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洮没有什么胃口,就没有吃,他原本不想和严祎珄说这件事情的,奈何他扛不住严祎珄一个劲的问他。
“今天的事情……对不起,我和爸爸说清楚了,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是我手贱写的,你就忘记这件事情吧,明天我找班主任说一说。”
曾经的虞洮见到有人给他背锅,他都是很乐意的,事后在给那人一点补偿好了,反正他们都争着抢着巴结他,可是严祎珄不一样。
虞洮放在膝盖上的手被严祎珄抓住,他对上严祎珄幽暗寂静的眼眸,仿佛看到了一匹孤狼,背脊有些发寒,但是这种想法立马被他赶出了脑子。
严祎珄眸光变了变,“没事,你不用想我道歉,也不用和班主任说,我只是写个检查,你要是去说了,才会让班主任误会我们有什么。”
明明严祎珄语调平平,与平时没有两样,但是虞洮听到了就是脖颈泛红,下意识的想要将手收回去。
“虞洮。”
“啊……怎么了……”虞洮的声音有点慌张,希望在黑暗的环境里,严祎珄不要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才好。
“你不喜欢我和其他人走的太近,对吗?”
“没事,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不用否认,因为我只想要你开心,其他人怎么和我没有关系。”
观察到这点对于严祎珄来说很容易,因为虞洮将心里所想的都放到了脸上,虞洮的占有欲并未让他觉得讨厌,反而让他心头痒痒的,就像是雨后的春笋争先恐后的从泥泞的地里探出了头。
严祎珄字字恳切,这让虞洮更加的愧疚与无地自容了。
“对不起,你有更多的朋友,我应该为你高兴才对……”
可是虞洮在对待友情上也是一个有着极其重的“洁癖”的人,他只能够接受两个人的友情。
严祎珄托起虞洮的脸,少年微微褪去了稚嫩,下颚线的轮廓也渐渐清晰,一双澄澈的眼眸泛着淡淡的水雾。
严祎珄对着虞洮的眼睛,“你不用说对不起,因为如果非要道歉的话,那个人得先是我。”
虞洮被严祎珄一句话给弄迷糊了,他推了推严祎珄的肩头,鼻尖是严祎珄身上好闻的洗衣液的清爽的香味,手掌心下是他身上炙热的温度,“你……什么意思?是指那件事情?”
他心跳莫名的快了起来,铿锵有力,仿佛要震出他的胸膛。
严祎珄是指的在交朋友这件事情上,还是……本子的那件事情……
“可能,都有吧。”
“高考完的那一天,应该就算不上是早恋了吧。”
…………
虞洮坐在沙发上,听着洗手间传来的水声,愈发的让他烦闷,心口就像是罩了一层乌云。
过去到现在,他虽然在这段婚姻中决定过很多事情,但是他们恋爱的开始是严祎珄说的,结束也是严祎珄提出的。
仿佛严祎珄可以随意摆弄他的人生,就如同今天,严祎珄明明知道他的抗拒,但还是将他抱到了自己的休息室来。
虞洮讨厌和严祎珄有关的一切,他起身走向门口,脚腕刺骨的疼,但他还是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体面一点。
他想要趁着严祎珄去洗澡的功夫离开这里,只要离开了这里,他就不会这么闷了。
可是他没能够转动门把手。
“那门需要指纹解锁。”
虞洮下意识的回头,严祎珄只穿了短裤,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展露在白炽灯的光线下,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的人鱼线没入裤腰中。
严祎珄的身材很好,仿佛从他切切实实感受过的那一天就没有变过。
严祎珄虽然是从洗手间出来了,但是水声没有停止,虞洮也意识到了,严祎珄还在骗他。
狼狈不堪的他有些难以忍受,恼羞成怒,声音冰冷:“严祎珄,你又骗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严祎珄手里拿着浸湿的白毛巾,“你衣服湿了,受着伤不好洗澡,你过来,我帮你擦擦。”
饶是这么多年都没有频繁骂过人的虞洮也忍不住了,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眼泪又在往外掉,“严祎珄,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严祎珄眸色黑沉的就就是一口枯井,站在井口往下望,什么都看不见。
严祎珄走到虞洮的面前,他冷戾的气质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浅色的唇微启,“你不是不喜欢脸上黏糊糊的吗?”
