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因为前面倒在地上而摩擦出的伤口此刻正滴着血,黑暗的夜空和微凉的空气之中都弥漫着丝丝的血腥味,血液滴落在他的脚踝上,与深黑色的石子混杂在一起,没入到泥土中。
而楚惊秋恐惧到,他把指尖硬生生的嵌入那鲜血淋漓的伤口也没有察觉。
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杀了楚澄。
第15章
一闪一闪的路灯能照射的地方不多,在昏暗的灯光与阴影之间的交界处,隐约可以看见两道身影。
楚澄一手掐着段衍的脖子,昏暗的交界处,可以看到那力度之大,青筋暴起,段衍打着石膏的手被他的腿压制着,石膏破碎,在路旁零零散散的落着白色的石膏,露出里面的纱布。
段衍的脚伤了,发不了力,此刻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屈着。
楚澄一只手正在解开段衍的衣领,解到第三颗扣子的时候,精致白皙的锁骨露了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莫名的诱人。
楚澄喉结滚动了两圈,他面色狰狞,撑开手掌,在那锁骨上用力的摩擦着,很快,白皙的肌肤红了一片,似是雪地里凋零的一抹红梅,格外的惹眼。
楚澄的手指上沾满了湿润的泥土,泥土抹在肌肤和洁白的衬衫上,形成鲜明的对比,楚澄的呼吸加重了几分,掐着段衍脖颈的手稍微放松了些。
段衍脸憋的通红,呼吸困难,楚澄稍微松手,他如一只濒死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息。
但鼻尖萦绕的,全是恶臭如垃圾堆的气息,从胃里陡然翻滚上来一阵呕吐感,他冷冷的抬起眼,漂亮的眉眼之间全是如霜雪般的冷然,幽黑的瞳仁里毫无情绪,嫣红的唇忽然笑了起来,似是春风过境,冬雪融化。
楚澄不由得瞪直了眼睛,仿佛被人勾了心魂一般,缓缓靠近段衍,边靠近,边说:“怪不得封少爷花了那么大价钱找你呢,长得是真好看啊……不过我先尝一口,没问题吧。”
“阿秋不在,你别想着让他来救你了。”
提到了楚惊秋,段衍的面色没有冷淡下来,反而笑得更加开怀了,像是一只诱人的海妖,既便知道前方是悬崖深渊,也丝毫不犹豫的踏入,只为了看一眼那笑颜。
在楚澄的脸逐渐靠近之际,段衍狠狠在他的脸上吐了口唾沫,看着垃圾般的眼神望着压在他身上的楚澄,冰冷的声音似玉珠凌冽,在寂静黑暗的巷子里回荡着。
“你个渣宰,也配提到楚惊秋的名字?”
“肮脏。”
楚澄的眼睛里被吐了唾沫,他狠狠的抹了把脸,面色涨的通红,高高的扬起了手,“行啊,那就让他看看你解着衣带,跟狗一样在我身下承.欢的模样。”
“第二天,整个山州定然都是你的照片。”
那巴掌力度之大,在扇下来的瞬间似乎都带着凌厉的掌风。
即将落在段衍脸上之际,段衍闭上眼,反正只是一次巴掌而已。
只是巴掌还未落下,他便听到了酒瓶子猛然砸碎的声音。
手腕上传来细微的疼痛,那是酒瓶子飞溅的碎片割裂了段衍的肌肤,留下细碎的伤口。
“小行。”
楚惊秋面无表情,冷漠的看着楚澄倒在他脚边的身躯。
他把在酒巷子里的酒瓶抄起来,用尽全部的力气,砸向楚澄的脑袋。
在这一瞬间,他大脑冷静的可怕,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根本没想过如果楚澄死亡后,会有多大的麻烦,这件事情的后果。
在这一个瞬间,他只能看到段衍,如果他没了段衍会怎么样。
心头的恐慌如同潮水般,在这个寂静黑暗的小巷子里将他吞噬,他身躯发冷,寒风钻入衣领,直抵他的四肢百骸。
他半蹲在段衍的面前,没有任何的对话和对视,紧紧的把段衍抱在怀里,他的身躯在颤抖,段衍的衣领被他抓的褶皱了起来。
等他彻底的感知到怀中的身躯那温热的体温,他才长长的吐出了憋在心中那口灼热的气。
他小心翼翼的放开怀中的身躯,修长的指尖带着颤抖,轻轻抚摸上段衍的下颚,缓慢开口道:“……没事了,都……都过去了。”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着,楚惊秋几乎就喘不上气了。
鼻头发涩,眼眶通红,世界在他眼中逐渐模糊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滴在他触摸段衍肌肤的指尖上。
“好奇怪,我不想哭的……”
“你,你别怕……”
楚惊秋认为自己此刻的形象定然难看极了,头发凌乱,在奔跑中,原本整洁的睡衣解开了两颗扣子,衣领被风吹的散开,前面摔了一脚,在睡衣上沾染了大片大片的泥土。
