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霸总文学里装弯(半斤墨水)

蔺唯冥思苦想要怎么开口才能把这社死控制住霍淇君可接受的范围内，却是一直到躺在床上睡着都没想出个一二三来。
另一头霍淇君也在闷闷不悦的情绪中睡了过去，因着白天看了一下午的‘资料’，晚上又豁出去跟蔺唯捅破了窗户纸，这天晚上他就毫不意外地做起了梦。
嗯，那种梦。
由于他一个直男对同性之间恋爱想象太过匮乏，霍淇君的梦尚且不算太过分，大抵都是蔺唯用对待冰淇淋的方式来对待人形的他，全身上下被揉了个遍而已！
梦醒时热得一头的汗，霍淇君倍感羞耻，却又更加等不及想回去。
早知道就不跑了！
但已经揽在手里的工作还是要做的，这天他跟余瑜回合时，先是想到余瑜这些日子暗戳戳的挑衅，有些心气不顺，但转头又想余瑜也是在他和蔺唯之间受累的无辜者，倒也不好真计较这些，显得他没品又小气！
心不在工作上的霍淇君爆发了比平日更强的业务水平，把原本三天的事压缩到了一天内处理完。
余瑜看他这么急切，以为他已经跟蔺唯说开了，想急着回去见面，看在蔺唯的面子上，没有故意拖后腿，反而默默配合了他加快效率。
最后顺利赶上了当晚最后一班机。
当然，霍淇君没有拖着余瑜一起，而是把他留在了那边酒店里，告诉他多出来的两天就当给他带薪放假了，时间让他自由安排。
他自己匆匆忙忙地回去，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本来想先回去睡一觉明天再说，但转念一想他这么辛苦半夜回来不就是想早点见上面，忍耐不了一点！
“蔺唯…”
睡梦中被人摇醒，饶是蔺唯这样的好脾气都难免感到烦躁，但在睁开眼看到坐在他床边的霍淇君后，仅剩的那点瞌睡都立刻跑了。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蔺唯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边坐起来一边问他。
“还不都是你！非得见面才肯说！”霍淇君精神也不太好，眼睛都是红血丝，也就是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夜灯，看不出来。
“……”蔺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觉得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大事不妙。
霍淇君看上去好像是认真的，不是一拍脑门就突发奇想要试试的样子。
“你不累吗？”蔺唯自觉现在脑子不怎么清醒，不适合跟他讨论这种费脑细胞的事，只能转移话题。
“……累。”霍淇君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逃避，连夜赶回来的满腔期待落了空，这幅样子，让蔺唯良心微痛了一下。
“先睡一觉，你需要休息。”他温声劝道。
这话说完，霍淇君抬起眼眸，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中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抬手摘下眼镜，捏了捏胀痛的眉心，低声道：“知道了。”
蔺唯发现自己完全遭不住霍淇君这幅巴巴地献殷勤却被冷漠推开的失落模样，从前冰淇淋跑来黏糊他，在他的纵容下，都是能直接往他身上躺的。
这样想着，手的动作比脑子快，在霍淇君要起身的那一刻伸手拽了一把，没轻没重的，把人拽倒在了床上。
“……你干嘛？”霍淇君被迫躺倒在了蔺唯身边，想起昨天那个梦，眼睛不自在地飞速眨了几下，干巴巴地问。
蔺唯也回过神知道自己冲动了，但事已至此……
“要不你就睡这儿？”
霍淇君闻言手下意识抓紧了被子，良久，就在蔺唯想自己换个房间睡的时候，他才终于出声。
“好。”

第24章
霍淇君拘谨地躺着，其实床很大，睡他和蔺唯两个人是绰绰有余的，要是以前他顶多觉得床上多了一个人不习惯，不至于像现在，他宁愿忍着合衣而睡的不适感，也不好意思起来把衣服脱了。
领带勒得难受，他也只不动声色地偷偷抬手扯了扯，然后听见蔺唯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一只手伸过来，动作缓慢轻柔却地帮他把领带一点一点拆下来，领带被抽离脖颈后也没有放到一边，而是被不由分说地当做眼罩盖在了他眼睛上。
