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邵易回头看了眼谢非迟,对方此刻的唇色依旧没有任何血色,看着还有点干,他伸出右手拿过矿泉水,左手按了按谢非迟的手掌心,“喝口水吧,我给你打开。”
话落,也不等谢非迟回答,他先松开了对方的手,一手握着瓶身一手刚要拧开瓶盖。
谁知,手突然一晃,他竟没能打开。
傅邵易脸色一变,只一瞬间,那股熟悉且没由来的疼痛几乎爬满了他的头部神经。
虽然没有像每次周期性那般来得猛烈又无情,可这说来就来的一阵阵刺痛也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他停下拧瓶盖的动作,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想着自己缓一会。
“你怎么了?”一旁独自丧气的谢非迟及时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担忧的声音快速响了起来,“你是头痛了吗?”
前面正开着车的司机闻言此话看了眼车后镜,急忙在道路旁边找了个可以暂时停车的位置,停下车子后立马回头看着傅邵易,“傅总,您头又痛了吗?那我现在掉头回医院?”
“......”按着太阳穴的傅邵易没有及时应话,这种靠自己无法缓不过来的熟悉疼痛令他心下有些烦躁不安。
谢非迟见他这样,也顾不上脚踝一直升上来的阵阵余痛了,伸出双手握住了傅邵易的手臂,语气很着急,“我们现在掉头回医院......”
他话没说完,就见傅邵易陡然抬眼,带着几分诧异望着自己。
“怎......怎么了?你还好吧,你别吓我啊。”谢非迟更是着急了。
“......”刚才突如其来的一阵阵刺痛随着谢非迟的触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傅邵易紧紧蹙着眉头,望着对方受伤的脚踝,有些不愿意相信脑海一闪而过的念头。
驾驶座的司机见傅邵易一直不说话,语气也跟着急了,“我马上掉头回医院。”
在司机回头刚要重新启动车子打算掉头时,傅邵易却终于开口了:“不用回医院,我没事,开回家。”
司机闻言愣了一下,一时犹豫着这个情况能不能忤逆boss的命令。
但在他犹豫期间,谢非迟已经不认同地及时开口了:“你真没事吗?我觉得还是返回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傅邵易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谢非迟几秒,紧接着又垂眼扫了一眼正握着自己手臂的双手,“你先松开我。”
谢非迟神色一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此刻的傅邵易不止有些冷漠,语气似乎还带着几分不悦。
“哦...好。”谢非迟面上不由有些无措,小声应了一声然后慢慢松开了傅邵易的手臂。
这时候的傅邵易已经顾不得第一时间安抚谢非迟的情绪了,对方的手一松开,疼痛再一次无声无息爬上他头部所有神经,疼痛程度似乎比刚才还要剧烈几分。
这次和之前几次没有规律的发作情况不一样了,不是谢非迟单单触碰一下就能完全消散。
傅邵易面上压着这种不适,他看了一眼谢非迟打着绷带的脚踝,忍着头部的疼痛,语气发沉:“你现在脚痛不痛。”
谢非迟完全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说实话。”傅邵易的语气更沉了。
“......”这一刻,谢非迟才发现,原来相处了这么一小段时间,他竟已经不习惯傅邵易用这个语气同自己说话了。
谢非迟抿了抿唇,然后诚实回答:“痛,但已经没有像在医院那么痛了。”
得到回话的傅邵易没有再说话了,独自感受着头部的疼痛程度忽轻忽重,隔了十几秒,他主动伸出手紧紧握住了谢非迟的手掌心。
头部上的疼痛瞬间再次化为乌有,犹如刚才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谢非迟安静盯着自己被握得很紧的手,也没有说话了。
“送我们回家。”傅邵易朝司机说话。