他赤着脚,脚底板被石子路摩擦出了丝丝的血,眼眶通红。
在黑暗中,他的面容看的有些模糊。
肯定吓着段衍了,楚惊秋泪水止不住的流,甚至滴落在段衍大开的衣领上,沾湿了他的衣服。
“别,别害怕我……”楚惊秋轻轻抚摸着段衍的脸,想要镇定下来,但紧紧是看了一眼段衍,他的情绪如翻山蹈海般翻滚起来,声音颤抖着几乎听不清从喉间发出的音调,楚惊秋咬着下唇,尖锐的牙齿似乎要穿透唇瓣,紧紧的深陷入肉里。
段衍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抬眼看着他。
少年眉目如画,修长白皙的脖颈间红了一大片,但他的神情竟是那么的安宁,如月光照耀波光粼粼的湖面,微风拂过,荡漾起圈圈涟漪的宁静,又隐隐带着一丝……神性。
段衍伸出自己的另外一只手,将晶莹剔透的指尖抵着楚惊秋的唇瓣之间,防止他咬伤自己,同时,另外一只手上的石膏已经破碎的淋漓尽致,即便如此,段衍还是轻轻抬起了它,覆在楚惊秋的后腰上,动作是那么的轻柔,仿佛是世界上最轻柔的宝贝,带着安慰的意味。
无言的氛围在二者之间流动,楚惊秋下意识的用软舌轻轻的触碰了抵在他唇瓣之间的指尖,指甲修的圆润干净,楚惊秋甚至尝到了丝丝的甜味,他不由自主的想原来,段衍身上的味道是这样的吗。
是他喜欢的味道。
段衍的眸子静静的盯着楚惊秋,明明什么话也没说,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就是给了楚惊秋很足的安全感,让他在深不见底的海洋之中沉浮的心突然稳了下来。
他逐渐止住了哭泣,只是时不时的抽噎着,身躯也不再颤抖。
楚惊秋低垂着眼,眼睛红肿,鼻头发红,看起来分外可怜,他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抬起衣袖,轻柔的擦拭着段衍锁骨上的泥土,抿着唇没说话。
段衍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抵在唇间的指尖收了回来,上面仿佛还残留着那软舌的触感,仅仅是触碰了一下,楚惊秋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想要后退,但他的腰被段衍抵着,楚惊秋不敢太用力,只得受着,耳朵悄然染上了绯红。
段衍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先前因为楚澄而暴虐的心情在此刻一扫而空,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楚惊秋的耳朵。
在触碰到耳朵的那一瞬间,段衍很能明显的感知到身下身子的紧绷,楚惊秋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湿漉漉如小鹿般的眼睛,里头倒映的全然是段衍的身形,眼中的温柔在湖泊中荡起圈圈的涟漪,似乎要将人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都成这样了,别折腾了。”楚惊秋点了一下段衍的眉间,轻声道。
这才伸手抬起了他打着石膏的那只手,幸好只是石膏外边破损了,离骨折地方远一点的石膏破损了一个大洞,骨折的地方没什么问题,只是在下面沾染了泥土,变得黑漆漆一片。
“为什么不挡?”楚惊秋抬起他的手,仔细的在上面查看着,生怕哪里还有擦伤。
“……就一个巴掌而已。”段衍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他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小时候,爸爸赌钱输了就回去家暴妈妈,我挡在妈妈身前,被打的多了,也就这样吧,我可以扛住的。”
似乎觉得这么说楚惊秋不信,段衍想了想,继续道:“真的,我爸打的最轻的就是巴掌,酒瓶、木桌……我都经历过,所以这没有什么。”
听着段衍那故作轻松的语气,楚惊秋闭了闭眼,竭尽全力想要压下眼眶的酸涩,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紧紧拧着,他只要轻微的触碰身体,神经就会牵动全身,带来窒息的疼痛。
但这样的疼痛,段衍却如此轻描淡写的表述了出来,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到底经历了多少?