他的视线突然彻底暗下来。
“睡吧，别乱想。”蔺唯轻声道。
霍淇君自从被余瑜那一激，烦乱得仿佛一直置身闹市的心，在这一刻总算暂时被安抚住，一切杂音消失，疲倦睡意漫了上来。
蔺唯一直默默等着，等到他呼吸平稳了，才睁开眼，神色复杂地看向他疑似成了精的猫。
和曾经那只从头圆到脚的银渐层截然不同的两个画风，睡在他眼前这个男人，剑眉星目五官俊朗，身形修长肩宽腰细，如果不是几次巧合和若隐若现的熟悉感，他怎么也不会把二者联系到一起去。
其实即使是现在，他照样没办法将一只猫和一个人等同视之，却也做不到把他们完全当做不同的个体，这种心态本身就够混乱了，但现在看来，他显然还搞砸了一些别的东西，让他们本就一团乱麻的关系，变得更加难以言说。
但不管是这些日子的相处，还是上一个世界养了他一辈子的缘分，蔺唯都发自内心地不愿意伤害到他。
第二天霍淇君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坐起来戴上眼镜，就看见蔺唯已经到隔壁拿了一身他的居家服放在了床的另一边。
这人好像一直这样，对谁都温柔，但霍淇君又总觉得，蔺唯对他是不一样的，哪怕是本性如此，但许多细微的体贴，蔺唯也把握着分寸，不会对别人做。
好像他们天然有一股亲近感，消融模糊了彼此之间的安全界限，一点都不会排斥和对方的肢体接触。
很奇怪，再往前一些记忆里的蔺唯不曾给过他这种感受，对此霍淇君也只能理解为，蔺唯从前是克制自己，刻意跟他保持了距离。
进了浴室洗漱换过一身衣服，霍淇君慢吞吞地走下楼。
蔺唯今天也没去上班，此时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他下来才起身道：“总算起来了，早餐是没必要了，午饭早点吃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厨房走，言行举止看上去都自然得很，好似一点都不在意昨天霍淇君突然朝他踢了个要直不直的球。
霍淇君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他以为蔺唯会高兴自己表示出愿意考虑接受他心意的可能性，但现实与他想象的几乎要背道而驰，蔺唯冷静得让他都隐约不安。
尽管如此，眼里终于有活的大少爷还是挽起袖子进厨房帮忙了。
“别捣乱啊！”蔺唯看他进来下意识说了一句，说完自己都愣住。
霍淇君满脸莫名其妙嘀咕他：“我有病吧饿着自己就为了给你捣乱！”
他不就第一次洗碗的时候帮了点倒忙，至于记这么久都不放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蔺唯摸了下鼻子，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就是看见他的猫在他准备做饭的时候溜进厨房，条件反射地警告。
霍淇君没好气地呵了一声，垮着一张俊脸道：“把要洗的菜给我！”
“……好。”
这顿饭做好后，霍淇君才觉得有点奇怪，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把他平时偏爱吃的几样菜都放在一个桌上时，搭配居然会是这么…不协调。
白灼虾，手撕鸡，还有南瓜，玉米汤，怎么说呢，看起来怪不下饭的。
不过霍淇君吃了两口之后就真香了，蔺唯的厨艺没得说，更何况确实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
“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霍淇君吃到一半才回过味来，这一桌子菜不会是巧合，蔺唯绝对是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特意做的。
没说得太明白，如果问蔺唯为什么对他的喜好这么一清二楚，就显得太自恋了，他知道蔺唯能听懂他的意思。
蔺唯闻言一时失笑，其实他也不确定霍淇君是不是还留着当猫的时候的喜好，毕竟猫吃的和人吃的，口味还是很不一样的，只是想起来就试试罢了。
“吃你的吧！”这也不好说。
“吃着呢！”霍淇君刚刚从这一桌子菜上找回了自信，这会儿就不在意他避而不谈的态度了。
反正也只逃得了一时，有些事他都已经先迈出了一步，没道理陷得更深的那个还可以继续停在原地犹犹豫豫！