虞洮咬着唇撇了头,严祎珄知道他所有的小习惯与爱好,这样的人为什么说和他离婚就离婚了。
“严祎珄,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他不相信有人为了将他抢过去当做战利品,就骗了他整整十几年,也搭上了自己的十几年。
他虞洮还能有几个十四年,他最好的时光选择了和严祎珄在一起。
严祎珄手中的毛巾缓缓向下低着水,细碎的发丝落在他的额前,让他看上去年轻了一些,他抬起眼眸,用平缓的语调说出了让虞洮崩溃的话。
“为什么要喜欢你?”
“艹, 严祎珄你还是不是人?”
虞洮一拳打在了严祎珄的脸上,他身体没有站稳,压在严祎珄的身上, 两人一起向后了过去。
严祎珄微微侧着脸, 唇角青了了一块, 他用舌尖挺了挺伤口, 差点忘记虞洮长得是好看, 但是学生时期打架也是厉害的。
虞洮又给了严祎珄几拳, 直到严祎珄抓住了他的手腕, 利用巧劲反倒是将他压在了身下,对上了虞洮红的厉害的眼睛。
“放开我!”
虞洮胸口起伏的厉害, 就连脖颈也晕上了一抹妖冶的红,他如此气急败坏,可是严祎珄只是皱了皱眉, 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比起脸上的伤,严祎珄心中更加膈应的难受,他低下头咬住了虞洮的唇。
他能够感受到虞洮在挣扎,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松开,带着强烈的攻击性让虞洮溃不成军,一直掉嘴里满是血腥味。
他松开虞洮,用指腹擦去了唇瓣上的血。
“严祎珄……”虞洮声音沙哑,“你从我的身上滚下去,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
严祎珄的助理将虞洮送回了公寓, 对着虞洮微微颔首, “虞先生。”
虞洮眼眸中没有了光, 粘了酒水的衣服早就干透了,他看了助理一眼, “叫严祎珄滚远点。”
“如果严董不会因此辞退我的话,我很乐意为您转达。”
助理笑容标准,笑意不达眼底。
虞洮算是看出来了,严祎珄的助理和他本人是一路货色。
第49章
系统终于有了意识清醒过来后, 他发现自己联系不上虞洮了,而且他身处在一片漫无边际的灰色世界里,任由他喊破喉咙, 都没有人回应他一声。
【完蛋嘞, 完蛋嘞, 不会玩脱了吧。】
他又急忙安慰自己, 【不可能之前那么多次都成功了, 绝对不会出现纰漏……】
【不会是那个树妖做的吧……还是那位神……】
【救命啊, 又没人来救救我。】
————
虞洮先前就给盛夏发过消息了, 他还以为盛夏会回家,没有想到青年就坐在他家的门口, 撑着脸望着他走出来的电梯。
“哥,”盛夏看到虞洮笨拙的走路姿势,急忙上前扶住了虞洮的肩头, 以一种很亲密的姿势将他拦在了怀中。
虞洮有些不适,但是看到盛夏眼中的关切,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哥,你突然给我发消息,我害怕你会出事,想确认你安全了再回家。”盛夏拿过虞洮手中的钥匙打开了门,手中的冰袋里的冰块早就融化没了,只剩下一袋子的水。
他比虞洮高了半头,从他的视角看过去, 刚好能够看到虞洮红的过于艳丽的唇瓣, 微微肿了起来。
他眼中的关切有一瞬好似凝结上了冰霜, 冻在瞳孔里。
“哥,”盛夏温柔的声音和他眼中的寒霜形成了强烈的割裂感, “我给做点饭吧。”
虞洮摇摇头,“算了,我没有胃口,你早点回家,不是还要去看阿姨吗?”
