触碰上了他的额头。
不止他一个人。
可他怎么想不起来。
一顿饭只有宋闻璟吃了点东西,包厢外有个小小的院子,没一会就响了几声猫叫,一只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蓝猫轻盈地跳上了宋闻璟的大腿,它亲人亲惯了,优雅而自然,仿佛对Beta的存在感到完全的信任和安心。
宋闻璟低头看着猫,毛色光泽柔和,它蜷缩成一个舒适的弧度,Beta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身体的静止,生怕打破这份宁静。
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宋闻璟动作讷讷着地抚摸着猫,应忱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个画面。
应忱走过来,认真地看着宋闻璟说:“喜欢猫?”
宋闻璟反应了好几秒,下一秒应忱抱着猫拉着他一起走了,应忱干这种先斩后奏的事,没有三件也有五件了,应忱掏出手机,对沈仪臣说他把猫带走了。
沈仪臣在哪头疑惑:“猫?什么猫?”
应忱:“荷香居的猫。”
沈仪臣不知道应忱跟一只猫过不去干嘛,还有,他是什么恶霸吗?
宋闻璟接过猫:“我们不能这样吧。”
应忱挂完电话说:“你不要就从窗外扔出去。”
宋闻璟暗暗搂紧了猫,很没办法地想觉得这猫也很倒霉,对应忱这样轻贱生命的态度也觉得很不舒服。
猫就这样被宋闻璟带了回去,第一晚,宋闻璟在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很柔软的毛衣做了个窝,猫并不认生,但对Alpha很畏惧,应忱后来才认出那是自己的衣服,几万块的衣服被猫撒了尿,应忱让宋闻璟给自己一个解释。
宋闻璟开口说:“这件衣服被你穿过一次就也没碰过了,我以为你不会穿了。”
应忱觉得自己把猫带回有些失策,因为宋闻璟居然为了猫跟他对着干。
夏末,应忱进入第一阶段的催眠封闭记忆治疗,宋闻璟夜里看见他捏着那块怀表在阳台抽烟。
应忱仍旧想不起来当年另外一个Omega受害者。
但宋闻璟对猫格外宽容,连它咬坏了他的几盆兰花都不会生气。
它只要闻到Alpha的信息素就会应激地躲在沙发下面,宋闻璟上次没用完的信息素消除剂派上了用场。
他给自己喷消除剂的时候,应忱就在不远处看着他。
宋闻璟解释说猫不喜欢。
应忱:“这么麻烦,送走好了。”
宋闻璟一时表情有些无措。
“骗你的。”应忱揉了揉他的头就进房间了。
应忱一打开门,就看见宋闻璟趴在地板上哄猫,Beta腰身凹陷,形成一个柔和的曲线,而臀部则因为贴身的家居裤而显得圆润饱满,从侧面看去,像小山丘,Alpha因为这个生动诱人的画面讲电话的声音一顿。
宋闻璟把猫捞出来抱在怀里,应忱恰好从他身边经过,一只手拿着药瓶,若无其事地往嘴里哐哐倒了些药,咀嚼药片的声音响起,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吞了。
出于生物本能对危险的预感能力,宋闻璟抱着猫进了卧室,却仍旧能感觉背后那股炽热的视线落在他脊背上,同实质化的火焰,随之移动,始终锁定在他的身上。
应忱的易感期又要来了。
根据宋闻璟的经验,应忱莫名的烦躁不安,对日常事务的失去耐心,体温上升,甚至皮肤过敏,出现强烈的领地意识,这都是易感期来的前兆。
宋闻璟提醒了他一句。
应忱随口敷衍过去了,此后两天就没什么动静。
宋闻璟觉得应忱吃过了药,应该没什么,这天放松警惕在客厅逗猫,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传来应忱的声音,让宋闻璟给他拿浴巾。
看着落在沙发上的浴巾,他也没想太多地拿着便去敲浴室的门,谁知道一把就被拉了进去,一股白茫茫的水雾扑面而来,将宋闻璟彻底吞噬了进去。
宋闻璟后退了一步,把浴巾要塞给他:“给你,我出去看猫。”
应忱伸手把门抵住,把宋闻璟困在怀里,不等他说话,语气中带着一股不满:“那只猫就那么得你欢心。”
宋闻璟想是应忱非要带回来的,如果他不管,猫会很可怜。
应忱身上什么都没穿,他身上有陈年的旧疤,那是当初他被绑架留下的,水珠沿着胸口往下滑,滑过肋骨和腹肌,沿着人鱼线淌,他扣着宋闻璟的手,低头吻他:“说什么猫,信息素消除剂好玩吗?你是不是把你所有的衣服都喷了一遍。”
宋闻璟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他衣服下摆被撩开,露出白皙得像雪的皮肤,两人的体型决定了Beta不会有什么反抗的余地,若是平日里那般相互发泄,宋闻璟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两人面对面近距离地站着,宋闻璟看见了应忱的眼神闪烁着一种野性的炙热和近乎狂热的执着。
“应忱,你松开我,你易感期来了。”
宋闻璟的话如同在这样的场景泼了一盆凉水。
“我出去给Laura打电话。”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们会给应忱安排陪他度过易感期的对象。
“嗯,”应忱没有松开他,像是随口说,“你陪我吧,抑制剂你知道在哪里,到时候你给我来一针。”
浴室里的水汽渐渐消失了,宋闻璟说:“你先松开我,我去给Laura打电话。”
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
应忱垂下眼,手臂紧紧箍住宋闻璟的腰,故意收紧,语气故作轻松:“你就这么想让我出去?你知道我之前易感期怎么过的吗?你有真正关心我过吗!”