楚惊秋不敢想象,一个年仅十八的孩子,身上本该有诸多的伤痕,仅仅是作者为了写黄给他设定,他的自愈能力很好,无论什么,几乎不会留下疤痕,造就了段衍无论被家暴多少次,身上都不会留有痕迹,让他的父亲下手更加的狠,他彻底成为了父亲发泄怒火的工具。
他别过头,不敢看段衍的脸庞,生怕自己下一秒就哭了出来。
萧瑟的寒风打在楚惊秋的身上,在不远处,树上的蝉鸣在鸣叫着,静静听着,似乎还能听见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段衍垂下眼,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的眼睫上,打下一片阴影。
也许是察觉到了楚惊秋在生闷气,段衍抿了抿唇,开口打破了僵硬的氛围,“我没想吵醒你的。”
乌云轻轻被风吹开,夜空宛若一副巨大漆黑的画布,藏在画布后面的星星逐渐显出了身,璀璨闪烁着,诉说着此刻的温柔。
第16章
楚惊秋抬起眼睛来,指尖覆在他的手腕上,寒冷的风吹在他们的身上,变得焦黄的树叶随风飘落在他们相互触碰的地方。
楚惊秋这才恍然想起,原来,已经是秋天了。
时间过这么快吗,他来的时候还是夏天。
段衍沉默了下,低垂着眼,没有对着楚惊秋的眼,视线落在他们交互的手上,叶子的脉络清晰可见,洒下一片的阴影,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腥味。
“最近这段日子,你工作压力大,我都看在眼里,”段衍轻声道,里面似乎卷入了风的寒冷,在寒冷下是无尽的心酸,“因为我的伤,需要更多的钱吧。”
楚惊秋没有回话,他静静等着段衍下面的话。
段衍没说错,他本身就是做的短期工,工资能和做长期的一样,对于楚惊秋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本来手头上攒了一点钱,下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至少是不会愁了。
段衍的手和腿都骨折了,根本不可能去工作,他身份证丢失,补办又需要一个月,也没有办法乘坐任何的交通工具离开,只能是由楚惊秋照顾着,即使段衍的身份证办好了,楚惊秋也不会放他走。
回到那个小山村,父母双亡,段衍住的破旧茅草屋摇摇欲坠,风一吹,屋顶都能给掀翻,再加上段衍生的艳丽的容貌,楚惊秋怎么可能放心让段衍独自回去?
所以他只能尽可能的耗时长,去做更累钱更多的活,连组长也和他说,没必要这么拼,他这么做一个月下来工资肯定不会低,如果累了身体,反而是得不偿失了。
楚惊秋只是淡淡一笑拒绝了组长的好意,坚持上夜班,夜班补贴多,而且有时候活比白班的要少很多。
“你难得上的白班,晚上回来,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你。”段衍淡淡道,楚惊秋精神压力大,满脑子都是怎么搞钱,有时候一份工作不够,他就会去发一两个小时的传单,回来又是频频失眠,好不容易在段衍的怀中辗转反侧后,沉沉睡去,段衍怎么会去吵醒他。
“在凌晨,门敲响了,我就去开门,楚澄满身的酒味。”段衍感知到楚惊秋的指尖轻轻抚摸着他蜷曲的手指,好似在告诉他,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在凌晨,本来要入睡的段衍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原本是不想起身的,楚惊秋安稳的睡颜,紧贴着他的胸口,呼吸均匀而绵长,时不时还叮咛两句,似乎在做着什么梦境。
但那阵敲门声越来越急促,隐隐有要破门而入的作势,段衍见楚惊秋似乎要被吵醒了,面色微冷,起身,慢悠悠的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楚澄的脑袋就从门口的缝隙之中透了进来,他的脑袋变得尖锐狭长,生生紧贴的缝隙之中钻了出来,脖子伸长,过了门缝,脑袋才逐渐逐渐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只是原本属于楚澄的五官全然不见,他的脸上空白,只剩下一张专属于他的皮,在段衍刚到客厅一瞬间,楚澄的中间骤然出现了一个巨大,血红的眼睛,中间是如蛇类般的竖瞳,再看到段衍的一瞬间,脑袋低垂,似乎还在轻微的发着抖。
“段……段先生。”楚澄的声音似乎失了帧数一般,低沉和怪异,他说的话在旁人听来,只是从喉间发出怪异‘咕噜咕噜’的声音。
段衍冷笑一声,他慢慢的坐在沙发上,手和脚哪里有骨折的样子,修长的双腿交叠,下巴搁着掌心,饶有兴趣的看着楚澄,“还是一如既往的丑,好吃么?”