此刻,司机也不敢犹豫忤逆不忤逆了:“好的,傅总。”
“傅先生、谢先生, 吃早餐。”李姨把厨房准备好的早餐端了些出来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谢谢李姨。”架着腿的谢非迟伸出手接过李姨递给自己的一碗小米粥。
“客气了谢先生。”李姨道。
李姨知道傅邵易今早出院会跟谢非迟一同回家吃早饭,便提前准备了各式各样的早餐等两人回家,哪知道等回来的却是谢非迟又被傅邵易抱着进门了。
在还没注意到谢非迟脚部情况的时候, 李姨甚至还以为谢先生一大早喝酒去了, 都条件反射想去厨房给他泡杯蜂蜜水了。
“这几天应该不怎么能下地走动了吧?”李姨递完粥没有立刻离开客厅,站着问了谢非迟一句。
谢非迟喝了一小口米粥, 轻声回答,“嗯,医生让我前两天尽量不要自己下地走。”
李姨了解地点点头:“那这两天你好好待在房间,我把饭给你送上楼去。”
“不......”下意识想拒绝的谢非迟看到了自己的脚, 瞬间也不逞强了, “好, 麻烦李姨了。”
“那你和傅先生先吃早餐吧, 我先去忙别的了,待会我再过来收拾。”
李姨说完这话便去忙其它事去了。
一时, 客厅再次只剩下谢非迟和进了家门把他放在沙发椅上后一句话都没说的傅邵易。
谢非迟端着碗没有继续喝粥, 思索了几秒默默看了眼紧挨着自己而坐的傅邵易。
两人的膝盖此刻正轻轻贴在了一起, 不知是因为坐得太近的缘故, 还是两人之中谁的刻意为之。
谢非迟盯着两人的膝盖,没有动作, 而是轻声询问, “傅先生你不吃早餐吗?”
一旁沉默不语且带了几分严肃的傅邵易听到声音, 抬眼望向谢非迟,说:“我不饿,你吃吧。”
“......”面对这样严肃的傅邵易, 谢非迟莫名有些不敢继续说话了。
下一秒,他视线下移, 突然看到了傅邵易右手臂露出的皮肉上面布满好几个指甲印,有一两个甚至还发红着,看着像是要渗出血来。
谢非迟盯了几秒,很快反应过来这些小伤口的来历,然后又迅速联想到傅邵易刚才在回家的路上让自己松开他手臂的语气。
心想:傅邵易是因为这个生我气了吗?
谢非迟唇部瞬间抿成一条线,莫名有些懊恼了。
他弱鸡怕痛就算了,偏偏什么东西不好抓,非要抓着傅邵易的手臂,自己怕痛还要拉别人一起下水,对方不生气才怪。
“你......”谢非迟此刻满脑子都是傅邵易生气不想搭理自己了,但他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你的手臂要不要我给你涂点药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了。”
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的傅邵易再次听见他的声音,先是垂眸看了眼自己手臂上无伤大雅的小伤口,接着抬起眼对上一双无措的眼神。
傅邵易一顿,瞬间收起发沉的神色坐直了身体,“这点无大碍,不用涂,你好好吃早餐吧。”
闻言,谢非迟握紧端着的碗,“那你吃点东西吧,早上都还没吃东西。”
傅邵易盯着他的脸色,终于回过神自己光顾着先想事情了。
没有及时回应谢非迟对自己的担忧就算了,刚才对谢非迟表现出的态度好像也不是特别好......
“抱歉,刚才在车上有点晃神,语气不太好,你别生气,也别不开心。”傅邵易朝着谢非迟认真道了个歉。
完全没想到傅邵易竟还反过来跟自己道歉,谢非迟立马摇了摇头,“没有,是我的错,虽然我是无意识的,但你的手臂确实是我抓的,你会生气也是正常的。”
说到最后,谢非迟声音越发小了下来。
傅邵易听他反复提自己的手臂,便又低头看了眼,这点小伤口对他来说根本是无足轻重的。
“我刚才确实有点情绪,但不是生你气,在车上我头突然有点痛,不过现在没事了。”傅邵易思考了几秒,慢慢对着谢非迟开口解释,“每一次头痛发作我总会有点不受控制的觉得心烦,这次你别跟我计较,下次我再敢把坏情绪对着你,你直接打我就行了,我绝不会还手。”
听到他这样跟自己解释,谢非迟瞬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关注哪句话了。
欲言又止了几秒,谢非迟打算关注他第一句话,“明明昨天都不痛了,怎么突然今天又开始了,难道是你的头痛发作周期已经发生变化了吗?”