盛夏没有继续勉强虞洮,他将虞洮扶到卧室,在离开公寓前,他翻看了虞洮手机的通讯记录。
在记下一个手机号后,他将手机放到了原处,根本看不出来手机被人动过。
————
虞洮见到严祎珄的钱就觉得恶心,在曾经的朋友那里找了一份工作,工资虽然不是太高,但是足够养活他自己的了。
今天是中秋节,自从他家里的产业出来问题,家里人都搬到了国外去,只有他选择留了下来。
以往每逢过节,都有严祎珄陪着他,但是今天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说不出的孤寂。
虞洮买了钱都贵在包装上的月饼礼盒,还有一些水果,去见了现在还住在医院里的汪阿姨。
汪阿姨是他母亲的大学同学,也是他母亲最好的朋友,一生都没有结婚,过的逍遥自在,就是老了之后,会觉得有些孤独,什么事情都得独自来做。
汪阿姨见到虞洮来看她也是很高兴,“听说你前段时间到其他城市玩去了,还是祎珄一直来看我,送了很多我喜欢吃的甜食。”
虞洮削苹果的手一顿,“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大概就是他磕到了头住院的那段时间,汪阿姨心脏不好,还是严祎珄替她找的国内最好的医生,虞洮没敢告诉汪阿姨他与严祎珄最近发生的事情。
汪阿姨见虞洮闷闷的,还以为她与虞洮之间的代沟太大了,就尽量挑着虞洮感兴趣的话题来聊。
“对了,你还记得小的时候跟在你身后的那个曲家的哥哥吗?曲颍淮,他最近要回国了。”
曲颍淮?
虞洮呆呆的抬起眼眸,他已经很就都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但是他还记得小的时候,曲颍淮与严祎珄就不太对付,曲颍淮明里暗里的给严祎珄使了不少绊子,也是他在学校里传播严祎珄是私生子,害的严祎珄有段时间没有去学校。
第50章
后来, 曲颍淮就去了国外,虞洮也没有和曲颍淮联系过,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后, 他会从汪阿姨的嘴里再次听到曲颍淮的事情。
汪阿姨还觉得有些可惜, “你们当时玩的多好呀, 他从小就照顾你, 你长的好看, 有小孩想要欺负你, 还都是他帮你欺负了回来。”
虞洮听汪阿姨这么一说, 他也记起来了,曲颍淮小的时候就比同龄人长得高大, 而他小的时候长得娇滴滴的,都说小孩很幼稚,越喜欢你, 就越喜欢做恶作剧,曲颍淮没少帮他教训那些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是小的时候的事情了,感情早就淡了。”虞洮看了一眼手中被他削的坑坑洼洼的苹果,实在是不好意思将苹果递给汪阿姨。
倒不是因为他喜欢吃带皮的苹果,削皮的技术才这么差的,而是因为严祎珄会……
“祎珄!”
虞洮听到汪阿姨喜悦的声音,下意识的看向病房门口,西装革履的严祎珄提着几个礼盒, 突兀的走了进来, 病房内的一切都与他格格不入。
严祎珄肌肤冷白, 没有什么血色,前段时间虞洮在他脸上留下的青紫虽是消退了大半, 但依稀还能够看出来印记。
虞洮蹙着眉,周围的空气骤然压抑了起来,他感觉头晕目眩,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
严祎珄凭什么还能够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严祎珄待人淡漠,眉宇间的稳重严谨也难以遮掩他的薄情,他将礼盒放到了虞洮拿来的东西的一旁,淡淡道:“汪阿姨。”
汪阿姨喜上眉梢,她天天住在病房里,实在是太无聊了,今天有人来看她,她自然是高兴,“小洮还和我说你工作忙来不了了。”
严祎珄看向坐在床边,拿着一个快要氧化变色的苹果,脸色微微有些难看的虞洮,微不可查的扬起唇角,“洮洮和我说了要来看您,我帮完手头上的事情就过来了。”
虞洮脸色更难看了些,尤其是见到严祎珄做了下来,和他较劲般的拿起苹果来削皮,削的不知道比他好了多少倍。
汪阿姨接过严祎珄削的苹果,笑得更是合不拢嘴,“能让严董给我削苹果,我的面子真大。”
“恐怕除了小洮,就只有我有这个待遇了。”
虞洮心中有气,可是又发泄不出来,嗓子里委屈的难受,想着那日要是能够多打严祎珄几拳就好了。
他低着头将自己的削的苹果给吃了,闷着头啃苹果,将腮挤得像是小仓鼠一样,没有注意到严祎珄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汪阿姨害怕打扰到两个人工作的时间,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把人给撵走了。
虞洮是一秒都不想和严祎珄继续待下去,他脚下生风,严祎珄眸光微动,看出了他的想法迈着修长的腿,轻而易举的追上了虞洮,伸手拉住了虞洮的手臂。
虞洮甩了两下没有甩开,眼睛含着怒意瞪了过去,只是美人生气的时候也是好看的,“放手!”