楚澄眨了眨那只独眼,他很久很久没吃过人类了,上一次吃……时间太久远,已经忘记了,但不得不说,整个宇宙间,不管哪个纬度,永远是人类的味道最好,怪不得上层的主神都喜欢饲养人类……
“好吃,”楚澄低垂着头,恭敬的回答,如若他此刻抬头,定能看见在段衍身边的黑雾,在他的眼里,那黑雾反而是巨大的暗黑色的能量圈,无不时刻发着威压,他此刻有些呼吸不上来,浑身止不住的轻颤。
若是此刻有人经过,定然会被吓得大叫,如果拍下照片,或许能登上十大灵异事件之一。
楚澄的半个身子在外面,手脚趴在地上,而脖子以上的位置,却是透过了狭小的门缝,从任何的角度看,都会是一个只有躯体而没有脑袋的身体倚靠在门上。
“几万年不见,你们这一族,吃人的手法还是那么粗鲁。”段衍淡淡道,懒懒的斜靠在沙发上,把玩着手臂上的石膏,忽然,他轻轻“呀——”了一下。
楚澄的头垂的更低,几乎要贴着地面,那只独眼不安分的颤动起来,他在门外趴着的身躯想要往后退,但他惊恐的发现,自己因为过度的恐惧,手脚丧失了意识,动弹不了一点。
他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话会忤逆这位情绪阴晴不定的主神,从而落得一个灰飞烟灭,渣都不剩的下场,他还想吃更多的人类呢……
“抠破了。”段衍懊恼的歪了歪头,他的指尖轻轻一捏,在远离伤口地方的石膏,破了一个洞,依稀露出下面的纱布。
“又得让小秋破费了。”段衍嘀咕着,“下回得控制力道。”
脸趴在地上,生怕噶了自己的楚澄:……
段衍这才懒懒抬起抬眸,看着脸贴在地上的楚澄,手扶着额间,道:“你看着破坏这个地方,也不能太破坏。”
落下这句话,在沙发坐着的他,身型缓缓陷入身后的阴影,身后伸出无数只触手,将他拉入黑暗之中,仅一眨眼,段衍整个人不见了踪影。
客厅没了那可怖的威压,楚澄才敢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怪物的智商基本不怎么高,尤其对于他这种还是底层,只知道掠夺,按照自己本性来的怪物来说,前面俯身楚澄,将楚澄彻底的啃食完,他才开了一点点智慧,此刻脑袋如同核桃般大小的楚澄,迫于压力,静静去思考他的上司颁发的任务。
破坏这个地方?
也不要太过破坏?
既便他先前没有开脑子,凭着怪物的感觉,也能感知到在沙发背后的那个房间里的人对主神的重要性,主神在那个人类的身上打下了无数的烙印,几乎是在告诉所有人,这个人类是他的所有物,也就他这种没脑子的,才会被食欲迷上了头。
楚澄思考了半响,还是决定放弃,将一些东西破坏至极,而对于一些东西,他却不敢动。
于是,段衍的身影从黑暗之中逐步显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这么一幕。
沙发完好无损,茶几被啃食了几个洞,在厨房的酒瓶子被啃食了几个洞,而这个啃食不是普通的啃食,是从瓶子的中间往四周啃食,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类所为。
段衍的面色不改,指尖轻轻敲击着被啃的七零八落的木桌,冷冷道:“勒特亚的眼睛是退化了吧,他的族人脑子退化和蚂蚁一样大小了?”
脑子只比蚂蚁大一点的楚澄颤颤巍巍,不敢发声。
段衍的指尖跳动着赤色的火焰,他指尖轻轻一抬,楚澄感到周围的空间扭曲似的,都在后退,原本被他啃得七零八落的茶几变得和原本一模一样。
“去巷子呆着。”段衍抬眼,冷冷道:“把你那恶心的大眼收起来。”
相似小说推荐
-
穿成魅魔后我卧底成了教皇(幻典) [穿越重生] 《穿成魅魔后我卧底成了教皇》作者:幻典【完结+番外】晋江VIP2023-07-04完结总书评数:1886 当前被...
-
私密日记被发现了(迪克羊仔) [近代现代] 《私密日记被发现了》作者:迪克羊仔【完结】晋江VIP2024.11.04完结总书评数:1253 当前被收藏数:250...