闻言,傅邵易没说话了,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思维其实已经乱掉了。
他一直猜测自己身上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是和谢非迟关联在一起的,所以谢非迟才能缓解他的疼痛。
可今天他却又发现,自己似乎还连着谢非迟的痛感。
在回家车上的时候,他感觉到的头痛程度忽高忽低,但如果触碰到谢非迟,疼痛便完全消失。
回了家,他刻意轻轻挨着谢非迟坐,两人的膝盖也并不是一直贴在一起的。
傅邵易刚才已经试过了,完全不去触碰谢非迟时,他的头部虽然还痛,但那种痛感已经渐渐从重变轻,轻到哪怕不触碰谢非迟,他都觉得可以忽略不计的那种程度。
而中途也有好几个短暂时间,不去触碰谢非迟,自己也是完全感受不到一丝疼痛的。
他猜测可能是随着谢非迟的脚踝疼痛在发生变化。
“你脚现在疼不疼。”傅邵易突然问。
谢非迟没想到他安静了几秒却是问了这个,想起在车上傅邵易让他说实话的语气,他此刻没敢再下意识摇头了,“现在有一点点,我不挪动脚就不疼。”
贴着谢非迟的膝盖悄悄离了两公分,傅邵易感受着完全在承受范围内的痛感,隔了几秒,他又问:“现在呢?”
谢非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得这么勤,但也老老实实感受着脚踝的感受,摇了摇头,“不疼。”
除去复位的那十几秒,复位之前的疼痛跟复位完毕后相比,刚崴到脚时的疼痛确实更加令他揪心,在复位前他都以为自己以后要走不了路了。
而复位后虽然还有阵阵余痛,但总归没那么令他想抓狂尖叫了。
一想到这,谢非迟开始觉得自己今天丢脸丢大发了,以后没法见人了。
谢非迟在一旁默默懊恼、心烦丢脸。
另一旁的傅邵易却在跟他确认完毕后,心沉了几分。
他是真搞不懂。
明明都能出现绑定痛感这种离奇事件了,为什么不直接全部转移到他身上?
一份痛一个人承担不就够了吗?
绑定痛感,却又不能分担谢非迟的疼痛。
那这到底有什么意义?故意来膈应我的?
“你还是吃点东西吧。”谢非迟见傅邵易又不说话了,指了指桌上的早餐又劝了一句。
傅邵易回过神看向他,点了点头,“嗯,我吃,你也吃吧。”
说完话,他伸手端起眼前的一碗小米粥。
安静吃了一会,傅邵易握着汤勺的手一紧,侧头问谢非迟,“脚疼了?”
正忍着痛悄悄动了下脚的谢非迟似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注意,神色顿了顿,“嗯,一阵一阵的疼,我换个方向。”
“等会吃完早饭吃颗消炎药,我带你回房间卧床休息。”傅邵易说。
谢非迟把脚换了个方向放好后,点点头:“好,谢谢傅先生。”
傅邵易喝着粥,时不时看看也在小口喝粥的谢非迟。
对方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能替他缓解疼痛,那绑定痛感的事,肯定更不可能知道了。
也不能让他知道。
他相信谢非迟如果知道了自己绑定着他的痛感,以后在这里的生活肯定会更加束手束脚了。
傅邵易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况。
想到这,傅邵易是真觉得背后那股神秘力量不会办事,要想折磨他,就不能把疼痛全部转移到他身上吗?尽整这些有的没的。
傅邵易心里刚责怪完神秘力量办事不牢,下一秒,他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停下了继续喝粥的动作。
上个月他头痛发作,谢非迟同时在另一个世界坠楼了,那是不是代表对方死亡的疼痛他也绑定了?所以才会每次都让他有一种自己去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
可是,这种走鬼门关的疼痛程度他一共经历了七次,但谢非迟不就一条命,为什么他会痛七次?
总不能在这七个月里,谢非迟死了七次?
一旁的谢非迟注意到他不吃粥了,神色越发严肃,眉头也越皱越紧,轻轻拉了拉他的手,“你怎么了?是又不舒服了吗?要不我还是打电话跟陆医生及时说一下你的情况吧。”
“我没事。”脑子似乎更乱了的傅邵易抓了下他的手,“想点事情而已。”
“你真的没事吗?”谢非迟盯着他的脸,语气很担心。
“真没事,你之前......”