宋闻璟想,应忱还能怎么过得,Aiden还是Bella,还是一直住在应忱心底的Omega,都对他没有什么所谓的。
“我给Laura打电话。”
“怎么?你就会说这一句话吗?”应忱皱起了眉,“让你陪我过一次易感期这么为难你吗?宋闻璟,你究竟有没有心啊,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把我推出去!”
宋闻璟沉默了几秒,他想他曾经愿意过,可应忱说Beta不行,他住了半个月的院,得来的是应忱很长一段时间的冷遇。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宋闻璟后来才知道应忱经过催眠,易感期的记忆都不会记得,大约是怕易感期留情。
对自己的定位早就清楚的宋闻璟知道这张脸才是对应忱特殊的原因,宋闻璟每一天,他都在心中默默计算,那些繁复的数字和账目,他的生活被一条无形的锁链束缚,而这条锁链的另一端,紧紧握在应忱的手中,他渴望有一天能够真正钱货两清,应忱放他真正的自由。
别的他已经懒于应付。
“应忱,我只是个Beta而已。”
应忱不知道怎么犯了病,忽然开口,语气有些执拗:“Beta又怎么样?”
Alpha的手掌放在Beta后后,缓缓移动,指尖碰到了那隐秘//之处深入,语气轻佻地开口道:“别人有的,你也有,怎么就不行?”
宋闻璟面露惊恐地说:“应忱,你有信息素狂乱症,我会死的。”
Alpha的易感期,对信息素的极度渴求,Beta是没有信息素的存在,无法给予Alpha所需要的安慰。
那一次易感期,宋闻璟差点死在应忱手上,他的后颈被持续的啃咬下变得鲜血淋漓,身上每一道伤口都是Alpha无法得到满足的证明,单纯的肉//体交//合只会让Alpha在这场本能的博弈中输得一败涂地。
应忱被不停拒绝,本就不多的耐心被彻底耗尽,那股偏执劲纤毫毕现:“宋闻璟,你觉得我会杀了你吗?我是有病!可我这些年对你不好吗?让你有这种错觉。”
“那李瑀呢?他邀请你一起过易感期你就会答应吗?”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偏,宋闻璟心下不好。
“你先冷静下来,我马上去给你拿药。”
宋闻璟想离开,却被应忱死死抵在墙壁上,易感期无限放大了某方面的情绪,一些压抑了多年的情绪此刻终于爆发。
“到哪去!你不愿意跟我过,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那两年前你被谁干得进了医院!宋闻璟,我恨不得杀了你跟那个奸夫!”
——“啪”地重重一响。
应忱收到了人生的第一个巴掌,他不可置信,宋闻璟呼吸急促,他惊讶于自己真的抬起了手,又突然醍醐灌顶,为什么当初出院后,应忱时常看他的复杂表情。
原来…………
什么怕他怀孕不和他做。
不过是应忱嫌他“脏”。
宋闻璟所谓的献祭就是笑话,他手抖了下,胸口起伏不定,几乎说出了他遇到应忱最狠的话:“应忱,你真是让我恶心!”
“恶心?”
宋闻璟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觉得自己此生受到了最大的侮辱,他以为自己会哭,可他没有,而是一字一句道:“我到今天才看透你。”
“你敢和我做吗?你除了舔我一脸口水还能做什么!”
真正的应忱就是个虚伪至极的懦夫!他用他的忽冷忽热一直折磨着Beta,身边的人明明来往不断,却磨得宋闻璟精疲力尽,仍旧不肯放过他。
海岛当地有许多制作的工艺品,有一种手工银制的戒指,上面可以镶嵌贝壳、珍珠,那个时候宋闻璟挑选了很久,选了一颗黑色的石头,因为应忱喜欢黑色,他偷偷量了应忱的尺寸,把这个礼物压在枕头下两天,在房间里找到应忱的墨镜之后,鬼使神差地把它拿上了。
宋闻璟觉得这个礼物有些拿不出手,于是在沿途的路边采了很多花扎在一起,打算一起送给应忱,却没想到听见了应忱和沈仪臣的对话。
——我只是不想看到那张脸过那样的生活。
戒指没送出去,那束花也被落在了那里,被进出的人群践踏,直至看不到它原本鲜活的漂亮原样。
应忱舌头顶了顶口腔,眼神沉沉看着宋闻璟:“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Alpha真正进入易感期,骨子里的偏执被无限放大,应忱想,他不该心软,他的东西从始至终都是他的,哪怕被人沾上了污点,只要重重地再覆盖上他的标志就够了。
当发现自己珍爱的物品被别人未经允许就擅自使用时,应忱仍然记得两年前看到那张体检单时那种恶心感,如同冰冷的蛇在脊背上缓缓爬行,涌上心头的是一种被侵犯的嫉妒和愤怒,仿佛自己的私人领域被无礼地闯入。
自己的所有权被践踏,跟杯子上残留的唇印,书本上被翻阅的折痕一样,应忱无法接受。
可宋闻璟不是什么物品,他希望他向自己哭诉,不是自愿的,他拼尽全力也会把那个人碎尸万段。
可是宋闻璟没有,他极力遮掩自己进过医院的痕迹,把那个人的痕迹藏得极好。
他原本不想这么粗暴的。
可他不知道宋闻璟怎么那么容易就能激怒他。
应忱手下大小助理有三人,Laura是赵韵璇塞的人,最信任的还是沈斯,深夜他接到老板的电话,把车子开到了应忱所在的公寓。
没多久,只见应忱抱着一个人下来,沈斯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人被裹在床单里,好像死了一般,安静地任由应忱揽在怀里,露出的小腿白得扎眼,他瞳孔放大,只看见一圈青淤的掐痕附着在上面,往下还有淡淡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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