这里是医院,虞洮不想在这里和严祎珄大声争吵。
严祎珄还是那副眉宇间夹着寒霜的样子,黝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虞洮,“给你的钱为什么不要?”
“我嫌恶心不行吗?”虞洮压低声音,眼眶微微泛红,“你当我是什么?觉得睡了我十几年,不想要白嫖,所以给我那笔钱?
虞洮将严祎珄留给他的钱打到了他的账户上。
既然严祎珄从来都没有对他动过心, 只是把他当个物件,他又为什么要拿严祎珄的钱呢?
他将最好的光景留给了严祎珄,严祎珄觉得那些钱就能够弥补吗?
他现在想来都有些害怕, 他与严祎珄同床共枕那么多年, 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严祎珄没有爱过他, 究竟是严祎珄演的太过逼真, 还是他太傻了。
虞洮承认自己是不太聪明, 因为严祎珄只对他一个人好, 他就认定了严祎珄喜欢他, 会一辈子对他好,但是他虞洮长记性, 他不允许自己被同一只狗咬两次。
严祎珄对上虞洮晦暗无光的眼眸,明明是恶狠狠的话,可是从虞洮的嘴里说出来是那样的无力。
他心中感到不适, 是对于本应该受他掌控的物体脱离他的控制的不悦。
“为什么会不需要?你那么久都没有工作了,你觉得现在的这份工作会适合你吗?工作上有不少事情要询问比你小的职员吧?”
“这样一份给人打杂的工作,你做不了太久,你已经不适合了……”
虞洮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后又无力的松开,他讨厌严祎珄说的每个字,但是他又无力反驳,因为严祎珄说的是事实。
“严祎珄,你就这么认定我离开你了就活不了了吗?”
他多么想要撬开严祎珄的胸腔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长心,“我当初放弃工作, 你觉得我是因为谁?是你说不喜欢我现在的这份工作, 是你说不想让我累, 所以我辞掉工作,在家里等你上下班。”
严祎珄皱了皱眉头, 他对上虞洮泛红的眼眸,“如果你需要,可以到我公司来。”
虞洮找的那份工作的确不怎么样,明明虞洮来找他,可以得到一份更好的工作。
“到你公司去?”虞洮脸上浮现着比哭还难看的笑,“是打算把我关到你的起居室里,还是给我一个办公室里天天闲坐着?”
“严祎珄,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只是想把我控制在你的眼皮子低下,我去工作,接触到了其他人,让你感到不安了?你也会不安吗?”
“你都骗了我这么多年,早就骗习惯了吧,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是爱我,到头来,你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严祎珄,你这样的人太可悲了。”
虞洮注意到路过的小护士看他们的眼神,他实在不想站在走廊上被当做观赏性植物打量,转身就要走,可是严祎珄没有松手。
严祎珄眸色深了几分,掌骨因为过于用力而突出,像是被踩住七寸的蛇拼死护着自己的致命弱点,“洮洮,你到底在气什么?因为那天在俱乐部的事吗?我只是见不惯你和其他人一起去……”
他轻抿了一下唇线,“而且你和我在一起的这些年,我也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就算现在离婚了,我也可以像以前那样对你,如果你还有不满的话,你可以提条件。”
虞洮闭了闭眼眸,心中像是被剜去了一块,冷风直往里面灌,他柔下声音,脆弱的不行,“严祎珄,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之前骗我嫁给你,现在骗我和你离婚后,好成为你包养的情人吗?”
虞洮摇了摇头,想要掰开严祎珄的手指,可是严祎珄从前就是充满了狠劲,他认定了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想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
严祎珄面如寒霜的将虞洮拽进了厕所隔间,锃亮皮鞋的鞋尖勾上了门,他用背抵住,扣住虞洮的后脑勺,不允许虞洮从他的身边逃开,咬住了虞洮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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