谢非迟等了几秒,也没能等到傅邵易问出完整的话,便主动问他:“之前?我之前怎么了?”
“......”
傅邵易心下叹息,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脑子还是第一次这么混乱。
本来他其实打算今天回家和谢非迟好好摊开聊一聊的,可突如其来接收到的这件离奇信息,让他心里突然有点没底。
傅邵易看了眼谢非迟缠着绷带的脚,想了想,觉得今天还是先算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之前为什么给我微信备注成什么都行的金主?我能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吗?”傅邵易先收起了混乱的心思。
“......”这突如其来的秋后算账直接把谢非迟干沉默了,他唇齿微开好几次,神色难压尴尬,“那个...是我瞎取的,你不喜欢我等会就改掉!”
傅邵易见他这般反应,嘴角开始不由微微扬起,“没事,这个昵称也挺好的,你喜欢就行。”
......
“我想上个厕所。”
吃完早餐在楼下吃了个颗医生交代的消炎药片后,谢非迟在一楼待了一个多小时同时慢慢喝下两杯水,在被傅邵易抱着上楼放在床上时,谢非迟忍着油然而起的羞耻开了口。
而傅邵易闻言,面上无异且二话不说重新把他抱了起来,然后走进了房间内自带的洗手间。
进了洗手间,把人放在马桶跟前,傅邵易望着他开口:“我在门口等你,好了喊我。”
“好,谢谢。”谢非迟撑着单腿站直了身体,说话时也没敢去看傅邵易的脸。
昨天是他守着傅邵易上厕所,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转到自己身上来了。
傅邵易不知道他脑子在想这些,交代完后就走出了洗手间,贴心关上门后,靠在洗手间外面的墙壁上。
一离开谢非迟,头部疼痛无情袭来,也让他清楚的感知着洗手间里面的谢非迟正在忍着脚踝上的一阵一阵抽痛。
借着谢非迟上厕所的间隙,傅邵易不由又琢磨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谢非迟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几天,他突发了那几次没什么规律的头痛。
当时的谢非迟明明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人看着也没什么大碍,可他就是发作了几次。
总不能是谢非迟坠楼之后也像今天崴脚一样,哪怕复位了,也会有余痛在作怪,不养个一阵子好不了?
然而,这个猜测,直觉告诉傅邵易,应该不对。
毕竟,坠楼怎么都比崴脚严重,而且那几次,都是与谢非迟触碰过后,疼痛就直接全然消散了。
思索到这,傅邵易只感觉头痛又剧烈了几分,他偏了偏头,刚想问谢非迟好了没有,里面就传来马桶抽水的声音。
紧接着,里面传出几道窸窸窣窣的声音,没隔几秒,谢非迟说他好了。
傅邵易听到声,立马转身打开了洗手间的门,一打开门就看到谢非迟正扶着墙慢慢挪动着,头部感受到的疼痛便也重了几分。
谢非迟此刻挪的不是步伐,踩的不是地板。
而是踩在他傅邵易的脑部神经上了。
傅邵易忍着疼,三两步走到谢非迟跟前,直接就把他横抱了起来,头部上的疼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非迟被他二话不说的举动整得身体一僵。
傅邵易沉默地抱着他来到洗手台前,就着横抱的姿势抽出手打开了水龙头,刚想开口让谢非迟洗手,却在垂眸看到对方局促的神色时,转念一想,又把人放在洗手池边上的大理石上了。
随着傅邵易的动作,谢非迟有些发慌且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肩膀,“你......”
“看我干嘛,洗手。”站在他两腿间的傅邵易语气淡然。
话刚落,谢非迟便发现自己还没洗的双手正塔在他肩膀上,心头一震立马抽回双手,然后很不自在的哦了一声,侧过身子迅速把手伸到水龙头下面冲洗着,洗干净后关掉了水。
“我......我洗好了。”谢非迟举着沾满水渍的双手,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轻声说话。
傅邵易却只盯着他的脸,没作反应也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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