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其实也就只给蔺唯画了一张‘会好好想想’的大饼而已，偏偏直钩钓鱼没钓上来，就隐约要恼羞成怒了，以至于蔺唯不得不哄着他。
饭后，两人坐回客厅，这次两个人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气氛有些微妙。
好半晌后，霍淇君受不了，清了清嗓子道：“你就没什么想说跟我说的？！”
“当然有，就是不知道从哪儿说起。”蔺唯实话实话，他甚至找不到切入点，总不能一张嘴就问霍淇君到底为什么非要固执认为自己喜欢他吧？
而霍淇君想想蔺唯这个性格，隐忍这么些年，可能确实开不了口的可能性更大些。
或者说蔺唯已经习惯了，也更愿意站在最好的朋友这个安全的位置上，哪怕看着他喜欢别人，也能面不改色地旁观，甚至帮他追人，处理他莽撞弄出来的烂摊子。
不知道那时候蔺唯看着自己因为付小青对他横眉冷对，乱吃飞醋，却仍旧笑意盈盈替他收拾残局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受。
想到这些，他也不好意思再理直气壮地怪蔺唯磨蹭了。
反正经过前天和昨天，他在蔺唯面前已经没什么直男的面子了，承认自己好像要被掰弯很难，但最难的那部分已经挨过去。
霍淇君左思右想，啧了一声，还是先起了话题：“你说，我们见面在谈的事，现在见面了，还不准备坦白从宽吗？”
“…你是指余瑜？”蔺唯答应了余瑜不会把他的事告诉霍淇君，那至少在余瑜抽身离开之前他不能不守承诺把人置于尴尬的境地，只能另想一套说辞
“我和他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恰好发现你母亲派人接触他，就请他假装答应，好帮你知己知彼。”
蔺唯胡言乱语不打草稿：“他原本不愿意，我给出了相应的价码，他才答应了。”
“这段日子你告诉我关于我妈的事，原来不是你查到，而是余瑜告诉你的？”
就说什么私家侦探能这么厉害！
霍淇君对此倒是没有太惊讶，只是不明白：“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反而让你假装追他，跟他接触？他帮我，难道不是件好事？我又不会因为他收了你的好处就怪他！”
“他不想你知道，毕竟母子没有隔夜仇，他不愿意当那个夹心炮灰，免得今后你们母子和好了，反衬得他里外不是人。”
“他什么意思！”霍淇君被这话气得脸一黑：“他怀疑我事后为了修补和我妈的关系，会拿他祭天？”
蔺唯耸耸肩，语气稀松平常：“你得允许他出于自保，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他不像你我赌错了也有容错空间，他如果把希望都寄托在他人的品德上，那得到的只会是这个社会的毒打。”
霍淇君其实也没有那么怪余瑜看扁他，他生气更多还是怕余瑜在蔺唯面前说他是这种人，尽管他认定蔺唯喜欢他，不会因为别人两句话而转移，但如果原本能得一百的，谁愿意因为这种事扣分？
“所以你不喜欢他。”霍淇君气过之后，后知后觉得出这个结论。
蔺唯挑眉笑了下：“是啊，我不喜欢他，他也不会喜欢我，所以你真的不必这么草率下不合适的决定，我也早就跟你说过，单身对我来说挺好的，目前没有想改变的打算。”
“那可不一定！”霍淇君听了他前半段还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后面就是纯咬牙切齿了。
别管草不草率的，这一步他都踏出来了，该丢的脸也已经丢光了，这时候再退回原地的话他就是个纯做亏本生意的傻子！
“我都…！”气势刚窜上来，没两个字又泄了气，霍淇君发现自己还是脸皮不够厚，但今天要是被蔺唯这么糊弄过去，他是怎么都不甘心的！
他就差明示蔺唯可以跟他表白了，为什么这人就是不肯向他走一步，还非要把他往回推呢？
是暗恋有瘾吗？！
越想越来气，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平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一个人纠结。
霍淇君实在受不了这个委屈，明明是蔺唯喜欢他，凭什么最后是他在这条路上对抗本能跋山涉水！
“你真是因为不想谈恋爱？”他扶了下眼镜，深吸一口气问。
蔺唯点头，他是想让霍淇君安心，好好收起无谓的占有欲，当他的直男就好。
但霍淇君并不领情，看到他点头后，舌头不自觉顶了顶腮，心里憋着的气已经要直冲天灵盖，这时候他反而看着格外平静。
就在蔺唯以为他已经接受这套说辞，正放松下来，打算去厨房把碗洗了，才一起身就被一把拉住了手。
霍淇君抓着他的手有些用力，却没有往回扯，只闭了闭眼睛。
蔺唯回过头看他，心突然慌得厉害，果不其然，没等几秒，他就听见霍淇君的声音轻轻响起。
他说……
“就算是我想跟你试试，你也不要吗？”

[主人！！！]
距离霍淇君说出那句话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 系统仍然像进了病毒一样，一直在连续不断在蔺唯脑海里发出尖锐爆鸣。
[你是突然疯了吗？？？]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蔺唯揉了揉太阳穴，这一时半会儿也来不及编, 只好老实坦诚：“我没想过答应，但刚刚他那样, 我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能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吗？”
[我明白啊是你不明白！！]
[你现在舍不得拒绝他，将来就会舍不得分手, 最后还会舍不得离开！]
系统想起上个世界任务完成后的那段养猫日子, 只觉得快急出乱码了。
[他已经不是你的猫了，他现在是个人，是人类啊！能活好长的！！！]
蔺唯听着他不停嘚吧，见他实在急了只好干巴巴地安慰：[或许你乐观一点，可能不需要等这么久呢？]
[……嘶！]
系统理解错误，当场表演了一个用电子音倒吸一口凉气，语气顿时变得期期艾艾, 回道：[那倒也不用如此狠毒…吧？]
说完似乎还觉得那话太不吉利，忙不迭做法：[呸呸呸！百无禁忌！我们家小猫是要长命百岁的！]
蔺唯一时间都不知道该骂它的理解能力太不智能，还是迷惑它一个高科技产物为什么会这么封建迷信。
[我的意思是, 他现在只是想试试，试用期之后我不一定能转正，懂了吗？]
[……]
懂了, 但不妨碍系统觉得这纯纯是诈骗，霍淇君那个样子看起来简直是快爱昏了头了！哦，它家主人这个状态铁定也没有很清醒！
但话说到这, 它也没有再问要是霍淇君就是非他不可了怎么办，因为很明显现在的蔺唯不会有一个准确的答案给他。
感情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也不讲信用, 在系统经历这么多个世界的资料分析里，那更像是一种不可抗力，可以很神奇地驱使人类去做一些理智情况下绝不会做的事情。
甚至有时候也可以驱使系统。
可怕的很！
蔺唯见它终于安静，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确实是少有的游移不定了，霍淇君问他要不要试试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心情复杂到他都难以界定，他知道自己不该答应，偏偏拒绝的话被护着对方的心切拦在喉咙口，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在此之前都不知道，他对霍淇君居然有这么大的保护欲，但回想他养着冰淇淋的那十来年，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
蔺唯只能说服自己，不管最终怎么造成的这个误会，让霍淇君莫名其妙生出了这样的念头，但最开始他确实是撒了谎的，这个结果由他承担，不冤。尽管他撒谎的原因追根究底也和霍淇君脱不开关系。
至于他喜欢男人是句谎话这件事，事实上他也没喜欢过异性，至少昨晚霍淇君睡在他身边，在他明知道对方可能对他有了那么点意思的情况下，他没感觉到别扭。
而如果没有很想拒绝，或许是本能替他做了抉择，蔺唯拒绝不了，只好认了。
那就试试吧。
可能就像他说的，试用期之后未必转正，毕竟霍淇君在他答应之后，先是发呆，回过神就找了个借口溜了。
蔺唯理解他对于这种关系骤然变化的不自在，但无意去帮他调节，如果霍淇君最终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那也仅仅是一种‘本该如此’而已。
他想得很好，可惜这份‘乐观’在晚上霍淇君突然打电话给他，要他去隔壁帮忙整理东西搬过来的时候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